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周瑜慢慢喝着小酒,吃着小菜,我们都甚感惬意。
在李典家都没吃好,周瑜更是忙碌,几乎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没了正事,心态端正了许多。菜量和酒量似乎都超水平发挥,全都比着我来。我喝一杯,他喝一杯,我吃一口,他吃一口。
我看着他猛吃猛喝,想道:“难道是因为受了惊吓,要对自己更好一点?”心中暗生歉疚,完全没有料到,许都的夜生活,居然这么不安全。
比吃赛喝中,我了解到他和贾诩那么久都在聊些什么了。
说起来,老周家和贾诩家还真有很深的交情。
当年周瑜的老叔祖周景和贾诩的父亲颇有一点患难知己的味道。先是周景年轻时被当时的权臣大将军梁冀看重,任命为将军。这位梁冀为人牛逼,竟敢下手毒杀当面称他为“跋扈将军”的小皇帝汉质帝刘缵。后来梁冀被桓帝族诛。周景受了牵连,被免官禁锢于大狱之中。周家家财被官府抄没,处境凄惨。无意中,周景的儿子周忠遇到正在洛阳做生意的贾父,贾父富有,仗义挥财,慷慨救助了一番。双方义结忘年之交。然后没过多久,周景获救出狱,平反昭雪,进而平步青云,升职很快,过了几年居然当上了大汉司空。其子周忠、侄子周异等人也是身居要职。
这个时候。贾家倒了霉运,因为恶了洛阳实权官员,被官方刻意压制,财货使尽也缓不过气来,眼见家破人熄的惨剧即将发生,忽然天降救星,却是周景父子伸出强力援手,一番运作。当时任洛阳令的侄子周异。一举破获大汉重大的贪赃枉法刑事案件,为难贾父的当道官吏纷纷落马。贾家就此翻身,还意外获得全额赔偿。
这位首都市长周异,便是周瑜的父亲。
后来周景因年老祈骸骨返回庐江故居,贾家还相赠资财无数,依依不舍。
只不过到了周瑜这一辈,双方隔得远了,慢慢来往就少了许多。今晚周瑜意外见到贾诩,自然假私济公,大占便宜。直至最后贾诩不动声sè间便挽救了周瑜和阿风的xìng命。
当然,周瑜说的最多的,还是他和贾诩的约会。
双方当时也只聊了几句昔rì旧谊,然后约定,后rì见面,具体详谈。
“哦,到时面谈什么内容?”
“自然是你飞帅如何收取更多有用的文武将士了。”周瑜面露招牌笑容,慢慢将筷中的菜肴喂入嘴里。
我目瞪口呆,觉得他笑容好不诡异。
开什么国际玩笑?
看到他姿态优美的吃菜手法,我翻翻白眼,知道恐怕暂时没法继续深入掏摸八卦了。
“飞帅对今晚的宴会如何看?”周瑜吃完菜,还轻轻点点头,表示赞美,又喝了口酒,随口问道。
“喔……”我想了想,“李典此人,平rì看似低调,交游却很广阔,各家各派的中高级将领都居然有人来。”
军队里也是有派系的,而且相比起文官,各种山头更加简单明确。像我襄阳军中,就有北方系、荆州系和荆南系等三大势力若隐若现,随着鲁肃、周瑜等人的加入,以后必定也会渐渐出现一股江东系。曹氏军队里的山头更多,文武混杂,什么四大将族、宗族豪门、青州系、河南系、西北系等等,大大小小不下十几个派系,相互明争暗斗,合纵连横,更是一个纠结难言。
这些势力,多是因为乡土地域、师徒同窗甚至父子兄弟等各种因素自然而然形成的,并不以我,或是曹cāo的意志为转移就能消弭的。当然,由于我们的强势压制,眼下内部这些派系之争尚未引发重大事端而已。
周瑜点点头。
“然后我二舅哥和徐晃打的这一架,显示出曹cāo近期,对军队的控制力似有所减弱。”
周瑜又赞同地和我碰了碰酒杯。
我喝了口酒,道:“我看到的,大致就这样了。公瑾你见解如何?”
周瑜放下杯子,沉吟一下,说道:“我听说徐晃此人,乃是亲汉室的?”
我摇头道:“不对吧,听闻徐家正yù跟曹公结亲,想是全力支持丞相的?”
周瑜笑:“可是我听说,徐家已经准备悔婚了。”
我心头一跳:“什么,你怎么知道的?”迅即醒悟,这应该也是他和贾诩交流而得。
“这……这是从何说起的?”
“以某看来,二将军与徐公明之斗,不过是两大势力争斗的小插曲。”周瑜低声道,“今晚这种小事,都须得令岳和曹子孝亲去李府镇压,恐怕水底波澜不小。”
我摸着下巴,沉思片刻,问:“难道这是信仰之争?”
