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
李炎卿从部下那也得了点消息,这蔡公冲确实是除了姓谢的,谁都不认。他一回白云山庄就把白云山庄原先的几个管事全给剁了,然后宣布:
“叶飞欢出卖大小姐,勾结白莲教伏击我们,让我们死伤惨重,多亏香山刘知县把我们救了。大小姐为报答救命之恩,甘愿以身相许,又把我打发回来主持大局。从今天开始,白云山庄我就是大管事,也是唯一的管事。你们赶紧把帐本交出来,再拿把斧子给我,把大小姐那几个箱子都给我劈开。”
接着他又把谢云裳的贴身丫头叫到房间进行仔细询问“说,小姐的地契、房契都藏哪了?还有银窖在哪?叶飞欢碰过你没有?还没收房?太好了,他不收你我收你。快脱快脱,有了娃娃我抬举你做姨太太。”
谢天涯几个宗族子弟听说这事,也想来白云山庄分一杯羹,只可惜刚说明来意,就被蔡公冲一声令下拉出去剁了。
按他的说法就是“我们白云山庄只能姓谢,除了姓谢的,我们谁都不认。什么,你也姓谢?就你那模样,也配姓谢?我们只忠于大小姐,只忠于刘知县,其他人,别想来夺他们的产业。”
只是白云山庄盘子太大,蔡公冲这谢天涯干儿子的身份,有些镇不住场子。现在有不少人已经自行其是,不再给他交钱。就连漕运上的事,他也渐渐指挥不灵。少林寺又趁机插了一手,借着隆庆信佛的这个大好机会,插手黄河漕运。
几百个身强力壮的少林棍僧,手拿着大棍到水道边上来为纤夫漕丁主持公道,宣扬佛法。“漕帮压榨力夫压榨的太狠了,我佛慈悲,特派我等前来拯救众生。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接受我少林派的保护,无须再向漕帮交纳保护费、例钱。改交纳给少林就好了,阿弥陀佛。”
若不是漕帮因为改漕归海的事团结起来,蔡公冲怕是就要被少林寺武力驱逐出河南。他这回来见李炎卿半是叙旧,半是来哭秦庭。
“刘老爷,我家大小姐虽然是嫁过人的,但好歹名气也很大不是?您看看我拿来那些书,可都是以她为主角的。那个就这么没名没份跟您过,是不是太委屈了一点?哦不,我没有让您把她放回来的意思,她绝对不能回来。不是,我是说她不能离开您身边。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补个仪式,咱在白云山庄,也好好热闹热闹。”
这婚礼的事,李炎卿可不敢做主。当初睡了谢云裳,不过是花惜香的报复手段。如果给了谢云裳名分,那花惜香,柳叶青两人会怎么想?内宅里一团和气是不可能,但是弄到动刀出人命,或是几个爱妾远走天涯就不好了。在他心里,谢云裳的位置,也不能和花惜香相比。
倒是张若兰听了之后,把这事包了下来。“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去与花姨娘和柳姨娘她们谈一谈。漕帮这个势力,我们必须抓牢,不能与他们的关系弄僵。再说,谢云裳毕竟也可能是我的姐姐,我也得为她做点什么。”
第394章筹备(四)
张若兰出马,果然非同反响,花惜香与她谈了半个时辰之后,居然主动来找李炎卿“你真是的,这种事你自己找我来谈,难道我还会吃了你么?非要惊动张大妇,弄的我好生没面子。”
她语气又一暖“不过你心里这么在乎我,我真的很欢喜。我还以为男人都一样,有了新人,忘了旧人。紫幽兰国色天香,是武林神女,还是个处子之身……”
她话没说完,李炎卿已经把她抱住“我的花姐,乱冤枉人,是要受惩罚的。你和叶青这几回姐妹联床的时候难道少了,我可是很久没去紫幽兰那边了。”
“去,跟你说正事呢。再胡闹,当心打死你啊。”花惜香撒娇似的挥了挥粉拳,但是她那媚眼如丝的模样,让这表现全无威慑力。
“我知道你对我们好,可是我终究是个破罐子,也不能要求什么。谢云裳办婚事这事,我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可是不高兴有什么办法?眼下你要到广东打仗,漕帮的支持如果弄到手,那就事半功倍。再说,谢家两代经营广有家私,即使被蔡公冲刮了一次地皮,也一样大有油水。这些油水,都要归我。”
原来张若兰说服花惜香的手段就是谢家的油水,八成归花惜香和柳叶青支配,两成做谢云裳的私房。另外那婚礼上,张若兰别有布置,保证让花惜香满意。这才说服花、柳二女同意这事。
谢云裳自己却是有一肚子委屈,可是眼下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头。即使自己不要廉耻,现在冲出去,对漕帮的人说,自己是被刘朝佐强占的。他们也只会把自己捆上与刘朝佐拜天地,不会为了一个死了的谢天涯主持公道。
眼下又有个天女门的神女跟自己争一个侧室的名分,有这个强敌在,她哪还敢乱来。忍,只有忍。只要自己能够生出孩子,就能踩在花惜香头上,把仇全都报了。
不过这办婚礼是要耽误时间的,刘老爷的时间是宝贵的,耽误的时间,蔡公冲也要做出补偿。“土地,谢家名下所有的土地、店铺,都要投献在我的名下。从今天开始,你蔡大侠就不是谢家的大管事的,而是我刘家在河南的大管事,你可愿意?”
