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知道他来这一趟真的是难为。然而是他把我抓进来的呀,若不是这样,我也不必他来操心,想想心理又平衡了,这么暗暗思忖的一工夫,四四一杯新茶已经喝过了。早有丫头给他端过茶水,我只顾自己想法一直没注意,这时注意到了,脸便腾的红了,觉得自己简直无地自容。
嘴里嚷嚷着要回家,却在人来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慌乱,暗暗地对自己说,文心,你要摆正心态,不要迷乱在这一刻里,觉得他是真心的了,便把心思往歪处想,这世上只有十二,是真正值得托付的,而你,已经将终身托付与他了,再想别人,怎么对得起十二,怎么对得起自己。
严重警告自己两遍,抬起头稳稳当当的对四阿哥道,您来了也很久了,想必宫里府里还有很多事,文心便不相留了。
四四抬头狠狠的看了我一眼,起身便走,再不说话。
我一句话将走了他,心里也是不好过,从来不是得罪人的性子,尤其是对于他,可是我怎么能犯这样无耻的错误呢,即使是他强行将我绑来的,亦不能因此而就犯。我用微弱的声音,给自己打气。仍旧是太寂寞了,以往的寂寞是现代与古代人的差距,他们不能进入我的思想,引起共鸣,可是那也到处都是人声,现在一天也见不着个人影儿,想来抓我的事本来就是秘密的,知道的人更不可能多。
侍候我的本就那么几个人,前几天又都发脾气时得罪了,现在见天儿的见不着个人影。那种凄凉,无与伦比。
再这样下去,我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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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临近秋天;我的心;除了要去担心十二;还要惦记康熙的病况;最主要的;我越来越不想眼见着发生的事;正像死神一样不可抗拒的一步一步靠近过来。
睡梦里总觉得有人在身边;有时候早上会呆呆的看着一个明显的坐痕出神;他日日这样不顾辛劳的过来坐一会;哪怕我已经入睡;铁打的人也会受不了。
近日劳心劳神更多;时常觉着有些胸闷;总不停的咳嗽;尽量不声张;可是还是被侍女听见告诉了他;隔日便来大夫;此后日日便要喝药;那药汤乌黑乌黑;让人看着烦闷;开始还能喝进去;后来常常喝一半吐一半;再熬再喝再吐;折腾的不成人形。
没几日下来;更熬的不成人形;四四大怒;换了大夫;可是千篇一律那些中药;我依旧不能进药;不能喝药的直接结果便日复一日的更为消瘦;四四的脸更黑了;我却有一种变态的报复的快感。
四四更忙碌了;我知道康熙快死了;时间在倒计时中;四四快要成为皇上了;他如果有一至高无上的权利;那么我的命运更加可以注定;我;逃不脱了。可是我不能。
我不再无数遍的求他放过我;放了我;我只在病中狠狠的;用眼睛;用心;折磨他。
没有人会相信他以多么绝大的耐心和耐性包容着我的任性;似乎回到了年幼时;妈妈永恒的包容;一切都顺着自己;要什么给什么;想什么来什么。除了回家。
可是我再没有想要的东西;我每天只做一件事;就是看着床幔发呆;像个痴儿。
四四日渐消瘦;几近不成人形;而我只有一个想法;熬过这一场;便可以了;只要熬过这一场;一切定了局;他真正灭了这等痴念;这点苦;不算什么。
这天四四又抽空过来。
进来的时候手里端着药和蜜饯;我一看这两样东西便恶心了。扭过头不去理睬。
“文心;今日怎样;日间咳多少遍;夜里睡的安稳吗;能睡几个时辰。”
“你不是问过下人了;知道的事;为什么还问。”
“他们毕竟知道的少;还是你切身;才更明白些。”
“我只明白你今天放过回去;明天我病就会好。”
“不要再想这事。来;把药喝了。”
“不喝。”
“乖;喝了。”
我把头扭过一边。他想了想道:
来;喝了这药;我带你出去玩。
“不必;我不小了;谢谢;请你出去;我不喝。”
“文心;你怎么这样不懂事理;你这样祸害的;是你自己的身子。”
“不必你来操心;我自己的身子;我爱怎么祸害怎么祸害。”
“我知道你不爱喝这些药;可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良药苦口;你少喝一些吧。”
“我说不喝便不喝;你若想让我早死;我便喝了他。”我虽这么说着;却并不动手去接;这样的对话是近日来;只要他出现便会上演一次的。
基本上日日都要重复;已经说的我从一开始的义愤填膺;到现在的麻木不仁;机械似的重复了。
其实我最想说的只有一句;放我回家。
四四叹息一声;竟没有像往常一样起身离开;只是踱了几步;道:近日皇阿玛病情日益严重;诸多国事让人劳心;如今你又这样;可是让我不用活了。
四四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鼻子一酸;险些要坐起身来。可是想了想;已然苦肉计坚持了这么久;不能功亏一篑;还是再忍耐吧。
他不再每日过来;只隔三天两天无论什么时候;空了便过来看一眼。又重新叫人调了药方;里面加了蜂蜜和大枣;吃着不苦了;又添了白糖。和冰糖;我总算可以勉强喝下去了。
