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受,但是兰原,荒州的三万条人命将怀着冤气无法升天成佛。
“把宫里头的太医,内城里的所有医者全给我押去靖城,整天歌舞升平吃喝玩乐,该他们出头做点事情。”
“宫里的太医一起?可是宫里头的贵人生病怎么办?”仲孙凛看着好友。
“本王管他们的死活。凌风,拿我的手谕到各家去拉人,违者以砍头论处!”
“是!”
“等等!凌风!”仲孙凛喊住凌风,转而对好友说:“你急性子的老毛病别又犯了!宫里,京城里一乱,事情搅和得更大。人多未必有用,让宫里四位医术最精的太医前去即可,其他的医者挑上三十来位就足够了。”
“按他说的去做!钟叔去五王府通知五王爷前来一趟,他也该出来为北辰国做点事情了。”紫千凌抚额坐下。
“你有何打算?”仲孙凛看着疲惫不堪的好友,前几年在边城时都没见他那么憔悴过。
“凛,我亲自前去靖城,你留守京城。”
“不行!我去!”仲孙凛看着好友,坚决不赞成,“你一走,京里谁压制得了百官,谁出来监国?边城又不稳,你不要捡小局弃大局于不顾。”
“金国那边有六哥守着,轻易不敢来犯的。夏之国靖元大将军前些时候已经前去了。京里我让五哥把持朝政,别看他整天溜鸟无所事事,朝廷里那一套他比我还要拿手,你就在京里帮他。至于大皇兄那儿,有暗影的人盯着他。我想他除了在圈地里享乐,恐怕也无心跑出来闹事。”
“可是那里空气污秽,万一……”仲孙凛蹙眉。
“本王已经决定了!兰原的事势必得解决,否则会动摇国本。”那里没有大人物做镇,迟早要出乱子。好友的心肠又软,到时反而无法下手。他只有在对付紫氏皇族的人,心肠才会狠毒,毕竟是紫氏家族的人欠他的。
“微臣告退!”自知劝说无果,仲孙凛没再谏言,离开了。
云扬的奇遇
靖城东街,靠太妃湖边的升平客栈。自开春以来,生意一落千丈,往日的门庭若市,高朋满座已然不见,门可罗雀,了了无几是这家老字号目前的惨状。昨日更是俨然仅有一家子入住于北面独立的翡翠小院。
“就知道你身子骨不顶用,这么点小小的热浪就病倒。干嘛挑这个时候,害我没法子跟小凌一起出去……”冷月阴沉着脸,喃喃念经中。昨天到了靖城,挑了这家客栈落脚。晚膳过后忘尘就突然倒下,把大伙儿都吓了一大跳。今日出门打探消息兼采买干粮的事只好由小凌和子影去办妥。
“冷月,你别念了!谁生病会挑时候啊!你以为忘尘愿意,他也是身不由己,你快点让他好起来才是正理。嫂子有影姐姐跟着,不会有事的。”飞雪拧着布巾给忘尘擦汗。看着面部潮红,浑身无力,陷入昏迷中的忘尘,机灵巧慧的眼睛里溢着挥之不去的担忧。
“他躺个两天就会好起来。”冷月不自在地别过脸,手足无措。他并不是见不得别人掉眼泪,而是习惯了小妮子面笑靥如花的一面,见不得她泪如雨下。
“姑姑,尘叔叔会没事的!”云扬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床边轻拍姑姑的大腿。他人小个子矮,没法子拍背嘛!
“我知道!”飞雪吸着鼻子,哽咽着擦掉眼泪。
忘尘昏昏沉沉中,眉头轻锁。这些家伙就不能安静一会儿,他是病人耶!野丫头哭了吗?向往已久游历天下的旅程刚刚开始,他才不甘心就这样结束呢!
“飞雪,你去熬药汤!”冷月干脆支开小妮子,让她有事可干。他接下来要凝聚心神给忘尘针灸,不能受之打扰。
“云扬,和姑姑一块儿出去。”飞雪拉着云扬走出去。
“姑姑,我和乖乖在院子里玩。”云扬轻拍着胸襟里的小冰小魄,炭炉边那么热,他才不要呢!
