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末将领命”
尉迟宝林刚要退下,尉迟恭又叫住他,叮嘱道:“你带的骑兵远远少于执失思力的人马,但颉利的大队人马估计也快来泾阳了,为父抽不出更多兵力支援你。你的任务又事关重大,记住,哪怕你们全部战死,也断不能放突厥人南下。”
一听尉迟恭把话说的这么重,那些中层将领立刻出列,纷纷请命,要替尉迟宝林去执行拦截任务。
尉迟恭一瞪眼,怒道:“都争什么你们都去拦截突厥人了,泾阳城还要不要守了想战死还不简单,泾阳城同样有无数让你们马革裹尸的机会。”
不等众将再有所表示,尉迟恭又问尉迟宝林:“我方才说的话,你可都记下了”
“末将谨记在心突厥人要想进长安,先得踏过我尉迟宝林的尸体。”
尉迟宝林说完,忽然双膝跪地,冲着尉迟恭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父亲,若孩儿有幸为国捐躯,还请您照顾好自己和母亲。”
尉迟恭红着眼,笑骂道:“兔崽子,这还用你嘱咐。去吧”
尉迟宝林起身,决然的出了城楼。
看着这一幕,赵云泽的鼻子发酸了。一冲动,他立刻也向尉迟恭请战:“大总管,让我跟宝林将军一块去吧。”
尉迟恭没好气道:“你连马都不会骑,凑什么热闹”
赵云泽为之语塞。“那我出去送送宝林兄。”
尉迟恭点了点头。
走出城楼,赵云泽几步追上尉迟宝林,叫了一声“宝林兄”,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尉迟宝林看出了赵云泽的心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我也没那么容易就战死。”说完他又脸色一黯,继续说道:“倘若我真的回不来了,回长安替我跟你嫂子说一声,别为我守寡,找个好人再嫁就是。”
说完,尉迟宝林一转身,大步流星的下了城墙。
望着尉迟宝林的背影,赵云泽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尉迟宝林,我是不会去见嫂子的。你要真看不上人家,那就自己活着回来跟她说。”赵云泽大声喊道。
“哈哈哈哈”尉迟宝林的笑声渐行渐远。
尉迟宝林果然活着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两千名盔歪甲斜、浑身伤痕的骑兵。
城中军营,中军帐。
尉迟宝林刚一走进中军帐,帅案后的尉迟恭就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左右,给我把这个贪生怕死违抗军令的家伙拉出去砍了”
众将一听,立刻一齐跪地为尉迟宝林求情。
赵云泽说道:“大总管,您先暂息雷霆之怒,好歹先听尉迟将军禀报下军情呀。”
阎立本也劝道:“大总管,少将军绝非贪生怕死之徒,他撤军回来,定是军情有变。”
尉迟恭深呼吸一下,压住火气,瞪视着跪在下方的尉迟宝林道:“说吧,你为何撤军突厥人现在又在做什么”
“禀大总管,末将带队出城后,一路南下,在离城十里处与刚从山路下到官道的突厥人遭遇。才一接战,突厥人就主动脱离战场,继续南下。末将率军追至城南二十里的穿风谷,却见不知何时,那穿风谷中立起了一座大寨,将官道拦腰截断。突厥人进了大寨,末将未带攻城拔寨的军械,不敢贸然进攻。在寨前观察良久,见突厥人没有继续南下的意图,又猜不出突厥人拦路设寨的用意,只好留下斥候监视突厥人,自己带队回来禀报。”
尉迟恭听完尉迟宝林的禀报,终于松了一口气。军情有变,怪不得尉迟宝林。
他朝尉迟宝林挥了挥手,道:“起来吧,且在一旁听议。”
尉迟宝林起身站至一旁。
“拦路设寨,突厥人此举有何用意”尉迟恭眯着眼思索起来。
阎立本道:“大总管,突厥人如此做,会不会是为了阻挡我军回长安”
赵云泽一听阎立本的话,立刻明悟了。“定是如此了”赵云泽脱口而出。
尉迟恭望向赵云泽:“你凭什么如此肯定”
“还用问吗,人家都提前扎好了大营,那就说明是早有预谋。说不定,突厥人今天下午一直按兵不动,就是为了等那座大营扎起来。我们不要忘了,突厥人这第二次来泾阳,可不止执失思力一部人马,阿史德乌默啜的人马,好像一直没露头吧”
“那座大营难道是阿史德乌默啜扎的”
赵云泽的推论,让尉迟宝林也开窍了。
阎立本点头道:“应该是了。执失思力列队攻城前,斥候曾经探明,突厥人在离泾阳城北十里外扎营。当时营中的旗号挂的是阿史德乌默啜的。既然阿史德乌默啜没有参与攻城,那估计是留守大营了。”
