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不起了,你跟皇上没有缘份。”慧敏转开眼睛,非(…提供下载…)常可惜地向着吴良辅,低声吩咐:“弃了吧。”
弃了吧,弃了吧,弃了吧。
好像摇荡在山谷间的回声,它那么响,那么不容忽视。
喉咙被堵住,气也提不上来。轰鸣声像炸雷一样,眼前一片模糊。心尖上的一块肉,被老鹰的爪子狠狠地揪下来!
她心里就剩下一个字:疼!
“奴婢,”眼泪是没有用的,她拼命地往回收。悲愤让四肢变得僵硬,乌云珠像只木偶似的,克制着自己,还得还礼:“谢,皇后,恩典。”
慧敏已经走过去了,瞧也不瞧。
另一边的腊月,表面上站得很端正,其实手抠着桌子,也在发抖。
她的脸像桃子,憋红了,嘴唇抿着,一句话也不敢说。那些甜甜的笑,根本派不上用场。
慧敏随便望了一眼:“你怎么把帽子给我戴上了?”
“因为,因为。”因为从来没有像慧敏这么放肆的皇后,她怎么敢写实,怎么敢犯规矩?
“算了,你把我画得挺好看。”慧敏朝着乌云珠的背望过去,嘴里却在接着说:“就算你过关吧,你,中了。”
“谢皇后,谢皇后!”腊月狂喜不已地往下跪:“谢……”
她还没有说完,有人冲着乌云珠叫了起来。
“来人呐,快来人呐!”吴良辅大惊小怪地叫着小太监:“你们都是瞎子啊,这倒了看不见,快点儿!”
像被连根拔起的杨柳,乌云珠晕在地上,双目紧闭,动也不动。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一幕会被当作笑谈,流传很久。
远处阁楼上的人儿,也在指指点点。
太远了,只听见叽叽喳喳,而后看到倒了个人,却不知是谁。太妃趁机进言:“姐姐,这慧敏也太不像话了,你看她把人欺负的。”
“没本事是自己的事,不怪她。”太后心中暗爽,坐下来饮口茶,接道:“对了,妹妹,歇会儿咱们就去看看福临,最后一关了,也要辛苦你啦。”
“是。”没想到碰了钉子,太妃想尽办法找点丑闻讽刺她一下,还不肯放手:“是啊姐姐,我可得好好看看,把把关,像这样选不上就晕倒的女人,可没资格进福临的后宫。”
太后笑着回答:“是啊,你说得对,像这样的,福临当然看不上,不知道她是谁。”
暗里的羞辱,将来会收到效果的,因为对方不知,而加倍得到快活的太后简直春风满面。
太妃不明所以地干笑了两声,太后起身拉起她的胳膊,像对亲姐妹似的,下了楼。
另一边,福临躲在帐子后边,几乎快要闷死了:“吴良辅,吴良辅!”
“吴良辅在帮你挑女人呢,你叫什么叫。”挽好头发,打扮得体的皇后回来了。
“你去哪儿啦。”福临看见她就很急:“我都闷死了,就是没人理我!”
“你再忍一忍嘛。”男人有时候就是个孩子,慧敏陪他坐下,无奈地叹气:“一会儿会有很多人,你别这么不安分。”
“你都看见啦。”福临兴奋地挤了挤眼睛:“怎么样,比你漂亮吧?”
慧敏偏不上当,把他揪了一把。
“你敢掐我!”福临也去拧她的腿:“我让你掐我,我让你掐我!”
“好了别闹了,你再闹我把这些通通没收了!”纱帘垂下,外边的人看不见,其实座儿上很乱。
“我才吃了两块,你凭什么收了!”膝上一盘糕点,很合福临的口味。
“喝点水吧,小心噎着。”慧敏招招手,绿叶马上端了一盏茶来。
还挺体贴。福临很满意地一口气喝了干净,可是很快他就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好痛啊,不行,我要去方便一下,你让她们等我,听见没有!”
“我就不。”慧敏笑了:“你要是不赶快回来,我就把她们通通放跑了!”
“你!”福临捂着肚子回头:“我回来再跟你算账!你等着!”
