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静稳重,听到这话的人心中都升起一股希望,也许有这样的人守城,可能还有回转的余地。
强攻两个时辰,宿州城还是没有拿下,大赢士兵已经爬上了城墙,淮国守军死伤无数。但是还有旋风骑,手持弯刀的旋风骑守在个个城楼的路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城门还是不能打开。李坤心中的怒火不可遏制,江霖撤离宿州,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留一个只有上万守军的小城宿州,他还不能攻下来。
火光跳跃,李坤的脸时明时暗,他看了身后一个黑衣人一眼。那个叫做青梧的人悄无声息退下。一会苏州城下多了几十条黑色的身影,身轻如燕,脚尖轻点堆积的尸体,他们没有借助云梯直接飞身了城墙。李坤笑盈盈看着,江武岳双眉紧蹙。来的都是高手,那身上发出的阴冷之气在向别人宣告,他们是最顶尖的杀手。
这场战争在旋风骑加入时就已经变了性质,变成了高手对决。旋风骑凭借地理优势拦住大赢士兵,他们的手不会杀软,而大赢的士兵早晚要死完。所以李坤第一次当众派出了杀手,个个心狠手辣善于刺杀,身上暗器无数的杀手。
江武岳一马当先,长刀如虹,刚刚立足的杀手们就被他这一刀逼下去几个,而那边清风也拔出长剑,三尺青峰立刻染血。两人相望了一眼,相视一笑,这些杀手只能由他们亲自动手解决了。
于是一时城楼之上人影跳跃,身形如电,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江武岳是大将军,清风是马上将军,旋风骑从来都是长枪骏马飞驰在沙漠草原。他们比不上这些杀手,当清风遇上青梧,如果是公平的决斗,清风未必会落下风,但如果是在这黑暗之处清风必败不可。那无处不在的暗器,还有那鬼魅的身影,卑鄙下流的招式,都不是清风所能抵挡。细小的暗器之上有可令人立刻死亡的毒药,旋风骑何曾遇到这种东西,他们以为那小小的暗器又不是打在关键位置,不需躲。
从来英雄都不是小人的敌手,旋风骑有人倒下,不瞑目,不服气,手中弯刀还是砍下敌人的脑袋。旋风骑越来越多的人倒下,还站着地发出一声怒吼。他们是生死相依的兄弟,别人看他们无情,他们却是能为对方付出生命。冷静不再,破绽更多,旋风骑,旋风骑,江武岳眼睛也红了。
清风微微一分神就被青梧抓到机会,一根针射在他手面上,不过破了一点点皮,身子却不能再动。眼睁睁看着青梧慢慢走过来,刀光闪,热血飞,清风诧异睁开眼,看到江武岳咬牙歪嘴,他的左肩多连一个大口子。青梧并不说话,第二刀又来,江武岳已经受伤,几个黑衣人又围了上来。
“哈哈哈,清风,你小子从小为老子挡不少刀,老子今天都还了你。”江武岳爽朗大笑,清风也笑道:“二少爷,下辈子清风还当你是兄弟。”手中长刀渐渐变慢,身上又见几个伤口,江武岳笑声不断,他抽空说道:“你小子就是麻烦,都说是兄弟了还‘二少爷’,心不诚。”
眼前的刀光剑影已经看不清楚了,江武岳长啸一声,“李家小子,你就是一个孬种。”他没有想到自己真会死在宿州,以为旋风骑之勇,以为自己的声望能支撑到援军,大意了。
突然一个怪异的声音响起,所有黑衣杀手立刻住手,飞奔着离开,江武岳单膝跪下大吼道:“守住城门!”在这最后关头杀手们竟然退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守住城门还是最主要的。
青梧急冲冲到达李坤的打仗,一掀开帘子就有一把匕首压在他脖子之上,他没有敢动,一个闪亮的圆筒正对着他。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一按开关,他身上就会多上千个小孔。其他人也赶来,趁乱动手,那个拿着圆筒的人好似也不想用这个东西,他另一只手中有一个红色的笛子。
扭转头向韩秀说道:“韩大将军,命令收兵,明天再出兵。在下是十分期待你与我家二少爷在战场上一决雌雄,不过动用杀手么?我家二少爷光明磊落抵挡不住,旋风骑的兄弟们马上来马上往也不合适。要找对敌手,看看,我们兄弟与你们才相配。”
大帐之内暗器齐飞,毒气迷茫。这人毫不在意捂住鼻子,“这种毒药也拿出来丢脸,没有见识。大家都是干这一行的,对谁都没有用,吃亏的是韩大将军。”所有人只有韩秀一个人在椅子上摇摇欲坠。
“停下,诸位停下。在下淮皇密探首领三水,打仗的事情我不懂,不过这暗杀潜伏暗器用毒还稍微懂那么一点。”三水晃晃悠悠起身,“淮皇与大赢皇帝一起不见了,我们也没有找到。但是我们也不能闲着吧,所以,”他晃晃手中的笛子,“我就把诸位给招呼回来了,我们也比划比划。你们攻入宿州城,我们就来到你们皇帝大帐,哈哈哈,划出道,我们也不管两方军队如何,今夜我们先分一个胜负。”
巾帼
三水是个很阴柔的男子,细眼细眉,腿长腰细,粉面桃花眼,朱唇小巧鼻,生了一个女相,说的话也如女子的话一般,刻薄、不留情。不毒死人不罢休,言语之间毫不把大赢人放在眼里。你攻城我们入帐,你用毒我们不惧,你们皇帝与我们皇帝一起离去,我们轻松不担心,你们小气关心什么,对自己主子没有信心?