“那你别乱跑,绝对不要跑外头去,外面坏人很多!”飞雪想想觉得情有可缘,再三叮嘱之后,自顾不暇地忙去了。
“我会乖乖的。”云扬笑眯眯地挥着小手。
翡翠小院的院子不大,仅有一小块空地。小院的东面本是连着太妃湖的小小观赏鱼池,如今由于干旱无雨,湖面水位下降,早已退到小院以外十几米的地方,鱼池也早已干涸,仅剩那层鹅卵石孤伶伶地躺在那儿,烈日暴晒之下失去了往日的美丽光泽。
“乖乖,别跑!”云扬迈着小短腿,咯咯大笑着在小院里追着小冰小魄满院子乱跑,自娱自乐地玩疯了。
“乖乖,你们在哪?快出来!”云扬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寻找着宠物的踪迹。眨眼的功夫,就不知它们藏哪儿去了。
诶~?这里有个小洞。云扬伸长脖子探头探脑地看着鱼池里小假山背后的小洞口,原先堵住洞眼的石块不知因何缘故现已然了无踪影。云扬屁股扭扭滑下小鱼池,看着仅容幼儿通过的小洞口。大眼睛笑眯眯地恍然大悟,乖乖准是从这儿爬出去了。好热!快点找着乖乖它们回屋里凉快去。云扬不假思索地爬了进去。
升平客栈的大门虽未与靖城府衙的大门相邻,客栈独立的翡翠小院却与衙门的后院接攘。
紫千凌冷着脸,背着手在衙门后院的回廊里走来走去。他那王者的气势不必刻意彰显,却在他的一举一动中表露无余。
兰原,荒州的情况远比想象中的要严峻,虽然在六天前他就下令切断了兰原,荒州与外面的往来,以防疫情的进一步扩大。但是疫情的扩散依然一发不可收拾。如今靖城里头,也有了疫情的苗头,自两天前开始,有回报说靖城里有人出现了同样的症状,虽然及时把这些人清理到兰原那边去了,但是依然不可掉以轻心。兰原的部分村子十室九空,疫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是该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主子,杨太医来信!”四护卫之一的宵风从回廊另一端急奔过来,恭敬地跪下。
“拿来!”紫千凌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函,脸色越来越阴沉,到最后怒不可斥地把手中的信函捏成碎末,面前的桌椅无一幸免,支离破碎地躺在那儿。
宵风噤若寒蝉,低垂着头跪着不敢起身。
“袁将军什么时候到?”紫千凌压下心中的涛天怒火。他已不是二十年前的毛头小子,易暴易怒。待这里的事情了结了,他有的是空闲修理这些酒囊饭袋。
“明日落夜时分!”
“传本王口谕,靖城,封!明日子时三刻,兰原,荒州,禁!”(封:即封城,限制进出。禁:即禁忌,不允许提起的大忌讳。这是一种官方避讳的说法,此刻紫千凌隐晦的意思杀光烧城。)
“属下遵命!”宵风心里大惊,整个人怔了一下。事已至此,无能为力了。
“谁?”紫千凌眼神儿冷冽地瞪着假山后面。
宵风起身拔剑,一气呵成。
云扬在假山后面怯生生地探头探脑,几乎是同时,紫千凌也捕捉到了云扬打量他的目光。
云扬被一把明晃晃的宝剑搁在小脑袋上,吓得忘记了哭泣,瞪着大眼睛盯着紫千凌看。
“宵风,只是个孩子而已。”紫千凌发出低沉而威慑的声音,如果真是刺客,他未免被人小看到崖底,居然让三四岁的小娃子前来。
“主子,他?”这么小的刺客该如何处置?他是从哪儿进来的?主子这次来靖城只带了四护卫,安危上不得不多留几个心眼。
“他有一双好眼睛。”紫千凌打量着云扬那双怯生生的大眼睛,这孩子看样子是吓坏了。但是如果是一般的孩子,早被吓得尿裤子了。
其实紫千凌误解了,云扬只是惊吓过度,僵硬而忘记了本能的反应。
宵风抓住云扬的手,直拉着他走向王爷。以他的体格而言,云扬的小短腿根本无法跟上,云扬被他几乎是拖着走,痛得他终于忍耐不住放声大哭,好可怕哦!娘,叔叔,云扬好怕哦!
紫千凌啼笑皆非地示意宵风放手,示意他先去办差。
靖城的阴影
靖城,像是即将惨遭灭顶的城,悄然无息地弥漫着一股不知其然的紧张气息。逛大街的人流少了,铺子十之八九关门大吉,衙差在大街小巷里来来回回地巡逻。不引人注意的拐角暗巷,大伙儿三五成群聚一块儿,忧心忡忡,神色不安,议论纷纭。
“呐!听说了吗?兰原那边死了不少人。”
“出了什么事?”
“大事呗!”
“是饿死人吗?”
“不见得!闹饥荒都大半年了,朝廷又有官员下来镇灾,没道理现在急匆匆地封锁官道。”
“就是说啊!”
“我听我朋友说,他侄儿的姑妈的儿子就是官道封锁的前一天从兰原县那儿逃出来的,听说有些村子流行着一种病,染上的人十之八九都会死掉。”
“真的?”
“我王二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听说连太医都对此病束手无措,我看这病是没治的。”
“这样啊!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赶紧包袱款款,瞧着势头不妙就逃命吧!看样子传到靖城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靖城看来也是在劫难逃,昨天我看见衙差硬是把生病在家的人都绑走了。”其中一人压低声线。
“你怎么不早说!我还是赶紧通知七大姑八大姨她们家去,这事大了!”
“别嚷嚷那么大声,小心隔墙有耳。”
“是呀!快走吧!”
