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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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是金-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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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震惊于她和太子爷之间惊世骇俗的恋情;后来,沉溺在她温婉柔和的待人亲厚中;再后来,浓浓的同情催发了自己怜惜保护之决心;再后来,是共处生死险境的患难情结;最后,被割得支离破碎的虚伪舐犊之情……
但是……但是,付出去的感情,是说一声收回,就能收回的吗?
我,不是回收站。
鼠标右键一点,便可轻松删除清空……

入夜,竟然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
楚笑寒从立柜深处摸了半天,将那只白玉云雷纹双耳杯取了出来,定定地举在眼前凝视。
真漂亮的白玉。
温润,光滑,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玉光。
冰洁美丽。
原本,还有一样东西,是她留给自己的。那个……生香囊袋,形状各异,五色丝绦下垂,做工极为精美。
现在想起来,那该是良主子自己亲手缝制的香囊筭袋。猛然间,忆起一事,太子爷的腰牌,去了哪儿?当日胤礽复又赐给了自己的腰牌……竟而再未见过!这东西,当日就觉着是个麻烦的隐患。
这会儿更加确信自己的预感……怎么会不见的呢?
抱着头苦思未果,只能怏怏放弃。
用两根手指头捏起双耳,轻轻捻动卷蛇滚龙般的玉耳,似乎是以前在御花园内扶着良妃的时候,抚触她的光滑玉手,听她微微蹙眉地哀哀幽幽细声喃语:兰欣,你说,我是不是很淫…荡下贱?
不由自主地轻轻唤道:“不是的,良主子……”
“吱”的一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这细微的声音打断了楚笑寒的思绪,她眼帘迷蒙忪忪地回转头,……是陈福?他来做什么?
“姑姑,……”陈福小心翼翼地弯了弯身子,欲言又止。
楚笑寒一下子收不住眼角的湿意,只觉十分尴尬,好在陈福只低了头,并未直视,总算减了一些难堪。
定睛见陈福似乎有话要说,便也不做声,等他开口。
“那个……请你去前头永佑殿书斋。”陈福讪讪了半晌,说道。
那个?那个是什么?
永佑殿,是王爷的寝殿。陈福你走错地儿了吧?你也觉得不太对劲,所以连王爷唤你过去这王爷俩字都说不出口,对不对?
楚笑寒囧了一下,带着数个问号开始端详陈福的脸,他的脸亦是有些不自在。看来这事儿叫他为难了。
其实,也没多大为难的,咱们的苏格格在明间寝室,出门右转即可通到,您老好走不送……
这种话,自然是不敢说出口的。当年对着顾公公说不出来,而今对着王府里头一个小小的杂役太监,还是说不出来。
不去说顾公公和陈福有何区别,他们背后的康熙皇帝和雍正皇帝,都是自个儿惹不起的,所以say no成了禁语。
“那便走吧。”楚笑寒挣扎了一阵,认命地起身。早也一刀,晚也一刀,都是临头厉斩一刀了,还不如早登极乐大家好。
陈福嗫嚅了一阵,说道:“……还说……呃,那个……,让姑姑穿对襟曲裾广袖留仙裙过去……,带上这……这……白玉双耳杯。”
言毕,陈福还伸出手指了指楚笑寒正紧紧捉在手中的杯子。
无语。
很无语。
王爷他,到底是么知道的?
自己那点儿家底,就被他摸得如小葱豆腐般的一清二白。原来,陈福觉得不自在的是后面这些古怪的要求,倒不是王爷传唤自己过去的事。


第46章 心悦君兮知不知?
陈福倒是舒心了,终于把话传完了,而钱兰欣姑姑看起来也是了然的样子,绝无半点不明的疑惑神色,那就妥了。
话说他初时确实很郁闷,对襟曲裾广袖留仙裙,这……这什么玩意儿啊?听着像是汉女的服饰。
当今的皇帝主子可不喜 欢'炫。书。网'旗人女子着汉服的,咱们王爷这样要求钱兰欣,只怕是有点儿不大对头吧?
