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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很开心？”
比幽灵还寒凉的声音从身后渗入耳际，青松吓了一跳，夜冥不知什么时候进了房，竟是一点声息也没有。
来者不善！
青松立刻弹跳出两米开外，惊悚道：“大半夜闯入别人房里，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江凌枫从夜冥身后窜出来，手里拿着一捆绳子阴笑着走近，“当然是干你啦！”
“唔——”青松还没来得及开口，嘴巴猛的被人从身后堵上，用的还是离歌啃到一半的馒头，恶心得青松吐也吐不出来。完了，前段时间看掐架看得兴奋，现在所有人都来整他了……
五花大绑将青松裹成了一个巨型粽子，江凌枫兴奋地拍拍手，炯炯有神地望向夜冥：“接下来怎么办？”
夜冥轻轻扫了青松一眼，漫不经心道：“吊起来打，小心不要打死，剩一口气就行了。”
我操！你大爷的！
青松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愤怒的光束激光般射向夜冥沉如深水的面颊，掀不起一丝波澜。
“你们在干嘛？”
听到楚凰的声音，青松顿然如获大赦，第一次觉得楚凰那幽幽的调子原来是那么的迷人动听。
夜冥拂了一把肩头的青丝，转头淡淡一笑，解释道：“银月赌坊大致在什么范围已经确定了，只是一时半会查不到具体位置，刚好这里有个诱饵，兴许可以钓上一条大鱼。”
“是嘛……”楚凰不置可否，青松是她留下来办事的，若是白白损失掉未免有些可惜，“你怎么肯定顾娘一定会把她接到赌坊，要是去了别的地方岂不是功亏一篑？”
“不需要。”
“什么？”
“只要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用了多少时间，大概就可以算出其间的行程。”
“嗯。”楚凰点点头，拍了拍江凌枫的肩膀，微微一笑，“那你继续。”
“呜呜呜呜……”青松使劲挣扎了几下，眼睁睁看着楚凰悠悠然消失在转角，顿时肝肠寸断目眦欲裂。他奶奶的，这里的人都他妈的不是个东西！什么叫虎穴？什么叫狼窝！他千不该万不该听了千音那臭小子的话留在这里，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苦逼着一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脸，青松浑身皮开肉绽，被掉在树枝上。看样子已经死得不能再透了，然而都是皮外伤，给点水喝吊了三五天都不成问题。夜冥想借他引蛇出洞，换做一般人自然不会有效果，但是顾娘与青松伉俪情深，绝对不会就这么放任不管。
夜尊恶名在外，没有人会怀疑他是在演戏，既然楚凰把这件事交给了他，那么就彻底表明了他们的对立局面。
虽然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事到临头，商幽还是无法轻易释怀。藏头纳尾了那么久，这一次却很想再见见阿凰。有些事也该说明白了，即便那改变不了什么。
“你后悔了吗？”有一个声音从心底冒出来，冰冷无温。
后悔……
“是，我后悔了，一直都很后悔……”
那个声音冷冷一哼，哂然道：“你后悔也没有用。”
商幽捏着一束花草仔细剪着，默了一阵尔后微微苦笑：“我知道。”
“还是要去见她？”
“是。”
“让我也见见她吧……”
“……也好。”
江凌枫守株待兔半天不到，顾娘果然快马加鞭赶了过来，见到青松的一瞬间脸都几乎扭曲了，要不是青松虚弱地哼了两声，光是用那怨毒的目光就足以把江凌枫毒死。以至于此后每每见到女人，江凌枫都会心有余悸避如蛇蝎。
“哼，你们不就是想知道银月赌坊在哪里吗，以为凭这些小把戏就能找到？呵呵，别天真了！就算知道银月赌坊在哪里，你们也不可能找到！”
忿忿留下一句话，顾娘即便带着青松快速离开，却没有偏拐到城镇客栈，而是原路返回。
江凌枫不信邪，当下派了大量人马跟踪搜索，不料寻遍了方圆十里竟然真的一无所获。
“呵，这倒有点意思？”夜冥漫不经心地喝着茶，转头问向楚凰，“你怎么看？”
楚凰侧脸沉思了一阵，轻轻叹了一声：“或许……我可以找到。”
或许，还是应该再跟King见一面，虽然借口都很苍白，但至少可能拿来骗一下自己。
见楚凰这个样子，夜冥微微蹙眉，改变了主意：“这事你不要插手，本尊可不想就这么被人看扁了！”
“不，我要去一趟！”楚凰却忽然坚持了起来。
夜冥幽幽递了她一眼，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啪嗒放下杯子：“随你。”
