《三国游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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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游侠传- 第2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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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暨低声在徐庶耳旁道:“主公这一件,是以穿山甲和野猪的胸皮混合制成,防护力很好。”
    徐庶不说话了。
    桓阶在一旁一件一件地比划着,心里着:“在船上行动本来就吃力,我又不像主公元直他们练过武,穿得太厚,那就只能站着等别人来杀我了。一定要找件最轻便的。”反复比较,难以定夺。
    比起我和徐庶,他在军备方面的知识其实更加丰富,但这十余副甲是韩暨在油口这些天专门研制改良的品种,和平常甲胄大不一样,眼花缭乱之下,反而不知所措。
    韩暨转脸见桓阶看着眼前这些耀眼之物,一直犹豫,似乎不知道该穿哪件,道:“参军大人,可需韩暨效劳?”
    桓阶摇摇头,道:“好吧,请韩都尉帮我选一件好的。”
    韩暨走过去,抓起一件软绵绵的灰色衣甲。
    徐庶看我一眼,微然而笑。
    韩暨道:“这一件虽然很不起眼,不过轻便坚韧两者俱佳,在这些铠甲里应是最好的。”
    桓阶掂了掂,轻若布襦,捏了捏,厚只寸余,问道:“这是用什么制成的?”
    韩暨知道他犹有不信,道:“这件甲有两层布,五层棉,二十五层茧纸,各层茧纸中间都刷以细软陶漆,每五层茧纸中隔一层棉,然后密密缝制而成。等临阵之时,以水浸湿外面的棉层,虽百步之内,劲矢亦不能透。”
    桓阶动容道:“刚才我见主公抚摸赏玩此甲良久,原来如此奇妙……”
    韩暨非常得意,那是当然。
    桓阶忽然恍悟:“主公是专门留给我的么?”
    把戏被拆穿,我只好道:“那件虽然好,不过颜色我不喜欢,打仗的时候还得浸透水,麻烦。”
    桓阶知道我是乱辞掩饰,心中感激,也不多言,便即穿上。
    强敌在前,大家不管内心如何思,外表上却都是谈笑风生,一派从容。
    互相感染之下,各人不知不觉中都是心下大定,升起“敌人再多也不怕”的法。
    殷淏急急从楼上下到三层来,见我们诸人都是面带微笑,胡乱闲言碎语,不由一怔。
    “大敌当前,你们倒很悠然啊!”
    徐庶笑道:“殷兄怕了?”
    殷淏道:“怕?有什么好怕的。我殷淏少年时也是海盗出身,打架斗水,怕过谁去?不过飞帅、军师都是贵重之体,万一有点事,我这当主人的怎么交代啊!”
    我笑道:“殷兄关切之心,我们都是感同身受。来来,这里有韩兄的杰作,殷兄先挑选一件护身。”
    我一醒,殷淏才注意到案上明晃晃的闪耀双眼。再看我们身上,个个光彩照人。惊讶之下,扑将过来,把那甲衣逐一看过,不禁赞叹道:“原来韩都尉对战甲也如此内行。”
    韩暨鼓了鼓嘴,道:“殷先生请。”他最不习惯别人跟他客气,偏偏殷家夫妇对他极其尊敬,所以碰到他们,要么就闪,要不就没什么话说。
    殷淏顺手捏起件大号藤甲,道:“我就要这个了。”
    桓阶道:“敌人离着还远,这里也没人逼你,仔细挑。”
    殷淏道:“桓兄是不是心里笑我啊,怎么挑了件做工最粗的?哈哈,在我看来,这件藤甲虽然不够细密坚固,但在这水中,却是可以救命的宝物啊!”
    桓阶了,道:“你是说山藤在水中可以浮物?”