虽然兰欣姑姑是汉旗的没错,不过现在这个世道,汉人但凡跟了旗人主子的,都是当自个儿半个旗人看的。更不要说是雍王府这样的地方了,再说兰欣姑姑还是宫里头出来的呢,她必定更加地深谙此道。
所以,王爷要求自己来传这个话,这不是给他陈福找难看吗?天晓得兰欣姑姑会不会发怒……瞧着她也像是个将来做贵人的,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前途不明啊……
王爷还说让姑姑带上白玉双耳杯……这就更加荒唐了,他王爷那里还缺个杯子吗?再一个,她兰欣姑姑有没有这样的杯子啊?眼下大清和准噶尔局势紧张,玉矿源少,玉器也就稀罕了,白玉杯,那是容易轻松到手的东西吗?兰欣姑姑虽然有些特殊,可平时穿着打扮可也不像是……有这些东西的人啊。
可,……还真没想到,钱姑姑真有这杯子!让钱姑姑穿那对襟曲裾广袖留仙裙,她竟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陈福传完话,完成了任务,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舒舒坦坦地退了出去。全然不顾楚笑寒在他身后要杀死他的眼神。

走了?
陈福竟然走了?他竟然就这样说完话施施然地走了!
难道要自己一个人跑到永佑殿去?
在这种时候……良妃没了,胸口有点儿闷闷的,眼角些许儿湿湿的。那位王爷的命令怎么透着那么诡异的气息呢?他是不是在幸灾乐祸啊?
也是,他和八爷不对板,八爷的额娘没了,雍王爷额手相庆、仰天大笑那也是可以想象的场景来着。可怜自己大概就要做那个出气筒??
楚笑寒趁着夜色,自觉是当年红军地道战、敌后战一样的东走西顾,终于看起来风平浪静地摸到了永佑殿外头,并顺利地溜进了结云堂书斋内。
如有神指鬼引般地就走到了结云堂的最内尽间,定定地停住脚步,脑袋里又开始有些凌乱……
也,也未见得是这里吧?
脚步停顿,身子慢慢侧转。本来就很怪了,没人引路,书斋那么大,谁知道王爷在哪间屋子呢?
“姑姑,留步,此间便是。”
一个莫辨何人的低哑声音如幽幽随鬼般在数尺外响起,定睛凝目看去,外廓仿似府内侍卫。
原来是有人跟着的。
这屋子窗屉未闭,看着屈戌并不曾锁好,数缕暖色灯光飘洒出来,落在阴黑的穿廊地上。
略有些发呆地看着地上的明亮印迹,真好笑,还以为自己行迹不露,十分隐蔽呢。
却什么都瞒不过。
低头举步推门,跨入门槛,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褡裢包袱,端端正正地向着前头正座的人影行了跪礼:“奴婢给王爷请安。”
胤禛坐在罗汉榻上,一个手虚虚抵靠在床榻的小几上。这睡榻就放在窗下,适才透过两屉窗缝便早已瞥见那纤纤人影。
屋内数只烛台,每只宛若儿臂的红烛火光熠熠,四下里通明透亮。即便是伏身跪在门口处的她,也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连衣袂折痕都一目了然。
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因为早过了扎辫子盘团髻的年岁,所以只是学着府里头那些年纪较大的嫲嫲卷了短短的两把头,中间用根极为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寒酸的木制长簪子棒儿,将两把头牢牢栓箍住。
也没用假发,只是全部自个儿的真头发,所以看去有些少,把子头有些儿短又有些儿见小。
