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有人火中取栗,在数万大军之中救走了傅燮!
王国给韩遂的信报之中,夸大了李铮这支兵马的数量,但他却不知道,在他手下,多的是韩遂的眼线,所以前天的大战所有细节,早被韩遂所知。
作为韩遂的亲信将领,成宜自然也得了详细信息。
正因如此,他才会暗暗吃惊。
数十骑闯阵,救出傅燮的同时,斩杀马腾,射伤王国,这是怎样的战绩?!
虽然成宜同样瞧不起王国手下的乌合之众,但再怎么说,那也是数万大军啊!就拿成宜自己来讲,若是没有上万精锐在手,也不敢轻易闯阵!
这是一个狠人!
成宜吃惊的同时,心头也升起了一股比拼的心思。
作为一个武人,一个将领,争强好胜之心是在所难免。
得了韩遂将令之后,成宜不敢耽搁,在分析了附近朱圉山的地形之后,锁定了从射虎谷下朱圉山的这一条线路。
朱圉山地势险峻,森林茂密,这一带人烟稀少,唯有射虎谷一线,才最方便骑兵通行。
成宜换位思考,若是自己处于李铮的位子,一定会选择这条路下山!
于是便领了三千精兵,迅速来到山口,按下了营寨。
成宜自忖,三千精兵,在这种狭窄的地带,完全能够达到击灭那支兵马,捕杀傅燮的目的,人多了反而没用。
“报!”
正在中军大帐之中成宜,忽然闻听帐外报讯,连忙让人进来。
“报将军,斥候发现数骑正从山上下来!”
“哦!”
成宜虽然心有预料,但得到信息之后,惊喜的同时又疑惑起来,他站起身道:“居然只有数骑?其余的哪儿去了。。。也罢,传令众兵将出营列阵,随我先去会一会这支胆大包天的兵马!”
“喏!”
当李铮一行八骑冲下山来,迎面就看见了列阵以待的叛军!
山口的虽然比山上要平缓太多,但北高南低的地势,让李铮等人处于居高临下的姿态。
王国抬眼看着一箭之地外的八骑敌骑,惊讶于其精良的装备和迥异的体型之外,心里并无其他感想。再厉害,也不过八骑,他成宜身后,可是三千骑!
望着比王国部属精良太多,列阵以待的数千兵马,李铮不由咧了咧嘴。
勒住马缰,李铮眉头一挑,持枪上前一步,喝问道:“来将通名!”
便见那叛军军阵之中,一骑缓缓走出。
抬眼一望,便见那将领身着铁甲,手执长刀,顾盼之间,果然有些威风。
“我乃韩遂首领麾下大将成宜!”
那将领大喝一声,长刀直指李铮,喝道:“你便是那救走傅南容的汉将?!没想到在这西凉之地,竟然有你这样的人敢与首领作对,不知该说你胆子大,还是不要命?!”
言罢一顿,成宜又喝道:“你能救出傅燮,也算个人才,韩遂首领求才若渴,不若就此下马投降,还能保全一命!”
闻言李铮不由冷笑一声,喝道:“韩遂?什么玩意儿!区区一介叛贼,也敢在我面前叫嚣?!那贼将,我看你也是战场上杀出来的威风,随了叛贼想必也是不得已。我身旁就是名闻天下的汉阳太守傅燮傅南容,不若就此弃暗投明,随了府君,反戈一击,击破韩遂,必能光宗耀祖,封侯拜将!”
闻听此言,成宜不由气急,怒喝道:“汉将休得胡言,我乃首领亲信大将,岂可与尔等为伍!?那汉将,既然你不愿投降,那就休怪我下手不留情!”
言罢,就要挥兵来攻。
李铮见状,连忙道:“叛将好不知理,你也是战场上杀出来的将领,可敢与我单独斗将!?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
成宜闻言,不由缓缓放下手臂,心里暗暗盘算。
李铮打的主意,他自然明白,不外乎斩首战术而已。杀了他成宜,自然就有机会逃离堵截。
但成宜也是武将,同时是个急性子,刚才被李铮反击的怒火冲天,又自忖不输于李铮。
再者,他成宜也算是个名人,若是被一介无名之辈挑战尚且不敢应战,那脸子可就丢大了!
这里是西凉,崇尚力量!
“好!汉将不要张狂,某成宜就来会一会你,拆穿你那数十骑击破数万大军的弥天大谎!”成宜心里最不服气的,就是李铮两日前的战绩,羡慕嫉妒恨,不一而足。
现下既然有这个机会,自然要把这名声抢过来!
“算是个汉子!”
李铮心里一喜,喝道:“某乃灵州李铮,叛将成宜,今日就让我来取你性命!”
成宜大怒,拔马持刀,冲出了军阵。
李铮嘿嘿一笑,对旁侧的傅燮微微点了点头,挺枪就迎了上去。
锵!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击,让敌我双方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
而场中,成宜与李铮错马而过,脸上不由露出了喜色。
在这一击之中,成宜清晰的感觉到,兵器上传来的力量,还差自己一筹,因此不由大喜过望,当下拔转马头,长啸一声,又迎上了李铮的长枪。
不几个回合,李铮面色状作通红,似乎不堪巨力打击,每招每式都处于防守状态,眼看就完全落入了下风!