与他相反青梧是个身上散发着丝丝阴冷之气的汉子,青色的脸、零乱的小胡子,薄唇细鼻、目深额高。抛去他给人不适的感觉,他还是美男子。沉默寡言,眼疾手快,身手不凡。他不回话只动手,二人一起拔身而起,手中都有光华闪出,众人什么都没有看到就听得一阵细细的响声,抬头望去隔着帐顶能看到天空中的冷星。
还没有回过神又听到一个声音,伴随着这个声巨响大帐被一分为二,所有的人拔起兵器舞了起来。偌大的军帐转瞬就变成一堆废料,空中的两个人如苍鹰在盘旋,不时有看客大叫一声后退。
淮国密探有意无意堵住了杀手们的去路,不让他们再回到战场,此时韩秀也命人鸣金收兵,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三水与青梧身上。他们都穿着宽大的黑色长袍,袍中藏了多少暗器谁也不知道。他同样用着短小锐利的兵器,擅长近身打斗。他们还有一样细长露出骨节的双手,有一样冒着杀气与兴奋的双眼。
他们都是见不得光的人,做事只求目的,而他们做最多的事情就是杀人。不屑于别人比武,无所谓光明正大,他们本就是躲着暗处独自欣赏的人。他们是这一行的翘楚,平时用向下的眼神看同行。他们的血是冷的,眼神是冷的,而这一刻他们都变了。
无论是哪一行都有人希望达到顶峰,都希望能遇到敌手。他们是棋逢对手,不能共存。叫好声不断,他们冷掉的血也沸腾了,使出浑身的解数打斗。以前认为战胜别人是可笑的,只要能要了他的命就够了,可现在他们都想战胜对方。
半个时辰过去不分胜负,两个人都有点气喘,他们杀人只用一击,所以不善长时间打斗。身影渐慢,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快,飞到场外的暗器也就越多。两个人在空中相遇,交错开后落地身形都有所不稳。
不分胜负,还是不分胜负,都负伤,谁也没有占到对方的便宜。向对方一抱拳他们同时说道:“佩服,下次再领教。”相视一笑,能找到一个对手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大块事。接着两方又各自走出一个人,一拱手后就动手,势必要争个高低。
满城火光也没有人顾得上,江武岳指挥士兵运来大石,他要把城门给堵上。宿州城城墙高两长、厚一丈五,没有人从里面打开城门大赢的士兵就进不来。这也是为什么大赢士兵攻城一直没有用圆木撞门的原因,撞了也没有用。
旋风骑折伤一半,中毒者不言不语看着他人,祈求给他们一个痛快。清风也这样看过江武岳,但被江武岳骂了,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轻易言死?江武岳逐个鼓励中毒受伤的旋风骑,请他们等待援军、等待大夫。他是个不到最后关头不认输的人,众人听着也被他的信心所感染。
“大将军,敌军为何这个时候撤退?”张乃超疑惑问道,他也挂了几处伤,尤其是左臂被砍了一道,还在往外渗血。在马上就要赢的情况下收兵,他们觉得像是做梦,觉得大赢主帅疯了。
“应该是陛下来了,带着她那一批武功高强的侍从趁乱潜入敌军营地。我们有救了,天一亮援军就会赶来,老子到时候要打得韩家小子找不到东西南北。”
不出江武岳所料,天刚亮北门就传来厮杀声,援军与大赢骑兵开始交战。援军急行而来,兵困马乏,大赢骑兵先发制人趁机动手。两方竟然扯了一个平手,但援军越来越多,大赢骑兵最后不得不绕路回到大营。
天亮时江霖密探跃上城墙,三水向江武岳说道:“不相上下,但是解药已经拿到。”江武岳点头,紧紧问道:“陛下在哪里?”
