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昊伸手溺爱地拨弄我的发丝,“骆雅,这天下你想要吗?”他似乎在确认我的心思。
我微微摇头,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阎罗殿里满载虚荣之心的蓝怡。十几年走过的艰辛让自己明白,这繁华之路只不过是尘世间最浅薄的幻象,迷雾中太多四伏的危机。
宁愿与我的昊哥哥无忧无虑地在他的宣武国共度今生,也不太想他真的去争那富贵荣华,现在已是最好的光景了,有他的爱,今生已经满足了。
半月后,慕容昊率宣武国众将士兵发河口县,城外一战大败敌军,同时其他三线告捷。战线第一次向南部压进,这是自海贼入侵以来的首次收复失地。
由于慕容昊和狄宁领兵参战,我一人独守主帐,一如往常。
狄宁走时又分派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几员亲信轮番把守主帐,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并吩咐人随侍,不得有任何差池,否则军法问责。
发现我跟了他们来前线就变成了累赘,其实自己也功夫不算太差,完全有自保的能力。但慕容昊始终不肯留我一人,他的执意我也无可奈何。
再过三月后,海贼果然如慕容昊所料节节败退,已经连续收腹被海贼占据的近大半失地,四王兵马声如破竹,大营也是人心振奋。
每过一段时日,军营驻扎之地就会向前推进,慕容昊几次回来营地都对我所选扎营之地有几分满意,他不在身边的日子,我也都时常拿他的兵书研究如何驻防,也算有些心得了。
七月时,一条南岩河阻隔了双方兵马,渡江成了最头疼的问题。若朝廷兵马能顺利过江,之后的战役就必定一马平川。但此时海贼在对岸已经设防多时,江边自然很多防御设施,若乘船强渡,必会损失不少兵马。
四王再次齐集中军商议渡江策略,直至深夜,商讨如何将伤亡降到最低,毕竟要培育精兵良将不是一朝一夕,谁也不愿将士去送死,人海战略必然会被否决。即便如慕容辰那样冷血之人,也不会白白牺牲自己手下的人。
这几月来,战报都如慕容昊所料,慕容辰一线战功赫赫,敌军几乎是望风而逃。看着桌上的战报,也不免发出了冷笑,原来废物也真的是有利用价值,所以一定不要随手丢弃,或许也能从中发现其实价值不菲。
夜深了,我回到寝帐,帐外仍是重兵把守,痴痴地笑了一下,这大小疯子将我的安危看得太重,倒是真的有些令人啼笑皆非。
摘下面具,(。。)整 理好衣衫,准备就寝,听见帐外传来请安的声音:“殿下!”原来是他回来了。
慕容昊掀开帘子,脚步声渐近,我未转身,他已环住我的纤腰,我轻笑一声:“昊哥哥,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可想死我了!”他一把抱起我,又将他那勾魂的笑容展露在自己眼前。
发现他每次回来都将他自己收拾地干干净净,从来不让我在他身上找到一点刚刚浴血而战的痕迹。
他将我轻放在床边儿,才又脉脉含情地凝视着我,故意撒娇般地哄我开心,“骆雅!我好累!是你要我发兵救援的,你如何补偿我?”
见他不怀好意的样子,扬了下薄眉,“你少在我身上寻便宜!什么账都往我身上栽,也不知道你前世是不是姓赖的。”
慕容昊不由分说地将我拖进他怀里,冗长的一泽香吻,“真的累了!”他松开我之后就倒在床上,象一滩软泥。
心痛地看着他此时有些疲惫的模样,伸手替他除去鞋袜,他倒是一下坐了起来,“骆雅,你……”
“累了就歇着吧!”我轻叹一声,他又将我搂进了怀里。
耳边传来他细语的声音,“让我抱着你睡!这样我才能睡得安心。”面色绯然。
吹灭蜡烛,躺下,他将我搂进怀里,帐里没有一丝光亮,但仍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眼眸正关注着我。
“昊哥哥,渡江可有良策了?”看着他如此累,真希望这场仗早日完结,从此可以休养生息。
他轻叹了一下,“尚未有定论!此时谁都不愿强行渡江,军士的性命岂能枉顾?”
