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位调皮的小女孩为了打发寂寞的时间而发明的无聊的游戏,而在淑月二三十年的生命中,她一直都是这样度过的。
直到在淑月的身边有了我的存在,然后我陪着淑月一起数天上的星星。
那是一段多么平凡的日子,可那又是一段多么快乐的时光,当淑月就在我身边,当我侧身就能看到淑月嘴角浅浅的酒窝,就能听到淑月故意肆无忌惮的笑声的时候,我感受到了幸福,可是当时的我不知道的是,当我失去这一切的时候,原来我的内心会像被整个掏空了一般。
就像此刻的我,虽然还活着,但却与一具行尸走肉有什么分别?
而这种悲痛和彷徨,就是在我在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都不曾感受到过。
“爱过吗?”
“一直都爱着。”
是的,我一直都爱着,只是当我直到淑月即将离我而去的时候我才知道,所以我悔,所以我恨。
我恨这天不能借我一次地老天荒,我悔我自己不能来一次肆无忌惮。
都说当我们伤心的时候要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那样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就不会留下来,可是此刻的我六十度仰望天空,然而依旧有晶莹的液体划过我的脸颊,然后滴落在地上。
淑月静静地在我背上,可是我却好似感觉,夜空的无尽繁星汇聚在一起组成了一张绝美的容颜,那张容颜微微笑着,这一笑倾了城、覆了国,也深深地刺痛我的灵魂。
那种被千吨巨石压在心上的痛苦,又能与谁说?
山野间的狼嚎此起彼伏,透过明亮的星光,我好似看到了有数十头野狼的身影在山脊上飞奔,可纵使这些野狼明知道在苦度寺中有可以作为它们口粮的人类,也仍旧没有踏足苦度寺方圆十里之内。
听闻这些狼嚎的声音,我又想到了当初我背着淑月与数十头野狼对峙的场面,原本我以为只要我到了苦度寺,苦度寺的高僧就有办法让淑月醒过来。
可是如今,我却发现我所有的一切努力都是无用的。
我的目光从布满繁星的夜空收了回来,再一次落在苦度寺的大门上,我不知道我需要怎样做,才能让苦度寺的高僧伸出援助之手。
这又是一个孤独的夜晚,纵使淑月一直都在我背后,可是我却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淑月也是在越来越远离我而去。
当当当……
苦度寺的钟声再一次回荡在这片荒凉的群山之间,我已经跪在苦度寺的大门前四天四夜,四天四夜的时间,我滴水未进,跪立在苦度寺大门前不曾移动分毫。
同时我身上的伤口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已经化脓,伤势的恶化,让如今的我感觉有些头晕眼花,呼吸变得有些沉重。
四天的时间,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事情,我早已熟悉了苦度寺清静枯燥的生活,而唯一不同的是,那些苦度寺的扫地僧在出门和进门的时候虽然仍旧会将目光落在我身上,可是他们已经不再说什么了。
他们每当看到我背着淑月的时候,都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然后轻微地叹息一声。
而这几日来,苦度寺中几乎所有的僧人都已经听闻到了我的存在,一些没有见过我的僧人悄悄在角落里看上我一眼,因为他们想看看其他僧人口中的疯子和白痴到底长什么样。
多日来的风吹雨打,日晒雨淋,早已让我那一头黑发凌乱不堪,可是让我感觉到无比奇怪的是,无论是我身上,还是说淑月身上都闻不到一丝一毫的臭味。
甚至我身上那些已经化脓的伤口也没有任何的气息味道。
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是我却并没有在一点上去深思,我仍旧沉默且固执地跪立在苦度寺大门前,我已经不确定当初数间茅屋中的那名老者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也真正开始怀疑,即使苦度寺的高僧愿意倾尽一切地去救淑月,他们真的还能救回淑月吗?