“这,这,陛下还没回来?”三水也是大惊,“昨晚陛下带着我们潜入大赢营地,我们围住大赢皇帝的大帐。陛下进入大帐去擒那狗皇帝,两个人一起飞身离开大帐。陛下不准我们跟着,要我们在营地闹事以解围成之困。我以为,我以为以陛下的武功已经把狗皇帝擒住回城了。”
“胡闹,没有一个人跟过去?”江武岳大怒,抱着一点点希望问道。三水无奈点头,“陛下命令我等不敢不从,何况陛下武功……”
江武岳一掌拍碎了木桌,“李坤不是一个软柿子,你以为江霖的武功能天下无敌?你们还能走的都出去找,找不到不用回来了。”三水这时也有点后怕,他见识过江霖武功以为没有事情,但事实摆在面前也不得不承认出了岔子,他们为旋风骑找对解药后就纷纷离开。
大赢营地现在也乱成了一团,皇帝不见了,谁不着急?青梧冷眼看着韩秀,要他给一个解释。韩秀有苦说不出,他昨晚被几种毒袭击,现在头还晕着。他身为一军主帅当然不惧青梧,他把帅印拿出放在桌子上,不言而喻,这里我做主。
青梧等人规规矩矩坐下听着,韩秀慢慢说道:“昨夜攻城陛下派遣你们去对付旋风骑,淮皇趁机却到了这里来。她武功高强,带来的人也都不是弱手,转眼就把大帐控制了。陛下突围而去,淮皇紧跟着也离开。我被那群人控制住,他们找到呼叫你们的玉笛唤你们回来。后来的事情你们也都看到了,陛下至今未归,我怕已经落到淮皇手中。今日我就领军挑战,要他们归还陛下。”
“陛下武功未必会输于那个女帝,我等分散到四处找找,攻城之事就交给大将军。”青梧说完就起身,他目光扫过韩秀,带着怀疑,韩秀若无其事喝水,等所有人都立刻后他闭眼摇头,一副痛苦的摸样。昨晚,昨晚,唉,昨晚他做了什么?想象都后怕,不知道李坤回来会怎样处罚他。
两方都以为一国之君落入别人的手中,领军的韩秀、江武岳都觉得少了半条命。援军已到江武岳立刻召集将军们商讨作战方略,城池被毁,皇帝下落不明,他不可能让大赢人平安离开。他下命令很快,对个个将军作战特征都了如指掌,只听得一声声气壮山河的‘领命’传了出来。
“张将军,你熟悉此间地形,命你带领五千兵马绕道大赢营地后方,只待他们逃跑时拦截。”最后江武岳把受伤的张乃超也派了上去,他也是拼上了一切。
鼓响三声,江武岳带领江家军打开城门冲了出去,韩秀也摆开阵势等着。两军对垒,大赢士兵未有逊色,江武岳侧身对偏将彭聪说道:“韩秀这小子比他老子强!”彭聪也是一名老将,他不住点头说道:“假以时日他定会成为我淮国大敌啊!”
江武岳哈哈大笑,“他没有机会,传令布阵,引敌军进入。”令旗挥动,淮国士兵随着令旗变化阵型。韩秀看此心中矛盾万分,能与江武岳一战是他朝思慕想的,但他还想着李坤的安危,想退后换人。手握着长枪几松几紧,汗流入眼里难受之极。
“少爷,皇上下落不明,我们不宜再战。”一个中年人提马靠近韩秀,他是韩家家将韩忠,他看向淮军,眉间愁云浮现。韩秀笑道:“您是怕我败了,皇上命我攻城,其他我不管,哪怕……”他及时停下。面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他突然想到如若李坤死了,那韩家就自由了,没有人再时时刻刻威胁他。
韩秀举起长枪大喝:“传令下去准备迎战。”战鼓擂起,两方都准备好了厮杀,就等着主将一声令下。韩秀长枪高高举起,落下时就是全军进发的信号。鼓声震天,马鸣人吼,宿州城南门外本就是一马平川,最适大军厮杀。
“杀,”韩秀一声令下,万人向前冲,尘土遮天蔽日。江武岳亲自击鼓,令旗挥动淮国士兵向两边侧退,让出一条道路,弓箭手在最前列一阵乱箭射过去。大赢士兵一鼓作气冲过来,却见淮军不迎面而战,稍稍分神则士气下落,淮国的乱箭也到了。
箭雨之后弓箭手齐齐退后,淮国步兵手持长长的木棍,众人齐齐跑起用力将削尖的目光抛了出去。惨叫声不断,还没有交战大赢士兵已经损伤不少。江武岳把时间战机算地刚刚好,换做一般的军队早就乱了,军心也散了。可韩秀也不是等闲之辈,韩家军也不是乌合之众,他们没有乱,韩秀大喝一声,带着人马向淮国士兵冲了过来。现在两军近才能不成为靶子,还可能反败为胜。
有人开始大喊,“兄弟们莫怕,淮国这群孬种没有胆子迎战,我们冲过去。”大赢士兵被血气所激动,更加勇猛,潮水一般往前冲。清风在城上看着也安安点头,再过两年韩秀定能成为一个人物。
执掌军旗的将军把手中旗帜猛然一举,而后在甩下去,手臂平举。淮国步兵纷纷后退,尘烟在后方又起,五千骑兵突然而来,迎面抵上大赢的步兵。五千骑兵所到之处众人纷纷退后,长枪所到人人丧胆。江武岳擅长如此,不是江家军英勇,是他们先耗尽了别人,用骑兵对付步兵,不求胜,利用速度上的优势冲乱敌人的阵型,打击他们的信心、战意。步兵在后在与已经晕头转向的敌人厮杀,怎能会不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