风子影站在米铺前,凝聚心神戒备着。以她现在的内功修为,只要凝聚心力,方圆三十丈内的窃窃私语都可听得清清楚楚,感知杀气领域则大上一倍。她听之任之周边的碎言碎语进耳,怔住了。
“子影?”雷小月提着小半袋米出来,见此疑惑地问。
“嗯!”子影恍然回神,轻点着头。
“莫不是出了事情?”
子影神情凝重,轻抿着唇瓣,说:“我们另择其路去炎城为好。”
“前面出了事情?”雷小月语气肯定。靖城的大街小巷看着就觉得不对劲,有种兵荒马乱来临前的危险气氛。刚才去西城门那儿打探了一下,发现官道上关卡重重。她细细地琢磨着刚才在去往兰原的官道上,与衙差的对话。
“差大哥,打听一下!什么时候往炎城的官道才会放行?”雷小月笑容可掬地上前问守着路口的衙差。
“你要去炎城?”一位衙差瞪着大牛眼,凶神恶煞地上下打量雷小月。
“对!家母病危!”雷小月面不改色地撒着弥天大谎,她两辈子的父母均荣登西天极乐世界去了,才不怕有不敬和诅咒那一套。
“那你就回家等着吧!”衙差面相虽凶恶,心地却不错。
“诶?无缘无故封官道,总有个期限吧?”
“怎那么多话,不让你进去是为你好。”前面都快尸横遍野,十室九空了。如果不是封锁及时,疫情漫延开来的话,靖城只怕在两个月之后也成为一座空荡荡的幽灵之城。
“走开走开!”另一位衙差走过来推了雷小月一把。雷小月站不稳往后倒去,站后头的子影扶稳雷小月后,手摸着软剑打算出手。
“子影,别乱来!”雷小月低声地喝住。
“废物!你跟她瞎扯淡什么,上头的说了,走漏了风声,是要掉脑袋的。脑子放明白点!”
“是!”
雷小月至今琢磨着那俩衙差的话。如今听子影这么一说,就预感前面大事不妙。
“瘟疫!”子影压低声线,轻喃着。
“原来如此!”雷小月眉头轻蹙,“我们先回客栈!”
兰原,荒州发生疫情的消息,靖城里的贩夫走卒,市井小民现今大多不知情。紫千凌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不引起恐慌大逃亡的事情发生,以至于场面无法控制,瘟疫流窜到其它的大城,引来更加不堪想象的后果。他所采取的法子是,待军队一到,封锁像靖城这样的大城,瘟疫已传染开的地方,杀之烧光。瘟疫的事儿会开诚公布,以让百姓有所注意,但是不允许他们离开原籍一步。但是纸毕竟包不住火,已然有些人得到信儿,开始举家外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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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靖城衙门后院里,一大一小正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
紫千凌眼神儿锐利地一扫,吓得云扬一屁股坐地上,瞪着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他。这位爷爷好可怕!比娘亲生气的时候还要可怕!不对!娘生气的时候比他可怕。唔!对,就是这样!娘比这位爷爷可怕!所以他不怕!
“你从哪儿跑进来的?”紫千凌见他初时恐惧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几圈之后,小家伙恍然大悟地松了一口气,转为笑眯眯的神色,衬着肉嘟嘟粉雕玉琢的漂亮小脸,俨然一尊憨态可掬的笑佛。紫千凌怦然心动,好纯真的笑容,让人看着不由得会心一笑,烦恼一扫而空。
“那里!有个洞!”云扬圆润光泽,凝白如脂的小手直指假山后的鱼池。
紫千凌并未前去查看,问:“你叫什么名字?”事儿已经吩咐下去,目前也没什么事,逗逗这个小不点转换恶劣的心情也好。
“我娘说不可以把名字告诉可疑的人。”云扬笑呵呵地打着秋千,奉行母慈子孝之行。
紫千凌哑口无言,他还是天生头一回被人直截了当地回绝他的问话,感觉有点怪怪的。
“本王并不是可疑的人。”他在北辰国赫赫有名,哪算可疑人士。
“我的名字叫云扬,叔叔有时喊我小不点。爷爷的名字是本王?真奇怪!”云扬盘腿端坐在地上,忽闪着大眼睛,好奇地问。娘说人家告诉名字要回应,这是礼貌。
“爷爷?”紫千凌瞪大眼睛,他有那么显老吗?虽说以他现在的年纪确实有孙子也不为过,但是听着怎么那么刺耳,浑身不自在。他的子嗣不多,除了早年失踪的儿子,也就两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女儿。
“嗯!爷爷!”云扬笑容满面地点头。
“喊叔叔!本王就告诉你本王的名讳。”紫千凌简直是跟云扬杠上了,引诱他上当。他现在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可不想被人喊老古董,倚老卖老的老匹夫。
“娘说有纹纹的要喊爷爷婆婆。”云扬固执己见,不肯轻易改口。名讳什么的,他听不懂。爷爷的名字不是叫本王吗?
“本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