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渐渐平复惊诧,段老夫人说得没错。主人明显已经不急于施展宏图大志,只甘愿陪在她的身边。闻人翾舞确是有这能耐影响到主人。
“蝴蝶,你放心。只要你点头,我定会让寒儿娶你。”
她不奢求嫁他,却不愿看到他为一个女人束缚住手脚。他该是成大业的人,该是她景仰的一方霸主。蝴蝶毅然轻点螓首,丝毫不见羞怯。
“好,太好了。”段夫人双眼透出精光,“我看那个女人还能怎样嚣张!”
段老夫人命人将段孤寒和翾舞叫来,当着两人的面肃容道,“寒儿,也该是成家的时候了。但这个孙媳妇必须要我亲自挑选。”眼光冷冷的扫向翾舞,“那些个粗俗目无尊长的野女人,休想进我段家的门。”
翾舞暗自高兴,如此一来再好不过。面上却尽是不屑,“这是你们段家的事,叫我来做什么?您想娶谁便娶谁,合着还非要我观礼不成?”
段老夫人忍下怒气,目光越过她直落向段孤寒冷,“寒儿,我要你娶蝴蝶为妻!”蝴蝶低下头,不敢看向主人。
段孤寒慢慢站起身,“祖母,孙儿恕难从命。”
回答似在段老夫人的意料之中,她不动声色的自袖口中抽出一把匕首,轻轻放到桌上,“祖母再问你一次,娶不娶蝴蝶?”
第3卷 第三卷 第七十二章 情伤(下)
翾舞轻松的靠在椅背上,接下来的戏恐怕会精彩吧。
眼睑微垂,举步走近段老夫人。段孤寒拿起那把匕首,不住把玩。最后竟毫无预警的刺进腹中又拔出匕首,刹时鲜血溢出,染红了他的白衫。
这一刻,翾舞怔住了。
“啊!”段老夫人尖叫着扶住他,“寒儿,你……你做什么傻事?”
“主人?!”蝴蝶急忙奔上前按住他的伤口,“快去处理下伤口。”
“祖母,我定要娶翾舞。”段孤寒仍是稳稳站在那里,口气笃定。任两个女人手忙脚乱也不为所动。
“好,好,好。祖母答应你。”眼见他连命都不要,只为娶那个女人,她还能说什么,难道真要眼睁睁看出孙子被自己逼死吗?
段孤寒终于释然了,尽管额头结成细密的汗珠,嘴角仍是扬起一抹笑,双眸柔和的瞥向翾舞。段老夫人跟蝴蝶急忙唤人来搀扶他离开。
偌大的会客厅只剩下翾舞一人,望着地上殷红的血迹,她迟疑了,他何需如此?他是邪君,他是残忍的黑道人士,他不该有情。
蓦地,翾舞秀眉微拧,起身飞出屋子,动作迅速的掠上房顶,顺着树林方向追去。她突然停住脚步,警觉的观察四周。先前的确是有高手出没,此时居然半点声息都没有,难道是她听错了?
背后倏尔传来一股异样,当她想要转身出手时,却已被快如闪电的钳制住一个怀抱里。翾舞眉头更紧,刚想运功发难,却在分辨出身后之人时惊得呆住了。
“娘子,为夫来了。”
“……”翾舞张了张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紧紧抱住她,将下巴垫在她的颈间,贪婪的汲取着令他思念成疾的芳香。
“你……为何要来?”许久,翾舞终于寻回了自己的声音,那样无助而沙哑。
“来找我的娘子。”
翾舞想转过身,却被他制止住了,“不要动,就这样呆在我怀里。”他像怕她消失一般,抱得更紧了。
没来由的,她好想哭。不是闻人翾舞,不是相思,不是为了龙脉而被迫下嫁的少宫主,只是此刻窝在他怀中的女子。可眼里却早已干涸。
“我不会让你嫁给他的,绝不会。”
“……”她无言以对。
她可以撇清责任,径自离开。她可以自私任性,不顾他人。最终她却仍是选择了“不可以”。
“信物的事,你不必操心,我自有办法。”他慢慢松开手臂,月光不经意的晃过那面银色面具,折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贯穿黑夜。
“丫头,别让自己伤着。”无限的留恋却只能化作这一句最让他挂心的话。
身后瞬间没了他的气息,翾舞幽幽转过身,空旷的林间,好似有点凄凉。
第3卷 第三卷 第七十三章 值得与否
翾舞静静的站在他的房门外。卧在榻上的他俊颜异常苍白,段老夫人坐在旁边不住叹气,看到翾舞时,竟也没有责难。
“翾舞,进来坐啊。”段孤寒精神略有不济,却仍是朝她释放出温柔的笑意。
段老夫人看了看孙儿登时染亮的双眸,认命的起身,“哎,终是老了啊。罢了,只要我的孙儿高兴便好。”
经过翾舞身边时,她仅是无奈的摇摇头。
翾舞走近几步,隔着桌子坐下。
“值得吗?”
