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消散前,她似乎听到冷唯喊她的声音。
……
冷唯是何时跑进来的,焱儿忘记了,她只知道,无论她怎么喊,北辰澈和蛋腚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她明明感觉到蛋腚的血是热的,可他却没有任何回应给她。原来,蛇的血并非都是冷冰冰的……
冷唯本是带领暗夜僵尸在清理蛇妖的尸体,听到起火的消息赶来的时候,后院已经陷入一片火海之中,他也不知道焱儿在哪个房间,只能一间一间的找,等他找到浴池里面的时候,便看到焱儿被蛋腚保护在身下。
焱儿他们三人都得救了,可是,蛋腚的脸却毁容了。而北辰澈,亦如此。
……
“放火的人是谁?”
这是焱儿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还在调查,肯定是别院里面的人。”冷唯小心的扶起了焱儿,将她揽入怀中。
“我昏迷的时候,你跟暗流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北辰澈的脸没法医冶了吗?”焱儿声音闷闷地,她抓紧了冷唯的衣襟,心突然慌的厉害。
“他的脸不是很厉害,伤愈之后虽能看出伤疤,但袁天逸那里有一种药膏,涂抹一段时间,应该就能痊愈了,倒是蛋腚的脸……”
“他的我不管。”焱儿冷冷说着,如果不是他当时不肯带北辰澈一起走,耽误了离开火场的最佳时机,那么北辰澈的脸就不会如此。
“焱儿,我会安排袁天逸的人护送北辰澈回到邪庄。”
“那我跟他们一起回去,我不想再呆在这里。”焱儿的回答让冷唯颇感意外,心底突然慌了一下。焱儿会因为北辰澈救了她,就对他产生了别样的感情了吗?
觉察到冷唯异样的神情,焱儿道,“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而已,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想安下心来想想,我将来准备怎么办?”
如今,她既不是耶律拓的王妃,也不会继续做大梁的公主,她未来的路应话怎么走?她需要好好计划一下。
“焱儿,你将来怎么办还需要想吗?自然是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了!”冷唯眼底闪过一抹忧虑,那种抓不住她的感觉再次袭来。
焱儿平静的看着冷唯,并没有辩驳,现在说出她心底的想法,无疑是给他添堵,想来,他最近也是麻烦缠身了。
“带我去看看北辰澈吧。”焱儿扯扯他的手臂转移了话题,却见他脸色更加的难看,黑瞳暗淡无光,俊朗的五官无端染了一丝阴郁。
“又吃醋了?”
“没有。”冷唯淡然的开口,“我让暗流带你过去,我还有事。”冷唯说完打开了房门。
他的背影裹了一层寒霜,焱儿明白他心底千般不愿意自己去见别的男人,可是,他又不想拒绝自己,唯有让暗流带她过去,而他自己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
呼,焱儿不觉长舒口气,这样的冷唯,真的让人心疼。
暗流进来了,冷唯吩咐他带焱儿去见北辰澈,说完,他便背转过身子,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
炎儿见此,越过暗流来到他跟前,双手捧住他的面颊,一抹释然的笑意挂在脸上。
“其实,我说谎了,我在床上不是没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飘飘欲仙、说不出的陶醉和依托,只想一辈子都那样跟你在一起。”
焱儿声音婉转轻柔,冷唯的心弦砰然而动。一抹醉人的笑容爬上了眼角。
“其实,我昨天状态也不是很好,如果好的话,你会更加飘飘欲仙的。”他冷静的开口,表情却酷酷的。
“哦。那你为什么状态不好?真的是年纪大了?”焱儿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冷唯石化原地,他觉得自己又一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
北辰澈的房间内,焱儿进去的时候,他刚刚吃完药准备休息。他的左半边面抹了一些黑乎乎的药膏,看不到药膏下面的皮肤究竟伤成了什么样了。
焱儿走过去将他放下躺在床上,然后自然的坐在他身旁。
“冷唯知道你来看我吗?”北辰澈撑着脑袋鬼鬼祟祟的问道。
“他没那么小气。”焱儿白了他一眼,顺手剥了个橘子给他。
北辰澈唔的努努嘴,示意焱儿喂他。焱儿挑眉,罢了,看在他救了自已的份儿上,喂就喂吧。
北辰澈心安理得吃着送到嘴边的橘子,唯一不够完美的就是,他嚼橘子的时候,只能用另一边面颊,那一半动一动都疼。
“冷唯说你脸上的伤疤能治好。”焱儿说着又塞给他一个橘子瓣。
“治不好也没关系,我本就倾国倾城了,脸上多道伤疤也难看不到哪儿去,十全九美更加惹人爱。”北辰澈不以为意的说着,他嚼着橘子,很自信的抬手指指自己的右脸。
“你看着吧,我就指着这一半脸也能迷惑万千女人的心。”北辰澈语气坚定。
“我,可惜,我不是那万千之一。”焱儿惋惜的看着北辰澈。
“我也很可惜,迷恋我的那万千都不是我要的。我要的偏偏不在这万千之内。”他说完努努嘴,示意焱儿继续喂他。
“对了,在火场内,你说过,拿我当亲人的,究竟是什么亲人啊?”北辰澈期待的看着焱儿,很想从她口中听到诸如相公啊、夫君啊之类的称呼。
“我马上就要是你的师父了啊!”焱儿说着从怀中掏出令牌在北辰澈眼前晃了晃。
“这……这算什么狗屁亲人?”北辰澈蹭的坐了起来,气的直跳脚。
“你没听说过吗,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说呢?我不只是你的亲人,还是长辈!”焱儿说着敲了下北辰澈的脑袋,起身,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乖乖徒弟,你现在好好的回答师傅我的问题先。”
“且!”北辰澈撇撇嘴,“你是跟冷唯在一起时间长了吧,这么喜欢装老!”
