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仍在昏睡,时不时的发出一种哼声,这情况总让小淘回想起侯夫人临死前的那些日子,也是这般昏沉哼哼的,不由的弯下身子,探了探段氏的体温,然后转身问那言氏:“昨天还好好的,怎么才一天工夫人就病成这样了。”
小淘边说着,又帮段氏紧了紧被子,怕风吹了进去。
“昨晚上睡前还好好的,婆母临睡着还吃了一小碗的银耳羹,可不知为什么早上就起不来了,大夫说估计晚上受了风,再加上婆母体质本就弱,又应了句病来如山倒,才这般。”言氏解释着,却没见小淘回声,又看小淘的脸上表情有些怪异,便问:“怎么了?”
却原来小淘在帮段氏紧被子的时候,那手突然被段氏握住,握了两下。段氏才松开了,再看段氏,仍是昏睡并哼哼,小淘的心立时明镜一般,段氏是在装病,那心不由的松开了,她就怀疑呢,哪能说病就病,而且一下病的这么厉害,也不知这段氏弄了什么手错,连大夫都看不出来。
正想着,听到言氏的问话,看来段氏为了装的象,连言氏也瞒着,便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
“是哩,都担心着呢,也不知夫君能不能及时赶回来。”言氏道。
坐了一会儿,小淘就告辞,来的时候是半信半疑,回家的时候,那心里倒是十分轻松,言氏以这种方法将侯秀弄回来,倒也是上上之策,唐以孝立国,不管是在朝廷还是在民间,都极重孝道的。
回到曲园,穿越曲折的长廊,小淘进了内院。在路过穿堂的时候,却听穿堂的窗户外面传来一阵嘀嘀咕咕的声音。
“狗儿,我问你,公子床下怎么有一箱银钱呢,公子的用度,夫人平日可管得紧了,公子怎么会有那么多钱。”是珍儿的声音,小淘听的真真切切。
这时狗儿不高兴的回道:“公子的房间你们怎么能随意进去。”
“我们可不是随意进去的,夫人早上离开时吩咐的,今儿个天好,前些日子一直下着雨,各屋里的床板棉被的都有些潮,让我们搬出来晒晒,这才看到的。”珍儿辩解道。
小淘在穿堂这边听着,宝儿屋里有一箱银钱?这是怎么回事,于是就让紫衣去把三人叫了进来。
“说说,怎么回事?”小淘问。
见三人还吱吱唔唔的,紫衣推了推珍儿,低声道:“还不快说,你们刚才说的话,夫人在这边都听到了。”
于是,珍儿才把事情做了交待,原来早上她们去小宝哥屋里。拿棉被,拆床板晒的时候,看到床板底下有个箱子,前些日子一直下雨,那木箱底下有些发霉,两人就准备抬出来晒晒,抬的时候又看那钥匙就连在锁上,没拿走,想来里面的东西不重要,便打开,想把里面的东西也拿出来晒晒。没想一把开,全是一串串的钱子,这才吓了一跳,连忙把箱子放好,却是再也不敢碰一下。
不过,两丫头也好奇,于是才有刚才拦了狗儿问的事,狗儿自小就跟着小宝哥,是最贴身的伴儿,公子的事情没有他不知道的。
小淘便望着狗儿,眼神冷冷的,很是生气的样子,那狗儿很少看到自家夫人这般,又怕自家夫人冤枉了公子,便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夫人别生气,这钱是季舅爷放在公子这里的。”
原来那卢紫娟自小掌着家,因为家里条件并不太好,两个弟弟读书又最花银钱,所以,紫娟从来都是一个钱恨不得掰成两个花的,这嫁到了季家,因为作坊赚着钱呢,所以小刀那些个月钱都是由他们小夫妻自己做主,家里并没有让他们拿出一分,这些钱自然由紫娟掌管,而因为小刀有些浪荡的样子,再加上前车可鉴,紫娟不免的不放心小刀,于是便牢牢的抓住小刀的钱包,小刀没了钱,自然无法花天酒地了。这点可以说,古往今来,女人都是无师自通的。
可小刀却是本着大丈夫不可无权更不可无钱,于是他就将平日一些额外的例钱以及秦王的赏赐偷偷的放在小宝哥这里,算是大丈夫的私房钱了。
小淘没好气的想着,难怪最近,小刀几乎天天都往曲园跑。嘴里说是找小十八练练工夫,却原来是另有缘由。
到了傍晚,小刀跟着侯岳的马车一起来了曲园,一进门,看到小宝哥站在小淘身边,大大咧咧的道:“姐,你又在训人啦。”说着,又拉了小宝哥道:“小宝,走,去你屋说话。”小宝哥便在一旁直朝着小舅打眼色,只可惜小舅愣是没发现。
小宝哥自下学回来,听狗儿说了这事,正想去通知小舅,却被妈妈喊住,还挨了一顿训,说他跟着自个儿小舅一起胡闹,小宝哥就学自家老爸的样子,做出冤枉状,小舅要把钱子放在他屋里,他还能阻止不成。
小淘多是气小刀,你说你一个大人,将这么多的钱交给一个十岁男孩子,万一这孩子没忍住诱惑,大把大把的花了起来,那最后,还不得变的跟一些街上的纨绔一样。想到这里,小淘就狠狠的瞪了小刀一眼。
