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略带腼腆的毕业生们站在那些老兵油子面前总是差点分量,要不是李富贵压着说不定哪天真会发生学生把老师扔出窗子的事情。
至于下级军官李富贵暂时还没有进行思想改造的想法,这次之所以把他们也动员起来不过是想增进一下双方的了解,培养一下感情,在他的计划里很快就要用上他们了。这个计划李富贵已经筹划了一段时间,现在渐渐的各方面的条件都成熟了,李富贵觉得是到了揭开盖子的时候了。陆归延和我在听到这个完整的计划时都大吃了一惊,“你真的准备开始干了吗?这使我觉得有些弄险。”陆归延因为知道李富贵得小心谨慎的性格,所以对他的这个决定感到很不可思议。
“是有那么点风险,不过这事过去以后就是天高任鸟飞了。”
“这倒也是,白虎皮你都买好了?”
“那是当然,都这个时候了,难道还等着一来一回的往印度跑。”
“先把水弄混,让朝廷觉得这些封疆大吏都不可靠,然后杀人立威,要是朝廷动不了你,那将来的确没有人再能制约你了。你想杀谁呢?”
“还没想好,你觉得上海道台吴健彰怎么样?”
“他?你怎么会想到要杀他,他的罪过你吗?”
“那倒没有,说实话我和这个家伙也就见过几面,对他也不是很了解,只是觉得他面目可憎,想杀他,所以想你了解一下他的情况,怎么样?又可杀之道吗?”
陆归延微微笑了笑,他明白李富贵为什么要杀吴健彰了,这位吴大人有一个毛病就是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清理自己的鼻腔,看着那上下翻飞的手指你总会产生一种错觉那是一群勤劳的蜜蜂正在维护他们的蜂巢,“要说可杀世人皆可杀,这个吴大人出身十三行,和你一样是买办出身,生意吗也包括鸦片,只此一道相信在你这里就能杀他了,后来好像是因为有通夷之才被提拔重用,这些年一直和洋人走的很近。”
“原来是个汉奸,好,就杀他了。”
“真没想到你也痛恨汉奸,你想用什么借口杀他?”
“正是因为他和我背景相似我杀他别人才不会说我出自私心,借口吗就说他私通长毛,伪造一些书信也不是什么难事。”
“私通长毛,哈哈,这个借口好,就怕没人信。”
“本来就是指鹿为马的事用不着他们相信,主要私通长毛这个罪名不但大而且危急,就说他想把上海献给长毛,用这个借口先斩后奏多少说的过去。”
陆归延摇摇头,“他又不是拘捕被击毙,你是要到菜市口杀他,扯不上临机决断这个理由。”
“我可以说是为了慑服他的同党和长毛的探子才公然杀他的。”
“反正你只是要个借口,人家信不信你也不在乎,能自圆其说就行了。只是着后续的工作尺度却不好掌握,既要乱又不能乱过头。”
“这就看你的本事了,到时候我多半在大狱里呆着呢。”
“说起来,你还真是小心啊,下狱都打算带着卫队去,既然要演戏,最好还是演得像一些为好。”
“君子不立危墙,这个险我看没必要冒,到时候我还是蹲大牢,只是让警卫营接管监狱就行了。”
陆归延笑着摇了摇头,“我还从没见过哪个造反的像你这样怕死,也好,既然计划已经有了就可以分头准备了,这件事只要军队动员起来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看到陆归延离去我急忙把刚才的话题捡了起来,‘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虽然我也很希望李富贵早日竖起反清的大旗;但是这个行动在我看来太过冒险。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觉得太冒险了吗?你这样做以后就把自己摆到了明处;清廷一定会开始认真防范你的。‘
‘那又怎么样;我一直对清廷采取合作的态度并不是因为我怕他们;而是因为我觉得暂时的蛰伏对我更有利;你看看现在的形式;清廷哪敢和我翻脸。‘
‘话虽如此;但我怕他们和你玩阴的。‘
‘玩阴的我也不怕他们啊;就他们那两下子?‘
‘我觉得你太小瞧满清的这些重臣了;可能是你发展的太顺利了吧;别人我们就不说了;就说这个恭亲王奕欣在历史上也算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大意不的啊。‘
‘哦;他正在上书房读书呢;我说伙计;我倒是觉得不是我小看了他们;而是你太高看他们了;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世无英雄;遂令竖子成名‘;这就是我对于晚清的这些名臣的评价。‘
听了这话我有些急了;李富贵实在太自大了;‘你不能这么想;像你把李鸿章玩弄与掌股之上实在是太托大了;他哪里会那么容易对付;其实清朝的皇帝还有大臣里有能力的还是很多的;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有那么多连续剧歌颂清朝了。‘
