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说得罗汝才两眼放光,拉着吉珪的手紧紧不放,大有君贤臣良、相得益彰的感觉。
“那现如今要如何攻克潼关呢?潼关虽然空虚可还有官军镇守,易守难攻,仅凭这些兵马仅是攻城便消耗不起啊!”
吉珪微微一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大帅莫非忘了学生出发前特意命人准备的官军战袍吗?”
说着摸出一副舆图来,就端坐在马上铺展开来,也不管罗汝才看没看清,自顾自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潼关北邻风陵渡,据探马所报,汪乔年出师,官军曾打造两座浮桥供其使用,如今已然派遣重兵在当地把守,以待汪乔年回师。咱们便不妨装扮为官军,发动突袭,一举拿下风陵渡,然后迅疾攻占葫芦滩。如此一来,便可直达潼关背后,到时前后夹击,虽不免有些伤亡,但只要拿下潼关,留守的杨承祖将军便可以统领咱们的数万大军立即向潼关进发,到时候,关中之地便是大帅的掌中之物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血战风陵渡
汪乔年这些天在潼关据守,等候朱平安和张家口方面的消息,同样也没闲着。傅宗龙和李自成大军陷入苦战,汪乔年一连向朝廷发了几道急奏,要钱要粮要兵,但却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毫无音讯,不用想都知道,如今的朝堂上一定是乱象横生,围绕着派不派兵,从哪里出钱出粮,朝臣一定又是炒作了一团。
汪乔年有些感到绝望的同时,心中却又涌起一个大胆的念头,就在朱平安出兵之后不久,他派出轻骑赶往米脂李家站,连夜掘了李自成的祖坟,附近村落中凡是和李自成沾亲带故的乡民也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在汪乔年看来,这些乱党就应该被掘墓鞭尸,夷灭九族。
八月二十的时候,潼关附近的堡寨连续点起烽烟示警,汪乔年顿时兴奋起来,流寇果然如期抵达潼关了。
但到达的流寇却有些出乎汪乔年的预料,今时今日,如今的流寇早已非当初吴下阿蒙,尤其是在李自成相继攻破洛阳等地之后,王府官宦的资财被搜刮一空,大大补充了流寇的军需,加上大批战败明军义无反顾的加入流寇阵营,流寇大军如今的确是今非昔比,从军械、装备、服色、补给等方面都要超过官军。
但站在高高的潼关城楼上,远远看去,眼前的流寇却视乎并不符合这个特征。万人的规模,看起来却是给人一种堵心的感觉,衣衫褴褛。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门,攻城器械更是不见踪影,人群中还依稀可见老弱妇孺的身影,这哪儿是什么流寇,分明便是一群赶来送死的饥民。
潼关谷深崖绝,山高路狭,中通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流寇离得远远的便开始大声胍躁起来,关城上的官军也大声回骂,一场攻防战竟然变成口水之争。让汪乔年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但汪乔年毕竟在陕西待了不少年头。稍稍一思量便立刻认识到这是流寇的疑兵之计,搞不好便是以这股流寇吸引官军的主意,而其主力却不知从何方发动总攻。
踌躇间,兵丁来报。驻守潼关北面风陵渡的陕军牛成虎所部告急。有流寇扮作官军抢占渡口。如今正在猛攻风陵渡军堡,请汪乔年速发援兵。这个消息让汪乔年刹那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来犯之敌几何?”汪乔年问道。
“漫山遍野,数之不尽啊!”来报信的兵卒一脸的惊惶。
汪乔年差点没晕过去。心里顿时后悔不迭,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答应朱平安这劳什子的什么布局,这倒好,朱平安的精锐还未回转,这潼关却变得岌岌可危,万一真的陷入敌手,那这仗还打个什么劲!
“快快,快传令山东张耀先所部,立刻驰援风陵渡!还有即刻调动郑嘉栋所部,向潼关增援!”
……
镇守风陵渡的牛成虎这个时候只想骂娘,原本他是在同州驻守,与潼关互相策应,但数日之前,汪乔年却是一纸调令将其调往了风陵渡这个军堡驻守。同州总算是个县城,即便是军饷告缺,牛成虎的部下总不至于饿肚子,没事出城去劫掠一番,或者揪出几个城中的富户,压榨些钱财也怡然自得。但这风陵渡有什么?自天启年间便开始荒废,直到民乱日益猖獗,朝廷这才又重新恢复了军堡设施,派兵驻守。说白了,整个便是一个鸟不拉屎的荒凉地方,这些年饥民盈野,就连野味也难得见到。牛成虎不禁憋了一肚子的火。
山东军奉旨援救,这苦差事却为何不交给他们?牛成虎竟是连朱平安一起给记恨上了。
一大早,外边便喊杀震天,昨晚酩酊大醉的牛成虎却是一个激灵跳了起来,顾不得身上还没穿衣服,操起床头的佩刀就往外边跑,刚到门口,就和前来报信的一个亲兵撞了个满怀。还没骂出口来,亲兵口中的消息却是让他魂飞魄散。
“将主,不好了,流寇装扮成我官军的样子,趁天色未明猛攻渡口,弟兄们措手不及,眼见着便要守不住了!”