    殷淏道:“正是如此。”
    我笑道:“殷兄高明。不过这一战,我怕殷兄用不到此物了。”
    殷淏仔细看看我脸,再偏头,挨个把徐庶、桓阶、韩暨都盯两眼,点头道:“我看也是这样。”
十三、滔滔江水(上)
    宽阔的江面上,号角急响。
    敌人的船只队形一变,开始闪布。
    远瞩镜中,甚至还能清楚地看见许多敌军士卒惊愕的面容。
    独自站在第四层指挥舱的陆子云冷冷一笑,知道敌人发现了杨龄的战船。
    他放下远瞩镜,略了一下,下令道:“命令二号发起攻击,首先击破敌人左侧的两艘蒙冲,然后急速发射一轮船弩投枪,缓步后撤,等候主舰的增援。”
    身侧的一名传令官对着舱顶的出口大声重复一遍,发出指令,楼顶上的旗卒大声应诺,立刻挥舞黑色令旗,把命令以旗语发了出去。
    杨龄的战船上黑旗连动,示意明白。
    接着,楼船骤然加速,冲向敌阵。
    陆子云重又举起远瞩镜。
    他看到,敌人的面孔上,惊愕已经被恐惧所取代。
    不到吧,这么巨大的楼船,居然有蒙冲一般的速度。
    等一儿,还有你们好看。
    这次偶遇,就算作长沙水军的首次实战演习好了。
    他的心里涌动着强大的自信,决意把这队敌人全数歼灭。
    “传令飞轮踏手,加速前进。”
    “二号三组投枪射,击沉敌走舸一只,敌军伤亡大半,余众被敌主舰救上。”
    “二号左舷拍竿打中一艘蒙冲,敌船齐中断裂,即将沉没。”
    “二号撞翻敌一只赤马舟……”
    “二号冲入敌船中军阵中,敌船不敢靠近……”
    传令官兴奋的声音不住从舱口传来,报告最新的战况。
    在打造这艘楼船之初,造船师已经考虑到通讯的问题,所以三、四两层之间并无隔音设计,传令官向陆子云报告战况时,我们三层所有人也都可以同步收听。
    三层指挥舱里,四个人站在窗孔处,轮流使用着殷淏拿下来的那架水晶远瞩镜,紧张观战。
    只有韩暨独自坐在一旁,低头着打盹。
    他身边放着一只茶鼎,鼎中烹煮着殷淏赠送的好茶,鼎口处冒出丝丝的热气。
    徐庶和桓阶在窗口看了一儿,觉得这么观战费劲,便撤了下来,对面席坐闲聊。
    我和殷淏依旧聚精神、不厌其烦地换过来换过去地看着,好在少了一半人,远瞩镜的争夺也没有那么激烈了。
    桓阶皱着眉低头剥开一个蜜饯,暗暗计算着船的航速。等他自认为已经明白其,才丢下剥到一半的蜜饯,抬起头来,却觉得更加迷惑不解。
    观战之初,他虽然比较紧张,但还没太在意,不久发现前军杨龄的战船速度明显比敌人的斗舰还快,心中已是惊奇,等仔细观察之后,发现自己这条船的进、退、行、侧,亦是运转自如,灵活度毫不逊色于敌人的船舰,而此时的速度更是突然大进,终于忍耐不住心头的疑问,低声问身侧徐庶:“军师,你看这些敌人,可是经过训练的么?”
    徐庶道:“依我看,乃是内行里手操练而成。”
    桓阶嗯了一声,他也是如此看法,但事实是对方在己方攻势面前,几乎没有什么还手之力,实在令他困惑:“军师,那为什么他们的水手操船技艺如此欠缺,斗舰、蒙冲这等数百石的小船,还没有我们的千石大船动作敏捷?”
