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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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是金-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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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而今怎么会空了的?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也想不起来,无法想起来。阿肌酥,阿肌酥……
电光火石间,忽然忆起,在最后一次见良妃的时候,走过自己身边的胤礽,身上带过一阵香风,冰片带着淡淡的桂花寒香……那,那,那,那明明就是阿肌酥的香味啊!
他,当时,用了阿肌酥了?
难道,真是自己最近神志失常,混乱不堪,所以,所以把阿肌酥给太子爷吃了,却毫无记忆?
“还不快说出实情来,看在往日情分上,八哥为你求情,也许还能赏你一个全尸……”胤禟在一边毫不容情地说着。
“……奴婢……,有罪。”
胤禟大喜过望,不禁松了几分力道,故作平淡地说道:“你肯认,总是还有些良心。那你快说,到底是哪个指使了你做这等天地不容的逆事?”
楚笑寒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几样东西,慢慢地看向堂前的人,一个接一个,过了半刻,一字一句地说道:“没有人指使,是奴婢自个儿做的。”
“你胡说!”
“奴婢,……没有胡说。良主子死得太早,奴婢很恨很恨。这一切都是太子爷造成的,奴婢要替良主子报仇。所以就给太子爷下了阿肌酥,这暖药吃多了,自然会上瘾,一旦上了瘾,这人,就废了……奴婢也就对得起良主子了。”
胤禟闻之勃然大怒,大声喝道:“胡言乱语,你既说得这样好听,却又要陷害良妃唯一的儿子八贝勒?这说得通吗?”
楚笑寒淡然一笑,昂着头说道:“奴婢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良主子对奴婢好,奴婢自然要报答她。但是八爷对奴婢可不好,九爷也知道的,不是吗?当年在宫里的时候,八爷还生生折了奴婢的手臂……后来,八爷也多次设计害奴婢,奴婢对八爷恨得很,所以设局害他,不也平常得很?”
胤禟一时语塞,竟然反驳不了她的话,定定呆住。
“八爷故意送奴婢青玉搔头,令太子爷对奴婢起了戒心,奴婢又怎会是太子爷的人呢?至于三爷,奴婢根本认都不认识。而四爷,大家都晓得奴婢是四爷府里的人,用奴婢这样一个人,这不是摆明了给自己找晦气么?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了。所以根本事实就是奴婢所言,奴婢不过私怨使然,下药毒害太子爷,使计陷害八贝勒,如此而已。八爷当日派了喜圆,诬害奴婢,已经有一次了;后来又派了素然,跟踪奴婢,将奴婢埋药渣的事情特意露给八福晋知晓,让她来对付奴婢;总算天可怜见,皇上隆恩,奴婢大难不死。而今既然得了机会,自然要好好地报答一番。”
楚笑寒微笑着,看着远处的胤禩,嘴里缓缓地说着,似乎真的一样。
“奴婢真心当良主子,自己的额娘一般,不过奴婢这样的人,犹如潢污行潦,荇藻苹蘩,贱如瓦砾,似这般低等下人,却对八贝勒百般尊崇、万分孝顺、神仙样儿的额娘千样讨好,奴颜婢膝,偏良主子性子好,还就宠爱了奴婢这样的贱骨头,这就惹了八贝勒看不顺眼,原也是情理之中。但是,奴婢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女子,没有圣贤的宽仁大怀,逮到机会,必然落井下石。”
胤禩的眼眸终于随着她的话语慢慢地转了过来,眼神落在这个尚被胤禟揪住衣领,身子半挂悬晃的漠然女子身上。
她的眼中书着了然二字。
她的面上写着认命二字。
她的鼻翼鄙夷地抽动着。
她的嘴唇轻蔑地开合着。
她以那酷肖额娘的风韵气质,偏侧着头,似乎就在自己面前寸许说着:八爷,我瞧不起你。死就死吧,谁会怕呢!只是,便是死,也不会给你利用着去死。绝对,不让你遂了心意。


第53章 雨霁西山近,风来北牖秋
只是,她被胤禟捉在手中,而随着她愈来愈肆无忌惮、胆大违逆的话语一句句吐出口,胤禟亦是怒意渐浓,随之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
于是,可以看到她的面色渐渐苍白起来,而喘息声也有些粗重起来。她,看起来,有些痛苦……
楚笑寒自知无望,慢慢地阖上双眼,顺从地等待即将降临的冥府之王哈迪斯大人。
有什么关系呢?有什么办法呢?