流寇!牛成虎激灵灵打个冷战。不对啊,这流寇正在河南和傅宗龙交战,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潼关,再说了,风陵渡还在潼关的北面,这流寇是从哪儿钻出来的?难道说潼关失守了?
用力拍拍头痛欲裂的脑袋,牛成虎总算清醒了一些,连忙披上衣甲,一路小跑着上了军堡的城墙,从垛口眺望,远处的潼关一片静谧,反倒是自己这边,渡口上已然是一片混战,仔细看去,却都是官军的服色,唯一的差别便是流寇的手臂上都带了一块白色布条。大批大批的流寇蜂拥而至,烟尘直上苍穹,也看不出究竟来了多少人马。
“快、快向潼关求援!命令士卒退回军堡坚守,等待援兵!”牛成虎还不糊涂,这风陵渡背靠群山,是潼关北面的要害所在,退是无路可退,相反在这军堡中据守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盼望汪乔年得到了消息能尽快派遣兵马增援。
……
罗汝亮是罗汝才的族弟,勇武过人,被罗汝才任命为亲军营的主将,一直跟随在其身边,这次进攻潼关,罗汝才便是调遣了他的兵马。
天还没亮,罗汝亮带领着八千健卒便换上了明军的战袍,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渡口,只要抢占了风陵渡,之后便可以从容渡河,进攻葫芦滩。接着便可抵达潼关北门,那里相对来说兵力配备薄弱,如果风陵渡和葫芦滩能悄无声息的拿下,那到时候便可以故技重施,诈开城门,潼关便可以不战而下。
但没想到风陵却足足有大约三千的官军镇守,想要不动声色的攻克的确不现实,没办法,罗汝亮只得展开强攻,好在对面的官军战力的确是非常孱弱,一个冲锋下来,官军便没有了斗志,纷纷向后撤退,看样子是打算撤回军堡据守。
罗汝亮冷冷一笑,“传令弟兄们,紧紧贴上去,混在他们中间一起冲进堡去!”
天色将亮,却忽然间起了雾气,随着时间的推移,雾气却越来越浓,流寇见状大喜过望,与官军缠斗在一起,部分士卒更是扯下了臂膀上的白布,趁机混进了官军的队伍,抢先向军堡冲去。
眼看着流寇步步逼近军堡,罗汝亮也不由得有些得意,扭头对一名亲兵吩咐道:“传消息给主帅,风陵渡即将陷落,请他带兵前来会师,一起攻打潼关吧!”
然而话音未落,身边的亲兵却忽然一声惊呼,罗汝亮不禁一皱眉,亲兵却带着些慌乱的手指流寇大军的北侧山坳,“将主,您看那边!”
罗汝亮不耐烦的抬眼看去,雾气还是浓烈的如同化不开的丝绢,只是通过雾气的流动,仿佛依稀可以看到山坳中依稀有人影晃动,耳中也听到了有节奏的脚步声。
罗汝亮不禁有些诧异,他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对面之敌的虚实也是早就打探过的,汪乔年奉旨率领主力出潼关,沿途也是有流寇的探子看到过的,兵力足足有四五千之众,算起来,已经是潼关守军的半数。而山东军也已经调往介休一带平叛,如今的潼关附近除了郑嘉栋和牛成虎的确是没有别的官军部队存在。按道理来说,这附近不会有官军的伏兵啊!