听李炎卿开出的条件,蔡公冲暗道:这刘老爷果然好大胃口,居然想一口就把整个白云山庄都吞下去。不过你胃口越大越好,反正这地方眼看就不是我的了,被你吞了,总好过被和尚吞了。
那些少林和尚天天派了棍僧来保护剑神财产,今天把店铺弄成僧产,明天就把土地变成佛田。蔡公冲担心,如果自己再找不到一个有力的靠山,连谢云裳那个丫鬟,早晚也要变成僧产。
所以李炎卿的这个要求,于他而言倒是正对心思,当即跪倒在地道:“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来?我蔡公冲忠肝义胆,天日可鉴。三顾频繁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这说的就是我啊。我就是个管事的命,过去为干爹管帐,现在为大小姐管帐。大小姐既然成了您的人,我不为您管帐,又为谁管帐啊。那些土地店铺当然都是您的,谁不服,我就斩了谁!”
可是等他把帐本交上去之后,花惜香接过来一通盘帐,就拍了桌子“好个蔡公冲,这也太狠了吧。这是要把谢家搬空啊,不成,他不把吃进去的东西给我吐出来,我就一刀斩了他!这里面可有我的分红,不能被他黑了。”
那位云阳子虽然已经得到释放,可是在李炎卿这却还是限制使用,进入不了核心的圈子。花惜香从他那学了不少理财的本事,这老汉却是被边缘化。他现在努力想要挤到心腹这个圈子里,因此在旁建言道:“花夫人,这帐本让老朽看一看,保证能让蔡贼无所遁形。”
另一边白斯文也道:“我也来。本官在昭通时,身边不设钱谷朋友,就是怕他们亏空我的款子。所有帐目,都是我一手打理,谁不知道,我是云南第一铁算盘。”
他这回算是走了大运,居然可以调到香山当知县,和张阁的女婿搭班子。水涨船高,等到刘公子做了广东巡抚甚至两广总督,自己还怕不能执掌一府么?到时候银子、娘子、面子、车子、房子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他已经把自己当做这个小团体的一员,表现也十分热心。
谢云裳虽然以往愚蠢无知,但是对于自己的钱袋子一向看的紧。钥匙都是贴身收着,不假手外人。她看了两眼帐本之后,也道:“这不对。我在河南存了八万石粮食,这帐面上,怎么只剩六百石了?”
“八万石?”李炎卿听了这个数字,也是神情一变。“你怎么存了这么多粮食?云裳,这些粮食对我至关重要,甚至关系到战局的成败,我希望你把它重视起来啊。”
军无粮,不战自乱。虽然从太仓搞了两万石粮食,不过对比庞大的兵力数字,这点粮食还不够大军十天之需,还是太少了。
再说,打了西班牙人还是第一步,日后他还要经略南洋,在东南亚各国搞殖民,这粮食可万不能缺。如果有了八万石军粮在手,自己的腰杆就硬了。
他这一声云裳,却叫的谢云裳芳心乱颤。对这个男人,她虽然谈不到有什么感情,但却知道,这是自己未来的倚靠。如果他对自己好一点,自己的日子也就好过一点。再说报仇雪恨收拾花惜香,也在他身上。为了这一声云裳,无论如何,也得把粮食追回来。
她将银牙一咬“主人放心,就算拼了我的命,也要把这些粮食拿回来。”
花惜香冷笑道:“你的命什么时候那么值钱了,居然能换八万石粮食,我怎么不知道?一边待着。这事咱们交给漕帮去办。秦云杰如果不赶过来,他漕帮帮主的位子就要换人坐了。所以不过几天之内,他就会赶到,等他来了,一切都好说。你倒是说说,你们存那么多粮食干什么,是不是要造反?”
谢云裳忙道:“奴婢绝对不敢。这其实是当时河南粮价便宜,可是黄河那有溃堤的迹象。我们就觉得来年水患一发生,肯定会有大灾荒,到时候这粮食就能卖个天价,趁机存了八万石米粮。哪知道朝廷派了潘季驯治河,黄河没发水,这粮食只好存着,天杀的蔡公冲,居然敢亏空这么多粮食,绝对不能饶了他。敢少交一斤米,就割他一斤肉。”
第395章筹备(五)
三天之后,秦云杰就已经坐着快船一路赶了过来。他听说了,各路把头纷纷来迎接广东刘道,又把他请到河南白云山庄,听说是要和谢云裳成亲。
他不管这刘朝佐和谁成亲,他只知道,如果自己再晚几天过来,这帮人恐怕会趁着婚礼的当口,再推选一位新帮主出来。
这漕帮帮主的位子,一年可是十几万银子的收入,绝对不能放给别人。如果这北边的漕帮自成体系,漕帮一分为二,自己就成了千古罪人。
他见面之后,先是一通的恭维,又是一番讨好,祝贺李炎卿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他又从自己家乡,雇佣了几十条好汉推荐给李炎卿做亲兵。“这些人是我的宗族,忠诚无忧。他们家里的安家银都拿好了,从现在开始,这些人已经都算是死人。大老爷不管打哪里,都可以把他们当做先锋队来用,保证都是能卖命的好汉子。”
李炎卿一说这粮食的事,秦云杰当即就拍案道:“蔡公冲胆子太大了!居然敢盗卖大老爷的粮食,这种人绝对要严办,我这就带人去斩了他!”