“为你,值得。”
清眸流转,神色淡然,“即使明知我不愿嫁你?”
“翾舞,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便有足够的耐性等。”段孤寒目不转睛的盯住她,“等到你心里有我,等到你心甘情愿。”
“世间女子何其多,何必如此执着?”
“世间女子虽多,闻人翾舞却只有一个。”
翾舞轻笑,她既无花容月貌亦非艳色绝世,这种痴情来得着实可笑。
段孤寒莞尔,“你永远不会知晓自己的魅力。”混俗和光又光彩溢目,只要挨近她,便似食五石散一样令人欲罢不能。
“为了我,可以放弃得天下的机会?”情为何物?至多可让人浑噩几载。
“没错。”段孤寒毫不迟疑的点头,转而轻声道,“倘若你离我而去,我不惜踏平武林,拿下江山也要找到你、得到你。”媚眼透出丝丝阴冷。
这合该是邪君本色,翾舞淡然一笑,“闻人翾舞不是你未释放野心的假托。悠悠一生,岂是这三言两语可定的?”翾舞慢慢垂目,再抬眸时眼底多了份决绝,“我答应嫁你,成亲当日必须要将信物交给我,并起誓永不动龙脉。”她只需做个决定,便会让父亲对先人有所交待,让那个唤她“娘子”的人不再涉险。翾舞暗自轻嘲,她何时变得如此无畏。
“好,一言为定。”段孤寒满脸苦涩,他本该高兴的,眸中却划过哀伤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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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翾舞小姐,”
翾舞刚想走进房间,却被蝴蝶唤了住。
“有事?”她记得,她便是昨日段老太太执意要段孤寒娶的姑娘。
“我能进去吗?”
“可以。”
推开门,迎进蝴蝶。“请坐。”
谁知,蝴蝶转身关上房间后毅然的给翾舞跪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翾舞皱皱眉。
蝴蝶双眸清澈,音掷有声,“翾舞小姐,我求您爱上主人。”
“值得吗?”又是一个为情不惜飞蛾扑火的女子。
“主人值得的。”
“不,”翾舞轻轻摇头,“我说的是你。”
“我?”蝴蝶神色略微黯淡,“蝴蝶只是主人的侍女,所做之事不配用值得与否来衡量。看到主人幸福快乐就足够了。”
翾舞无奈的叹道,“你明知这不是求来的。”说爱便能爱上,说求便能求来,情爱两字也不会如此折磨世人了。
“蝴蝶知道。但蝴蝶必须这么做!”好似她了解信仰不可及,却仍要偏执追随下去一般。
“为情所扰,离了它便活不成似的。你们这样的女子,真是令我生厌。”翾舞淡然道,“你为他不惜抛却自尊,他可曾怜悯过?你若真喜欢他,为何不全力夺过他的心?却来苦苦哀求另一个女子给他幸福?这种求来的东西,他会要吗?”
蝴蝶苦涩一笑,“他当然不屑一顾。”慢慢地,她站起身。“在蝴蝶眼中,主人就似神一般令我敬畏爱慕,他该得到一个配得上他的女子,他该展宏图成一方霸主。”
抬眸对上翾舞的淡漠,“而你,正是天下间唯一配得上他的女子。可惜……”眼底浮现忧伤,“可惜你却不爱他。”
第3卷 第三卷 第七十四章 蝶恋花
“我若爱他,你会高兴?”翾舞不信真有女子会痴情到如此地步。
“会。”蝴蝶坚定的眼神,令翾舞愕然。随即她摇头失笑,“蝴蝶,错失了你这样的女子,是段孤寒的损失。”
“这么说,你会慢慢接受主人了?”蝴蝶天真的模样,竟让翾舞不忍再出言伤她。
“我答应跟他成亲。”
“真的?”蝴蝶高兴之余,眼底的失落还是被翾舞捕捉到。心底不免叹息,她的爱较采萱来说,显得更无私些。越是如此越是可惜了眼前这玲珑剔透的姑娘。
“但我不会爱上他。”若不是她的痴爱令自己感动,她大可不必告诉她心底所想。
蝴蝶表情僵住,“你是说,你永远不会爱上主人,却会嫁给他?”
