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向四肢被吊住的小墨。“啪！”只一道鞭痕，就把小墨的皮肉都翻卷了出来。小墨闷哼一声，咬着牙不肯喊出来，心里却忍不住担心楚凰。
楚凰坐在屋檐下的横梁上，淡淡看着下面的酷刑，丝毫不为所动。
“……六、七、八……”不出十鞭，小墨灰褐色的布衣已经残破不堪，沾满了血迹。
“……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家丁打得满面通红，不得不换只手，命人朝晕厥的小墨泼了桶辣椒水，继续非人的毒打。楚凰掏出一块桂花糕细细咬着，面上仍是一片波澜不惊，只是吃了很久，却连豆丁大的糕点一角也没吃尽。
“……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五十、五十……”楚凰闯进房一把抓过鞭子，森然地看向家丁：“已经五十了！难道你也想犯家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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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夭色 &23、蛇蝎美妇
家丁被她摄人的目光唬得后退了一步，再想要夺过鞭子，却发现丝毫扯不动，看了眼那虚弱得只剩一口气的血人，只得怒哼一声走出去。
“阿凰……阿凰……”小墨已然昏死过去，然而身上的剧痛刺激得他梦魇不断。
楚凰走近他身边坐下来，看着他皮开肉绽的身体，目光闪烁不定。伸手捧起他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咬破自己的指尖吸了一口水，继而俯下身缓缓哺进他的嘴中。她知道，自己体质特殊，自己的血是最好的良药。她知道，小墨知晓其中的内情，从他闪避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但是——他什么都不肯说！
一连哺了数口血，小墨才缓缓清醒过来，但意识仍然很模糊。楚凰轻轻放开他，站起身准备走，小墨见状立刻抱紧她，声音疯狂而晦涩：“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咳、咳咳咳……不要走……”大滴大滴的眼泪就这么滚烫地滴落在楚凰颈项，小墨埋在楚凰肩上哭得像个被遗弃的孩子，由隐忍的呜咽到最后的嚎啕大哭，仿佛要把一辈子的委屈都哭干净。
楚凰心下一动，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哄道：“嗯，我不走，我不会丢下你的。”
小墨这才渐渐安静下来，紧紧拥着楚凰的背断断续续哽咽着，悲伤绝望的气息斥满了整间房子：“阿凰，我疼……”
“嗯，我知道。”
“阿凰，我疼……我好疼……他们都不要我了，我好痛，我的心好痛好痛……”
“嗯，不痛不痛，都过去了……”
“阿凰……他们都不要我了……我好痛！我不甘心……我好痛，我不甘心！”
“嗯，他们不要你，我要你。”
“阿凰……你不许不要我，不许丢下我……不然，我会心痛得死掉的……阿凰，你不许不要我……”
“嗯，我要你，不会丢下你。”
“阿凰……”小墨渐渐哭累了，趴在楚凰的肩膀紧皱双眉，唇边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阿凰……娘……”
“嗯……？”
回到东苑，唐笙正在练琴，大夫人唤了大夫正在讯问八夫人的身体状况：“这么说，八夫人这一胎竟是龙凤祥胎？”
老大夫捏着胡子自信道：“据老夫五十多年的行医经验，八九不离十是龙凤胎！老夫在此先行恭贺大夫人。”
“呵呵，张大夫多礼了，八妹这身子还得靠张大夫多加照料。”
“那是自然……”张大夫乐呵呵地收下大夫人丰厚的犒赏，提起药箱红光满面地走了出来。然而未等他走出多久，厢房内突然传出一阵瓷杯碎裂的声音，接着是侍女碧云刻意压低的声音：“大夫人，这八夫人一向骄纵刁蛮，顶着侯爷的宠爱在府里兴风作浪，虽说一直听命于大夫人您，然而一旦她诞下这龙凤祥胎，必然不会再把您放在眼里，到时候大夫人在府中的地位……”
“哼……”大夫人冷笑一声，“小贱人！她以为凭她那些下流的手段媚惑了侯爷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做梦！能怀上龙凤胎是她祖坟冒青烟，但能不能生下来……谁能说得准呢？”
“话虽如此，只是……”碧云犹豫了一番。
“只是什么？”
“只是，就算除去了八夫人，三夫人膝下也还有个六少爷。”
“三夫人？”大夫人咦了一声，随即不屑道，“就她那孱弱的性子，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碧云你想太多了。”
碧云默了一默，不嚼烂舌根便不肯停下来：“三夫人自然不足为惧，只是夫人别忘了，三夫人后面还有个五夫人。五夫人出生世家，从来心比天高，刚进府时不也想过扳倒夫人您？现在四小姐跟了您，五夫人定然为三小姐着急……”
