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却还是不信的,便是换了样子,这阿昭的周身气质,哪里就能装扮得出来?就是装了出来,骗得过别个,可绝骗不过自己!无需多看一眼,这的的确确是阿昭……
“八哥,我怎瞧见四哥挟了那钱兰欣走过……四哥便这般明目张胆到你的营帐里掳人么?”随着连珠炮似的话语声,胤祯冲了进来,门口守着的胤禩的侍监和随从十分尴尬地连“十四爷,八爷说了……”等拦阻的话都只说了一半,后半截就烂在了肚子里……人都进去了,还说个什么球哇!
“阿昭!……玉儿!”胤祯顿住了,瞪大了眼睛瞧着帐内。
阿昭微微转头,眼波流转,瞧见胤祯,立刻脸上浮起略带羞媚的笑容,矮低了身躯福礼道:“十四爷……玉儿给十四爷请安。十四爷,许久不见,您可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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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世态如能怜瘦骨
胤祯脸上的神情僵了一僵,看上去哭笑不得的样子,正待说话,却听得旁边候着的苏培盛不徐不疾地弯身同阿昭说道:“格格,时候不早了,该回了。”
阿昭的脸色凝住了,她勉强笑了笑,便也婉婉施了个礼,温雅地说道:“今日真喜得瞧见二位爷都安好。也确实夜了,玉儿这便告退了。”
胤祯一听,急了,却也知这是自己四哥的府邸格格,当着众人的面儿,又是身处八哥的营帐里,怎么都没他留客的道理,便赶紧扯了扯兀自呆住的胤禩,说道:“八哥……八哥,玉儿要走了。”
哪知胤禩竟说:“苏格格好走,也算是兄弟姐妹一场,小个时候素来亲厚。日后有些个筵席聚会的,但愿格格也不要太过生僻,大家伙一起聚聚才好。”竟是不留那钮钴禄·苏昭,由得她跟着苏培盛再次款款福礼后就退了出去。
“八哥!”瞧着阿昭离开了营帐,胤祯气结,冲着胤禩叫了一声,却不说话。
胤禩皱着眉摆摆手,竟是有些神色涣散地说道:“十四弟,我十分倦困想歇一歇,你先回吧。”
他既下了逐客之令,胤祯自然也不好再留停下去,只得跺了跺脚,气冲冲地离开了胤禩的营帐。一出帐门,胤祯思索一番,终是同守在营门外的贴身侍监问了几句,得知阿昭和苏培盛走退的方向,咬咬牙,追了过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胤禛怀中抱着楚笑寒,身后跟着两个本旗的侍卫,急急地赶回了他自己的营帐房内。
楚笑寒呆呆地瞧着从夜色中复到屋内光亮无比的巨型烛火,忽然惊醒过来,便挣扎着要脱开胤禛的怀抱走下地去。
只是此刻胤禛却不放手,脚步却也不停,直直地走入内帐去,这才将她放在一张十分舒适的大床上。
楚笑寒惊魂稍定,便说道:“奴……奴婢,该回良妃主子那边了。刚才,……刚才,奴婢谢过四爷相救。”说着,正想下地却发现那原本穿着的玄色锻靴不知何时被胤禩拔了丢在他那帐内,眼下却是赤着双足。
“你先歇一下吧,这会子不比宫内,便是明日回去也无妨的。”胤禛说道,语气里还是隐隐含怒,楚笑寒自然知道他并非对自己发怒,心下稍安。
忽然想起,原本今日就是为着想见他问那令牌的事情,才惹出来这一大串的麻烦事,眼下虽然受惊,却终是见着他了,倒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当下虽知并非聊天闲谈的好时机,却也顾不得许多,直接问道:“四爷,那个……昨日……今日……”
“什么?”胤禛站在床前,举起一张案几上的个物事轻轻把玩着,一边似在皱眉思索难解之事。楚笑寒眼尖,瞧见那正是胤祯给的那个五彩洒金绣香囊,里头放着生香的囊袋。可见自己的衣服果然被他给换了。
“请四爷把良主子借给奴婢的令牌还给奴婢吧,那是……那是……”楚笑寒心里十分犹疑,这太子跟良妃的事情,胤禛知是不知?自己说了出来,不知道妥不妥当。
“令牌?”胤禛皱起眉头,说道:“我没瞧见啊。”
什么?楚笑寒这回当真呆住。难道是我在骑马的时候自个儿掉在草原上啦?这……这当然也不是说决不可能,因为当时十分开心,加上马蹄声和那青骢马偶尔也会嘶鸣几声,那个时候若是掉落一块牌子,下面又是厚软的草地,这声响只怕自己确实听不见。
“那是很要紧的物事吗?”胤禛问,忽然省起,恍然道,“是你昨日得出的通行令牌?良妃给你的?你弄丢了?”