“奥,看来你不想说。本来嘛,我还要求冷唯让我跟你一起回邪庄的,现在看来,我还是……”
“你看看我这张嘴啊,其实我一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只不过一时不能适应你的新身份罢了……”
北辰澈急忙打着哈哈,在天师门那鱼龙混杂的帮派里面呆久了,见风使舵的本事他还是游刃有余的。
“你是想问我被谁打晕的吧!我正准备跟你商议这件事情呢。”北辰澈说出焱儿心中疑惑。
“你没告诉冷唯吗?”焱儿听他的口气,好像只准备告诉自己一个人。
“他本事那么大,让他自己查去。”北辰澈撇撇嘴,不料正好牵扯到自己受伤的左边面颊,登时痛的低呼起来。
“哎呀!那个放火的小贱人!要是让我遇到她,一定将她扔下那悬崖!”北辰澈捂着脸,气愤的说道。
“打晕你的人是女的?”焱儿眸光一亮,她记得在她背后动手的人身形娇小,应该也是个女子。
“是啊。当时我见你跟冷唯走了,也跟着离开了,后来我逛了一圈实在无趣,便想回去看看你在不在里面,我才刚刚进去就发现里面的池水上面漂浮了一层火油,我觉得诧异,凑过去看,却被人从身后打晕了,因为我当时正在看水面,所以从倒影的水光中看到了是一个穿着桃红色衣服的女人,只是容貌没看清楚。”北辰澈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了焱儿。
“桃红色衣服?”焱儿不觉联想到一个人,只是,如果她能想到是谁的话,冷唯也应该知道。
他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恐怕并非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想要钓出那个女人背后的指使者。
“对了,小焱,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在浴池内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北辰澈讨好似地看着焱儿,狗腿的给她剥了个橘子。
焱儿接过来,唇边一抹闲适的笑意。
“你的破绽大多了,首先,你有和怪物一样的淡紫色眼睛,而且怪物哪里都大,就那双眼猜有些小,跟全身不成比例,再者,你中箭以后没有伤疤,皮毛上就像是衣服破了几个洞而已,最后,还是你的眼神,如果是怪物的话,不过是普通的动物,它的眼神很多时候是茫然和直接的,而你的眼神,有太多情绪和波动,并且太明亮了,怎能不让人生疑!”焱儿说完,看着北辰澈若有所思的面容,抬手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准备准备明天就出发去邪庄吧。”焱儿起身,信心满满。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有些人和事,虽然只是告一段落了,但是她更愿意往前看。
……
三日后
焱儿怎么也没想到,冷唯会对她这么的没有信心,竟然亲自护送她和北辰澈回去,将他急着要办的事情全部押后了。
一路上,三辆马车,她,冷唯,北辰澈一辆,后面紧跟着是蛋腚的马车,焱儿被救出来以后一直没去看他,只知道他伤的不轻,冷唯带他回邪庄,听说是袁天逸的主意,而第三辆马车内便是袁天逸和一众女眷,其中,云弯弯也在内。
对于这个袁天逸,焱儿一直没有得见。每次都是她上了马车袁天逸才出来,或是她下车以后,袁天逸还在车上。
马车行进了三天,焱儿不觉有些憋闷,古代的这些个交通工具,实在让她忍受不了,停车的时候她忍不住下车透透气,却见第二辆马车的车帘忽然掀了起来,一双幽绿的瞳仁映入她的眼帘,继而,是一张恐怖的面容。
。
第七十一章 老牛吃嫩草
马车的车帘被瑟瑟冷风吹了起来,一双幽绿的瞳仁漠然的看着外面,眼神之中的萧寒冰冷非常人所能具备。倏忽,他的眸子碰触到了走下马车的焱儿,便定定的落在她的身上,再也移不开了。
车帘被蛋腚掀了起来,那双媚惑人心的绿眸之下,整张面颊被黑色的面巾罩住,看不清他的脸究竟伤成何样。
“言焱儿!”他开口叫着。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称呼。
焱儿余光扫了一眼他的马车,便移开了视线,眸中淡漠疏离蓦然间刺痛他的心。
曾经,他跟姐姐并肩作战、同床共枕,他是她最亲密和信赖的人。可如今,他们之间竟然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他看着她哪怕千万次,也得不到她的一点回应。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撕碎一般。
蛋腚抓着车帘的手握得发白,瞳仁之中迸射出丝丝不甘。
“言焱儿。”他又叫了一声,这称呼与他而言实在是别扭,可是他心知肚明,以后,他们就只能是这般漠然的关系了。
焱儿掀了掀眼皮,黑瞳明亮,视线依旧在别处。她不想看他,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纠葛,媚药之痛已经深深烙在心头,如何也磨灭不了。
昔日,纯真如曦、简单执着的蛋腚已经不见,现在面前的少年对于她来说,才是真正的至尊蛇王。
“你要跟我一起回邪庄吗?”蛋腚轻声开口,语气却有些冲,他还有作为蛇王的尊严和骄傲,在她面前,他痛苦的保留着最后的底线。
“焱儿要去哪里与你无关,你回邪庄以后就只会见到袁天逸!”