他知道蔡公冲是个能闹的主,早想除了这个刺头。这次借题发挥,正好拔了这根钉子。李炎卿却道:“眼下漕帮正是同舟共济的时候,这个时候火并,秦帮主觉得合适么?只要他肯把那十万石粮食还给我,一切都好商量。”
秦云杰暗道:这刘老爷倒是有良心,只肯按十万石追索,如果是我,怎么也要张口要十五万石才行。他犹豫片刻道:“大老爷,我看不如就让他归还十二万石吧。毕竟这里面,我们经手人也要有些辛苦费,还望大老爷多多体谅。”
“体谅,肯定是体谅的。只是我不知道,你们手里有没有这么多的粮食啊。”
“粮食有的,您放心吧。天下几个水次仓,我们漕帮都有人脉。临清、德州两个水次仓存了百万石以上的粮食,我一句话,就能先调出来十几万石支用,这算不了什么,一定为您办个妥当,不让您的儿郎受了饥寒。”
这漕帮毕竟立帮多年,在德州、临清的水次仓内有深厚的人脉关系。当下就以处理陈粮的名义,以低价收购了十万石粮食,送给李炎卿。另一边,则把蔡公冲找来道:“刘大老爷可发话了,你亏空了人家十五万石粮食,必须着落着给赔出来,否则就要按咱漕帮的规矩,三刀六洞。不过我知道,眼下让你一次性拿出来也确实有困难,不如就从你每年的护漕费里扣,十年扣清吧。”
蔡公冲急道:“这怎么行?那我这十年,难道去喝西北风?前段时间河南大雨,这粮食全都受潮发霉,全都倒掉了。我一点都没有,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查。”
可是见漕帮方面态度强硬,秦云杰到来后迅速整合势力,蔡公冲自己的那个小山头已经被鲸吞大半,再要硬顶下去,就成了和刘朝佐过不去。他只好哭丧着脸道:“当初是想搞点粮食发财的,哪知却惹了祸。我甘愿退赔四万石就好了,至于其他的粮食,都被少林和尚抢了,真不在我手里啊。”
眼下河南第一大势力就是少林寺,所谓少林土地大无边,北到黄河南越山。整个河南,到处都是僧产佛田,隆庆天子信佛,连带着宫里信佛之风大盛,这些和尚也就越发的无法无天。
前次与蔡公冲抢地盘时,确实有一群和尚占领了几个白云山庄的仓库,缴获了部分粮食。不过那加起来也不超过五千石。蔡公冲舍命不舍财,还是扣了几万石粮食不交,只把黑锅扣在光头之上。
李炎卿听了回报之后笑道:“这不着急,我这婚事要操办的热闹些,少林大师不来怎么成?等见了少林的高僧,我们慢慢聊。”
白云山庄另一路前往月港开辟战场的吴飞云也以赶回河南,蔡公冲急着来投诚,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吴飞云部下带的也同样是白云山庄的好手,他自己是谢天涯的爱徒,一身武功了得,如果和自己火并,多半还是他蔡员外要吃亏。
这回听说吴飞云进了省境,他连忙找李炎卿报信“刘老爷,你可千万小心。吴飞云是有名的敢打敢拼,人送绰号拼命三郎,万一他对您不利……依在下之见,不如先下手为强。只要您发句话,我马上带人去把这小子办了。”
“眼看就要成亲了,现在见红,合适么?”李炎卿靠在太师椅上,压根就没拿吴飞云当回事。就算现在谢云裳的正牌男人叶飞欢回来,都阻挠不了他成亲,何况小小的一个吴飞云。谢天涯门下四大弟子里,最能打的凌飞扬,还在自己队伍里做保镖,他吴飞云算的了什么。
这凌飞扬自从上次受了杖刑之后,整个人瞬间老了十几岁,不但消瘦了许多,脸上胡子拉茬,从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变成了邋遢不堪的乞丐模样。
只是他的武功却不退反进,据说与过去相比,更多了几分凌厉与杀气。对于张家忠心耿耿,交战悍不畏死,这慷慨舍身剑法,倒是越发厉害了。有他作为护卫,大不了就演场师兄杀师弟的好戏。
这回谢云裳嫁人,对他而言,似乎跟没听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