场中,一团雪亮的刀光绽放,就如同太阳,在代表着李铮的那一团乌光,却如在烈日的照耀下,逐渐缩小的黑暗!
成宜手下兵将呼喝连连,个个趾高气昂,为成宜打气加油。
而傅燮这边十数骑,却暗暗勒紧了马缰。
忽然,却听到李铮传来一声暴喝:“冲!”
随即,却见场中闪过一抹寒星,那团耀眼的刀光,如同烈日照雪一般,顷刻间就融化消散了!
瞬即,隆隆的马蹄声响起。
这时候,数千叛军呼喝加油之声戛然而止,他们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看到,一根暗红的长枪,扎透了他们主将的喉咙!
李铮使劲一震,将枪尖上的成宜尸体震飞五六丈,落在了叛军阵前,而这时,傅燮等七骑,已经冲到了近前!
“成宜已死,叛军已乱,兄弟们随我杀出山口!”
轰隆隆。。。
就这么眨眼的功夫,场中情势变幻,让堵在山口的三千叛军精锐完全接受不了。不少人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刚才还压着汉将打的将军,就这么死了?!
不过百步距离,李铮等八骑骑呼啸,不过几个呼吸,就冲到了近前。
在叛军完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头扎入了叛军军阵!
这时候,叛军军阵中,才响起惨烈的呼嚎!
“将军死了!”
“杀了他,为将军报仇!”
“拦住拦住!”
可惜,因为主将的死亡,军队失去了控制,一时间各自为战,在这狭小的山口,更显的混乱无比。
在李铮的带领下,一行八骑,不知杀了多少叛军兵丁,终于冲出了山口!
“往北,走!”
第三十四章围追堵截
李铮先是示弱,麻痹叛军,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杀成宜,在叛军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冲入敌阵,这一连串的动作,如同迅雷闪电。
但示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李铮对于力道和招式的控制,还算完美,但真真让他费力气的,是控制胯下的青云。这家伙一上战场,就兴奋的不得了,尖角、蹄子、嘴巴,又是蹬踢又是撕咬还要顶撞,要让它老实,比与成宜周旋都要费力气。
可以说,这一战,李铮大部分心力,都耗费在了如何控制青云,至于成宜,说实话,虽然武艺也算不错,但还没到让李铮认真对待的地步——他死的不冤。
当一行八骑冲出敌阵之后,李铮落在最后,拦截些微妄想追击的叛军,其余六骑青甲战骑团团护着傅燮,踏破叛军营寨,直直朝北而去。
渭水,在望。
话说成宜被李铮阵斩山口,三千叛军乱了一阵,终于停歇了下来。
有副将连忙收拢残兵,遣人一边去西县调兵,一边给韩遂报讯。
又遣轻骑吊住李铮等人,待得西县大军到来,便要立刻追击。
且不说李铮会如何摆脱叛军追击,再看白狼。
当日白狼得了李铮吩咐,带着五十余轻骑,掩藏行迹,往原路返回,不过大半个时辰,就迎头撞上了冀城派出的数千追兵。
在数千追兵惊愕之中,白狼大胆的发起了攻击。赏赐了追兵几波箭雨,收割了数十人性命,在被叛军围住之前,便遁入了山林。
接下来的时间里,只要有机会,不论是在山谷,还是在密林,疑惑者水边,各种地形。只要追兵稍不注意,就被白狼抓住战机,将所有他能想到的方法,一一试验在了叛军身上。
如此这般,数千追兵被白狼数十骑玩的团团转,在朱圉山中,上演了一场躲猫猫的大戏。
当然,白狼如此戏耍,让叛军恼怒痛恨的同时,也想出了不少计策,想要引蛇出洞。但白狼谨记李铮的吩咐,没有把握绝不出击,这让叛军的许多打算都落在空处。
一天一夜之后,数千叛军已经减员三分之一。
或是被白狼轻骑的箭矢带走性命,或是被忽然从山上落下的巨石砸成了肉沫,或是被野兽袭击。。。
苦不堪言都不足以描述叛军的处境。
终于,叛军崩溃了。
在将领的带领下,狼狈不堪的追兵灰溜溜的就想退出朱圉山。
白狼见李铮定下的时间还没到,又不愿便宜了这些混蛋,于是一路尾随,使出各种手段,把叛军弄得无语问苍天。
两天过后,只剩下一半人的残兵败将如乞丐一般逃出了朱圉山,而白狼看时间也到了,不再耽搁,立刻率领麾下兵卒准备抄险峰,开近路,往渭水方向而去。
。。。
李铮等八骑冲出山口之后,没敢停留,直直奔行了半天时间,人困马不乏的时候,终于到了渭水岸边。
渭水边,浓重的湿意在盛夏的烈日中,显露出蒙蒙的雾气。河边的滩涂中,林立着密密麻麻的芦苇。
这里水势平缓,是李铮当初北来渡过渭水的地方,茂密的芦苇中还藏着为了渡河,而亲手制造的简易筏子。
李铮让麾下众人从芦苇荡里脱出了几张巨大的木筏,也不停留,直接赶马上了木筏,向渭水北岸泅渡而去。
不片刻,一直吊在李铮等人身后的叛军斥候也到了这里,但只能驻马河岸,眼睁睁的看着河面上的木筏逐渐远去。
。。。
汉阳郡。
在豲道至冀城的途中,一支庞大的军队犹如黑色的长龙一般,蜿蜒盘旋在大地上。隆隆的马蹄声震撼四野,所过之处,鸟兽辟易。
长龙的中段,为中军所在。
一杆‘韩’字大旗迎着大风烈烈招展。
韩遂约莫四十余岁,颌下有三寸胡须,面容儒雅,额间饱满,气度凛然。身着金甲的韩遂,更显露出勃发英姿,端是不是凡人之态。
大旗下,韩遂策马缓行,数员将领紧随左右。
“而今,这凉州大地,尽在我韩文约的掌握之中!”