身后响起冷唯冰冷的声音,焱儿还未回头,便被他拥入怀中,他的心跳有些快,似乎走过来的时候很匆忙。
蛋腚不说话,绿瞳闪烁着阴霾的光芒,他的手指关节愈发的苍白,慢慢的放下手中的帘子。
此时,一阵冷风呼啸而过,极其巧合的将蛋腚脸上的面巾吹起,那面巾飞扬着,虽说只一瞬间的功夫,可焱儿还是看到了蛋腚毁掉的那张脸。
她终是明白,为什么说北辰澈的脸还有救,而蛋腚的却是无药可医了。只因北辰澈面部所受的伤都是烧伤,虽有疤痕,却没伤到肉里,而蛋腚的脸被坠下的房梁划伤,那燃着火焰的房梁将他的两边面颊都砸伤了,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
这样一副容颜,根本没有任何医治的可能。
蛋腚慌乱的抬手,想要捂住,已经晚了。他看着焱儿,眼底划过铮铮的血痕。
无奈、失落、痛苦,爬上他的眼眸。他咬着牙强笑着,却在眼中溢满哀怨和不甘。
刷的一声,他手指僵硬的放下了车帘。
身子重重的靠在椅背上,他孤独的蜷缩起身子,将脑袋埋在两腿间,就如同当初他在石头里面的样子,人类最原始的动作,也是此刻唯一能给他安全的动作。
眼角落下泪来,他抬头,透过车帘的缝隙看出去,冷唯搂着姐姐越走越远。
他咬破了下唇,嘴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就因为他强行带走了姐姐,姐姐就不要他了吗?就因为他为姐姐解了媚药,姐姐就要恨他一辈子吗?
他开始后悔了,后悔当初自己装的那么坚强,没有告诉姐姐,其实,他本来是想把姐姐给冷唯的,他是想要冷唯给姐姐解了媚药的。
只可惜,冷唯不是童子身,而他是,所以,他那么做了,没有解释,反而装的理所当然一般,他以为自己是蛇,所以冷血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是他忘了,自己是人和蛇共同孕育的蛇王,他的体内,有热血。
所以,他才会爱的这么痛苦。
……
“焱儿,我一早已经告诉袁天逸了,不许蛋腚接近你一分,你放心吧。”冷唯捧着焱儿面颊,声音轻柔,染了柔情的黑瞳看起来那么澄净明亮。
“嗯。”焱儿点点头,却有几分疑问一直没有机会说出来。
“袁天逸为何一定要带蛋腚回邪庄?你不是说过他从不做赔本的买卖吗?”
“他跟蛋腚之间是有什么交易,我也不清楚,对于这些事情我向来不做打听,我现在最关心的还是查出在浴池放火的人。”冷唯说着,眸光森然严肃起来。
“你……应该想到是谁了吧。”焱儿迟疑了一下,开口道。
“对。只是现在还不方便把她揪出来,她既然能易容冒充云弯弯混到我的身边,自然是要做大事的。我只想揪出她背后的人。”冷唯说完观察了下四周的环境,见并没有人偷听,于是拉着焱儿上了马车。
“云弯弯?易容?”
马车上,焱儿惊讶的瞪着冷唯,她也是如冷唯一般怀疑过云弯弯的,可后来听北辰澈说云弯弯是袁天逸派来的人,既然袁天逸当初肯为冷唯冶病,又怎会派人害他,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点让焱儿一直想不通,只是,若原来的云弯弯已经死了,现在的是假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