回来真是要算账,好大的一笔账。
连续拉了四次,脚都发软的福临真的很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茶里放了泻药。大概快一柱香,他才终于解脱,满身是汗地往回赶。
“呜呜呜。”一个妙龄少女,手掩着帕子,由宫女扶着从屋里走出来,突然泪断如线。
她好美,浑身红艳艳的,好喜庆。
“你等等。”隔了好远,福临就忍不住叫她,可是声音太小,对方没有听见。
就这么走过去了。福临抖抖腿,没好意思追。
莫名的怒火就这样被点燃,他一下子冲了进去。
里面正在选秀,三个女人一台戏,加上他就更热闹了。
“我就知道,你小肚鸡肠,你把最好的给我踹下去了,是不是!”福临太着急了,甚至没问前因后果,就冲到了慧敏的面前。
“你说什么。”慧敏毫无惧色地放下手中的一份帖子。
“你敢说你没有吗,我刚才明明亲眼看见的!我看见她哭着走出来,告诉我,她是谁!”周围的姑娘们都吓得跪倒了,皇额娘就在眼前,他的眼内心内,却只有刚才那个影子。
慧敏高傲地扬起了头,问心无愧。
“你说话呀,你心虚了!?”福临接着骂:“你快说!”
太妃的唇边,抑不住的欢喜。忍了半天的太后,看看周围,终于叫出声来:“福临你够了,你给我闭嘴!”
“哎哟,皇上,您别急呀,您误会啦。”也就这点出息,为了个还不认识的女人丢光了脸,太妃高兴地捏着帕子走来,解释给他听:“皇上,人家那是高兴的。那个姑娘,叫佟腊月,已经被留下啦,封了景仁宫的佟妃,皇上,这可是皇后亲自点的,您还不好好谢谢人家,还对人家发脾气,这可就是您的不对啦。”
第八章 驭夫之术
很好,效果收到了。
看见福临愕然地羞红了脸,慧敏心中暗笑。不过一杯茶,就撕了太后的面子,这可是她亲生儿子撕的,怪谁?
帝后不谐,没关系啊,就让这些看得见的姑娘们,都看看皇上到底是什么样的风采,看看到底是谁的错,省得外面乱传,还觉得皇上有多委屈呢。
“皇额娘,咱们继续吗?”看也不看,只朝着太后说话,福临垂下了手,连句反驳也没法开口。
就这么到了晚上。
“主子,您为什么过来陪我,您应该在坤宁宫等着皇上。”躺在一起,体温是那么暖和,心也靠在一起,花束子觉得很幸福,也很失落。
福临从来都不会记得她,他还不如一个女人疼她。
“我为什么要等他,他值吗?”虽然料到今晚福临一定会去,但慧敏偏偏跑到了永和宫。
“可是主子,您让他空等,他肯定又要生气了。”新人来了不止一个,在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温柔一些才对吗?
“他越生气越好。”慧敏摸摸她的脸,露出欣喜的笑容:“宫里有规矩不许我们睡在一起吗,你那么心疼他干什么,他不值得。”
“主子,其实我,我只是想他来看看我的孩子。”花束子很害怕:“主子,您会不会恨我?”
“我为什么要恨你,我不恨你。你是对我最好的。”慧敏握着她的手:“花束子,我真希望,有一天,这宫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永远也不分开。”
“两个人?”脸对着脸,花束子看不明白:“主子,就剩我们两个,是不是太孤单了?”
“对,还有孩子。”慧敏摸摸她的肚子:“我们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你有你的,我有我的,加在一起,就是四个人,好不好?”
“那皇上呢?”被充满热情的眼睛盯着,花束子的脸,有点发红。
“皇上,”慧敏充满快乐地笑了一下,发冷的唇角蹦出几个字来:“就让他去死呗。”
“主子!”花束子被她吓坏了,马上撩开帐子,看外面有没有人。
“哈哈,你太胆小了,你快躺下。”慧敏轻轻地抱着她:“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知道,花束子,你听好,总有一天,这儿会是我跟你的。”
皇上不会这么想,他只会想,整个紫禁城都是他的。
没有谁敢让他空等,任何一个人,任何一处地方,都不会让他空等。她们只会眼巴巴地盼着他来,盼到老,盼到死,也还是盼着。
从羞愧,难过变成恼火和愤怒也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慧敏走的时候没有说去哪儿,福临便自作多情地在浪费。
喝了一杯茶,又一杯茶,他开始坐不住,开始发脾气。
“怎么回事,去哪儿你们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办事的。吴良辅!”
吴良辅颠颠地跑过来,堆在脸上的笑快要掉下去了:“主子,您要不然,要不然。”
“我不走,我就要等到她回来,我偏要看看,这整个皇宫,她还能跑到哪儿去!”
那你就等着吧,大傻瓜。
月亮越来越沉,天边的星星也倦了,坤宁宫的灯还是没熄。
“主子,还是回去吧。再这么下去,太后肯定知道,主子?”