依然是漫不经心事不关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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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霸天 6、顺藤摸瓜
寻到夜月江岸，四下人烟寥寥，隔着百米才有一户人家，多半以打渔为生，看不出什么异常，线索便断在此处。临着江水，有一处小客栈，酒旗斜风，波光粼粼。客栈很简陋，比起帝都的酒家连个柴房也算不上，然而在此处却已经是很好了。多年内乱外战，天灾人祸，轩辕王朝虽地广物博，却算不上富庶昌盛，贫瘠孱弱之地处处可见。
酒家内只有一名渔妇，晨起打渔，尔后料理餐饭，所有事务皆是一手包办。
见到一行人走向这边，渔妇立刻笑着迎上去，热情满怀淳朴至极，又有些歉意揉着围裙边的双手，神色难掩局促：“公子里边请，小店简陋还请公子多多海涵。这地儿偏僻，隔三岔五才有一两个客人，今日来了这么多人，恐怕一时间招待不好……”
J殿下收回四下探寻的目光，转眼对她微微一笑：“无妨。”
渔妇被他笑得一闪，愣了三秒，回过神却见他早已转身迎向外，笑着对来人道：“寻了半日也饿了，先坐下吃些东西吧。”
那笑与方才的笑又不一样，她说不出有什么具体的差别，但可以肯定，这种差别很明显。
羽面小公子一身锦衣华服，一看便知非富即贵，随身跟着一名银面男子，浑身散发着森冷的气息，目光悉数投射在那小公子身上，感觉到渔妇打量他良久，才不悦地转眸扫了她一眼，犹如冷冷刮过一道阴风，周身的温度瞬间就降了一半。
楚凰伸出脑袋往客栈里瞅了一眼，转头问渔妇：“这家店只有你一个人啊？”
渔妇陪着笑，声音有点颤：“是啊，当家的被大水卷走以后就再没回来，这家小酒馆是当家的留给俺的，如今捕一捕鱼，偶尔卖些酒，一个人倒也能凑合着过。”
楚凰甩开折扇摇了摇，不置可否，随即笑问道：“本公子近来嘴刁得很，不知老板娘手艺如何？”
纵然看不出丝毫破绽，但楚凰总觉得有些不妥，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她一向很信任自己的第六感，这个女人没那么简单，或者说这个村子里的人没那么简单。
“不瞒公子，俺家虽然酒酿的醇，烧的菜却算不上好吃。你看这小酒馆也容不下这么多人，要是公子不嫌麻烦，可以带些酒到小玉的酒楼吃食，他那儿才是厨艺双绝，绝对不会比外面那些大酒家差的……”怕不小心得罪了这些人，渔妇倒是不敢贪小利留下他们，一个劲儿夸着那小玉酒楼。
“呵呵，老板娘这番话倒是说得本公子嘴馋了。”楚凰清楚她的心思，也不为难她，“那酒馆远不远？若是不远的话还请老板娘带一趟路。”
“不远不远，乘竹筏一下子就到了……”渔妇捧着J殿下递过去的一锭银子，整张脸都因为激动兴奋笑成了一团，估计她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看着她这副老实憨厚的样子，楚凰微微放下了一点戒心。
在村里走了一段路，一直到夜月江岸，迎面是广阔的江潮，举目而亡不见对岸。
楚凰挑眉：“不远？”
渔妇紧张地揉着裙摆，陪笑道：“公子有所不知，以前村子里闹过瘟疫，很多人就全家迁移到了船筏上面生活，一直到现在也还有大半个村子的人住在船上，所以村子里才会变得这么冷清。”
楚凰点点头，这个情况她之前也有打探，很久之前夜原也算是个兴旺的小镇，后来闹了洪水发了一次大瘟疫，就渐渐没落了。许多人家长年居住在船筏上，甚至在上面种菜舂米洗衣做饭，以打渔为食。夜月江面广阔平稳，船只并不算密集，但时常也能见到一些人家，然而要刻意去找一艘船只却不是那么容易……
念及此，楚凰忽然有了些想法。
那日顾娘说就算他们找对了地方也绝对找不到赌坊，是不是跟这个有关？难道那银月赌坊跟这些船家一样，长年漂浮在水上？
转眼递了夜冥一个颜色，夜冥微微颔首，他之前有派线人化装成赌客进去打探，虽然一路被迷晕关在了箱子里，但在赌坊之时确然隐隐听到了水声，只是不知那是江水流动的声音，还以为是山涧的流水。
“虽然是在江面行船，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纠纷，也划分了水域，小玉家的船就在江心不远，顺风的话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到了。”看出他们的疑虑，渔妇忐忑不安地解释了一句，对他们颇有忌讳。
