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利益的补贴能解决了。
两个军镇公开闹腾,还有各系淮军的将领在暗处推波助澜,虽然在张华轩的强力弹压下,这股子风波早就在明里平息,各镇都表示服众军令,坚决不再干涉地方政务,不过无论如何,张华轩也不能完全强硬到底,适当的时候,要给这些军头们一点抚慰,或是,推出一个替罪羊。丁宝桢虽然是个贵州蛮子,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很愚钝,他这个现任的军令部长前任营务处总办原本就是军头们的克星,职务上他压众将军一头,而在性格脾气上的火爆之处,也并不在那些丘八之下。所以这几年来,淮军一则是对他服气,二来也是私下议论,都知道总办大人是一个爆竹脾气,不少人对他怨念很大,只要丁宝桢把这事一揽,所有的不满就算都放在他身上了,张华轩就能轻松脱身于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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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出巡
他摇头苦笑,心知这一次亏大了,盛气而来,却是背了一身的包袱而去,巡视完毕,他肯定得上书肯定在徐州优先修筑铁路的方案,这样一来,可就算成了箭靶子。庐州的皖系饶不了他,第一镇的从龙系也对他满腹怨气,而徐州这里,天知道老百姓会在底下怎么骂他。
铁路一修,短期内会造成大批人失业,这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好处是明显的,而且更大,不过在短期之内,只有淮安的军政府会感受到。铁路一修好,少了不少运输环节,成本大为降低,淮安的工厂出货更加方便快捷,已经横扫南北中国的淮安出品,又能给眼前的这位大帅带来巨大的商业利润,而赚来的银子也能让他放开手脚,把军队的规模继续扩大下去。
看到丁宝桢满脸苦像,张华轩也不觉搓手而笑:“呵呵,主要还是缺钱啊,太辛苦咱们大司马了。”
丁宝桢郁闷之极,知道自己不论是斗手腕心机还是脸皮,都断然不是眼前这位不要脸皮的大帅的对手,想来今日虽然自己颇为郁闷,倒也搞清楚了不少大帅将来的方向,这样做起事来可以比常人更得先机,也算是不无小补。
别的不说,将来北京一下,他就会当先拥立张华轩即帝位,改国号立新朝,第一份拥立的大功必定是属于他的,就这一条,日后史书煌煌铁笔。历代新朝帝王都得承他地情,而他丁某人,无疑也就是张华轩最为心腹倚重的大臣,做的事少了,权威却增加了,也是桩大好事。
他也无心再和张华轩多纠缠,这会子从心底里是服了这个狡猾如狐的大帅,当下只向张华轩略一拱手,便即仓皇而逃。
看他如此,张华轩不禁哈哈大笑。半响乃止。
他这个大帅是够寂寞了。两世为人,加起来年纪都过不惑了,这种心境常人怎能明白。而此时放眼看去,能成为知已好友的,已经断绝无人。就算是如丁宝桢和沈葆桢这样的士大夫能与他平等相交,终究也不能弥补将近两百年的代沟。而等他称孤道寡之后,就连今日这样的场景,也是再看不到了。
友情如此,亲情也是不堪。除了一个张紫虚外,其实他能真正信之任之亲之的亲人也是没有。夫人翁氏出生江南望族。大家闺秀出身待他恭谨有加,这一辈子做到举案齐眉很容易,说起相亲相爱就有些遥不可及。这几年来,无论他与夫人如何相处,总归有一条说不清看不明的鸿沟在,无法逾越,也填补不得。
夫人贤慧,他地军务政务从不插嘴,一心帮他操持家事,不让他后院起火。成婚很久没有子嗣。还是夫人主动帮他寻得两个二八年华的良家女子为妾,想到无根基无后代的隐忧,张华轩也坦然笑纳了。半年前纳妾。现在双双有了身孕,消息传出,淮安大喜,淮军大喜。他的身份,已经让他没有了纯粹的家事了。
除了夫人,便是一些堂兄弟。争气的已经为他效力,在淮军中担任军官,或是从政,对这些宗族兄弟在忠诚度上他可以信任,不过要论起亲情私交,他们连丁宝桢等人也不如。张南皮和左季高他们怎么说也是这个时代的精英,在气质谈吐城府和天下大势的见解上与张华轩颇有共通之处。至于那些原本的农家与商人子弟们。如何能与张华轩杯酒言欢?