    内河行船,须资人力,不像在海上,全靠风帆。当时的船用动力器械一是桨,二是橹,船帆只是辅助器械。桨和橹产生的推力很小,而且是不连续的,随船体的增大,必须增加人和桨橹数目,人、桨橹愈多,无效载重量愈增,动作愈难一致,产生的动力损耗就愈大,速度自然就愈慢。
    尤其像楼船这等巨舰,本来就不是依靠速度和灵捷来取胜敌人的。
    徐庶也颇为不解。
    他之所以不赞成打这次遭遇战,主要原因就是自己这一方虽然总的载重量不落下风,还有拍竿这等世间从未有过的新型超级武器,但弱点是除了两艘巨船,却没有一艘护航的中等战舰,开始也许可能占一些优势,但若被敌方数量众多的斗舰、蒙冲死命缠住游斗,竿不及拍,弩不及射,处境将变得极为被动,久战之下,必然吃亏。而一旦胜不得敌人要逃的时候,大船劣势尽显,那可就真糟了。
    所以他等陆子云一走,便暗令军士急乘小船回去求援。那时他心中已拿定主意,一旦拍竿发挥威力,震慑住敌人,立刻便要坚决建议主公缓缓撤退,料以巨舰大弩拍竿之利,敌人的战船虽众多而迅快,也决不敢轻易欺近。如果敌人不识进退,非要穷追尾迫,待己方油口援军一到,反而可以发动反击,将敌人全部歼灭。
    这本是万全之策,但双方一接战,他和桓阶一样,也发现了速度这个致命问题,心:“如果这样下去,岂非要打破千古之规,竟尔出现两艘楼船独自歼灭一支中型舰队的奇迹?”
    他碰碰问韩暨,将他叫醒。
    韩暨不悦地睁开眼,听着二人迭声追问,却懒得多说,揉揉眼,抹抹嘴,只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设计。”
    看着他敷衍的样子,桓阶内心不悦,心:“主公、军师给你面子,处处尊重你,你还当真物贵则积囤,器稀便奇居了。”
    徐庶不再问他,转而问我。
    我一面观测着战场的情形,一面随口道:“没什么特别,那船不过是加了一些水车飞轮而已。”忽然眼前一船闪过,其速极快,船头上似乎站着一名女将,心中一诧,便顾不得再跟他们闲扯,远瞩镜专心瞄准那艘快船,看它如何动作。
    韩暨对我的轻视大为不满,瞥我一眼,心:“造出这东西多难啊,岂止而已而已?”
    徐庶暗暗好笑,知道韩暨必然上当。
    果然,韩暨耐不住我这浅陋的激将之法,身子端坐起来,了一,对徐庶、桓阶道:“说起来呢,话就长了。我幼年之时,曾有幸得见一种奇妙的记里鼓车,乃前朝大匠张从枋所造,刘歆的《西京杂记》卷五中曾有简略记载,称为记道车。那鼓车可以自动记录行走里程,构思十分奇妙,当然了,对你们二位来说,并无实用价值。”
    桓阶插了一句:“《西京杂记》我也略读过一二,除了韩大人说的那记道车,似乎还有一种指南车,也很奇特。”
    韩暨惊讶地看他一眼,脸上显出刮目相看的敬意,话语间也流露出些许兴奋。
    “参军大人居然如此博览,韩暨佩服。是啊,其实对世间大多数人来说,不管记道车也好,指南车也罢,都没有太多的实际用途。也因为如此,传至当代,这种鼓车已所剩无几。先父一位朋友偶然间曾见过一辆,他见到时,那辆鼓车早已残破的不堪再用,但构架依然完。那位父执知道先父喜爱这类奇技,便托高手匠人按那鼓车尺寸缩小百余倍,制成了一辆精巧的小鼓车,在先父六十岁寿辰那天,作为贺礼相赠。不瞒两位说,那车虽然只是一个仿制物,但在我眼中,却是世上最好的珍品,倾国倾城的无价之宝。偏偏先父也是极爱此物,独自珍藏赏玩,连家人也不给多瞧一眼。没过几天,我耐不住心痒,就从先父的书房里把它偷了出来。”
    徐庶少年时就和韩暨交往,知道他一些往事,心:“难道当日他被父亲赶出家门,种因于此?”