所谓的小玉酒家，也不过是一艘稍大的船只，挂着一面猎猎飞扬的酒旗，阁楼建得却不高，只有两层，比起军团里的战舰要简陋许多。夜原村地处偏僻，村民又自给自足，酒楼的生意不算好，但也有不少慕名而来的食客游侠文人诗士。上了船家，渔妇快步走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边交待了几句，那名女子转头看了楚凰几人一眼，在于楚凰目光交汇的一刹，瞬间闪过一道悸动。
楚凰微怔，再凝眸看她，那人却只笑着迎上来：“公子远道而来，快些到里面坐下吧。”
仿佛刚才那一瞬只是楚凰的幻觉。
“喵呜——”
一只黑猫忽然从楼上蹿下来，幢入楚凰怀中，楚凰一惊，脚下踩空往前倾倒。
“公子！”J殿下急急唤了一声，跟在后头来不及伸手。
女子眼疾手快，伸手拦住楚凰的腰，按上的却是另一双手，夜冥连拉带抱扶正楚凰，对那女子投去幽幽一眼，寒凉至极。
女子脸色微变，歉意道：“家猫性野，惊扰公子之处还请公子海涵。”
拿折扇挑起她的下巴，楚凰眉眼带笑看着她：“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女子脸色一红，拂开楚凰的折扇别过脸：“公子请自重。”声音却极为娇羞，看的江凌枫一阵咋舌，这少主功力见长，简直男女通杀啊！
不待楚凰开口，小楼的另一边传来一声呼唤：“小夕，快进来帮忙啊！客人多了你娘一个人忙不过来。”
“哎，知道了，我马上就来！”女子应了一声，快速又瞄了楚凰一眼，即刻小跑着绕道了阁楼后头。
楚凰打开折扇摇了两下，直觉得她很面熟，却是怎么也想不起细节，出神之际又绊了一脚，被夜冥一把拽住。
楚凰转头讪讪一笑：“谢了哈！”
夜冥淡淡扫了她一眼，冷哼道：“小心点。”依旧是一副森冷的架势，楚凰却莫名地被触动了一下，然而也只是那么一瞬，抓不到什么痕迹。
大概是人少的缘故，没等多久酒水菜肴便一一上齐，上菜的伙计是个伶俐的少年，右眼受了伤戴着眼罩，咋一看颇有点海盗的意思。剩下的那只眼睛目光清澈而明亮，透着隐隐的锋芒。楚凰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却见他抬头对自己勾唇笑了笑，不全是谄媚讨好的意思，有几分意味不明。
“啪——”
餐桌上，两双夹着菜的筷子不约而同地伸向楚凰，随即轻微撞车。
楚凰抬头，只见夜冥一脸平静地收回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J殿下快速又夹了一条酥香小鱼到楚凰碗里，温和道：“这个菜卖相不错，多吃点。”
楚凰笑笑，给他夹了一块百合豆腐，见夜冥在一边静静放着冷气，便又给他夹了一块炸鱼骨。J殿下优雅温润，谦让得礼，夜冥森冷自傲，不屑于人，两人看起来虽然迥然不同，实际上却一样争强好胜，若非楚凰做这和事佬，两人恐怕很难相处。J殿下看似谦和，然而除了楚凰，他却不见得会屈从半步，夜冥更是养尊处优，就是在楚凰面前也只勉强跟她平起平坐。两人虽不像轩辕黎月那样难以应付，却也要好生哄着。
楚凰暗自一叹，夹了一筷子鱼肉往嘴里送，下颚才轻轻动了两下，手里的筷子“啪嗒”便滑落到了地上。
众人抬头，只见楚凰一脸呆滞，怔怔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冥蹙眉，被J殿下抢先一步：“阿凰？阿凰！”
楚凰蓦地回神，目光游离，看了J殿下一眼，捡起筷子讪讪一笑：“我没事，继续吃吧。”
说着便端起碗夹了几大筷子的菜胡乱塞进碗里疯狂地吃了起来，脸埋得很低，几乎要陷进碗里，像是用鼻子在吃饭。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夜冥却是看不下去，伸手欲夺她手里的碗，不料楚凰紧紧攥着，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阵。半晌，楚凰松开手，瓷碗瞬间裂成了几瓣。
楚凰仍是低着头，看不出什么神情，众人齐齐看着她，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夜冥的双眉微微拧起，正要开口，忽然看见楚凰面前的桌上落下一滴水，心口没来由地狠狠缩了一下，想伸手却发觉自己竟一动也动不了。伸展开的手指微微卷起，最后在长袖之中捏成一个拳头，坚实有力却无的放矢。
江凌枫眼角狠狠一抽，双眼瞪得老大，差点脱眶而出——
老大……在、在哭？！
J殿下啪的放下筷子，脸色陡然阴沉，起身一阵风般旋出门。夜冥后一步也跟了上去，江凌枫依旧愣在原地不明情况，蓦地后脑被离歌狠狠敲了一记，接着便被他连拖带拽拉了出去。
厢房内只剩下楚凰一个人，对着满桌子的佳肴美味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