刚想派人前去打探,那脚步声却是越来越近,从浓雾中已经隐约可以看到明军的红色战袍。
“止!火枪手装填弹药!”这一声命令,却是准确无误的落入了流寇大部分士卒的耳中。顿时阵型便开始有些慌乱。
“不要慌,右军向北进逼,其余各部仍旧猛攻军堡,不得有误!”罗汝亮大声传令,力图稳住军心。
流寇右翼调整阵型,慌乱了片刻,终于开始向背面试探着前进,但此时,浓雾中的却响起了一连串的火枪发射的轰鸣声。
看不清对面的敌人,浓雾中却瞬间射出数百颗致命的弹丸,这种种攻势虽然并不猛烈,但给予流寇的心里压力却是极大的。
前排的流寇瞬间倒下一片,身上清清楚楚的弹孔证明了对面的确是明军的精锐部队,火器这样犀利,这不是一般的地方部队能够配备的起的。
“进!”对面的声音再度响起,那种令人窒息的脚步声再度响起。眼见着距离越来越近,在不过百余步的时候,流寇终于看清了对面敌人的模样。
真的是官军!红色的战衣,红色的棉甲,后面便是大队的钢铁洪流,旌旗随风飘扬,但在雾气的笼罩中却看不清楚上面的字样。但又不像是官军,官军哪里开的如此整齐的装备和号衣,前排的火铳兵人手一支明显迥异于官军标准配置的火铳。到得不远处,三排火铳兵从容不迫的交换位置,连续射击,这让妄图尽快逼近他们的流寇吃了大亏。
射击的频率快的惊人,造成的流寇伤亡也在不断增大。
终于逼近了五十步,罗汝亮的这些手下,便是罗汝才赖以起家的资本,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卒,很大一部分也都是边军的精锐,他们熟悉官军的战法,虽然在短期内遭受了密集火力下的伤亡,但却激起了他们的斗志,只要贴近了对面的官军,他们的火枪便再也没有了用处。
“掷弹兵准备!投射!”对面的传令军官语调沉稳,面对蜂拥而来的流寇没有丝毫的慌乱。
冲锋的流寇脚步一滞,接着便看到浓浓的雾气中赫然飞出数百个黑黝黝的东西来,带着诡异的弧线,准确无误的飞向流寇的大队。(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两个选择
黑乎乎的铁疙瘩一般的东西飞进流寇军中,瞬间便引起了此起彼伏的爆炸,也幸好流寇大军中不乏明军老卒,早在面对火铳射击的时候便有意无意的散开了阵型。但饶是如此,这样密集的飞弹落进阵营中爆炸开来,炸药的火力加上飞散开的铁片还是让流寇伤亡惨重。
明军中原也有类似于这种东西的万人敌,只不过体积庞大,一般都用于守城战斗中。加上这些年朝廷财政枯竭,生铁、火药的补给不易,因此明军早已淘汰此种火器,却不想今日却遇到这种可用于对战的抛掷的万人敌缩小版。这样密集的投掷数量,猛烈的威力,让流寇大军军心浮动起来。
“进!火铳兵、掷弹兵后撤,三才阵迎敌!”对面浑厚的传令声音从容不迫的喊道。
三排的火铳兵和挎着布袋的数百名掷弹兵飞快的后撤,隐藏在后面的刀兵和长枪兵却一拥而上,三百人一个方阵,数十个方阵开始向流寇挤压而来,其中又包含无数的战斗小组,三人一组,两组刀手配一组长枪兵,长枪却是带着钩镰的倒刺,这让对面的流寇大惊失色,
其中的明军老祖顿时惊呼起来,“这是戚爷爷的阵法,对面难道是浙兵吗?”
罗汝亮听得真真切切,脑子却嗡的一声炸开,“戚爷爷,浙兵!不是全都葬送在关外了吗?莫不是朝廷调集了浙江兵马西进,不过现如今浙兵哪还有如此的精锐啊!”
思量之间。官军的大队已然和流寇接上了火。官军的方阵稳步前进,流寇却是毫无战意,曾经威震敌胆的戚家军如今突然出现在眼前,当年戚继光纵横蓟辽的英姿和赫赫战功至今仍然留在每一个明军士卒的心中,敢于和这样的对手作战,只能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即便是罗汝才起家的精锐亦是如此,一见到官军阵型中熟悉的“鸳鸯阵”和“三才阵”,刚刚还壮怀激烈的战意顷刻间跑的无影无踪,也不用等任何人招呼。一些原本的明军老卒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跑。剩下不怕死的流寇也刹那间被官军包围在其中,不到一会功夫全部倒在了战阵之中。
右军发生的变故变快便传到了左军和中军,这就像是一股瘟疫,流寇的前锋马上有了动摇的迹象。开始忙不迭的纷纷后撤。任凭罗汝亮的督战队砍下了几十颗人头也丝毫不能阻挡士卒的溃散。
与增援而来的官军交战不到半个时辰。罗汝亮的流寇大军很快便崩溃了。
……
朝阳跃出山峦,很快将浓雾驱散的一干二净,万道金光照耀着峡谷间风陵渡至葫芦滩的一马平川。立马在山岗上的罗汝才看的胆战心惊。一碰的吉珪也是咂舌不已,“这是何处的人马,怎么如此悍勇?这便是当年战无不胜的戚家军吗?”
罗汝亮的部属已经乱成一盘散沙,如今就像是待宰的羔羊,士卒们慌不择路的冲进群山的隘口,此情此景让罗汝才震惊之余更是心痛不已。
吉珪满脸愧色的一抱拳,“大帅,今日之战已不可挽回,官军竟然藏了这么一支精锐在风陵渡附近,显然是考虑周详,之前咱们探听到的种种消息,看来是汪乔年在故布疑阵,吸引咱们上钩啊!”
“汪乔年用兵如神,今后我义军又要多一个难缠的对手了!”罗汝才长叹一声,“派人联络汝亮吧,尽量将队伍向豫南一带靠拢,能救出多少便是多少,万不可恋战!”
“还有,通知杨承祖,让他率大军向潼关一带靠拢接应,务必要稳步前行,不要中了官军的埋伏,咱们这便向他靠拢,会师一处,再作打算!”
潼关之战失利,罗汝才便陷入到一种窘境之中。李自成肯定会以此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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