忽然听得胤祥的惊呼声,嗯,十三爷?他为什么惊叫呀?他又在叫唤什么呢?
还没来得及多做思考,只觉脖子上的束缚已然松开,而自己一时没支持住,竟然重重地往地上跌落去,心里顿觉糟糕,看来必将以头撞地了……
却不料,触及之处比之冬季地衣更加绵软,竟似是撞在靴子上了。
躺倒在地上,尘埃落定之时,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看去,头顶上方见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就在半个多时辰之前,还以为和此人将做永别,阴阳相隔……
他,起初怎么没来?
他,现在怎么又来?
这是怎么回事?

胤禛急步推门跨入东次间的时候,胤禟正用力揪住楚笑寒的领子,作势掌掴。他顾不得多加思考,只冲上数步,伸手用指紧紧握住胤禟的右手,用力甚巨,令得胤禟终于松手放开了那钱兰欣。
胤禟一脸震惊地看着对面的胤禛,不知是不相信他会在此时此刻此地出现,还是不相信他竟然会出手阻了自己。
“四哥……”胤祥的低低惊呼声瞬间传遍了寂寥无声的大殿,虽轻,却众人皆闻。
胤禛镇定从容地放下胤禟的手,踏上一个右脚,似乎斜侧里挡在了楚笑寒的身前,这才一顿一板地说道:“钱兰欣手里的阿肌酥,前年便被我搜了去,统共两丸,俱都早用了。这种东西,哪有那样容易就无声无息地进了雍王府,还容得一个婢仆私藏挟带,届时无端生出祸患来。九弟,你看起来对此说法颇有异议?”
楚笑寒半倒在地上半倚在他腿上,昏昏的脑袋跌撞在胤禛的左脚靴背上,浑浑沌沌间听闻这样的说法,不禁大吃一惊,几乎失语。
“这丫头必然气愤某些人对她诬害栽陷,故而一怒就吞下所有的罪状。”胤禛淡淡地说,“我既然来了,自然不能让她罪犯欺君。”
胤禟终于回过神来,他有些恼怒,在几个兄弟前失了面子,颇有些挂不住,不禁就梗着脖子说道:“只怕四哥来晚了,该犯的可都犯了。”
胤禛盯住胤禟,缓缓说道:“只要不是实打实的罪名,有没有被诓骗哄瞒,欺君之属的罪状,却是皇阿玛开了金口,方才算得的。”
“四哥,你向来为人伶俐,你我兄弟也素交好,今日却为个低贱婢女争执,传了出去,叫人笑话……怪道,怪道,去岁良妃母殁了的时候,八哥要守丧,我来约你一起为他送饭,却是毫无回音,莫非竟是为这女子?秦道然提起傅鼐候在八贝勒府后门之时,我只不信,想不到……想不到竟是真的!倘是如此,我原本断然不肯作此揣测,而今,却是,……莫不是真是你为了女色生了怨气,使人嫁祸八哥?这背后主使之人,竟是你雍亲王不成?”
胤禛笑了起来,并不生气发怒,只说:“九弟,你这话说得有趣。一头说我为了这钱兰欣与八弟交恶结怨,一头却又说我为了害八弟使这钱兰欣做这大逆不道的罪事……先不说其他,这因果之中,莫不是我要为了这口怨气生生推了自己喜 欢'炫。书。网'的女子去死?难道我就不知使个其他闲杂人等,再伺机下手?”