小刀有些莫名其妙,小宝哥就在小刀耳边:“小舅,事发啦。”
“你没藏好吗?”小刀有些急了。
“我藏床底呢,只是今天晒床板给发现了。”小宝哥嘀咕的道。
“你们俩嘀咕什么,现在离吃晚饭还有一下,宝儿去书房做功课。”小淘指了指书房道。
“今天没有功课。”小宝哥说着,又看了一眼小刀,这小家伙也有些坏心,想看小舅挨训的样子。
“没有功课去抄书。”小淘扫了他一眼。
小宝哥不由的小小的翻了个白眼,妈妈同爸爸一样没有丝毫创意,罚人就只抄书一招,看着一边正看好戏的老爸,侯岳冲着小宝哥眨了眨眼,两人的食指悄悄的勾了勾,表示同去同去,饭前一盘棋也是有益身心的。
只留下一脸苦瓜样的小刀。
“姐,我这不是没法子吗,你说我身为侍卫长,除了当差时间,平日里总有些往来交际的,紫娟将钱抓的死紧,娘都有意见了,说我的月钱,紫娟一分也不舍得花在家里,全都悄悄的资助了卢家两兄弟读书了,瞧那卢元厚现在用的笔墨纸砚,哪样不是捡最好的用,全是京里顶顶有名墨香轩的东西,我看小宝哥用的都没他好。为这事,娘不知在我耳边唠叨了多少次了,还有行儿……”小刀说着有些烦燥的抓了抓头发,那行儿是小刀的儿子。下人都称行哥儿。
“娘说,穷人的孩子要穷养,紫娟却偏偏要将行儿养出大家气度来,吃穿用的都要跟卢家的子弟一般,爹娘辛苦赚些钱,哪里肯舍得这么花,娘和紫娟为这事,闹别扭闹了好一阵子了。我烦着呢。”小刀皱着眉,跟自家姐姐诉苦。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紫娟倒底是卢家的孩子,从小耳濡目梁的都是卢家那一套,以前她家里不宽裕,好的东西置办不起,现在季家别的没有,小钱倒不是不少的,紫娟自然要搬来了卢家那一套。
而大家族的这一套,自小苦出身的季娘子显然是看不惯的,再加上季娘子又是直爽有些泼辣的性子,一言不和就是要骂人的,想想以前,小淘没少让季娘子骂,但象紫娟在家里,怕是连句重话也没承受过,又如何受得了季娘子的说话方式,时间一长,矛盾就出来了。
“那你也不能这样只管自己快活,娘和媳妇都不管了。”小淘没好气的道。
“我怎么管,娘是急脾气,紫娟却是闷葫芦,两人表面倒是不吵,可私下却较着劲呢,爹都头大了。”小刀很是郁闷的道。
得,这个,小淘也没法子,她也掺和不得,一掺和说不准就成了挑是非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张亮事件
第一百六十六章 张亮事件
晚上,侯岳检查了门户。回到屋里,看到小淘正在看着账本,便笑着道:“这大晚上的,又是油灯,你也不怕看坏了眼睛。”
小淘笑着回道:“看坏了眼睛正好,咱们使个狠劲再把眼镜弄出来。”
“那不成,要弄眼镜不还得会烧玻璃,这玻璃一来咱烧不来,二来,现在穿越谁还烧玻璃啊,已经不是最初那趟儿了。”侯岳笑着坐在小淘身边,揽着她的肩,那眼也看着账本。
小淘指着账本上的数字道:“茶楼的生意较去年同期可降了不少。”
“这正常,咱们以前是独家,现在长安象咱们这种茶楼有好几家了,背景都不小,客源也被分掉了,这生意下去些也是正常,不过,随着茶楼的增多,茶叶的普及。那普通百姓也能常常喝茶,我想着,到时咱们就在武王庙前弄一个大茶壶,就象老北京的那种,一个钱管喝够。”侯岳这厮倒是越说越有劲了。
“那成,到时就叫大碗茶。”小淘笑着,将账本合了起来。又想起了季家的事情,不由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还在为你母亲家的事烦恼啊。”侯岳拍着小淘的肩:“放心,你母亲又不是省油的灯,她吃不了亏,我瞧着,你母亲只是还没施手段呢,想当初她设计我那会儿,我觉得这卢紫娟不是你母亲的对手。”侯岳故做一别小生怕怕的样子。
“你多老了啊,还没个正经。”小淘白了他一眼,不过,侯岳说的也对,季娘子还没施手段呢,若真施起手段来,小淘倒是有些为紫娟担心,其实对付紫娟只要抓住一条,她就没辙,让小刀将月钱上交家里啊,只留一点零花钱就行,这样,紫娟就算有再多的想法。没了钱,她也没戏,现在不交主要是季家的作坊正赚钱,而小刀失而复得,季娘子难免要宠着些,不但不要小刀交月钱,平时见紫娟将钱抓的紧,还偷偷的塞点钱给小刀用。
只是真要施手段了,都是一家人,这么征对着也不好看,而这婆媳关系自古以来就是大难题,再加上两人完全是不同的理念,那协调起来就更难。