“昊哥哥的奇兵之策呢?”在他未回来之前我一直都在思考现在的局势,心中有几分了然。
他轻轻在我唇上一啄,“哪有那么多奇兵?我之前是瞅准他对我还未防备,杀了他个措手不及。如今他时刻在身边,了解我的动向,恐怕再难天降奇兵了。渡江之策他时刻都在关注,我稍有动向就会引起他的注意。”
“其实骆雅之前看了军营发回的战报,昊哥哥尚有一计可行!”靠在他的手臂上,感觉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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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江
“哦?是何计策?说来听听,你的思绪一向剑走偏锋,指不定会有些用处。”慕容昊的声音高了几度,似乎有些期待。
自知我在他面前不过是在鲁班门前弄大斧的角色,不过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
他沉默了一阵,“何谓暗渡陈仓?”
好吧!我又穿越了,才想起漠国没有陈仓这个地名,“骆雅又胡言乱语了!意思就是表面装着要渡江,实则派遣奇兵绕道至敌方身后,令他们溃不成军,据骆雅所知,昊哥哥派往泖县的兵马尚未折回,何不取道附近流域?”
“你的意思是不令他们回营,直取敌方无驻防的江边空隙,掩护隔江大营渡江,给他们致命一击?”慕容昊的声音收敛了一些。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想来他自己思索一阵就会明白我在想什么了。
他沉默了一阵,还以为他在想事情,却听见幽暗中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原来他已经睡着了。
此时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依稀见到他脸上虽带着一丝笑意,却有更浓的倦态,他真的累了。他惊世的俊颜在朦胧的夜色里依旧那么醉人,凝望少顷,自己也闭上了双眼。
心里默念着,希望海贼内乱后是平静祥和的岁月,不想看着他再为战乱频添疲态了。
月余,对岸海贼驻防骚乱,四王趁势渡江,一举拿下南岩河流域,自然这骚乱并非偶然。
在主帐里看着捷报,淡然笑之,还以为他那晚睡着了什么都没想到,原来他只是将我的话记在了心里。
这个慕容昊,真是什么都敢做!军营里无不人人称颂三皇子荣王殿下用兵如神,总是出其不意。
刚在偷笑,他就拿着他自己的虎头盔走了进来,自然我又是那句他最爱听的开场白,只是换了称呼:“昊哥哥,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一如往常的回答,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坐在我身边儿,“那晚你的一句话,可是帮了我不小的忙。”
傲然挑起娥眉,“当然!我可是在世女诸葛。”
他蹙眉,心知自己又胡言乱语了,“我可是千金难求的好军师!”换个说法吧,免得他皱眉太多,俊美无暇的脸上无端惹来几丝浅壑。
“才夸了你一句,你居然得意忘形起来!看来女人果真赞不得!”他故意奚落了我两句。
我不以为然地说:“女人就是要赞的,否则没人欣赏只会失了自信,何来花容月貌?孤芳自赏世上能有几人能真的做到?”
他邪气地勾画出半轮新月,“怎会孤芳自赏?我如今可是正在意犹未尽中。”
九月,朝廷兵马已将海贼逼入绝境,不过在慕容昊看来,并不是如此。慕容辰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在海贼节节败退时,早已将海贼的主力抽走,留下的只是故作声势的部分残损兵力而已,说白了就是弃车保帅的那些车。
这场几乎打了一年的仗,终于在十月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但慕容昊却在海贼退回南部海域时,截断了海贼身后的退路,最后一仗几乎是全歼敌军残余。
皇上远在帝都接到大战最终告捷的战报,便传令犒赏三军。并命参战的四王无须返回封地,直回帝都复命,过完新年再各自返回不迟。
慕容昊也让我随他一同返回帝都,说是不想再与我分开太久,免得他朝思暮想,又匆匆向他父皇辞行,惹他父皇不高兴。
虽然知道慕容辰已经不再怀疑我的身份,但仍有些忐忑,此次回帝都,便是慕容昊允诺皇上的两年立妃之期。他将如何应对?