指着四野,韩遂意气风发。
旁侧将领各个恭维,让韩遂心气十分舒畅。
不过转念间,韩遂想到王国,微笑的脸便平静了下来,道:“只恨那草包王国,坏我大事!”
“主公勿忧,王国,插标卖首之辈,既然已经失去价值,此去冀城,杀之又何妨?!”
旁侧一员将领连忙道。
“不错,阎将军所言甚是。”又有将领附和道:“杀了王国,收其部众粮草,正好供主公此番征伐三辅,击破长安!”
韩遂抚须一笑,微微颔首,又摇了摇头,道:“王国不足道也,傅燮才是我心头之患!此人在凉州声威太甚,不少豪强、羌人部族尽受其恩惠。若是此人不死,我心难安。”
说着,韩遂侧脸看了一眼旁侧那位阎姓将领,道:“首要之急,便是截住傅燮,或抓或杀皆可。”顿了顿,韩遂又道:“此次竟然有悍将于万军之中救出傅燮,此人也不可小视。虽然我已令西县成宜前去阻击,但为何心里有些不安稳?”
“主公多虑了。”
旁侧阎将军不以为然,道:“那人不过数十骑,成宜虽然算不上名将,但也身经百战。以他手中万余精兵,要拦下此人,却是反掌之间。”
韩遂微微颔首。
然而,出乎韩遂的意料,让阎将军打脸的消息,很快就传来了。
却是有西县的信使,快马加鞭,从西县赶来,将早前发生的事,一一告知了韩遂。
韩遂城府如渊,倒是面色不变。但那阎将军年轻气盛,却是暴跳如雷。
刚刚还夸下大话,说成宜定能成功。却没想到转眼间却是这么个结果。在恼怒那汉将的同时,又憎恨起成宜来。
“成宜竟然如此草包,气煞我也!”
“此人端端不可小视啊。”
韩遂微微撇眉,将信使传来的消息在心间过滤了一遍,沉吟道:“既然成宜已死,此事暂且休提,还是追剿傅燮要紧!”
“来人!”
韩遂叫了几个兵丁信使,发号施令:“此人救走傅燮,必然往三辅方向而去。传我命令,令陇县梁兴注意排查,并派遣人手,由东向西前去阻截。”
“令西县副将尽起兵马,于后追赶,务必要咬住尾巴,不让此贼有休整的时间。”
连下两道命令,韩遂转脸,便看向了旁侧的阎将军,道:“此贼胆子大,敢以数十骑冲击万军,又可阵斩成宜,想必武艺高强。为万无一失,恐怕只有彦明你出马,才能降住此贼!”
阎行一听,连忙抱拳,喝道:“主公放心,属下此去,定然斩杀此獠,抓回傅燮!”
言罢,便自领数千骑兵,奔驰而去。
韩遂看着远去的阎行,微微舒了口气。
傅燮是他心头之患,而那汉将也并非等闲之辈。能阵破万军,斩杀悍将马腾,救出傅燮,又阵斩成宜。这样的人物,也是让韩遂如鲠在喉。不杀了此人,待此人逃出樊笼,若是趁着他攻伐三辅的时候,在后方搅风搅雨,那才真真让韩遂难受。
不过此番计较,韩遂以为必能成功。
东有梁兴阻拦,南有西县兵马追击,西有阎行大军逼迫,北边虽然没有安排,但却有陇坻横亘,整个形势,就如囚笼。而那汉将人少,在追剿围攻之中,又是人困马乏,想必插翅也难飞出掌心!
。。。
却说李铮一行八骑渡过渭水之后,便不再继续前行,而是大模大样的停留在渭水北岸,休整人马。
手下的人还时不时的向南挥手,逗弄逗弄在南岸徘徊的西县斥候,发出一阵阵恐怖的笑声,让南岸的叛军斥候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傅燮在一旁看的是言笑晏晏。
吃着干粮,喝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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