‘哦;‘李富贵拖了个长音;‘这么说;不知道你是想看到永琪版的恭亲王呢;还是想看到尔康版的李鸿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急了。
‘你这人真是不识逗;开个玩笑而已;你急什么;其实我小瞧他们是有理由的;想不想听听?‘
‘你说说看吧。‘虽然李富贵每次找出来的都是歪理;不过这也总比毫无根据的狂妄自大要好一点吧。
‘我计算了一下人才产生的多种要素;得到的结果就是晚清的人才和现代的人才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欧?能在算给我听听吗?‘
‘首先是生源;比如说有两所学校;第一所可以在全省范围内招生挑选尖子;而第二所只能在一个县的范围内招生挑选学生;你认为后者能和前者相比吗?‘
‘当然不能;县重点怎么能和省重点比;但是这和你的比较没关系啊?虽然现代的中国有十三亿人口;可是晚清大概也有四亿人呢;相差不是那么悬殊。‘
‘真的吗?让我们回忆一下;在新中国一个人如果有政治天赋他大概会经历这样一条道路走上仕途:班干部、第一期团员、学生党员;然后走上社会开始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在那个时代大部分人都有这样的机会;只有少数出生在赤贫家庭中的才会完全丧失这种机会;所以那个时代政治人才的生源大概有十亿人。可是晚清呢;只有男性读书人才有机会;也就是两千万的人口基数;五十比一啊。‘
‘你这种计算并不能涵盖天才。‘
‘那倒是;像毛主席那种百年不遇的人物的确不能用这种这种方法计算;但是晚清没有这样的人物。‘
‘即便是县重点也还是很厉害的。‘我还是希望他小心一些。
‘慌什么;我还没算完呢;除了生源少之外;晚清的人才选拔的方式也就是入学考试也极不合理;相信这一点你不会有什么异议;想象一下一所学校采用如此如此偏科的入学考试怎么能指望他培养出大批综合素质人才。如果我们再看一下教学制度、校风管理、学习条件;你就会发现又差了好多;这个时代男人的平均寿命比二十一世纪要短的多;这就相当于人家四年制;你三年制;看看;一下就降到大专上去了;再加上他们还要花上十几二十年去学一些什么用都没有的学问;等于又浪费了一年。说到校风管理;虽然我们离开的那个时代还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是比起这个乌烟瘴气的晚清还是要好上很多倍吧。你想想为什么乱世出英雄,首先乱世把人才选择的标准推广到了整个社会,然后乱世没有那些条条框框,纯粹的优胜劣汰,再加上乱世对人才的压力,这样最后的胜利者才能真的叫做英雄。可是晚清呢,他们仍然按部就班的选着他们的士,不过太平天国也不怎么样,来来去去的都是两广出来的那些人,这个基数才多大一点。最好笑的就是有人总认为古人传承了五千年的权谋智慧;所以一定比现代人厉害;哪有那会事;一个现代人的视野多广阔;所积累的信息多丰富啊;从小就接触不同的人不同的利益;而晚清的士人他们的圈子非常小;小肚鸡肠的勾心斗角或许还有两下子;要是真的上升到谋略的高度我不认为他们有什么了不起。基于力的较量那才能叫斗智,如果脱离了力那就只能叫斗阴谋,就好像日本偷袭珍珠港、德国偷袭苏联从斗阴谋的角度上看都可以称作典范,但是如果从斗智的角度上看这两个行动愚不可及。‘
‘等一等;听你的意思好像我们是从一所省重点大学毕业的;而他们只是从一个很闭塞的小县城中党校办的一所大专班毕业的。‘我整理了一下思路;李富贵有点把我绕糊涂了。
‘不能说毕业;实际上我们并没有考上那所大学,这都怪你不用功,当年不但成绩平平而且还不积极要求上进,要是当年你能多向组织靠拢一下我们现在也不会这么吃力。‘
‘照你这么说要是能从中央传个回来还不一下就把曾国藩、左宗棠他们给镇了。‘
‘那还用说。‘
第一百八十章
一八五六年的冬天对大清朝各地的官员来说绝对是一个多事之秋,各种奇怪的事情不断的发生,两江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了许多政治笑话,其尖酸刻薄、阴损毒辣让人瞋目,广州在清理河道的时候挖出了一个独眼石人;上面刻着八个小字:“岭南一叶,天下共举”。差点没把两广总督叶名琛吓死,动用了手中所有的力量来封锁消息,至于那个石人自然是砸得粉碎扔到大海里去了。西安也出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童谣,内容实在是让人猜不透,按李富贵的话说:“猜不透就对了,这些儿歌本来就是一句话一个意思,要是他能猜出来算他厉害。”这些意思极其隐讳的童谣闹得老百姓有些心慌,再加上传言城外的狐狸最近特别的嚣张,有的已经开始口吐人言了,这不得不让大家联想到一句老话“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而在四川和湖南同时出现了白虎皮,这种难得一间的稀罕物也让人难免产生一些遐想。