翁家兄弟,名为郎舅。其实更加复杂。翁心存两代帝师,对清廷忠贞不渝,局势如此危急,翁老爷子也不曾设法南逃,若是北京一下玉石俱焚,要么死节,要么可能被乱军杀掉,这样一来,与夫人的关系,与翁氏兄弟地关系,也是为难。
想到这里,不免得觉得这一次的人生虽然在权力与家国大计上纵横捭阖得意之极,不过在除此之外的乐趣上,未免小了许多了。
这些东西张华轩早就明白,也有所准备,只是偶然之间,仍然有点惆怅罢了。
“罢了,休再有这小儿女之态。”
张华轩轻轻摇头,前方战事要紧,后方阎敬铭忙的几乎吐血,随着淮军打下来的地盘越来越大,后方政务上的压力也会越来越大。几天之后当丁宝桢与阎敬铭沟通之后,便要着手改革政务处,将这个部门的权力下放各部,比如税务部与海关就是独立自主,不再受内阁的指挥,只到年尾上缴收入与报表便是。而城管卫生警察部门也权限下放业务自主了,这些有着一定技术性的实权部门,还是不能受到太多干涉。执法如此,官吏们手中的判案断案地权力,也一并收回了。按区域设立巡回法庭,将来还要成立最高法院,这些都是要在近期开展的工作。
事情做起来简单,挂几块牌子就能把衙门开张。不过每个部门都缺乏大量的专业人才,税务司与海关是重中之重,聘请了一些洋鬼子,求是大学堂里培训了大量地财务人才,不过这些年轻人没有经验,而洋鬼子又不能用的太多。这些事情不是学几本书会打算盘就能做好的,现代经济的复杂之处,连张华轩自己也搞不大清楚明白,更不要说那些刚出校门的学生了。有时候张华轩苦恼起来,明知道赫德就在淮安,恨不得抓了此人就地任命这英国鬼子做总税务司,反正历史已经证明,虽然这个家伙脑子里最大的主子还是英国政府,不过洋人办事认真负责,其实大清地税务司要是没有这个矮个子的话,将会更加的不堪。
除了税务与海关缺乏真正的人才外,警察部门缺乏刑侦破案的器械与人才,也没有现代法律意识,抓到人犯的第一反应还是打一通板子,也没有防暴警察与民警巡警等大批的警种之分。至于巡回法院,则缺乏它需要地
头疼,张华轩一想到这些事就觉得无比地苦恼和头疼。这个时代的中国太缺乏细致地严格分工的现代意义上的人才了。而这些门类分明严格分工的专门人才,在西欧和美国一抓就是一大把,中国,已经严重落后于世界了。
这种落后,不是建起一支强大的军队就能弥补的。就算是小日本,明治维新几十年后靠着博命的精神与大清赌赢了国运,迅速崛起成为亚洲乃至世界的列强之一,不过底气不足,人才储备不够使得它没有底蕴,二战时举国上下就剩下了一帮疯子在主政,一战之下差点把底补也输掉。而小日本输了二战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紧抓教育,在全国都吃不上饭的时候小学生却可以在学校吃免费的午餐,就是靠这种精神和孤掷一注的手腕,几十年后的日本又成为第二经济强国。
人才储备,才是重中之重啊。他现在拥有大量的当世人杰,不过这些人局限于这个时代,已经不可能做出太多太大的改变,张华轩认为,中国真正转变的契机是淮军一统天下,而崛起后真正强盛的底蕴,却是在淮安的求是大学堂。
张华轩揉揉想的巨痛的太阳穴,随着丁宝桢的离去,他在改革军务后最后改革政务的举措也将真正着手进行,百废待兴,万物新苏之际,实在没有理由来浪费有限的时间。
公元一八五六年五月二十日清晨,淮军军令部长丁宝桢奉命出视地方情形,稳固后方。两江总理淮军大帅张华轩亲自将丁宝桢送出辕门。
“稚璜,这一次代我安定后方,着实辛苦,等回徐州后,再设宴为你接见。”
大帅行辕处,张华轩拱手行礼,显得极为诚挚。
大帅威权渐重,而仍然如此礼遇旧人,在丁宝桢出行之际居然亲自送出辕门,这种礼遇也算难得。
要知道前一阵子中军镇三千将士出击,张华轩也就是在帅府居处召见了管带一级的军官,稍加垂训便罢。就算如此,内卫参将郑安远与下属的十余管带也是感激涕零,甚为激奋,临行之际能得大帅召见,这是何等礼遇恩宠,算是中军镇的一种殊荣,这自然叫将士们无不感奋之极。
看着众人艳羡眼神,丁宝桢却是苦笑。他有苦自己知,这一次出行是张华轩把他放在炉子上烤,现在礼遇,也不过是还报他辛苦万一罢了。
当下却也只能把戏做足,张华轩拱手,丁宝桢却是躬身回礼,再三请张华轩回身。两人又随意客套几句,丁宝桢突然想起一事,不觉向着张华轩问道:“听说袁甲三这个混账一退再退,桂英和胜保的军队已经打散了,也跟随着袁甲三一路跑,此人擅于统兵,旧部虽败不散,还有几千人护着他一路向归德逃。那里与捻子的地盘犬牙交错,袁甲三这个祸害是要引动咱们大军和捻子也交起手来,这样河南与山东会师的时机,又得推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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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海州镇
丁宝桢在临行之际背了好大一口黑锅,却仍然如此操劳军事,张华轩此时也算是心硬如铁的人,却也不禁心生感动。
他在丁宝桢半躬的身上轻拍一下,然后将对方扶起,接着笑道:“河南那边我一直关注,捻子比清军还不如,几万清军都已经完了,整个河南都因为中军镇的将士而匍匐在我淮军将士脚下,那些捻子有什么好怕。况且,我已经嘱咐给左宗棠,他临行之际,我已经让他小心捻子,若有异动,则断然处置便是。”
寥寥几句话,丁宝桢却是听了出来。现下在河南的两镇中,吴长庆为人豪侠爽朗,却是缺乏手腕与担当,赵雷是淮军旧部,打仗行,别的事情都懵懵懂懂。中军镇派出的内卫将军郑安远就是个屠夫。而现在张华轩又派出带着他意思去任副总镇的左宗棠,显然,大帅是要在河南强力镇压到底了。
凡不从淮军军令者,无一将会伏诛刀下。
他暗叹口气,知道张华轩是在河南这个复杂的地方大举屠刀杀人,河南战事结束后,北方敢抵抗淮军的势力就不多了。这一点,他虽然不能从心底里赞同,却也是知道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历朝历代,不屠杀想得天下的,就是妄想。
他不禁又向张华轩问道:“那么河南事了,就能断然北击了?”