病情慢慢好起来;随着秋天的越来越近;我虽用这狠招想在康熙去世之前能把他激得放弃;奈何熬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日子以后病情竟慢慢好起来;毕竟还是年轻底子厚。我安慰自己;想着以后若不成;再淋淋雨;大病一场;或者可以行得通;可是眼见十月十一月十二月就在眼前越来越近;我的病却慢慢好起来;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狠下心来;在康熙去世之前结束这个恶梦;真正的大病一场;逼他让我回去。
我不知道康熙去世的确切月份;可是越临近九月越是心慌起来;想着差不多也就这时候吧;却仍旧不能确定;苦笑一声;若早知道有这么一遭事情;不如带本清史录回来了。
这一回合;终究又是他胜。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遭遇在一个战场上;毕竟斗不过他;无论感情心思还是其他。
人都是贪心的;拥有的时候不知道;失去的时候才会份外的想念;那种有条件的所谓自由;在如今得不到的时候;都分外的珍贵起来。
四四劝我道:文心还记不记得;你讲的那个蛛儿的故事。
我怎么会忘记;得不到与已失去吗?
我知道他想告诉我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与已失去;最珍贵的是眼下的幸福。
可是一惯对掠夺习以为常的他不会知道;所谓幸福;是不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尤其是自己那么亲近的人;用别人的痛苦来换得自己的快乐;真的会有幸福感可言吗!他永远不会知道;人除了自己的快乐;更多还有义务和责任;需要自己承担的;如果连最基本的都放弃掉;忽视不见;怎么可能真正的快乐和幸福。
望着他近乎狂热的眼睛;我知道这是他向往的火苗在燃烧;不只是对我;还有对他从生下来就开始企盼的另一样东西;皇位。
我无法解释这些;他不会理解;也不需要理解;更不可能理解;他现在要做的;只是坚定不移的走下去;无论对皇位还是对我。都不撒手;他坚信握住了便会胜利。终会得到。
我也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我更不能妥协。绝对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唉;爬走;憋了十多天;憋出这么点字来;越到后面越不知道怎么落笔;尤其是已经确定结局的情况下。有点郁闷ING。尽管砸吧;我自己都汗颜乐。慢慢再改;结束了之后慢慢再改;反正前面人称问题也是要改的。
…………
想想也没多少;还是更了吧。越更字越少了;对不起大家;就快完了;就快完了;汗;安慰一下。
我第一千零一遍的看三国演义;这里也便这样的书;还可以勉强看下去;我倒是想看些金瓶梅之类的书;奈何被四四的白眼瞪回来。再不敢提了。
天刚刚要黑;该是撑灯的时候了;放下书;揉揉有些酸累的眼睛;舒了口气;一天便又这样过去了;突然外面匆匆进来两个人;却是平时里伺候着的丫头;也不记得名字;好像从来便没问起过;俩人拿着一件厚厚的披风;低首道;福晋请这边走;四爷在外面等您。
我的心格登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小丫头见我发楞;急道:福晋?福晋?
我回过神来;哦了一声问道:四爷交待你们是什么事了吗?
“没有;只说请福晋马上动身;要快。”
我起身随她们出门。脚步匆匆;我的心嘣嘣的跳个不停;疑惑如潮水一样涌上来。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我看到等在一边的四四;我的疑惑稍稍压下去一些;想来应该不可能;如果真的是康熙病逝;依正史野史都是四四在场;这么关键的时候;他怎么会跑来找我;应该不是了。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四四见到我并没有舒展开眉头;只是略一点头;我跟着他走向一边的轿子;又过了好久;掀开帘子;赫然便是紫禁城。
我昏昏的跟着他向里走;终于进了最后一道门;来到康熙的卧榻前;他的精神看起来居然不错。我有些愕然。
康熙对我笑笑;然后挥手退下了侍卫和婢女;四四也退下;便只剩下我和康熙两个人。
康熙冲我笑笑;我问了安。立在一边;不知道怎么办好;这种情况也奇怪了;明明他病重的时候;应该叫的是他的儿子女儿们;怎么却偏偏叫了不搭边儿的我来。
康熙道:奇怪朕为什么叫你过来是吧。
我轻轻点头。
他接着说道:只是今晚突然想起来太后了;便想见见你;你是最后都守在太后身边的孩子;想起很多人;如今可以望而思念的;想来却只有一个你了;朕;是不是很失败。
我不说话;我不知道怎么接好;他也并不用我说话;只是自己小声的说着。
“自从太后过世;朕便好久不曾见过你们了;有时候会很突然的想起来太后在的时候。”
“孩子;好久没听你弹琴唱曲了;朕还记得见你第一次的时候你唱的那首曲儿;再哼一遍;给朕听听吧。”
狼烟起江山远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若干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我轻轻哼着这歌;听了两遍;康熙又道;我还记得你唱过很多曲儿;有一首;里面有一句话让我至今难忘啊。
我轻声问道。什么?
