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不急的要吃人了?你这脑子怎么长的,都是老爷的女人,怎么斗,我也不可能去找外人来坏了你的清白。只是没想到,你这小寡妇够疯的,昨天还是个姑娘呢,居然抱着老爷的身子,不住的喊别走,我愿意。这倒让我大开眼界,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秦蕊珠想起昨晚梦里情景,想必是自己的反应与梦里一样,还都落在张若兰眼里,这下自己还怎么有脸见人?又羞又急,将头埋在枕头里,呜呜大哭,抽泣道:“你们两个夫妻联起手来欺负人,你们欺负我,还得了便宜卖乖……给我根绳子,让我去死吧。我没脸活了。”
张若兰却在她的屯上打了一巴掌“行了,别装了。你和老爷这是早晚的事,不过与其让你们偷偷摸摸把这事办了,还不如我在的时候,让你们成了好事。不过丑话说前面,你公开身份是老爷的师爷,接着给我装门子,所以这名分,暂时给不了你。还有啊,按说新人进门,可不能伺候夫君。每御妻妾,令新人侍立象床。五六日如此,始御新人。令婢妾侍侧,此乃闺阁和乐之端也。可眼下讲究不起,便宜你了。不过五日一轮,这个规矩不能坏,不许你把夫君一人霸了去。”
见她一本正经讲起内宅规矩,秦蕊珠哭的更凶,李炎卿道:“好了若兰,蕊珠刚过了门,好多事还不适应,这规矩的事慢慢教吧,不急在一时。你们姐妹以后还要好好相处,不要在内宅闹什么不愉快。”
张若兰昨晚安排公人轮番灌酒,公人只道是夫人看这小门子不顺眼,要使个计策让他出丑,不想有他,也就照计行事。哪知是张若兰安排的礼物,知道秦蕊珠面矮,心里再怎么肯,那关键一步也不敢迈出去。便使个计策灌醉了她,让李炎卿遂了心愿。
等到李炎卿穿戴整齐下了床,张若兰却一把拧住他的耳朵“说!为什么昨晚上在她身上那么卖力,是不是她比我好?”
“没有的事,若兰你这纯粹是多心了。我哪次和你在一起时,不是全力以赴,没有半点保留?”
张若兰这才松了手“说的有些道理,不过我警告你,不许有了新人忘了旧人,今天需要多用些气力在我这边。”
秦蕊珠昨晚酒后狂放不知深浅,代价就是今天根本下不了床,连早饭都是李炎卿喂她。想起昨天晚上佳人初破的情景,李炎卿不免又连施狼爪,这一顿早饭足吃了半个时辰。
他这边正在得意,外面张元德来报,有几家士绅将劳军的钱粮送来,需要盖上县衙门的大印,作为凭据。李炎卿开了柜子,将印匣取出来。却觉得手中的印匣轻飘飘的,毫无分量。将印匣打开,发现里面那枚知县的大印,已经消失无踪。
他心道不好,脸上倒很平静“元德,你出去跟几位说一声。就说本官昨天吃醉了酒,今天还没起来,这盖印的事,先压一压。让他们先把钱粮在自己手里存着,等齐了以后再办入库。”
打发走了张元德,秦蕊珠急忙勉强着下了地,四下寻找,边找边道:“不可能的。昨天我还用过官印,用了之后,锁在印匣里,锁的好好的,怎么这说没就没了?”
张若兰过来检查了一番之后说道:“别找了,这印我看八成是丢了。昨天晚上蕊珠不在房里,门也没锁,有坏人进来,将印偷走了。往日蕊珠睡觉时警醒的很,门窗锁的严实,还用东西顶上。昨天晚上来不及锁门,就被人偷了。”
秦蕊珠听说官印丢了,只觉得四肢无力,跌坐在椅子上,急道:“丢了印?这可怎么办?若是贼人拿了印随便去支东西,去骗钱,又或者乱盖公文,破坏公务,这可怎么办啊?都是我不好,我是不祥之人,谁跟我在一起都会倒霉的。连续三个丈夫都被我克死,我以为这回是例外。没想到……没想到我还是害了老爷。”
她猛的站起身来,摸出那枚金豆子就要往嘴里放,却被张若兰一把夺过来“你要干什么?”
“夫人,让我死吧。这是我犯的错误,唯有我一死,才能心安。昨晚伺候老爷,我心愿已足,此生已经无憾,来世让我与老爷再做夫妻。”
“胡闹!这金子你留着打首饰,别总想着吃。丢了官印,慢慢找回来就是了,至于寻死觅活么?才一晚上就心愿已足?我这和老爷做了这么久的夫妻,却还没做够呢,你难道有一晚上就知足了?要是这样,那你今后就在旁边看着我和老爷怎么在一起,把你的日子都分给我。”
秦蕊珠被训的没了话,只是嘀咕道:“这官印丢了,可怎么找啊?若是被白莲贼偷去,把那些罪犯都放了可怎么办啊?”