身上穿着府里统一配发的冬季银红薄棉袄,里头一个米色的陈旧缎料旗装袍子。跪着的时候露出一双极为普通的淡粉近白的绣鞋,一眼瞥去连朵花儿都没在上头,素淡到贫乏的地步。
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首饰。
连朵绒花都没有。
在良妃身边的时候,还依稀记得她的耳朵上还带着几个小小的金花耳钉子,鞋子上还绣点花儿朵儿。
现在,怎么什么都没有了。
她在自己的王府里头,就贫寒孤苦成这样子吗?连个大户人家的丫鬟都比她体面一些……下头人来报过,她平时也是个散财童子样的心性,便是使些个位份比她还低贱的人办些事儿,也总是软语央求,出手也颇大方,从不随意令示、颐指气使。
说起来也不是没瞧见过,每时日里偶尔睨见她时,总觉得过于素简,但也没有在意。只是此刻夜里头见着,却有些刺眼夺目起来,扎得自己的瞳眸生生的疼。
“陈福没说清楚吗?”他微微地皱起眉。
楚笑寒茫然了一下,很快明白他话里所指,赶紧把带来的那包袱打开,露出里头色泽鲜亮明媚、质地做工上乘的那套留仙裙。
其实胤禛早就看到她身边的那个与衣服同色同料的厚布褡裢,也猜到里面的物事,无非多问一句,听她亲口说出来。
但是亲耳听闻,还是难免对于这种擦边摸角、敷衍俗套的行事有些儿不悦,再加上眼中触目她落魄寒微的不体面,忍不住就带点儿情绪呵责起来:“陈福这糊涂奴才,传个话也不清不楚,难道他没说明白本王的令示是穿,不是带?当真如此,明儿就让他卷铺盖滚了吧。”
楚笑寒愣了一下,赶紧把头埋在撑在地上的双手手背上,细声说道:“陈福公公本是说明了的,只是奴婢不愿穿这汉服在王府里头走来走去的招人眼,这才抗命的。算起来是奴婢的错,若……若是,王爷定然不饶,……那……奴婢明儿自己卷了铺盖也就是了。不敢带累了没错的人,污了王爷的清名。”
胤禛哼了一声,说道:“真是越来越会挤兑我了。”
“奴婢不敢。”楚笑寒只觉一个战栗,这听歪失差的本事还真是令人受不了,不由得想起再回王府的第一日,乌拉那拉氏所冷哼斥责的话言犹在耳:“钱兰欣,你起来吧。宋格格心直口快,只不过说些传言罢了,就算她说得有误,你又何必这样不依不饶,莫不是要主子给你赔不是不成?”。
这俩还真是夫妻。
行事如出一辙。
只,想到这点,心里头有些酸味。
就算是个泼皮无赖少爷,若是喜 欢'炫。书。网'自己,总会有些被人仰慕的暗喜。何况他贵为王爷,将来更是帝君,样子又不俗……
但,他有妻室。
在古代,这不算得什么罢?甚至多少女子以此为荣。可是,自己来 自'炫*书*网'三百年后,即便二十一世纪的网上多么舆论翻腾,多么以真爱为二奶正名,依然鄙夷。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猛觉声音如斯之近,抬头却见雍亲王爷已经蹲在眼前,不禁吃了一惊,不觉就软软地倒将下去,几乎就歪伏在地面了,已经不能称之为跪礼。
“奴婢不敢。”只能发出低低的声音,说着不能令大部分主子满意的话。
自然,眼前这位要求比大部分人都要高的挑剔主子爷,显见是更不会喜 欢'炫。书。网'听这四个字的。
令人诧异的是,他并没有动怒,温和地说道:“到后边如意室内换了那留仙裙罢。早让人备了泉酒,陪我喝两杯。”
泉酒?
惠,泉,御,酒……吗?噫,我怎么知道的?
总觉得脑袋昏沉沉、乱糟糟的。但是竟然没法拒绝他,因为他的眼里居然带着一丝恳求期盼的目光。便是那一抹看去熟悉的暖暖萤色,就身不由己地移入了内室。
这里,是叫如意室吗?
