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的嘴差点合不拢,“爹爹抽的?这么多?就因为差点误伤了我?”
“爹爹抽他是因为他情绪一起来,做事就不动脑子,”张寒露把罐子塞进小寒手里,“快,小寒,再迟,就赶不上私塾的课时了。”
小寒打开药罐,挖出块红色胭脂膏子似的药涂到红色的伤痕处,这一道道痕子,肿起很高,但却没有出血,显然爹爹抽得很有分寸。
而且药也非常灵,涂上一层,马上肿就退了,问他,痛也消了,只觉得涂了药的地方热哄哄的。
张寒露抱着手看着,嘴也不停,“爹爹还是第一次对自家孩子动手呢,我可从没挨过这个,爹爹说,惊蛰一旦太高兴或太生气了,行事就全凭性子,不动脑子,万一昨天我的飞船上要是还带了钟昌飞着玩,惊蛰这么一下,难说不把小昌给杀死,误杀也是杀!
26、再去村塾 。。。
抽他是要他记牢这个教训。”
惊蛰从齿缝里丝丝地挤出话来,“我记住了,以后再不敢乱来的,你念唠得我比挨抽还记得牢。我以后再不会了!”
小寒花了五分钟把二哥背上的伤全上了药,甩着圆圆短短的胖胳膊,把药罐塞给大哥,“我手酸死了,大哥你来。”
大哥可没小寒这么轻手轻脚,按在屁股上痛得惊蛰哇哇叫,不过速度也快,没一分钟就把药全涂好了。
等惊蛰穿好了衣服,寒露把药罐递到他手里,“收好,等着几时再闯了祸,还用得上。”
“大哥啊!”惊蛰委委曲曲地,哀怨的声调,“我不是说了,以后保证不会再犯了吗?我咋知道你回来时,会让小寒坐在你边上呢,我以为小寒会呆在后座的,而且,我知道你的功夫,准定是避得开的嘛。”
寒露瞪了他一眼,“收拾收拾,今天你上不上学了?”
惊蛰整(。3uww。)理好衣服,从炕头柜子头拎起个丝革质地的布囊拴到腰上。
已带着小寒走出门外的寒露看了看正屋,怔了下,“爹爹怎么还没回来?平时送菜,到这时应该回来了呀。”
惊蛰从屋里跳了出来,手一扬,一个小水瓢似的东西飞到空中,向着小寒炫耀,“看,这是昨天二舅替我找的飞行法器,以后二哥也能载着你四下去飞了。”
寒露对着这样记吃不记打的弟弟,也只能摇头了。
钟兰玉从厨房出来,显然刚把餐具收拾利落,也疑惑地抬头看看神栖山方向,“你爹这是怎么了?还没回来?”
随即,手向空中一招,平空抓出了张白纸,瞄了一眼,“有点事,你爹在村塾里……”脸色忧而不慌,“寒露惊蛰,你们去上学,小寒来,跟娘走。”
来不及多说什么,小寒被娘抱着,眼前一暗,象是走进了一片灰茫茫的雾气中,没过几息,又随着娘的一步踏出,眼前一片白亮。
身周的声音,象个菜场似的,被娘抱着向前走进一个屋子里,小寒的视觉才缓和过来,看清正是上次来过的村塾,里面一个白胡子,头发上却四下翘出叶子来的老者——上次小寒见过的,是葛家老祖,不过上次在他头上可没看到叶子——正脚下踏着特别的方位,口中念念有词,向着中间的空地,不停地将一道道青绿之气打过去。
爹爹就站在他走的空圈儿的边上,两手不停地随着他的动作掐着手诀,也是一道道的水汽般的东西向着中间的空档拍去。
那中间,有一团象是散开来的光雾,被爹爹拍过去的水雾洇湿了,明显厚重了起来,有了质感,才在葛老祖的绿光一下一下抽打下,聚拢了起来,成为一团闪着光的烟雾团。
好一会儿之后,爹爹额头上汗不停地淌下来,葛家老祖才最后大喝一声,双手虚虚一捏
26、再去村塾 。。。
,烟雾团象是经不住般地应声聚了起来,凝成一颗圆溜溜的灿银里透着股青气的透明水珠来。
作者有话要说:进入情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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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葛祖的忌讳 。。。
仔细看,那水珠子里,有个小小的虚影不停扭曲着改换形状,象是随着水珠里水的动荡不停地流淌着。小寒努力睁大眼,好一会儿,才看出那个虚影的具体形状如果固定不动的话,是个缩小了的人形。
来不及害怕,小寒头脑又是一晕,“三维立体视觉谜相”?这又是什么?
明显术法造一段落了,张锄头向后退了一步,手刚伸上额头抹汗,就发现了她们,一怔,走近钟兰玉小声道,“你怎么来了?还把小寒也带来?”
“谁叫大哥的纸条上说得不清不楚的,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再说我过来了,家里没人,也不放心留小寒一个孩子呆在家里。”钟兰玉轻声回他,随即问,“出什么事了?那是谁?”