内心的绝望才是我此刻最大的敌人。
又是两天两夜过去,因为极度饥饿和过度脱水,我嘴唇已经裂开,双眼深深地凹陷进眼眶中,整个人好似行将就木。
我想张口跟淑月说上两句话,可是我张开口,从我嘴里发出来的却是沙哑难听的声音。
我差不多已经到了极限。
可是苦度寺的大门仍旧紧闭……
第八十九章 头七
这是我来到苦度寺的第七日,如今的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存在,连我自己都觉得我随时可能会因为脱水和伤势恶化而彻底死去。
我仍旧背着淑月,跪立在苦度寺的大门前,而今日,也是淑月完全失去生命气息的第七日。
我的呼吸变得无比沉重,此刻的我如果想自己从地上站立起来,却是成了奢望,我虚弱到了极点,一点不输于比之当初从敌人的万军包围中逃生出来时的状况。
我努力抬起沉重无比的头,睁开眼睛,无力地看着紧闭着的苦度寺大门,我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如今的我连张口的力量都没有了。
无助和绝望充斥着我整个人,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其实就这样背着淑月,跪死在苦度寺大门前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只是就这样死去,我内心深处总有那么一抹遗憾和不甘。
天空虽然没有烈日,但却万里晴朗,蓝天白云之间时不时会有飞鸟渡过,这是一副宁静安详的画面,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残酷却又令人怀念的世界,就当我慢慢闭上眼睛的时候,万里晴朗的天空突然昏暗了下来,天地相接的地方涌现一条黑线。
群山之间无数隐藏暗中的动物纷纷躁动起来,只一瞬间,原本静谧安详的世界,变成了末日景象。
这个时候,吱呀声传来,苦度寺的大门被打开,无数苦度寺的僧人纷纷冲出苦度寺的大门,他们抬头看着天际的异象,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之后,内心纷纷变得惊恐起来。
晴朗的天空渐渐便的昏暗起来,如今正午时分,却好似进入黄昏一般,同时天地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狂暴的飓风好似末日的丧钟将人们内心深处的那一抹恐惧无限制地放大。
“妖人,都是这妖人惹的祸。”
“杀了他。”
“杀了他”
……
身处恐慌中的苦度寺僧人这个时候突然将注意力放在了我身上,或者说,放在我背上淑月的身上,他们纷纷认为天地间的异象都是我触怒了天地间的神灵造成的,所以纵使苦度寺的僧人以慈悲为怀,可是仍旧叫嚣着要杀了我和淑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其实我越是解释,就越发的解释不清。
同时此时此刻这种状态的我,连说张口的力量都没有,又如何去解释?
“太阳不见!”
一名苦度寺的僧人这个时候突然无比惶恐地大声吼道,呃所有人都抬着头看向了天空。是的,太阳被什么东西一口吞了,或者说,太阳被什么东西个遮挡住了。
天地间的视线彻底昏暗了下来,虽然还没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可是却也跟黑夜一般无二。
苦度寺的僧人在惶恐之余并没有忘记这末日一般的景象都是我和淑月所谓,所以他们纷纷从寺庙中拿出了木棍,众僧人将我围成一个圈,随时可以将我和淑月乱棍打死。
当!
在我来到苦度寺的这么多时日中,这是第一次苦度寺的钟声在正午时分响起。
透过打开的苦度寺大门,我看到在苦度寺深处急匆匆地走了数道身影,那是苦度寺的方丈以及苦度寺的一众高僧。
“放下武器。”
一名在苦度寺中明显有一定地位的武僧冲着那一众欲要将我乱棍打死的僧人吼道,而苦度寺的僧人纵使心中极为不甘和惶恐,可是仍旧收回了手中的木棍,向后排走去。
我抬头看着身前不远处的方丈,我用尽我最后的力量张开口,原本我想要说一声见过方丈的话语,可是话语到了嘴边变的无比沙哑。
“这难道就是天意?”
方丈抬头看了看天际已经被完全吞噬的太阳,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了我身后的淑月身上,方丈深深地呼吸一口气,阿弥陀佛了一声。
我不知道方丈如今是一种怎样的态度,但是我却是从方丈口中得知,难道如今的天地异象真的跟淑月有关?
那么是不是淑月还有救呢?
我内心原本已经彻底磨灭的希望,如今竟又重新燃烧起来。
也正是这个时候,在天际尽头,那一抹黑暗的阴影彻底将天空的太阳吞噬。
“那是什么?”
“后退,大家都后退……”
苦度寺的僧人这个时候竟然将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他们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同时纷纷提高警惕远离我而去。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接下来我便发现了异常,因为我看到一条条银色的光带好似丝缕一般缠绕在我身旁,银色的光带在静静地沉浮着,在这片昏暗的世界中弥漫出一股静谧的银色光晕。
同时此刻我感受到我背上的淑月没有先前那么沉重。
我感受不到淑月的重量,因为此刻的淑月已经慢慢地从我身后漂浮了起来。
淑月直立着身体,慢慢地飘向了半空,银色的光带则是缠绕在淑月周身,淑月那一头黑发随风飞舞,不再那么凌乱,反而显得圣洁无比。
淑月仍旧紧闭着眼眸,可是我却是在她身上感觉到生机在一点点地恢复。
与此同时,此时此刻的淑月,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妖邪之物,反而显得神圣不容侵犯,在这一点上,淑月却是渐渐地恢复了大秦天祭殿大祭司的气息。
“阿弥陀佛……”
“我苦度寺千年根基,竟在老衲手中毁于一旦,罪过罪过。”
苦度寺方丈这句话虽然不大声,可是却无比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畔,只是没有人明白苦度寺的方丈为何会说这句话,同时也不敢相信方丈这句话中的含义。
苦度寺千年根基会毁灭吗?