李炎卿道:“你放心,如今香山县的大小公事,都是官印,签名,手印,三样一样不少,才能管用。单纯一个大印,什么用都不顶。再说官印盖在什么地方,签名如何签法,手印怎么按法都有讲究,除了几个当事人外,别人都不知道,未必就能出差错。”
张若兰也道:“这人偷印,我想来未必是要做什么私事。若是胡作非为,就漏了他自己的根脚,秦氏,你敢不敢跟本夫人打个赌啊?”
第118章救火
“赌什么?”秦蕊珠见张若兰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心中略微安定了一些,不再那么寻死觅活。却听李炎卿在旁道:“不管赌什么都不要答应,你肯定有输无赢的。”
张若兰道:“没意思。这才刚一晚上,怎么就知道向着小妾,不向着我这个正妻了。这宠妾灭妻的事,看来也为期不远。”
“若兰,你的谋略远在蕊珠之上,何况她现在方寸已乱,怎么跟你斗智?现在胜她,胜之不武,有损若兰你的名声。等将来有机会再说。”
他先是作揖打躬,将张若兰逗的一阵大笑,些许不快也就化做烟雾。“我其实是想和蕊珠打个赌,让她想办法把那陈家不要脸的儿媳妇勾来,给我出口气的。不过既然你不让赌,那就算了。夫君可有办法,找回这官印?”
李炎卿点头道:“办法总是有的。不过这办法得先找到盗印之人,才好依计而行。若兰,我们两个不如来赌上一赌,我若是找回官印,今晚上你什么姿势都依我。”
“那若是找不会来呢?”
“那就什么姿势都依你。”
被他这无赖的言语逗的张、秦二女一阵娇笑,拳头乱捶,总算是把方才那份紧张情绪给冲淡了许多。大明丢官印这事,也不算什么稀罕事。想当年礼部尚书胡濙在任上三丢官印,成了官场上有名的糊涂老汉。
这种事多半就是手下故意与自己的上级为难,偷着将印藏起来,让自己的上级在上级的上级眼里,落一个糊涂无能的印象,日后仕途便不大顺畅。至于说拿着官印胡作非为,这事如果发了,那最轻也是个充军,重一点就是杀头,那就得不偿失。
张若兰道:“咱们昨天虽然吃庆功酒,但是衙门里戒备并未松懈,十几杆快枪加上强弓看守,便是什么白莲教主孙无敌,也别想进这衙门半步。这官印丢失,必然是咱们衙门里的人动的手脚,且看谁来找咱们用印,便是第一个可疑。”
“你是说,张元德张经承?”秦蕊珠想了想“也许他来找老爷用印,只是个巧合。若是单纯为这点事就怀疑他,似乎不大好吧?”
“钱粮度支,那是户房的事。你觉得张元德的为人,是那种抢着干活的主么?他上门来用印,我看分明就是来看风头的。你看着吧,一会准还有人来催着用印。他的目的,就是让夫君难堪,跌个大跟头。最好再把蕊珠这个掌印的差使免了,这就遂了他们的心愿。不过怎么找印,就看夫君的手段了。”
“若兰,这找印的活,倒是不急。蕊珠,你也别急了。这次的事其实是个好事,我一直觉得,我身边的人有问题,这回总算他自己跳出来,倒省了我不少寻找的工夫。我现在就去找能痴他们,把计策安排下去。”
等到李炎卿出了门,张若兰将一块血迹斑斑的白巾递到秦蕊珠手里“你把它收好吧。告诉你,你比我可强多了。当初老爷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被海贼下了药的,那简直要弄死个人。连元帕都没有,随便把被单子剪了留的凭据。我不在的时候,替我好好看着他。不许他出去勾三搭四,不许狐狸精进门……”
张若兰这边安排谋划,那边吏房内,几个书办凑在一起,嘀咕着什么。“张兄,还是你这主意高明,这回他失了印信,叫他在上宪面前丢个大人,也好让他知道厉害。”
“是啊,他结交梁瑞民,又立了这次的战功,若是任他嚣张下去,我辈哪还有立锥之地?这次他要是知道厉害,今后把那些肥缺让出来,咱们就不与他为难,否则打发与蔡建德一发上路。”
“你们慎言。蔡建德的事,今后少提为妙。”张元德虽然面有得色,但还是小心的看了看四周。
“这回白莲教闹腾的太凶,我估计广东今后的风声肯定很紧,蔡建德的事只要露馅,我们就得被办成白莲教匪,到时候不是死咱一个,是死一家子。我的目的也不是与他为难,只是想方设法除掉姓秦的那个兔爷。只要狗官把他的心腹赶走,在香山就是孤家寡人,还是由得咱们摆布。”
他说到此,面露贪婪之相“你们想想,这回是多少金银钱粮过手,我们却捞不到半分,这日子还是人过的么?那修学宫的钱,也是他一个人独占。不把那姓秦的弄走,咱们就没有钱使!这回这丢印的事若是不成,我下回就还偷他的印,只要丢上几回,这狗官就识得厉害。让他明白明白,什么叫官清似水,难防吏滑如油……”
正在他说的起劲,忽然听有人大叫“不好了,后衙走水了。赶快去救,快来人啊。”接着就是一阵串锣声响,众人顺窗户看去,果然见后衙冒起了浓烟。几人正在观望,房门猛的被人一脚踢开,莽和尚能痴一步跳进来骂道:“没眼力见的矬鸟,没看见后衙起火了么,还在这里混日子!快随佛爷去救火,谁敢不去,吃我一百拳!”