“好像是的。”楚笑寒忧心忡忡起来,“可能被我掉在草原上啦,就是从营地到七星湖的那段路上,这可怎办啊……良主子要是问起来,奴婢可怎么回啊。”
“那样便是我也没法子。”胤禛叹道,“你怎地如此不小心呢?这事可大可小,端看良妃的意思了。”
提到良妃,楚笑寒反而心定下来,心道若是良主子我倒不是特别怕,就怕太子爷知道了生出偌大的事端来。万一要是太子也像昨日对着胤禩一样提了腰刀砍我,可没九爷十爷十四爷来救我,更不会有康熙皇帝直接遣了人来把他提去帮我解围。胤禩是他儿子,我楚笑寒算什么?
“四爷,您这儿有宫装给奴婢换么?再不行,小太监的衣衫也可以,奴婢不能穿了这身回去。”这洋莲宫纱衣裙断然不能穿着回去,还是荷花色,如此鲜艳夺目粉嫩可爱的颜色,而且还不是旗装,岂是宫女可以穿的?良妃穿穿倒还无妨……
“明日再给你找套合适的衣衫来,今夜便先在这里歇下吧。”胤禛一口回绝。
楚笑寒环顾四周,这主营帐内只得一张床,可能可以睡附着的连帐小间,便同良妃那边一般样,也罢,就乖乖呆在这里吧,万一回去再遇上胤禩呢?现在实在不想看到他……如此想着,说道:“那……四爷,给奴婢一双鞋子吧。奴婢的鞋子被……八爷丢了,……总得能走路才好下床。”
想着他们在山上狩猎回来,满身尘土,靴沾虫蚁毒液。就算身为皇子阿哥随时有侍监掸灰拍土的,终归会带些到帐内地毯上。屋内地毯倒是经常有人打扫,虽然瞧着干净,可是这会子神智清爽,要赤足下地总归心里有些疙瘩。
“穿鞋子下地做什么?”胤禛皱眉道,“你便睡下吧,也折腾大半夜了。我还有事,等会子再上床。”
囧。虾米?眼前这大活人理直气壮的说的是虾米?
他是不是弄错了?以目前自己的身份岂可与他同榻而眠?又不是以前阿昭的身份,身为妾侍,这暖床侍寝自然是理所当然,便是睡在一起也不会被人非议。但是,但是……,眼下她楚笑寒是宫里的宫女好不好?还是良妃的宫女。便是你胤禛随便揪个德妃的宫女来扯到自己床上一起睡,那也是很离谱的事情好不好啦?
楚笑寒这会儿不管赤足不赤足的问题了,翻身下床直接往帐外跑去。
俗话说得好,心动就要行动。趁着心念初动立刻出手,不对,是出腿,说不定还有成功的机会。
脱逃这种活,其实技术含量很高的啦。
只不过两三秒钟须臾之间,楚笑寒便直接躺在那床中央,瞪大眼睛瞧着头顶的篷子,数着杆子和花纹,这原只能哀叹自己能力不济,怨不得他人。
“四爷,您压到奴婢了,喘不过气来。”楚笑寒扯了扯身上那人的浅湖色宁绸绣蝠披领,十分不客气地说道。
上头牢牢抱住楚笑寒的人貌似毫无自觉,依然压在她不算结实的小身板上也不挪一寸地方,身上还穿着石青色的朝服,胸口一团四爪正蟒的纹饰尚露出一些绣纹蹭在她的脸脖上,硬硬的绣线十分扎脸。忽听他将头垂了下来,辫子都挂在楚笑寒的鼻子上,痒痒的难以忍受,只是还未等楚笑寒开口抗议,他却凑耳低低地垂声说道:“刚才……你,怕不怕?我若不来,你当怎办?”
楚笑寒顿住,虽不情愿,却还是慢慢回想起之前的事情来……不禁打了几个寒颤,眼前又浮现出胤禩的脸庞,不自觉地咬住牙关,紧紧闭上眼睛。
“我……我……不知道。”她含糊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猛地浑身一颤,忽然这刻才惊怕起来,立刻伸出双臂牢牢抱住眼前的人,手指死死揪住他的朝服,隔着那朝服的绸子指甲深深地掐入手心里,许是用力过大,竟然是隔了一层布都是生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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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生涯未必累愁年
胤禛微微地撑起一点身子,将她的两个手从背上取下来,轻轻揉平,难得见他如此含混不清断断续续地说道:“我真是有些后悔,……是……有……好几件事。但是,你知道的,我终会保得你周全。你只需信我。”
“我……自然……信你的。”楚笑寒只觉后怕震惊,但终归此刻已经安全,身上衣衫俱都好好的,又被他抱在怀内,闻着若有似无的清淡香气,瞧着床边案几上稳稳跳动的黄色烛光,竟是渐渐安心下来。便把头更往他怀里缩,只嗅到朝服衫褂上更加清晰的香草味道,不觉心神愈发安宁,再不若刚才浑身打颤发抖。
“苏培盛怎么还未回,”胤禛微微拧了拧眉宇,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说着,“难道他还没办妥,我须得去瞧一瞧。”