为了赌气,愣不派人去找,要等她自己回来好骂她一顿出气的福临,在跟自己过不去。过不去的结果,也只不过是在慧敏的床上睡着了。关了门,熄了灯,他倦了。走进内帐睡下来,然后做了一个梦。
那是大婚那天,他和慧敏的再次重逢。在梦里,她对他很好,他对她也很好。
在梦里,她那么美,那么骄傲,她的眼睛,连天上的星光也不能相比。
福临觉得很舒服,情不自禁地将手放在心口上。
渐渐地,他感觉到有人在摸他的脸。这只手很滑,是突然伸进被子里的,有点凉,可是也很熟悉。
她很少这么做。这一刻,心中激荡的福临一把扣住了。
嘻嘻的笑声响起来,他一咬牙,翻身一扑,她就再也逃不了。
“坏蛋,坏蛋,你让我等了一晚上,你竟然敢让我等你一晚上!”他咬她,死命地咬她。
“有什么不敢。”慧敏很高兴:“我就是要让你等,怎么了。”
“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福临不服气,又觉得很刺激:“从来没人敢这么对我,我要好好罚你!你给我过来,你跑不了!”
“福临,福临。”慧敏突然变得很温柔,她的眼中,像含着一汪水。她笑了,伸出纤纤的手指,摸着他的耳朵,就这么看着他,再也不说话。
福临不能控制自己了。
次日清晨。
“不要紧张,坐吧。”太后的慈宁宫,早膳已齐备,各色小点上了桌,腊月不敢多看,先行礼。
“没关系。”太后知道她在怕什么:“福临一向来得晚,咱们先吃也没关系。”
腊月变得很害羞。
太后放下了筷子:“我知道你想什么,别着急,内务府会挑好吉日,不会很久的。”
腊月的脸更红了,不知所措。
这时候,有两个人走了进来,都是红光满面。
“给皇上,皇后请安。”腊月很快起身。
今天换了一身亮黄色,锦心秀口,比昨儿更艳丽,更甜更招人怜惜,福临一见就有点爱不释手,眼睛马上盯了过去:“你就是那个佟腊月?”
“是。”太后笑起来,替腊月说下去,顺便夸一夸:“这你这要感谢皇后,是人家心里有你,才把这么好的给你留下。”
很聪明的腊月马上向皇后再次行礼,太后很高兴:“看看,福临,人家都比你懂事。”
“她又没怪我。”福临知道是在说误会,很得意地向慧敏望了一眼,昨夜,那些心照不宣的事儿,应当将一切化解了。
只是,有些人的甜,是另一些人的苦。
回到家中,已成为笑柄的乌云珠,昏天黑地病了五天。鄂硕知道在这个时候,告诉她已是博果尔的人是很残酷的折磨,可他只有这么做。
不这样,她舍不得。
“这些你不能再留着了。”鄂硕并不是要去打探女儿的隐私,只是待嫁的人,总有些行李要收拾,这些见不得的人的东西,也都浮到水面上。
这也就很容易解释,为什么选秀失败竟至晕厥。
“阿玛。”好事的继母就在眼前,乌云珠羞愧难当:“我只是想,我只是想。”
“姑娘,不管想不想,那都不能画,那是皇上。”继母走了过来,看似设身处地劝她:“一则对皇上那是不敬之罪,要杀头的,二则,博果尔他是皇上的兄弟,这他要是知道了,这怎么行呢。”
早晚会知道的,恐怕已经在心里,将她贬得一文不值了,事到如今,若是还肯要她,就是万千的幸事。
“是她,原来是她!”太妃气得浑身发抖:“我说那天太后为什么那么高兴,原来如此!”
在场那些人,想必当时就知道,是谁的女人在这儿给他丢脸,他们才会那么兴奋地夸夸其谈,争论不休。
那么多人都知道了,当事人怎么会不知道。她既然知道将来要做博果尔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在选秀那么卖力地表现,她想干什么!
“这个女人我不要了!”太妃抹抹眼泪,在屋里大喊大叫:“我不要了!”
“你冷静一点。”对面坐着的郑亲王,沉稳得多,遇事也总给她出主意,可以说,太妃母子俩能有今天,十之有九都是靠着他撑起来的,要没有他,博果尔一家早就自身难保。
“太后想干什么,把这样的人往我家里塞,她还嫌不够吗,还嫌不够吗,她已经报复了那么多年,她还要对博果尔下手,我不!”太妃疯了:“这回你别想拦着我,我要去问问她,一样是皇太极的儿子,她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时过境迁,你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提到皇太极,此时此刻落脚在王府的郑亲王不免汗颜,夜深人静,有多少事是能干干净净的。既然贪恋了这点温存,惟有一护到底:“太后的面子,你得顶着,她要把什么样的人给你,你只当不知道。更不能让博果尔知道,有我在,她不会对你们怎么样。你记住,活下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