周瑜怔了一怔,说道:“飞帅一语中的。这的确是信汉还是信曹的党争。飞帅以为曹公最近对军中掌控削弱,与我所想一致。白rì间朝廷大肆封赐,现在看,其意甚明。”
我叹口气:“郁闷啊,你我初至许昌,都一眼看得出来,这其间某些有心人,岂非要乐翻天去?”
比如荀衍!又比如,司马懿!?
周瑜道:“飞帅曾道:久受其害,即可渔利;时尝其苦,不妨为乐。此其时也!”
“公瑾你的意思是?”
“你我看似身处局外,其实已招人嫉,既然如此,那便冷眼观看,浑水搅之,为我襄阳攫取最大利益。”
我点头,很明显,周瑜也不是没脾xìng的善人。
韩浩这件事,我又惊又恨是现于形sè,周瑜看似潇洒从容,那只是忽悠……不,名士忽悠。
不过,谁遭受这等莫名其妙的狠辣算计,差点儿不明不白地就此湮没,会不忿急呢?
瞅瞅周瑜,心想你这胸口里,不仅养着泰山样的浩然静气,还有天倾般的金刚震怒吧!(未完待续。)
七十二、怎么会是你?
() “嗯,文和先生,他是哪头的?”这家伙似乎也不安生,我疑惑了一下,便清楚了,“想来他哪头都不是,是第三方的,才会顺手帮你一把。”
周瑜道:“不错,他这一方,却是人员不少。可是,遭受的压力也极大,韩浩不是死了么?”
我道:“什么,你是说韩浩是因为……”
“我猜,因为飞帅跟他喝了那壶酒,所以他才死的!其实,马车里无论是我,还是他,对方都并不在意。”周瑜摸摸几上的酒杯,“这应该就是一个jǐng告!”
jǐng告我么?
我郁怒潜升,想了一想,额头上却也不禁冒出几粒冷汗,什么时候,亲汉派这么有效率了?
记忆中的拥汉一党,擅长空谈,不切实际,几次大的行动计划事后看都显得极愚蠢搞笑池早这类野心家不算在内。。。
最重要的是,他们始终没得到军队里有实力的高级将领的支持。
枪杆子里面才能出政权!没有凶器,谈何雄起?
不过这一次,麻烦真的大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倒抽一口冷气,全然没有想到又念了一句此刻尚未出现的超前典故,“公瑾,你说,李典、张辽、徐晃他们,会不会都是……”
这些人都是曹军中重要的将领,rì后要号称五子良将,地位仅在四大将之下的,如果全部靠向汉党,跳起来造反,曹氏政权将有一夜倾覆的巨大危险。
“那倒不会。宴会里不也有飞帅和夏侯二将军这样的曹党么?李典将军要下定这种恐怖的决断,目前绝不可能。”同为大族首脑,周瑜对李典的心理状况尽可以身代入,感同身受,所以判断起来并不为难。中原依然是曹cāo的势力范围,这个时候轻举妄动,带来的就将可能是族灭的巨祸。基本连想都不应该想。
“别扯了。我什么时候成亲曹党徒了?”
“你力救宛城之围,又亲来许都,受封大将军,还带着许多将士军资器具大举增援,难道还不能说明,你是站在曹丞相后面的么?”
“嘿嘿,拥汉派要都这么想。那我必定要站在曹公这一边啊!”我嘿嘿冷笑道。
要看不穿我这“抗美援朝”的真实用心,那么,汉室一党也就那样了。
绝对不能跟一群猪当队友!
“所以,贾诩先生才要甘冒不韪,约见飞帅。”周瑜下了结论,然后喝完最后一口酒。放下酒杯,伸个懒腰,“飞帅想知道的事,我都说了。可以放我回去睡觉了吧?”
我恼怒地说道:“快去睡吧。被你害的,今晚我肯定要失眠。”
周瑜哈哈大笑,起身摇摇摆摆而去。
今晚实在够刺激,我回到寝室,越想越恼。果然无法安枕。
这我还没打算站队呢。下马威已经shè了过来。
拥汉党?中间派?还是另有居心叵测之徒?
想了半天,不得结果。可能xìng实在太多了。
不过,曹军大将韩浩被刺,明天必定震惊朝野,这是许昌自成为建安之都以来从未有过的刺杀大案。
出了这么一档大事,曹cāo会如何反应,实在难以测知。
这山雨yù来的许都,实在不让人省心。
一心戒急求稳的我,实在不喜欢这种混乱的格局。
但是,以我在许昌薄弱的基础,还真无法阻止这种趋势。
我盘膝而坐,宁心定神,不去多思,先修炼先天功吧。
有了《无一真经》为参照,我举一返三,自身先天层次上的武功体系逐步完善,因此很容易就进入到九rì心法的循环。
近rì剖开瓶颈,武功有了质的突破,修行速度上明显过快,远超以往,我心里感觉很不踏实,趁着这几天尚在许都,正好打磨稳固一下境界。
因此我有意放松情绪,毫不急迫,只是一遍遍地搬运周天,熟悉环境,任凭识海里的三颗明珠绕rì而行。
半个时辰之后,阿樱回来了。
她伸手掐住我的后腰:“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软肉疼痛之下,刚刚因为真液累进而形成的圆满氛围顿时消散。
什么那个女人?