这个或许没有人能够预测吧,况且要想要毁灭苦度寺根基,绝不是一般人在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既然没有人有那个能力毁掉苦度寺的根基,那么苦度寺的方丈为何会说这样一句话呢?
苦度寺方丈的目光一直都放在此刻悬浮在半空,周身缭绕着银色光带的淑月身上。
而此刻的淑月,在沉默静谧了数十个呼吸之后,在我们所有人的目光中,那双已经紧闭了七天七夜的双眸突然睁开,原本已经决断了生机的淑月,竟然在这一刻重新活了过来。
随着淑月重新睁开了眼睛,苦度寺的方丈整个人一瞬间萎靡了下来,同时也意味着苦度寺的千年根基彻底毁于一旦。
“唉……”
方丈沉沉地叹息了一声,他摇了摇头,对身后的那名武僧说道:“立刻传信与拓跋将军,就说东方大秦帝国天祭殿大祭司现身苦度寺。”
“是。”
我看着苦度寺的僧人转身将我和淑月的行踪告诉敌军将领,同时我相信,敌军数以万计的敌军,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包围整个苦度寺,而以我如今的情况,别说数以万记的敌军,就是苦度寺中的僧人随便走出一个人来都不是别人的敌手。
这个时候,苦度寺的方丈突然将目光集中在我身上,他说道:“王将军,出家人不打诳语,出家人不得杀生,所以纵使你我信仰不同,你我互为敌人,但你来到我苦度寺大门前,老衲仍旧以礼相待,不曾相逼、亦不曾侮辱。”
“原本老衲认为,只要天祭殿大祭司身死,那么便没有必要赶尽杀绝,只是老衲不曾想……天祭殿大祭司一身练气士修为早已通天彻地,竟然借助我苦度寺千年基业,觅得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狗食日,算准了头七魂魄回归之时,竟然死而复生。”
我没有听明白苦度寺方丈这番话,或者说,我不敢去相信苦度寺方丈话语中表达的意思。
而这个时候,被黑暗吞噬的太阳重新露出光明来,天地间的视线也是重新变得光明起来。
淑月来到了身侧,纵使此刻的她仍旧穿着茅草屋中那位少女的农家女衣服,但是却根本无法掩盖淑月身上那股上位者的凌厉气质。
苦度寺方丈看着淑月,他微微躬身,道:“老衲法号渡厄,见过大祭司。”
“对不起,我还不想死,所以就……”淑月看着身前不远处的苦度寺方丈,如此说道,虽然话语中有一丝抱歉的内容,可是淑月的语气却是冷酷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呵呵……”
苦度寺方丈苦笑两声,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不是王将军在此苦苦跪伏七天七夜,让我苦度寺千年基业无形中被王将军的意志一点点压迫,我想纵使身为大秦帝国的大祭司,也不可能完成此时堪称神迹的壮举。”
“气运这种东西,我想古往今来,天下间再没有人能够与您一拼高下了。”
苦度寺方丈对着淑月深深地鞠了一躬,虽然双方处于生死敌对状态,可是无论是我还是其他人都无比真切地感受到了苦度寺方丈那发自内心的崇敬。
而当听闻苦度寺方丈与淑月之间的对话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些时日来发生的所有的一切,都在淑月的算计之中。
我这是被大秦天祭殿的大祭司利用了?
第九十章 赌一个字
气运一说,玄奥无比,纵使是专研其一生的世外高人也不敢说把气运、国运这种东西玩转,而身为天祭殿的大祭司,淑月却是主掌着整个大秦帝国国运。
淑月拥有无比崇高的地位,同样的,淑月也拥有难以揣度的能力。
从占卜到风水,从医术到祭祀,再从掌控国运到练气士的能力,淑月在这些方面都拥有着难以想象的造诣,也正是以为淑月的算无遗策,这才让的那位隐世的老者自认为看穿了一切,实则仍在淑月的算计之中。
也让苦度寺的一众高僧自以为事事尽善,但却仍被淑月借助苦度寺千年根基复活了过来。
而我……也自认为地一厢情愿,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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