“你别操烦心,夫妻还有磨合期呢,何况是婆媳,紫娟也不差,只是因为她从小就是大姐,顾着娘家些也在情理之中,季家又不缺银钱,你找个空提点她几句,想来她也是明白人。”侯岳在一旁劝道。
小淘想着。哪天是得找机会点点紫娟,其实季娘子最好应付,只要嘴甜些,应和着些,就啥事也没有,以季家现在的财力状况,紫娟贴些钱给娘家,季家并不会太在意,最主要是紫娟的态度,这些个大家族里的女儿,虽说原来还比较洛魄,但大家族那种优越感却是存在的,不免的,让人感觉不太舒服。
于是这事放下,两夫妻又说起段氏的病。侯岳说他今天跟虞老爷子聊天,听说那张亮在洛阳的行为太过张扬,不是好事。
小淘笑着道:“段夫人心里明白的很呢,她在装病,那嫡宗已经派人去洛阳通知了,骑着快马,估计着最多两天就能到洛阳。”
“所以说这姜还是老的辣。”侯岳沉思的道。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侯秀一行匆匆的回了长安,而就在下午,就传出了张亮被抓入狱之事,那段氏在见到侯秀后,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然而第二天一早,侯秀还是被大理寺的人从家里带走了,显然,即然已经被盯上了。想躲避那都是不可能的,鹅儿匆匆赶到曲园,找小淘想办法,而那段氏也顾不得装病了,不管怎么说,当初侯秀去洛阳,是侯君集举的荐,这事自然要跟他说。
侯君集自从在涿郡跟了李二之后,就是一直追随着李二,可以说,侯家嫡宗的未来就同李二紧密联系在一起,现在,谁都知道,秦王同太子二都只能存其一,若是秦王出事,那么他侯家也没有好果子吃,本来,他以为洛阳是秦王的根据地,那太子的手也插不进来,而他之所以拉笼侯秀,一来是为了增强嫡宗,削弱柳城侯家的力量,因为。现在柳城侯家同嫡宗已隐隐有了分庭抗礼之势,这对于嫡宗来说是不能容忍的。二来,侯君集跟张亮有矛盾,,他安排侯秀去洛阳,也是为了想抓张亮的把柄。
可如今的形势却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太子告张亮谋反罪,连带着牵连一大批官员,侯秀自然不能身免。太子和齐王的手段可是很厉害的,那大理寺的人又多是太子的人,这侯秀万一熬不过刑。招了些东西,那岂不是要陷秦王于危境,秦王危,则他手下的一干人马俱危。
侯君集在焦虑下居然跑来找侯岳了,虽然,嫡宗处处防着曲园这边,但有一点,侯君集对于侯岳的本事还是十分认同的,当初在柳城,正是这个岳三哥一力将他扶持起来,所以,在面对困难的时候,他不得不想到侯岳。
这时,侯岳也在家里为侯秀担心,他知道,张亮被抓后一直顶着重刑,闭口不言,所以他最后得到了秦王的信任,可现在的问题是,侯秀能做到吗?那张亮是一个狠人,曾经跟着李密谋害了翟让,又经过战场的摸抓滚打下来,那心智之坚强又岂是侯秀所能比。
就在这时,下人报君集公子来了。
“你小子,怎么这么有空啊?”侯岳淡淡的道,对于侯君集,说实在,侯岳肚子里有一肚子的郁闷,最初,他帮助侯君集,原是想以来拿他做靠山的,哪知如今,这家伙却处处的给他使小绊子,这出事了,又巴巴的赶来问他。
说实在的,这回没有别的办法,李二自然要在皇上面前力争。但问题是,能不能保他们的命就看他们能不能抗住刑,只要什么都不说,太子就不能拿他们怎么办,毕竟,大理寺也有秦王的人看着,太子也不想落把柄在别人手里。
“可秀弟一介文弱书生,又如何抗得住重刑。”侯岳集烦燥的道,这联络山东豪侠和洛阳士族的事情,只有侯秀和张亮经手,只要这两人闭口,就一切都没事,侯君集最后面色一发狠,喃喃的道:“不若……”他心里想着,若是这两人死在狱中,还可以反过来告太子草菅人命,秦王不但能脱身,还能反制太子。
侯岳正喝着茶,还准备听他下来说什么,一抬头,撇见他发狠的脸色,那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却是怒意冲天哪,这小子是想杀人灭口,不由的将茶杯往地上一砸:“你敢……”
侯君集现在又岂是以前那个嫡宗小公子,跟着李二在战场上撕杀,杀人无数,早已是凶神一般的人物,这会儿见侯岳砸了茶杯,便站起身来,一脸阴沉的道:“这是最保险的方法,岳三哥切莫妇人之仁。”
侯岳一站了起来,拿眼死死的盯着侯君集:“妇人这仁又怎么样,至少还有一个仁字,可若依你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