“没错。”其中缘由,她却不便说。
蝴蝶瞬间冷静下来,“因为你,主人放弃了征战菱歌宫,放弃了统一黑道。而你,却只为了一己私利嫁给他!”双眸渐渐冰冷,“主人只会越伤越深。我,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说罢,手已抽出了腰间软剑,朝翾舞胸口刺去。“抱歉,我只能这么做。”
“哎,”翾舞仅是幽幽叹息,身形虚晃一下,蝴蝶还未来得及看清动向,手中的剑便“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按住发麻的右臂,败在她的手里也是意料之中。蝴蝶毅然决然的昂起头,“闻人翾舞对敌手向来无情。要杀便杀吧。”对她出手,便没想过会活下来。
“我若无情,你的整条手臂早已被我卸下来了。”
“咣!”门突然被一脚踢开。段孤寒按住腹部伤口,面色阴沉的出现在门口,看看地上的剑,再看向一脸惊恐的蝴蝶。
“主人。”蝴蝶跪倒在地,“蝴蝶甘愿受罚。”
翾舞秀眉拧紧,面前立即浮现出桑榆凄美的容颜。
段孤寒一语不发,用足尖挑起软剑,接在手中。蝴蝶深情的凝望他一眼,眸中倾尽了所有的情。最后一望,她不会再束缚自己的感情。
段孤寒提起剑,媚眼微眯,阴狠乍现,毫不留情的刺去。
够了,让他明白自己的情就够了。蝴蝶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翾舞!”
剑并没有刺下,耳边却传来了段孤寒的惊呼。蝴蝶倏地的睁开眼睛,眼前一幕却让她怔住了。
翾舞手中紧紧抓住那把软剑,尔后夺下剑丢到墙边。血顺着指尖滴出,滴到地上宛若雪中娇梅。
蝴蝶无法置信的瞪大双眼,她为何要救她?这是令江湖人士胆怯的闻人翾舞吗?她何苦要伤了自己手呢?
段孤寒不顾身上的伤奔上前,急道,“快给我看看!”
翾舞将手背到身后,退离一步避开。淡然道,“杀一个爱你的女子,这就是男儿作风?”
“她想伤你!”段孤寒恨声道。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她。
翾舞举起受伤的手,“实则,伤我的人却是你。”
段孤寒面色微变,望着她血流不止的手掌。他最不愿看到她受伤,如今却是他亲手所伤。
看到主人自责,蝴蝶咬咬牙,二话不说抓起地上的剑。就在她放到颈上的瞬间,却被翾舞一脚踢翻。
“从此刻起,你的命便是我闻人翾舞的。能取走它的人,只有我。”
“你……”蝴蝶不敢相信,不愿接受。但她心里却清楚得很,闻人翾舞是在救她。
“你走吧。”段孤寒冷冷扫过一眼蝴蝶,便再也不愿多看。
刹时,蝴蝶浑身僵硬,神情木然。他的话,如同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永不超生。今生今世,她休想再留在他的身边了。蝴蝶深吸一口气,慢慢爬起来,朝门口一步步走去。
“我马上给你取药。”段孤寒紧张的注视着她的伤。
“不必了。”翾舞转过身走回榻前,“我想休息了。”
段孤寒缓缓垂下眼眸,双拳紧握,又慢慢松开,最后只能颓然的走出去。
第3卷 第三卷 第七十五章 不言而喻
是夜,翾舞不停在软榻上翻转无法入眠。手上的伤未经处理,传来阵阵揪心的疼。她不禁自嘲,兴许是安逸日子过久了,这点皮外伤竟然都尝出疼的滋味。
倏地,她耳根微动。就在此际,门外闪过一个身影飞上屋顶迅速追了去。翾舞侧过身子,面朝帐内,双眼微闭不去理会。
身后一阵衣衫窸窣,翾舞仍是纹丝未动,安心躺在榻上。
“把手给我看看。”固执的声音隐含一丝怒气。
波澜不惊的缓缓睁开双眼,“有何好看的?”
“丫头,才离开主子几日,便如此嚣张了?”银色的衫子银色的面具,瞧不出任何情绪,“把手给我!”
翾舞知道,若不给他看看,他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她认命的爬起来,罩上一件衫子,便将手递给他。
鬼魅蹲下身子捧住那只手,看到那几条狰狞的刀口时,眼中杀意转瞬即逝。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拔掉盖子,将里面的药膏倒到伤口处。
“你就不能安份些?”他边动作轻柔的小心涂抹,边口气恶劣的数落,“上回被人打,这回又伤成这样?闻人翾舞就这点能耐?”
“又不是我想的。”对着他,顷刻间她好似又变成了那个讨巧的丫环相思。
“现今还说这些有何用?伤都伤了!”鬼魅幽深的黑眸布满心疼。“看来,还是要把你绑回府,我自个儿守着才安心。”
翾舞读着那张面具下的俊颜,焦急、不舍、无奈、心痛。
一直空荡的心,被什么东西瞬间填满,竟让她有些透不过气。她娘、菜萱、蝴蝶,让她明白了一些别样的情感,她不屑却又深陷其中。
“我会跟他成亲。”淡淡的,翾舞好似闲话家常。
手上动作微滞,“不许!”态度不容置疑。继又细心的为她包扎。
“我找遍了每一个角落,也查不到那两件信物。”
“这些事情我来解决,记住我的话。”鬼魅终于处理好伤口,直起身来,“这次,我只带了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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