“碧云啊，”大夫人淡淡地打断她，顿了顿才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五夫人手里了？”
“大夫人恕罪！”被大夫人犀利的眸子一闪，碧云心知瞒她不过，立刻跪在地上，“奴婢一时糊涂，不该……不该趁侯爷醉酒的时候……不该趁侯爷醉酒的时候……”
“哈哈！”大夫人突然狂笑一声，伸手轻轻抚上碧云的小腹，声音平淡不带一丝情感：“你不是一时糊涂，你等了那么久，如今总算如愿以偿了。”
“夫人……夫人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夫人……”碧云紧紧拽着大夫人的裙摆，双肩颤抖得如筛糠似的，夫人果然一早就知道了，她还那么傻地以为夫人什么都不知道。
大夫人任由她发狂般扯着自己的衣服，口吻仍是淡淡的，只是目光微微空洞，看向很远的敌方，又似什么都不看：“你错不在勾引侯爷，你错在勾引了侯爷却让别人知道，你错在太过心急地想除掉对手，你错在利用我的手帮你除去眼中钉……你错在，太天真！”大夫人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阴毒如蛇蝎：“来人，把这个贱人拉下去——杖毙！”
“不要！夫人——不要啊！看在奴婢伺候夫人这么多年的份上，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小姐——”碧云凄凉的声音逐渐远去，大夫人支额靠在椅子上，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呵呵，这就是娘亲给她选的好女婢，这就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的好姐妹！
唐笙啪的弹断一根弦，不安地站起来，却忽然有只温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她转身，只见楚凰一脸恬淡的笑，明眸微眯，盛满了春色浪漫的阳光。唐笙翻手与楚凰十指交握，紧紧地攥在一起，无需多言，无需毒誓，她们信任彼此——从此相依为命，不离不弃，绝无背叛！
“夫人！”楚凰端过一杯茶，乖巧地递了上去，笑得清淡，看在眼里却很温馨，“喝杯参茶，提提神。”
“放这吧。”大夫人头也不抬，随手一指，口中尽是疲惫。
楚凰放下案板，走到她后踮起脚尖伸手按在她的太阳穴上，由轻至重缓缓拿捏，一边软言糯语：“夫人，放松……对，再放松……嗯，就是这样……不要总是皱眉，夫人您还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总是叹气会把好运赶跑的……”
“呵呵，我还能有什么好运，我早就已经老了……”大夫人闭上眼，楚凰的声音似乎能蛊惑人心，她轻轻又叹了一口气，一时间看起来脆弱无比，美艳的眉目中顿然多了一种风华之美，成熟的醇香愈发浓厚。
“夫人放心，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楚凰声音渐渐清冷，大夫人陡然一醒，这才转头仔细看向这个不足十岁的小女童。自从她进府开始，她就已经在关注她了，不然她也不会留她在四小姐身边这么久。大夫人嘴边勾起一丝讽笑，她很清楚，不能把这个女童当一般的孩子来看待：“呵，你想说什么？”
楚凰收回手，走到桌子前拿了一块甜品，一边吃一边端过一张凳子坐下，大胆放肆的样子与之前跪在地上求她时的神情截然不同。大夫人正欲斥责，却听她轻轻一笑：“我有个一石三鸟的办法，不但可以除掉八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还可以把三夫人赶出侯府，同时也能把六少爷收养入夫人的帐下，不知夫人有没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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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夭色 &24、凤凰血玉
大夫人没有说话，端起茶杯吹了一口气，轻轻含了一口。
楚凰吞下嘴里的糖糕，伸手又拿了一块，细细掰着玩儿，白粉零零碎碎散了一片，就像是人复杂难测的心思。“而且，最大的好处是……”楚凰低着头，长长的刘海儿几乎将她的整张脸都遮住了，阳光斜斜照进来，在她的乌黑光亮的发丝上打出了一层光晕，“夫人完全可以不用亲自动手，您只要作壁上观独善其身便可。不出半月，侯爷定然会踏入这悦馨阁，到时候能不能留住侯爷，就要看夫人您了。”
“啪嗒”，大夫人放下茶盏，手指轻轻打在扶手上，薄唇微启，扬声抑气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呵呵！”楚凰弯起眼睛可爱一笑，端的是烂漫天真人畜无害，“奴婢是什么人根本就不重要，夫人只需知道，奴婢的目的跟夫人一样就行了，哦——或许奴婢更浅薄，奴婢只要荣华富贵——因为，奴婢实在是穷怕了……”