事实上让人心慌的还远不止这些,在河南就兴起了一股绑架达官贵人的邪风。河南是风自强的老家,他很爽快地从李富贵那里接过了这个任务。这些经过现代化军事训练的反清复明的好汉们又一次经过筛选,组成了一个名为猎人小型军事单位,他们成军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绑架地方官员勒索钱财并且给这些家伙身上留个记号,给这些官员左脚烙上‘清明‘右脚烙上‘反复‘,他们有自己的情报网络、行动路线,在中下层与富贵军完全断绝了关系。猎人小组每三个月轮换一次,李富贵认为这么干有几点好处,首先是练兵:特种部队自建立以来几乎就没有什么用处,用他们去对付太平军实在是浪费;而绑架官员则是逼着地方官加强手中的军事力量,再在他们身上打上记号,自然更加大了这种离心力。自己将来给这些家伙树立了一个榜样,这样割据的局面很快就会形成。
赵启兰三十几岁就做到了河南的藩台,真可谓是少年得志,而更光明的未来还在等着他。和很多年轻人一样赵启兰不甘于墨守陈规,他做官很喜欢弄些新花样,其中就有微服私访,其实也算不上私访,虽然是微服可是他的那几个护卫的势子实在太大,谁都能一眼看出赵启兰是个官。这个习惯使他成为李富贵新措施的第一批牺牲品,这天他随着一个古董贩子来到一条偏僻的小巷看一件稀世奇珍,却看到只一眨眼功夫自己的护卫就都咽了气,一个脸上有刀疤相貌很凶恶的大个子对他说:‘我们只是求财,希望大人跟我们配合。‘其实这个人说的话赵启兰根本就没听懂,可本能告诉他这时候要乖乖的听话。
没多久赵启兰就作为一件私货被运到了城外,当晚的经历让他刻骨铭心,这群绑匪用烧红的烙铁烫他的脚心,那种疼痛让赵启兰觉得宁可死一百次。两天后赵家付了两万两银子的赎金,绑匪们就雇了个小轿把他送了回去。
赵启兰是被家人抬到床上的,经过一系列安慰压惊,脚上的疼痛使他想起要看看究竟哪些绑匪在自己脚上弄了些什么名堂。屏退了所有的人,把靴子脱掉发现脚心被烙上了四个字,左脚清明,右脚反复,这是什么意思呢?清明、反复,突然赵启兰发出一声哀号,自己未来的一切似乎在一瞬间崩塌了,这几天所遭受的苦难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他终于开始放声大哭。看到闯进来的家人赵启兰才反应过来这件事必须绝对保密,急忙收起眼泪搪塞住家人。
小妾梅香这段时间觉得大人变得很奇怪,如果说大人每天发愣是因为上次被绑架受了惊吓,可大人突然变得非常讨厌别人给他洗脚就有点不好解释了,而且有两次梅香还发现大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床上抱着脚丫子泣不成声。梅香曾经小心翼翼地问过一次,可大人突然凶神恶煞般地追问自己都看到了什么,还说要是她漏出一点口风就要她的命,唉,男人的心思还真是难猜啊。
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气氛下突然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传来,李富贵逮捕了上海道吴健彰,什么手续都没有就在吴府大门前的大街上把吴建章的脑袋给砍了下来。这个消息在华夏大地上以超过电报的速度传播着,一时之间人们都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情停下了聊得正欢的话题把眼光投向了遥远的上海。
咸丰在一天之内先后接到李富贵的两个折子,第一个折子是李富贵说自己接到密报吴建章勾结太平军正在密谋把上海献给太平天国,这一下自然是龙颜震怒,刚刚召集军机的几位大人前来议处第二道奏章就到了,在这里李富贵说他发现吴建彰蠢蠢欲动为了震慑群小他已经把吴建章就地正法了,尸体弃置荒野,人头高悬城门。这一下咸丰可就觉出点不对味来了,这个“苏松太兵备道”可不是个简单的位子,上海现在扼守长江外御洋夷、内震发匪,这样一个执掌重镇的道台怎么能说杀就杀了,心存怀疑的咸丰又把第一份奏折拿出来仔细看了一遍才发现第一份奏折上完全没有真凭实据,通篇都是具报,唯一可以说得上证据的也就是在抄吴建彰家的时候抄出了不少兵器,对于一个兵备道来说这实在算不上罪证。“李富贵他这是想干什么啊?他想造反啊!”虽然嘴上说到李富贵想造反,不过咸丰心里却并不是这么认为,杀上海道和造反实在是没办法联系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