小寒向着爹爹一笑,一直紧绷着的情绪松了下来,才有心思打量在场的其他人。
人不多,只有六个,站在上首的是孙家老祖,他们下首两个神情明显焦虑担心地望着那团水珠的中年男女,很显然是与水珠中那个……应该是魂魄的虚像关系密切。
他们身边,是一个中年男子,下颚长得和孙家老祖一模一样,他的神情尤其难看,脸色铁青地瞪着身边浑身沾着不少黄色湿痕的小女孩,而他身边站着的,是大舅,大舅正轻声劝着他些什么。
小女孩子就是第六个,十岁左右的样子,身材都没发育,一身狼狈,发乱衣脏,但掩不住天姿国色,虽然小田村里人人都长得不错,但小寒还真是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人儿。
怎么说呢,小田村里人的美,如果说是限于俗世的话,这少女的美,就是超凡脱俗了。
葛家老祖正走向孙家老祖,又和那对男女聚到一起,轻声谈论起来。
明显也是孙家庄一员的那名中年男子顾不得其他,对女孩狠狠说了句什么,也凑了过去。
女孩被骂得抽抽咽咽哭起来,大舅劝了几句,脸上有畏缩的神色,明显是怕女孩子哭。然后他边劝边退,等孙家老祖过来安抚女孩子之后,索性丢下她不理,向着小寒一家走来。
“这孩子,这回祸可闯大了,”张锄头退后两步,安抚地抱起女儿,轻拍她的肩膀,小寒从衣袋中掏出手帕,替父亲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换得父母称许地一笑,“受伤的是昆仑掌门的血脉玄孙,”下巴向那对男女示意,“那是昆仑掌门的曾孙夫妇,昆仑掌门虽然子孙众多,但这个玄孙是他最心爱的,修行天赋也最好,偏偏为了救”他向那少女示意,“何家丫头,伤了魂魄,如果不是何家丫头身上有她表哥给的钟家画的收魂符,才真是救也救不回来了。”
“伤到魂魄?”钟兰玉大吃一惊,“怎么回事?遇到什么了?怎么会这么严重?”
“遇到傒囊了,”张锄头苦笑,“很麻烦。”
27、葛祖的忌讳 。。。
小寒听得一头雾水,不理会他们的对话,向着走过来的大舅招手。
大舅走过来,硬将小寒接进自己怀里,“怎么沾到阴气了?”手指一划一弹,小寒身上冒出一缕极细的青烟,呼一下消散在空气中。
“娘带我从阴路走过来的。”小寒乖乖答话,接着好奇动问,“大舅,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小姑娘是谁?长得好美哦!”
“她是天瑶村的,她是孙家贤字辈一个子弟出外游历时和荷花精成了亲后生下的孩子。她还不算最美的,天瑶村里出了名美艳的是姓兰和姓丹的姓云的,呐,兰花精、牡丹精、昙花成精者,那三个姓氏,”大舅轻声在小寒耳边说,“可要比她美多了。她边上那个长辈,是她爷爷,精怪生育消耗极大,她的双亲在生下她后就往山里觅地修行去了,所以由爷爷照顾她。”
“植物成精者,最忌讳被人知道本体,这话说得太没礼貌了。”葛家老祖不知几时站到了他们身后,一句话说得气愤不已,“就相当于你们人类不会赤身露体站在大厅广众之下,张小寒你要牢记!”
呃,“谢谢葛祖教诲!”大舅连连点头,再没有二话,等葛祖沉着脸快步出屋光脚站到院子里泥地上,才奇怪地喃语,“葛祖怎么想起来教训我这个了?天瑶村几个特别的人家,和家里不懂事的孩子提上一句,是正常的,咱们村人人都是这么教孩子的呀?”
小寒在葛祖对着她说出最后一句时,葛祖的语气,令她猛然想起爹爹之前和她说关于小田村来历时,关于葛祖的事情说得太详细了,让自己猜到了他的本体为何——植物成精者是不是介意让人知道自己本体原形小寒还不能确定,她能确定的是,葛祖是非常介意人家知道他的本体原型的。
只是,爹爹教自己时,肯定是没有旁人在的,葛祖是怎么知道的?
还没想通,一阵楚楚动人的哭声吸引了小寒的注意力,这声音真是太动人了,简直象荷叶上的水滴落进水面般的玲珑盈巧。
循声望去,只见那女孩被她爷爷骂得哭个不停,孙家老祖站在他身边微微摇头,但没有出声相劝,倒是那对夫妇,轻声在旁劝说她爷爷,小寒疑惑地问大舅,“为什么她爷爷要骂她,她闯什么祸了?”