楚笑寒忆起,刚才是看见了阿昭的。只是自己当时将头埋在胤禛怀里,所以没有瞧清楚,但是阿昭的声音是听清了的,而且胤禛也说了,让苏培盛送阿昭回府。
阿昭本身就是十分复杂的存在,她明明是胤禩的人,再加上楚笑寒的搅和,整个情况犹如乱麻缠丝。胤禛虽没有杀她,却也软禁了她,轻易不让她出来,只是今日却例外了,想必胤禛也是极不放心的,所以即使遣了苏培盛办此事,却总要自己亲自看一看才安心。
楚笑寒心念陡转之间,即刻伸手抱住眼前人的腰部,冲口而出:“不要走。我很不舒服。”
今夜,是阿昭难得的机会。以她被胤禩看重的样子,必然有过人之处。一个过人出色的女子,岂会轻易放过眼前的绝好时机?如果她有所动作,或者引起什么严重的后果,那么胤禛会不会放过她,真的很难说。
不清楚雍正皇帝的后宫,也不熟悉他将来会不会有个叫做阿昭的妃子,只是,只是,自己占了两年的身躯,终是怀着浓浓的歉意,所以,不希望看到阿昭死去。若是阿昭死了,那便简直好像,就是自己横尸躺在胤禛的刀下一般……
胤禛身子微微一僵,过了一会,他脸上带起一片怜惜的笑容,难得语调轻柔地说道:“你且听我说,我就去看一下,即刻回来。不会耽搁太久的。”
楚笑寒埋头在他怀内不语,只用一只手执拗地去扯他的披领、护肩。她自跟了良妃,朝服、吉服、常服的穿脱卸戴早已十分熟练。还未等眼前人反应过来,手指已经灵活机巧地去解他朝服的对襟盘扣,瞬间已经解脱数个扣子,连同侧边的扣子也一并解了开去。胤禛一愣,不自觉地越加高地撑起身子来,许是太陡了,已然对中散开的朝服被楚笑寒卸到手肘及腰部,露出里面的月白中衣。
“怎么了?”胤禛握住楚笑寒还在不停忙碌的手,问道。
楚笑寒将整个脸藏在他的怀里,低低地说:“抱我。”
在日剧里面,“抱我”的意思就是“请和我做…爱”,一直觉得这个说法很唯美,不会尴尬,很适合女孩子主动要求。楚笑寒觉得自己怎么也说不出“敦伦”、“周公之礼”这样的话,虽然也很隐晦。
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个三百年前的人,他能听明白吗?
“我刚才,在那边,什么都没穿,还是当着你的面,所以,……很丢脸。……很难受。我觉得当时,自己像是要死掉一样的难受。只要……只要,你肯现在抱我,我就会忘记,我想,我一定会忘记的,……就是……那些事情。所以,我要你现在抱我,现在,马上,即刻。”楚笑寒用他的衣服死死挡住自己的脸,紧紧闭住双眼,但是依然觉得双颊火烫发烧。
他,会听明白吗?
理解力这种东西真的很玄乎。至少在当年五贝勒胤祺的府上,第一次为胤禛的理解能力而惊叹的时候,楚笑寒便坚信他必然是个精通音律的人。因为英国学术期刊曾刊登过,男人听不懂女人的话,是因为女人的声音频宽触动的是男人大脑内处理音乐的部分,所以天生不通音律的男人只怕很难听懂女人复杂的声音。
胤禛的脸上浮起惊讶之色。
但是他并没有拒绝,只是抬起手,箭袖便随之脱下,即便是夏服却也质地结实,较为厚重的朝服哗啦掉落在床下。
“把灯灭了可以吗?”楚笑寒问道。
“不可以。”
“我不喜 欢'炫。书。网'这种时候有灯。”
“我不喜 欢'炫。书。网'这种时候没有灯。”
囧。
正当罗衫轻解,直如诗言:“兰麝细香闻喘息,绮罗纤缕见肌肤,此时还恨薄情无?”的时候,“呼啦啦”掀门跨槛地冲进来一个人,嗯,这种情形自从到了古代,都有些司空见惯得到了无所谓的程度了,仔细瞧瞧,嗯,是十三阿哥胤祥。
真是相熟的场景啊……楚笑寒在心里吟叹着。好像在什么时候也遇到过差不离的事情。
“四哥!”胤祥似乎是甩开了守在门口的侍卫冲进来的,一进入内帐,他的脸色便尴尬起来,“呃,弟弟冒失了。”
噗嗤一声的笑从楚笑寒的口中传了出来,虽然自己此刻半裸半掩,纵有胤禛伏在上面看不太见,但依然该是窘迫万分,可是听得胤祥这句话真的实在是撑不住了,终是让人觉得非 常(炫…书…网)怪异地笑出声来。
胤禛尚未脱去中衣,所以总算还维持着体面。但是楚笑寒不能不邪恶地想到要是胤祥迟了片刻进来,瞧见自己光溜溜的四哥,不知作何感想?囧。不好意思,身为宅女,或多或少总是沾了点腐色。
胤禛皱皱眉头,随手拉过床上的薄被连同那洋莲宫纱荷色长裙轻轻掩住了楚笑寒,这才不缓不急地起身下床,拾起地上的朝服往自己身上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