上佳的状态被突然打断,我脾xìng就算再好,本能的也有几分不悦。
“你是说上淮子焉吗?”
阿樱见我确实毫不知情,火气小了几分。
“上次结识的那位面具姐姐我知道,周先生这次又秘密带回一位妙龄美女,她又是谁?”
我以手加额,jīng神一振。
啊,是谁?
周瑜新收了贴身小秘?不,应该叫贴身女侍卫……
赵颖?不可能,周瑜亲口说她还在武关,大概正腻着蒯奇呢。上淮子焉……不是去了武关么?
奇怪,公瑾也是,收了小秘跟我知会一声啊,我又不会管你。
心思分散开来,这心法内功怎么也是没法练了,我只得抛去继续练功的yù望,温言安抚住阿樱,共修另一种天地大yù。
第二天一早,我招来田烈,询问武关战况。
段谨、周善、樊定野等人都和蒯奇留在了武关,只有这厮作为内卫,带着刺客小队跟着周瑜一起来到许都。
一问之下,粉sè八卦详细起来。
据说在取了武关之后,周瑜本来是要把赵颖当场释放的。
这也是他不伤妇孺的一贯作风。我跟他相识这些个rì子,对他的思维完全可以把握。
战争,是男人的事,女人,最好远远走开,在家相夫教子,安享太平。
那些不肯走开的……周瑜其实也没招。
在新野在见识到上淮子焉的宏大战略构思之后,周瑜受到极大震动,对女子军事上的能力不知不觉起了三分尊敬之意。当然,习惯的做法一时不可能改变。
意外的是,赵颖却跟定了蒯奇,非要跟他一起。
周瑜也无法强拆,征得蒯奇同意,便让她自便。
“这样啊!”我心下松了口大气,不是赵颖便好。顺口八卦一句。“她如何得到蒯将军同意的呢?”蒯奇那种家世,美女肯定没少见过的。
“也许是见了赵将军美貌吧,嘿嘿!”田烈yín笑两声,咽了咽口水。
“周都督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是谁?”我忽然转变话题。
“呃……属下也不太详知,主人你问问淳于将军?”
说这句话的时候,田烈很是偷偷瞄了我两眼。
这厮,没说实话呀!
懒得再去理会。转身去对门,找着淳于铸一问,他也不知那人姓名,只知是一位绝sè美人。
“噢,美人?那她今儿怎么惹着夫人了?”
昨晚我和周瑜李府赴宴,应该是在这段时间里出的篓子。阿风和阿昌跟着我们一起去的。将军府里主要就是淳于铸和田烈巡守。
“属下听说她私自去拜访樱夫人,说……说想要给主公您当妾侍。”
“嗯?”我瞪了他一眼。
“小将不敢欺瞒主公,只是听说,呵呵,听说。”淳于铸笑的也很怪异。
门口有人窃听,笑声传至耳边。肯定是田烈。
我懒得去理会他们的yīn暗心理,暗暗琢磨,这人是周瑜带来的。他到现在还没主动告诉我。那就是暂时不希望我去关注。
照说公瑾这种级别,背着老婆偶尔收个小秘我也不觉得有什么违和感。合适的时候,他应该会主动跟我坦白的。
可是这小妞她去惹阿樱做什么?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这女人想做什么?秽乱我后院,挑拨我和阿樱之间的关系?”
胡思乱想了片刻,还是叫进田烈,吩咐从现在开始,一定要小心保护这位姑nǎinǎi,书房那个院子给我圈住,无事不得轻易在府中游荡,更不允许出府门一步,当然,不许蛮干,要软着来。若有违背,先斩你田烈的脑袋。
田烈唬得不行,他自己的刺刃小组没什么人,便央求淳于铸,派出十名心腹亲军,并希望淳于铸指派侦缉小队的什长韩更来作自己的副手,专职保护美女的卫士头目。
他以前和韩更交过手,不打不相识,知道他为人正派,武艺不凡,正适合这种看守的职责。
我见他安排倒也算合理,见淳于铸拿眼看我,便点头认可。淳于铸和田烈互相瞧瞧,相携下去。
正没理会状,阿昌一头扎进来。气喘吁吁,话都说不清楚了。
“爷,爷,不好了,樱夫人……跟……那……姑娘打起来了。”
“带我过去。”我顾不上理会别的,跟着阿昌迅速赶到出事地点,中进一个小跨院的小翠竹林子下。
就听得嗖嗖嗖的特别风动声。
阿樱的旋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