论级别,这些吏员都在能痴这个刚转正的衙役之上,本不容他吆五喝六。可是这和尚是个混人,又是县令的心腹打手。若是与他斗嘴,少不得要挨几记少林神拳。光棍不吃眼前亏,几人只好随着他来到后宅,却见李炎卿正指着秦蕊珠大骂。
“太不像话了!本官给你这么重要的差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还弄的走水了?这样让我以后怎么敢信任你,简直是太让我失望啊,把官印给我!”说话间,李炎卿一把夺过秦蕊珠怀里的印匣,朝张元德手里一塞。
“张经承,眼下本官也要去救火了。如今白莲教猖獗,须防范贼人声东击西,借着放火做些其他勾当。这大印至关重要,眼下衙内我只信任你,这大印就托你保管,不可有失。如果失落了大印,我也只好依法而断了。来人啊,随本官去救火!”
说话间就拉了身边的亲信冲向火场,只留下那抱着空印盒的张元德愣在原地,半晌之后才低声道:“高……果然是高。”
第119章怒火
看着失而复得的官印,秦蕊珠喜不自胜,抱着印匣不放。“我这回睡觉时,也要抱着印盒一起睡,任谁也偷不去。”
张若兰笑道:“那可不成。你若是抱着印盒一起睡,咱的夫君可怎么办?”
三人一阵大笑,李炎卿左拥右抱,好不惬意。谁让他的计谋得售,不废吹灰之力,就把那大印找了回来,二女只好忍着羞,任他欺负。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厨房那点了些柴禾,点了把火,呕了点烟,就让官印失而复得,这买卖怎么看也是合算。
按秦蕊珠的想法,是将张元德等人拿了,一顿乱棍打死了事。还是张若兰道:“那些人就在衙门里,飞不了跑不掉,收拾他们不急在一时。眼下我们刚打了个大胜仗,正在露脸的时候,需要的是锦上添花,四平八稳。任何一点小瑕疵都不能有,免得成了别人攻击夫君的口实。所以先让他们多活几天,取他们的性命,不废吹灰之力,不急在这一时三刻。”
城内的劳军银子以及慰劳的粮食,连春风楼的姑娘,全都准备妥当。这应付大军不同于应付乱军,遇到乱军好歹可以据城而守,遇到官军就只能任其宰割。因此准备工作异常顺利,没有哪一家敢在这个事上有丝毫的阻碍。
李炎卿备了几十辆大车,上面拉的全是酒肉,又拉了五千两现银,亲自带队前往官军营地。这回官军的举动倒是十分特殊,按说他们应该是抢着进城,号房子,然后再找地方上要犒劳。
可是这回的三军,却只在城外扎下连营,又派了个传令的旗牌到这告诉一声,就说是大军到了,请知县过去讲话。
等到了军营,那些军兵见了大车上的犒劳,脸上神色越发好看。几名小军官引着路,一直将李炎卿领到帅帐之内。帐内一员六旬开外的老将居中而坐着,赤面蚕眉,仪容威严,一双虎目中放出摄人寒光。
见了李炎卿的折子礼单,他面上不见喜怒,只将折子放到一边“贵县这支差办的不错,老夫替儿郎们谢过了。这次带兵前来平叛,听说贵县作战甚是勇猛,斩获甚多,尚有些俘虏关在贵县的监牢之中,不知几时可办理移交?”
李炎卿知这老人,就是带兵平叛的总兵俞大猷,身上挂的是南京前军都督府一品左都督的军衔。虽然文贵武贱,不过一个一品实权武官,还是比自己这个七品文官不知高到哪里去,连忙道:“全赖天子洪福、帅爷虎威,军门调度得法,太守老大人指挥有方,下官侥幸打了个小胜仗。与帅爷打的胜仗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那些人犯首级,都在衙门里,随时都可以移交。还有战利品,我也没敢动,都在库房封存。”
该藏的战利品早已经藏好了,现在县衙存的,无非是些破烂而已。若是俞大猷想要,李炎卿自然不会吝啬。他又问道:“不知帅爷这次带来多少人马,我香山地小民寡,财力有限。但为了支应大军开销,哪怕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俞大猷拱手道:“贵县的情义,老夫记下了。不过这次出兵,朝廷给足了粮饷,军门大人有令,禁止骚扰地方。我们可不敢让贵县再破费,就是这些牛酒,老夫已经感激不尽,其他财物,半文不敢稍取。贵县周边地方若有什么盗贼,老夫倒也可以派兵前往讨平。”
“多谢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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