与慕容昊回到帝都已是十一月中旬,他命狄宁手下亲信副将率凯旋之师返回宣武国,狄宁依然随侍在旁。
有时候真的看不懂他与狄宁之间的关系,走到哪他都带着狄宁,几乎也是寸步不离,难道狄宁与他也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之前知道韩容秋时常要出去替他办事,所以经常不在身侧,但他们三人就象一个铁三角,比无缝的鸡蛋还牢靠。
宫门前,那沉重的机杼声,激起前尘旧梦,我抬眼望向眼前这倾世的容颜,淡淡一笑。
两年前,我隐身于车銮中,与他不期而遇,或许这就是命运;却不知他就这样走进了我的生命。
慕容昊低下头,会意地看了我一眼,“我不后悔放你进去,阻止你进去我今生才会追悔莫及。”
嫣然一笑,此刻我正躺在他的怀里,幸福地享受着他身上独特的馨香之气。
他第一次乘车驾回宫,侍卫所料未及,自有人阻住车辇。
“车内何人?”侍卫在马车外询问。
马蹄声上前,狄宁傲气地朗声话道:“车内是荣王殿下与殿下近侍茹飞姑娘。需要打开帐帘给你查看吗?”语气居然不可一世,很少听到狄宁用如此的语调与人交谈。
“原来是狄宁将军,车内既是荣王殿下,那卑职就不查探了。”侍卫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看来这皇城内外身份确实就是张畅通无阻的通行令牌。
车驾到了容华宫门前才停下。
容华宫,曾经是一代传奇贫民皇妃的居所,也是这个传奇黯然陨落的地方,心中有少许替人悲凉的情绪。
听韩容秋给我提过,当初怡妃娘娘过世后,慕容昊久居于此。几年后皇上试图让他从丧母的悲痛中走出来,重拾欢颜,曾打算赐皇宫中另一处宫殿给他,让他搬离这令他伤痛之地,可他倔强地拒绝了皇上的好意,执意独居在这容华宫里。
容华宫前,我举目向里张望,没有繁花似锦,也没有一点奢华的痕迹。心中想起了印象中的冰泉宫,看来慕容昊确实不是个浮华的人。
上次入宫,除了太和宫、毓秀宫和慕容涵的逸韵宫哪儿也没去过,从未想过这满载着世间浮华的皇宫之中,居然也有这样低调的宫阙。
听见他在身后深吸了一口气,“爱妃,请进!”他在身侧泛起狐媚般的微笑,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在口无遮拦。
他握起我的手,领我走进了他在帝都的住所——容华宫。
略微调整后,他带着狄宁去太和宫向皇上请安,我独自留在了容华宫长青殿里,这是慕容昊十四岁去封地前起居的寝宫。
与之前的交泰殿一样,满屋子都是让人压抑的黑色,心中不仅轻叹,他这十年过得真的好灰暗。
外间传来脚步声,想来是他回来了,刚转过身,听见引路的宫人说了句:“襄王殿下,请!”未料是他,倒是有些局促了。
慕容涵已步入长青殿大殿之内,正朝我走来,“看着背影正在猜测是谁,原来是茹飞姑娘啊!”
我立刻上前行礼:“襄王殿下。”
他挥了下手,“起来吧!”满脸笑意。
“殿下他刚去了太和殿。”我向他解释慕容昊不在宫里。
慕容涵微笑颔首,“刚才宫人已经告诉本王了,本王在这儿等三哥回来便是。不会搅扰了茹飞姑娘的清静吧?”
对他微微摇了下头,吩咐宫人备茶,自己却不知道如何与他相处,有些手足无措,毕竟这是我自投湖之后第一次与他独处。
“茹飞姑娘,”慕容涵坐下后,看着我微扬唇角,“之前在军营听你所奏那曲将军令,倒是令本王想起一位故人来,确实有不俗的造诣。”
“襄王殿下过誉了!”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平时慕容昊在时,他若来了,我反而没这样忐忑。
宫人将茶端来时,我取了茶,轻放在他身边儿的茶台上。
“你很像我的那位故友,”慕容涵拿起茶杯时,脸色暗淡了下来,“不过本王也许今生确实与她有缘无份,若她未曾离去,本王如今只愿她一世安好,与她心中良人相伴此生。”
他突显黯然的目光中带着些忧伤,有些潮润,很想安抚他几句,但也深知他既未说是谁,自己的安慰怕会引来怀疑。
慕容涵很快收拾起伤怀的情绪,“茹飞姑娘,听你口音好像是帝都人士是吧?你怎么认识三皇兄的?他可是出了名的冷漠,很难亲近之人,没想你却有这能耐,令他笑得如此开颜。”
从他坦然的语气里断定他不是怀疑我,也许只是好奇,但却不知道如何作答,吱吱唔唔了两声。
“她是我在路边儿拣的,当时受了点儿伤。”这可恶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心里才平静了下来。
狠狠瞪了慕容昊一眼,心道:好你个慕容昊!居然说我是路边儿捡回去的!也不知道是谁有这闲情逸致在路边候着捡了本姑娘。
他只是负手走进大殿,看着我露出奸媚的笑容。
慕容涵却在一边儿大笑了起来,“三皇兄你可真是运气不错,这样都能被你捡到你的所爱?”
那讨厌的家伙在他四皇弟身边儿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有缘千里能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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