胤禟语结,他本就不善论断辩驳,虽有些辩才思绪,怎奈分析能力远远落后于胤禛、胤禩等人,此刻当堂对峙,难免落了下风。
正僵持间,忽听胤祥笑了起来,说道:“若说旁个,我倒还相信,四哥会去用那阿肌酥,我头一个不信。”
胤俄、胤祯听了,俱都纷纷附和起来。
但听胤禛浅浅一笑,淡泊从容地说道:“只需九弟说出给了这蓝锻锦囊的人,问他便知,我到底有无用此药丸。能拿到这筭袋的人,应当是我府里头的人吧。”
胤禟闻言果然一怔,顿时无法作辩。
胤禛冷哼一声,说道:“便是我府里的人,要了无痕迹地送件东西出来,却也十分困难呢,……莫不是何图?九弟,一向赏识他呢。”
胤禟一听,全身一震,似乎被踏到了痛脚一般。
这时节太子党人刚因结党而被重创……康熙皇帝自一废以来,对结党痛恨不已,偏胤礽还要明知故犯,更是惹得皇帝大发雷霆,但遇结党便行严惩,毫不手软。在此等情形下,若是被四哥坐实了这个挖取他家门人、私相授受的事实,只怕皇阿玛再不待见自己,甚至还要牵累八哥等人。
胤禛此言一出,旁人果然再不敢多说什么,若是帮腔,这火便要烧到自己身上来。若是皇阿玛多问两句,事情就不大妙了,于人于己均属无益。
康熙皇帝坐在大殿中间的双人紫垣正座上,此时终于淡淡发话道:“胤禟,胤俄,胤祯,胤祥,你们先退去吧。”
言毕即转头对一旁侍立的顾问行顾总管说道:“将那唤作映绿的,带上来罢。”
被皇帝遣出去的几人看去颇有不甘的样子,但是却也无方,只得悻悻退去。
登时,这原本就空落落的大殿更加旷野寥落,只剩下座上的皇帝,皇帝不远处的胤禩,还有胤禛和他脚边的楚笑寒,这几人散散或立着,或坐着,或躺着。
顾问行得令即刻匆匆走出去门口交代了几句,然后竟然也转身出去了。
只将将一盏茶的工夫,就又同楚笑寒最初被推进来一般,几个侍卫押了一人进来,推倒在地后,鱼贯而出,而后随手带上了大殿的正门。
楚笑寒定目看去,吃了一惊,映绿这样儿,明显是受过刑责了。
只见她头发散乱,脸颊苍白,竟有斑斑血迹。再移目往下看,衣服隐隐有血污以及破碎裂痕,定是受了鞭扑和笞杖等刑罚……
而,而,十指更是,更是……明显上了拶指的酷刑……
一阵恶心反胃涌上心头,恐慌的情绪慢慢地泛开来,如果,如果,今天,雍王爷不来的话,是不是自己,自己也要受这样的刑罚?
自问没有那个共产党革命烈士诸如江姐等人的大无畏精神。
死,并不怕,怕的是皮肉之苦,尤其是要生不能,要死不得的悲惨境地。
若是像映绿这般饱受折磨,能够轻松死去倒是成了一种福气了。
这样一想,浑身开始轻战小抖起来,怎么也止不住这阵惊怕,直到身下的那只脚微微地动了一下,似乎又往自己这边靠了靠,这才似乎让自己抵住了一个结实的救命稻草般的依仗,让狂奔乱跳的心稍微镇定了一些。

康熙皇帝并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等着。
终于,他身边的胤禩似乎恢复了常态,开口说道:“映绿,他们说,你都认了。”
映绿惨然一笑,说道:“奴婢受不住,自然只好认了。那日,奴婢亲见钱兰欣给太子爷在香茶中下了暖药,所以太子爷那日会滞留在钟粹宫,直至深夜方才出了宫门……因为奴婢撞见了这一切,所以那钱兰欣以奴婢的丈夫之前途威胁,要奴婢以死相保。奴婢心道这钱兰欣乃是雍王府的人,原本也是四王爷同八爷交错议商定了之后,这才最后放在钟粹宫的人,她的话,多半也就是雍王爷的意思,总也不敢得罪,更不敢拿奴婢丈夫的身家性命去拼搏……所以,奴婢自然就听了她的话,拿了当年良主子赏了她的腰牌,进了太子的毓庆宫,伺机谋害。更用八爷的随身藏刀丢在显眼之处,予以嫁祸。奴婢自知必死,唯有坦陈一切,只求不要累及夫家,求皇上开恩赦免。”
映绿……
那日,你这样神色不定,难道就是为着这样一个局吗?你把自己的命都丢了进去。究竟图什么?