正义不倒;会盟天下英豪。谁人不识君; 壮志帱;雄心在;回首江山永不飘摇。
康熙念到这两句的时候;声音里顿时有了一种力量。
我听着他的语气;便也突然间涌起一种莫大的豪气。轻轻哼起那首歌儿。不由得也带了一种气魄。
康熙赞赏的笑了笑。
接着道;文心;你真是个不错的孩子;照顾太后那么久;尽心又尽力;朕本该好好赏赐你的;这宫里如此冰冷;你却让太后走的时候面带笑容。朕着实应该谢谢你。
我回道:皇上的称赞文心不敢当;这些都是文心份内理所应当的事;太后娘娘对文心荣宠有加;文心万死不能报其一。
康熙点头微笑;道;真是个懂事的。文心;你的功劳应该赞扬;但是;你可知罪!
后半句突然变声;我被他吓的卟嗵一跪。低下头不敢言语。
康熙不再微笑;肃颜问道:文心丫头;你告诉朕;你刚刚;从何处而来。
我心乱如麻;低头回道;回皇上的话;奴婢不知道。
康熙叹息道;你本来是个极好的孩子;在宫里多难得;才能见到一个如你这般灵气的孩子;稳重又孝顺;真诚又不失灵巧;知进退;懂礼仪;顾大局;更难得生就一副玲珑七窍的心肠;也难怪;那几个孩子都喜欢和你在一起。
我木然跪在那里;心里什么也都不敢想;只跪着;原来;康熙是什么都知道的。
康熙接着道;朕知道你已经不在十二阿哥府几个月了;期间去了哪里你心知肚明;既然老四能找到你;说明你和咱们皇家的事儿;还没了断得干净。
孩子;你站起来;不要怕;朕念在你的功劳;会给你一个选择的余地;但是绝不能贪心;晓得吗。!
我默默点头;站起身;感觉脚有些酥麻。
皇上问道:你觉得;朕百年之后继的人选;应该是哪个阿哥。
我回道;皇上折煞奴婢了;朝中国事;奴婢怎能妄言。
“你也活不了几个时辰了;说说也无妨。”
我大惊;终于抬眼看向这个生命垂危的老人;他已经决定离世之前解决我这个祸水了吗?
想了一刻;也罢;既然生也是死;死也是死;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低头回道;奴婢认为;四阿哥最合适。
康熙笑道:可有私心?
“奴婢确有私心;却不是为了奴婢自己;也不是为了四阿哥;奴婢;是为了天下苍生。”
“好丫头!接着说”
“奴婢只得一句话;现在天下需要的是一位手腕强势;不畏内忧外患;可以拉下脸面的铁血皇帝。”
康熙道;好孩子;真可惜你不是男儿身;一个女儿家;知道的越多;便越害了自己;朕早知道你胸有沟壑;那局棋下的至今记忆犹新;你是唯一一个;在棋盘上让过朕的女子。
可惜呀;可惜。
我不再言语了。横也是一刀;竖也是一刀;随便吧。
康熙问我;丫头;如果给你三条路;你选哪一条;第一;回到十二的府上继续做你的福晋;第二;与老四走;一辈子做他见不得光的丫头;第三;朕放你出宫;你随便找个山野乡村去终老一生。
我微笑道;奴婢谢皇上隆恩;奴婢哪条也不选;奴婢唯选一死。以报圣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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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深思了半响;终于笑道:你这丫头;唉;为什么不是男儿身呢。
“回皇上的话;奴婢很喜欢做为女子;奴婢对今天的一切都不后悔;请皇上赐死。”
我的心里呼呼的想;明知道康熙听不到;却还是害怕被听到;好在头发浓密;挡住了有可能出汗的额头;是否能活下去;便只在这一招以退为进了。
三条路;也不过都是死路而已;一旦四阿哥登基;那么哪条路也不会通;唯一能遮住皇家兄夺弟妻这种丑闻的办法;就是我死。第一次有些痛恨康熙酷爱汉学的喜好;好的没学着;迂腐的一样也不落。
好像已经没有活路了呢?
良久的沉默之后,便在我正要绝望的时候,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