“不错。”张华轩也有点神采飞扬的味道,北伐战事打到现在虽然不能说事事如意,不过战事发展至此,已经算是极尽顺利了。
就在五月初,淮军的三镇主力已经在临清各地出击,分出的兵马也完全占据了胶东半岛。得到出海口后淮军的水师学堂还派了几艘小型战舰到达威海驻扎。以近距离感受战事,同时还能威胁天津。这样,就逼的清廷在辽东半岛要保留一些兵力,不然淮军渡海到辽东,直接从山海关抄清廷后路,北京丢了天下就是丢了,如果淮军进入东北,那么满族可就要灭族了。
所以清廷就只能把从东北三省疯狂调动东北八旗地动作放慢放缓,甚至。暂时停止这种博命一击的动作。这会给在近期就打响的直隶决战减少不小的压力。
张华轩相信,三镇的淮军甚至更多的淮军雷霆一击之下,北京易主是件很简单的事。
丁宝桢显然也是赞同他的想法,在这个时候,后方的稳定和发展也就显地极其重要,不能淮军前脚打下北方,后脚后方就陷于内斗和停顿。这样钱粮从何处来。军心士气又怎能不受影响。
想到这里,丁宝桢也无心久留,虽然张华轩在离开淮安地时候安排好了一切,不过有些事,反而需要人不在时才更好着手去做。若是张华轩留在淮安时,不要说改革政务,就是改革军务。也没有在徐州战时这么得心应手。
有些事,不是你手操重权就能做的顺畅的,需要耐心与时机,还有天时与地利之便。不然。操切行事,只能事倍功半。
当下向张华轩拱手辞别,待张华轩转身入内后,丁宝桢环顾左右,精神一振,喝道:“走,随我去海州。”
他是名义上军中仅次于张华轩的大佬。此次出行身负重任。跟随的属官和相关人等很多,此时聚集在帅府之外的就有一两百人。出了城门后,还有中军镇的一百随骑跟随保护,然后还有三四百人地随员与相关人等一同随行。
这样加起来,跟随他勘探徐州至海州和淮安沿途情形的随员已经接近千人。这其中,除了张华轩一边要给他的中军镇护兵外,他自己的属官幕僚只有不到百人,其余跟随而来的,便是大量的商人官绅之流。
这一次丁宝桢要勘查的是铁路问题,一条铁路线涉及到地利益实在太多,很多人闻风而至,要跟随在丁宝桢左右,丁宝桢倒也来者不拒,一并带了上路。
他为人敢于任事不惧风雨,反正张华轩也打算让他背黑锅,这一次索性便全部扛了下来。等到他勘测完全部情形后,便是新铁路正式提上日程之时。
淮安的工厂与洋行商号虽多,商业与工业虽然繁华,不过此时的中国并没有任何可能自己修建铁路,淮安到海州的铁路一路上几乎没有山路,全部都是平原,除了几条河流外,根本没有任何技术上地难题。饶是如此,也是请来了几十个外国技师,购买了相关器械,动用了大量民工,花费了三百多万两白银的巨资方才修建而成。
这样的人力与财力的耗费实在是恐怖,以淮安一隅之地来做这种事,特别是在一统天下的过程之中做这件事,实在是太困难了。清廷要在十几年后洋务派兴起,历时数十年时间以举国的财力,到清朝覆灭前夕才修建了四大干线不到两万里的铁路而已。
虽然丁宝桢这一行注定要背黑锅,不过此人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