楚笑寒木呆呆地坐在地上,整个人太半依然靠在胤禛的腿上,脑中忽然浮现良妃的盈盈笑意:
兰欣,你过来,兰欣……
若不是,若不是,我的胤禩……
兰欣啊,我很怕,很怕,有一日,你会像我这般,为了心中所爱,就去折磨另外一个……而我的胤禩,就做了那磨心的替身!……便和,和胤礽一般……
这事儿,不是你说见与不见,就能定局的。将来,你若离了雍王府,我儿子,一个王子阿哥,要见你一个贫贱女子,还有不成的吗?容得你说见与不见?
今儿个,是皇上同意召你来的,我就算想下手,也不得便。所以,只是同你聊聊闲天罢了。……
映绿,你是为了良妃?
还是,为了杨谦杨总兵?
情深几许……


第54章 流转峰回现千溪
空空如也的眼神浑然无意识地转向胤禩,瞧见他的嘴唇上下翕合,不做言语解释,只是平静地听着映绿的话,待映绿全部说完,才听他复又开口说:“回皇阿玛,这藏刀,儿臣遗失已久。后来无意在府中女眷闲谈之际提起,不料媵妾张氏,便是皇阿玛特赐的,张之碧的女儿,她本也随侍在良妃殿内,说起当年收拾房间之时,曾拾得那藏刀,交了给钱兰欣,此后再未见过。”
仪儿本是皇帝的人。
这个证人可真好。
况且,这多年前除夕夜的事情,证人委实太多,从表面看来,自己已然百口莫辩。
那腰牌,也确实是太子爷和良妃赏了自己的。连何时不见都不记得!
那绉布袜套,也确实是自己的,虽然宫女的袜套都差不离,但是只需一套一试,就看得出完全合脚,总也脱不了嫌疑。
那蓝锻香囊,倒也奇 怪{炫;书;网,他们如何就能断定是八爷的东西?肯定有什么特殊标记吧?又或者是,里头尚余阿肌酥的香味,这药丸属于大内禁秘之药,外头纵有伪作藏僧售卖春…药的贩子,却终究不同禁宫监制的吧?
又大概数量有限,所以轻松知道是胤禩的物件?
没错,这蓝缎香囊,一直因为怕八爷加害,而一直收在自己身边,很清晰地记得的,这一切……可是后来,好像,好像用了。但是,怎么用的?给谁用了?为什么却又一点儿记不起来呢?
王爷刚才说,是他用了。怎么自己一下子就深信不疑了呢?之前不还在怀疑自己错给胤礽用了的吗?
王爷还说,必然是他府里的人,传了这香囊给八爷他们的人……是谁?是谁?
为何?为何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凝神眺目望着远方的女子?她坐在廊下,定定地看着天空……神色喜怒莫辨,手中,手中……似乎摸着一抹蓝影锦缎布片……

“事实真相,皇阿玛自有明断。”忽闻胤禛在旁淡淡地说了一句。
胤禩亦是淡然,他似乎一点儿不在乎那些纰漏、说不通之处。只笑着重复了一句说:“自然,皇阿玛自有明断。”
楚笑寒无力地抬头看,皇帝坐在正座当中,纹丝不动,因为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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