坦荡无畏的眼神，不甘平寂的语气，大胆放肆的态度……大夫人终于微微勾起嘴角，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个孩子，若是用得好，再加上笙儿那举世无双的容貌，何愁入主后宫之事？
两人目光交错，各自心领神会。唐笙在一旁看得冷飕飕的，那种感觉就像跟自己被卖了似的，然而她却奇异的在紧张之余，感觉到了一种刺激，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与激荡，她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本性渐渐在心底发出了共鸣之音。
三个女人一台戏？
小墨靠在厚厚的被褥上，虚弱地睁着眼，看楚凰从大夫人紧闭房门的屋子里走出来，心下不以为然地哼哼了两声。楚凰一个人，就够好几台戏了。
推开格子木门，楚凰背了一个药箱子走进来，淡淡瞥了一眼被褥下装睡的小墨，即刻转身走人。小墨微微苦笑，一把掀开被子起身自背后抱住楚凰的腰，尖细的侧脸贴在楚凰背上，语调柔软而邪气：“你说过，你会要我，不会离开我。”
楚凰的眉角抽了一下，半晌无语。
小墨继续说：“我知道，你怀疑我，你在怪我，所以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我，甚至用这种方法逼我……你根本不相信我，或者说，你根本不相信任何人。”
楚凰背对着他，手握着药箱的带子，不置可否。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活着，其他人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但是这一次……”小墨虚弱地挂在楚凰背上，脸颊轻微摩挲着楚凰及腰的长发，一开口就能吹动几缕发丝，“我要你相信我。既然你不让我离开，我就不离开。但是鬼殿的人，绝不是你我可以轻易应付的，特别是你体内的凤凰血玉，绝对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不然圣尊一定不会放过你……”
“凤凰血玉？那是什么？跟我体质特殊有关吗？”楚凰放下药箱，取出镊子、药酒、纱布、剪子、伤药，抬眉示意小墨躺好，解下他血淋淋的破衣服开始一点点擦干净上药，动作熟稔而专业。
“凤凰血玉本是鬼殿的圣物，然而却被上一任圣君赠与他人疗伤，从此不见踪迹。在十年前传闻血玉重现于世，但也只是江湖传言，并没有人真正见到过。江湖众人无一不想得此圣物，在百年前就有一次因夺宝而引起的江湖混战，但到最后也没有一个人能打败鬼殿圣尊。因为血玉不仅可以修复肌体提供元气，更可以解百毒化万虫，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血玉可以源源不断提供精气，助人修炼内力。就像现在，即使你无心练武，它仍是在持续为你积聚内元，这也就是鬼殿圣尊为何得以独步天下的秘诀……嘶——”
“呃，不好意思，太激动了。”楚凰手微微抖了抖，继而歉意一笑，“难怪这圣尊誓要夺回血玉，看来我的小命还真是危险得很。”
小墨看她的笑极为得瑟，根本没有一丝的忌惮，不由得扯了扯唇角，既然她不担心，那么再多说下去也没必要了。所谓凤凰血玉——便是在凤凰和鸣之时，才能达到最纯彻的境界——这就是为什么前圣尊会傲笑在演武石最顶端的原因。而这个秘密，只有圣尊和夜君知道，至于自己……就是因为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才会被鬼殿下了屠杀令。
“对了，”楚凰突然想起了什么，“既是血玉，是不是嗜血为生？”
“那倒未必，血玉消耗能量，人的鲜血在万物间能量最为充沛，故而得血玉之人大多残杀嗜血，鬼殿由是成为江湖上第一大魔宫。但就血玉而言，只需取得能量便可，饮血反在其次。”
“那我就放心了，”楚凰轻轻呼出一口气，喝血那多恶心，“难怪我总觉得吃不饱，原来是它在作怪……不过身体里养了这么个小怪物，还真有点惊悚。”楚凰忧惧似的揉揉肩，脸上却是满满一种“我赚到了”的神情。
小墨躺在床上细细看着她，碎发如流苏淌在那精致瓷白的肌肤上，五官玲珑娇俏，可以随意捏出五花八门的神情，一双乌亮幽黑的眼睛灵光闪烁，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威胁与压力——没人看得出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即使她现在一门心思在算计着怎么弄死你，然而只要她一笑，你就会觉得她天真纯白，不容一点点的亵渎。
就像一只住着蛇精魂魄的小兔子，抱在怀里暖暖的，你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狠狠地咬你一口，直到把你咬得鲜血淋漓。
小墨歪着头看楚凰一圈一圈把自己包成一个蚕茧，俊秀的眉毛顿时委屈地扭成了一团：“喂——”
“嘘——”楚凰一把按住他的唇，笑得得意洋洋，“谁让你这么不坦白，这是给你的惩罚，抗议无效！”
小墨懒懒地拿下她的手，放在胸口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