精绘工笔花鸟的白色羽纱木门推开后,里头又一张同外间差不离的罗汉床,都是紫檀荷花纹雕床,三屏风式床围,下有屉盘。看着总觉似曾相识,心中惴惴,难以安舒自在。
脱了棉袄和陈旧的缎子旗袍,换上那留仙裙,却有些犯难了。
这殿堂乃是书斋,并非暖阁,底下倒是没有地炕火道用来取暖,但是四处都有地洞砖炉,室内也放了许多镀金的铜熏笼,确实十分暖和。
但毕竟时近腊月,外头又在纷纷扬扬地下雪,气候终究寒冷。穿着这夏季的丝绸薄衫,纵有内衣外衫数层,纵有火炉炭盆,还是只觉索索发抖。
“很冷?”
他站在门口,一手叉腰,一手斜斜撑在木门上的宝相花雕饰上,绝对不怀好意地笑着问。


第47章 香魂脉脉自凌寒
忽然之间有些迷茫,一下子忘了位份尊卑,竟然脱口而出:“能不冷吗?要不你来试穿这衣服看看!”
说完立刻悔得五内俱焚,啪嗒就跪在了地上,只这地毯也是冰凉的,触手竟身上止不住地打颤起来,分不出是怕还是冷。
眼前这位爷竟然也丝毫不以为忤,笑吟吟地上前一把拽起了楚笑寒,往外间的床榻走去,一边说道:“喝点暖酒就不怕了,所以不是让你陪我饮酒么!”
这人……是故意的吗?
他兴致颇佳地把她拉到紫檀荷花纹雕三屏风式罗汉床边,同料的紫檀搭链式对抽四足炕桌上,那白玉云雷纹双耳杯竟然已经放在炕桌的软木黑漆面上了,内里温黄如玉的泉酒早已满上,大约刚刚在炉上暖过,冒着如烟热气,看着就想捧住饮一口暖肚……
黄酒的度数向来不会太高,但是黄酒的后劲却是酒里头最足的。
两杯落肚,已经觉得刚才还在肚子里诟病了N次的那个半开窗扇毫不碍眼了,之前还恨不得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关了它。
全身慢慢地暖了起来,手足开始回温。
眼光扫过周边,发现对面坐着轻饮慢酌的人身后还有一个大大的暖锅,上头有个制作精美的珐琅盒子。酒气壮胆之下,不由得就开口问道:“这东西怎地放在榻上,不太……合适呢。”
他穿着银白色锦缎的平金绣蟒纹常服,这样的雍亲王看去有些,有些曾几相逢,才下心头却上眉头般的奇妙感觉。
胤禛笑了笑,只伸去一只手,用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抬那珐琅盖子,极其灵巧快速地探手入内,端出来一个青花石榴盆。
楚笑寒凝目一看,竟是一碟极为普通的“三合面”剔尖。
这三合面的剔尖粗细匀称,软硬适宜,配上小炒瘦猪肉浇头,是上好的面食,生在江南杭州的楚笑寒原本是见也没有见过的,但自从到了这三百年前的北京,却是几年间对北地的面食颇有了一些了解。
听说“三合面”剔尖,也就大户人家才吃得起。但是在亲王府里,尤其是由雍亲王亲自端出来,却似乎……那个……好像显得平凡了些,像她们这些下人吃吃,倒还罢了。更何况打量四周,连小炒猪肉浇头都没有!这可怎么吃啊?
正纳闷着,一边又伸出舌头,舔了一杯泉酒下去,一边则迷迷糊糊地接过了对面稀奇古怪的王爷递过来的象牙镶金包头筷子,只觉筷子入手立刻重重一沉,差点就一个没抓住滑落到床上了。
好容易使出了全部力气牢牢抓住那死沉的筷子,却怎么也用不妥帖,无论如何都夹不起面前的剔尖。
算了!楚笑寒泄气地放下筷子,反正,这,这东西,自己也不是很爱吃,原本就是看在雍王爷端出来的份上才给面子动筷的。毕竟是主子爷请你吃东西,你还敢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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