“后来的事情,或许就像赵校尉下午推断的那样,执失思力和阿史德乌默啜接到了新的命令,到城南阻挡我军回长安。于是,执失思力继续在城下拖住我军,阿史德乌默啜则秘密转移到城南安营扎寨。等大寨扎好了,执失思力也便撤军了。”
“特奶奶的突厥人,放着泾阳城不打,也不往长安进军,为什么却要拦阻我们呢”尉迟恭气恼的骂道。
第16章变成大鸟
突然而来的新情况,让帐中的将领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们都在默默的思考。
“你们说,颉利现在在干什么”赵云泽忽然问了一句。
尉迟恭没好气道:“还能干什么,在高陵趴窝呗。泾阳城打不下来,他就逼近不了长安。”
“高陵在泾阳东北,难道从高陵没有进长安的路”赵云泽不解的问道。
他并没有到过这个时代的高陵,所以对那里的道路状况也不清楚。之所以知道现在的高陵城在泾阳东北,他也是从行军地图上看的。那地图绘制的太粗糙,也根本看不出道路状况。
阎立本为赵云泽解疑道:“高陵自然有到长安的路,但都是窄小的山路,根本就没修官道。颉利可是带了二十万兵马,要是从高陵直接进击长安,他的行军队形就会拉成一条长线,加上突厥人都是骑兵,走山路比步兵都缓慢,我军只消出动步兵,一路沿山或设伏或直接袭击,他那二十万兵马,首尾难顾之下,只能被一一消灭。”
听阎立本这一说,赵云泽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测,他的脸色立刻变的严肃起来:“这就对了之前突厥人进攻泾阳,也是为了打开进击长安的通道吧。可是等尉迟大总管带军赶至泾阳,突厥先锋官阿史德乌默啜又吃了败仗,颉利也许就此改变了主意,想从高陵直接进击长安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执失思力为什么会堵住我军南下的道路。”
赵云泽的这番话,令城楼中众人顿时脸色大变。
阎立本最先附和赵云泽的话说道:“也许,突厥人进攻泾阳,本来就是做的两种打算。能尽快破城的话,颉利便直接从泾阳进军;若是不能尽快破城,那便分出部分兵力拖住我军,以此保证颉利的大队人马从高陵安全进军。此乃出其不意之计,人人都以为颉利会从泾阳进军,可他却偏偏不走泾阳。长安城里的正规兵力,可都被我们带出来了,再没有人能阻挡颉利的进击了。”
赵云泽的推断,是基于他对“渭水之盟”这一事件的先知先觉。而阎立本因为本身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他对现下的各种情况更加了解,有了赵云泽的推断打底,他又做出了更为合理的推论。两人这一唱一和,把事情的真相彻底猜了出来。
尉迟恭恼怒的一拳砸在桌案上,大骂道:“颉利贼子好胆”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进帐,跪地禀报道:“报大总管,高陵那边有人来了。”
“高陵不是几日前就被突厥陷了吗,怎么会有人来此处可曾查验过来人身份”尉迟恭疑虑道。
亲卫禀道:“已经察验过了,来人是高陵县令,只带了两名随从,三人都是满身伤痕。”
“高陵县令方直他还没死叫进吧”尉迟恭说道。
亲卫出帐,下一刻,一名身穿绿袍的文官,在两名随从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进了中军帐。
这文官大约三十来岁的样子,此刻灰头土脸,衣服也歪歪斜斜的,一只胳膊还打着夹板挂在胸前;那两名随从也是身上多处挂彩。三人看上去很是狼狈。
“高陵县令方直,拜见尉迟大总管。”那文官艰难的跪地叩见。
“方直,我问你,你是怎么逃得性命的,来泾阳又有何事”尉迟恭冷着脸问道。
方直未语先泣,抹着眼泪说道:“高陵城陷之时,方直已存死志,奈何折冲校尉鲁达将军命人将方某绑到马上,又派兵护送方某逃了出来。鲁达将军却以身殉国”
哽咽几声,方直又道:“方某本打算回长安请罪,但高陵周边都被突厥人占了,根本无路可回。在山中躲避数日,今日傍晚,偶见突厥大队人马忽然出城,沿路南下。方直见事情有异,便趁突厥人集结放松之际,突围而出,特来泾阳向大总管报讯。”
帐中众人听方直这一说,立刻心领神会。赵云泽和阎立本的推论被验证了,突厥人果然是行了出其不意之计。
“方直,你的报讯很及时。先记你一功,回头某自会在陛下处为你脱罪。且先下去休息吧。”
尉迟恭挥了挥手,方直告退。
叹了口气,尉迟恭说道:“看来,泾阳城是不会再被攻打了。但执失思力在城南的那座大营,却是一定要拔掉的。不然,我们回不了长安,只能眼睁睁看着颉利兵临长安城下。”