大舅脸色严肃地望着那边商量个不停的几人,嘴里继续替小寒解惑,“她前些天和天瑶村里姓归的孩子一齐去海边玩,后来玩得兴起,走远了,在某处泽滩上遇到了傒囊,哦,傒囊是一种以魂魄为食的怪物,长得和人类小孩子一模一样,外表极其可爱,遇到人就会找上来要和人一齐玩,但人如果和它玩得好,关系亲近了之后,和它拉手的话,就会被拉进它住的地方,魂魄就会被他吸食。”
“她不是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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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寒望向依旧悬在空中的水珠,“哦,有人救了她?那里面是救了她的那个人的魂魄?”
“是啊,”大舅点头,“孟泽,哦,就是救人少年的名字,刚好路过那儿,看小何已被傒囊拉住了手,就来救她,结果虽然把傒囊杀死了,但也被傒囊的垂死反击散了魂魄,还好她手里还有缚魂符,她也够聪明,知道用它将孟泽的三魂七魄收齐。再一个巧处,是昆仑掌门在孟泽身上下了护法咒,一感应到他出事就起了一卦,他的双亲立时就赶到了那儿,马上就将他送到了村塾里来了。”
“那?大舅也帮忙了!爹爹为什么也在这儿?看他好象帮了很大忙的样子?”的确,这时那对夫妇已凑了过来,一脸恭敬感激地和张锄头说话。
“没办法,缚魂符是钟家人做出来的,要将散开的魂魄毫发无伤地从中取出来,我不出手不行,”大舅耸耸肩,“钟家庄里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我是离得最近,来得最快的。”
“那爹爹做了什么?让人家这么感激?”小寒搞不懂,“爹爹说的,只有葛家能够将魂魄转进其他东西里吧?”
“是,”大舅笑,“你爹脑子转得快,村塾里几位老祖研究了很久,才找到怎么把魂魄转进植物与含灵气的死物中的术法,但这次都不适用,毕竟从来没哪个魂魄是三魂七魄全散了的,所以,一开始大家都很担心,还好你爹爹正好在场。”
“我爹做什么了?”小寒还是不认为爹爹能够帮上多大的忙。
但那对夫妇对爹爹的感激真……就快要五体投地了。
张锄头脸真是涨得通红了,他不擅长面对这种情况,特别是能够感知到对方感激的真切程度,更让他觉得有点受之有愧,“孟道友夫妇太客气了,我并没有出大力气,你们更应该感谢葛祖才对。”
“不不不,”孟逸灵对这个长相平凡,最初并不太看得起的种田汉真真切切地感激到了十一分,“当然我也很感谢葛祖爷,有葛祖爷在,我知道,泽儿的命总是保得住的。但我这个孽账骨子里是极傲的,若单单只保住命而无法保住他的修为,他是宁可魂飞魄散也不肯活下去的!若不是您想出了法子……”说着,他象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般打了个冷战。
连“您”都出来了,张锄头额角的汗,冒得比刚才施法时还要大颗,“只能说是碰巧想到,只是一个想法而已,能够实现还多亏了葛祖和阿烒……”
“是的,我夫妇听到了,”孟逸灵连连点头,伸手一招,平空拿出一个似木似铁的盒子,“傒囊的尸体在此,之前我答应了要给鲁家道兄的。”
“这,”张锄头连退了两步,“阿烒和我说笑惯了,并不是真是贪图……”
孟逸灵摇头,“比起阿泽来
27、葛祖的忌讳 。。。
,这东西并不算什么贵重物品,我既然在你们对话时就答应了要交给鲁家道兄,自然不会食言。”
张锄头手足无措,“那……”
该死的炼器疯子,一听说有这种稀罕珍贵的炼器材料就发疯了,居然狮子大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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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爹爹脸红了 。。。
只不过问几个关于物性的问题,张锄头也就没有在通讯之时设下禁制,孟氏夫妇就在旁边听着他们的传讯对白,阿烒居然好意思开口要整个傒囊尸体当报酬,最难堪的是自己这个和他通讯的人,在孟氏夫妇眼下,脸皮都被他扯清光了,“我就替阿烒谢过两位了。”
脸红耳涨的接过盒子,飞快地收好,望向那滴悬在空中的液滴,张锄头飞快地把话转到正事上,“是不是我们这就把孟泽贤侄的魂魄还归进肉身中去?我看葛祖已经想好了。”
孟逸灵望了眼从门外走进来的葛祖,连连点头,“好,我们这就开始吧。”
人家过来感谢丈夫,因为对方只来了男人,所以,钟兰玉很自觉地按礼俗退开来。
走到大哥与女儿身边时,正好听到他们之前的讨论,忍不住插话,“这也是机缘,你爹爹修改了那两个法术,虽然有缺陷,但用在现在这种情况上就正好。”
“爹爹做了什么?”小寒很是好奇,看爹爹被人感激得面红耳赤的腼腆样子,很是好奇。
“被傒囊打散的灵魂,很难重新聚拢,你知道,钟家是专修关于魂魄方面术法的,我也没找到好法子,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魂魄用定魂符打进玉石里,一般是钟家用来关住恶鬼的法子,但那么一来不但对魂魄的损伤很大,更重要的是不能修行了。”大舅不紧不慢地卖着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