    果然,韩暨看他一眼,黯然道:“我没料到先父爱此物更远胜爱我,得知我偷去鼓车,立刻迫我交出。我当时年幼不晓事,心中气恼,谎称丢失。先父大发雷霆,不顾所有家人的劝阻,当即把我撵出家门,永不许归家。”
    徐庶道:“可是中平五年十月(公元188)之事?”
    韩暨道:“是啊,那时我脑子里混乱之极,幸好有你和司马兄百般劝解,又邀约许多朋友,带我出去游玩。”
    徐庶道:“哈哈,你不用谢我,那时我自以为是,做错了事情,刚被沔南的黄老狠狠教训了一顿,也是一肚子气没地撒,遇到你,正好有个人同病相怜,心里好受多了。”
    韩暨道:“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劝我的时候,老是板着个脸呢。”
    两人互相瞅瞅,哈哈大笑。
    桓阶忍不住道:“韩大人,我只知道,主公所这水车飞轮,如何奇妙?”你们就别海侃神聊跑题万里了,要拉家常,回家慢慢再说不迟。
    桓阶所知甚博,韩暨隐然已推其为半个知音,而他问及的,更是他得意之作,所以虽然被他不客气地打断谈兴,也不怎么生气,当即话题转了回来:“我曾翻阅南阳遗下来的记载,说我朝光武帝建武七年(公元1年),‘河内人杜诗迁南阳太守,曾造作水排,铸为农器,用力少,见功多,百姓便之’。两位可知道那水排是什么么?”
    桓阶淡淡道:“那水排以水轮带动皮囊鼓风,冶铁果然十分便利,江南虽不多见,长沙却也有之。”
    韩暨脸上一红,玩儿现了,抹抹嘴巴,吞下舌上聚集的液体,道:“那么龙骨水车呢?”
    桓阶一怔,徐庶却知道这个:“莫非是洛阳翻车?”
    韩暨咂咂嘴,跟内行说话虽然省心,可没法显摆臭美权威人士的架子,很是不爽,续问道:“元直可知这翻车是何人所造?”
    徐庶心:“干嘛呀,脸红脖粗的,跟我也较真。”摇摇头。
    韩暨又看桓阶。
    桓阶也摇头,道:“请韩大人指教。”
    韩暨得意地笑了:“指教可不敢当。两位心系天下,这种小道之术,自然不放在心上。”
    桓阶心:“平时看你也不是这么喜欢扯淡的人啊!”知道这人思维缺乏逻辑性,再催也没用,便点点头,表示了解他的谦虚。
    韩暨道:“我朝灵帝在位时,曾称二人为父为母。这二人是谁,两位应该知道吧?”
    桓阶微一皱眉:“莫非张让、赵忠那二宦贼?”
    东汉孝灵帝时,张让、赵忠、夏恽、郭胜、段珪等十大宦官朋比为奸,号为“十常侍”。他们把持朝政,禁锢清流,以致天下人心思乱,盗贼蜂起,及至中平年间,张角率黄巾大举起义,席卷天下,国事遂不可为。当时的士子名流一起十常侍,皆深恶痛绝。
    韩暨道:“是啊,我很佩服那赵忠。”
    徐庶哼了一声:“这等宦阉巨恶,居然能让韩兄佩服?”
    韩暨这才发现见桓、徐二人脸上都现出厌恶之色,怔了一下,醒悟过来:“两位大人疾恶如仇,这个我得。不过呢,不管他为人如何,可是他巧于制作,令人实在不能不服。”
    徐庶疑惑道:“哦,难道那洛阳翻车,竟然……”摇一摇头:“不可能。”
    孝桓帝于本初元年登位时,赵忠还只是个无名的小黄门。其时朝中大将军梁冀专权,桓帝虽然痛恨之极,却苦无良策,因为这位大将军以残忍好杀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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