“父帅,那座大寨,扎的很是牢靠,我们只有不到一万兵力了,想拔掉它,困难重重啊”尉迟宝林出列说道。
尉迟恭瞪了他一眼,道:“再困难也得打,不然还有别的办法吗”
阎立本也点头道:“高陵县、武功县,都已落入突厥人手里,我们想绕行回长安也不可取啊。”
尉迟恭摊开地图,对众将招了招手道:“都过来瞅瞅吧,看看这仗该怎么打。”
众将全都围到帅案前,尉迟恭又对尉迟宝林说道:“只有你见过那所大寨,给大家说道说道吧。”
尉迟宝林对着地图,将那座大寨的情况解说了一番。
待大体了解了突厥大寨的情况,阎立本皱起眉头道:“穿风谷两侧都是悬崖,根本无路侧击,要想破寨,只能从正面硬攻了。”
尉迟恭点头附和道:“突厥人可真会挑地方”
赵云泽这时眼睛一亮,问道:“那两座悬崖高不高”
尉迟宝林道:“很高来泾阳时我们就路过那里,你没注意吗”
赵云泽摇头道:“来时道路两侧到处都是山峰峭壁,我怎么知道穿风谷是哪里”
说完,他又问尉迟宝林:“那悬崖究竟有多高”
“总得有三四十丈的样子吧。”尉迟宝林答道。
三四十丈,那就是一百多米的样子,这个高度差不多了。
“大总管,我有办法从两座悬崖发起攻击。”赵云泽心中有了主意,坚定的说道。
尉迟恭瞪向赵云泽:“开什么玩笑你没见过那两座悬崖不要乱说,除了鸟,没有人能从那里下到谷底。”
“那就让我们的士兵都变成大鸟”赵云泽信心十足的说道。
第17章大唐首降
“我有办法让我们的士兵从悬崖上直接跳进突厥人的大营。”赵云泽信誓旦旦的说道。
众人都是一愣,尉迟宝林直接用看傻子的眼神望向赵云泽:“赵兄,你究竟是哪头的”
“什么意思”赵云泽不解道。
尉迟宝林翻了个白眼道:“我也有办法让士兵从悬崖跳进突厥人大营,无非是变成尸体。”
赵云泽一笑,道:“你误会了,我说的办法,自然不是让士兵自杀。他们跳进突厥大营,还要保证战斗力。”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尉迟恭问道:“你真有这样的办法”
赵云泽点了点头,道:“不过这个办法很危险,我不能保证所有参与跳崖的士兵都能安然无恙。”
尉迟恭一摆手,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只要能从悬崖突袭,没人要求你保证所有士兵活命。说吧,是什么办法”
赵云泽想了想,说道:“这样吧,趁着天黑,我给你们演示一下我的办法。”
众人既好奇又一头雾水,究竟是什么办法,还要趁天黑演示
“众位稍等,我去去就回。”
赵云泽丢下一句话,径自出了中军帐。来到自己住的帐篷,赵云泽找出了他那个降落伞包。虽然现在伞包只剩下备用伞了,但赵云泽有足够的信心安全使用这个伞包。
认真检查过伞包后,赵云泽换下盔甲,只着轻衣,将伞包背在身上。
重新进入中军帐,赵云泽对着尉迟恭和众将行了个军礼,道:“诸位请随我来。”
众将茫然的跟着赵云泽出了中军帐,一路前进,又出了军营。
“你究竟带我们去哪儿”尉迟宝林忍不住好奇问道。
赵云泽抬手一指远处,道:“看见那座塔没,我们就去那里。”
“那是青云观的通天塔。”尉迟宝林说道。
“对,就是通天塔,这泾阳城里,也只有那地方最高了。”赵云泽说道。
只从名字上就可以得知那座通天塔的高度了。在后世,赵云泽曾数次到过泾阳,但那时并没有看到这座高塔。二十一世纪的泾阳城,跟唐朝的泾阳城也不是完全相同的地点,沧海桑田,岁月变迁,想来那座高塔定是化作历史中的尘埃了吧。
青云观,在泾阳城西的一座小山上,通天塔就位于青云观最后面。巧的是,这座塔下面,青云观的后墙之外,就是一个几十米高的小悬崖。也正因如此,此使得通天塔看上去更加高耸。
刚入泾阳城时,赵云泽曾经跟随尉迟恭巡视过泾阳城和周边,是以知道这座通天塔。把演示地点选在这里,他也是出于安全考虑。低空跳伞,距地面高度越低,留空时间就越短,危险系数也就越大。赵云泽使用的伞具,极限安全高度设定为六十米。不过是没人真从六十米的高度跳伞的,那样做纯粹是拿生命开玩笑。
通天塔的高度再加上悬崖的落差,已经达到上百米了。虽然这个高度依然低于普通伞兵的跳伞高度,但赵云泽不是普通伞兵,他以前曾经多次试跳过百米超低空跳伞,他有信心安全降落。
来到青云观门前,亲卫上前叫开了门并报出了尉迟恭等人的身份,开门的道童连忙把观主喊了出来。
双方寒暄过后,赵云泽对尉迟恭说道:“请大总管和诸位移驾观后悬崖底下,我这就到塔上去。”
“你想干什么”尉迟恭直到现在也没搞懂赵云泽的用意。
赵云泽微微一笑,道:“自然是跳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