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2流感是病毒性疾病,一般的治疗手段完全无效,在PLANT的疫苗出现之前,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在气管内插入导管,勉强维持身体的供氧,然后依靠人体自身的免疫机能一点一点排除病毒,存活率不到百分之二十,实在是很被动的办法。
我们所在的孤儿院就在最严重的疫区,当时全院的人都被感染了。
我们那里很穷,医疗设施几乎没有,有机会注射PLANT无偿提供的疫苗的名额,也只有一个。
当时他们的意见很一致,都是让年纪最小,身体最弱——至少是看上去——的我接受疫苗注射。
结果,在没有任何奇迹发生的情况下,其他人都死了……那年,我十三岁。
几个月后,我发现了我与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我的身体虽然已经年近十四,但是看上去却和八岁不相上下……”
“这么说你……”安德留不禁出声追问,S2流感爆发可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一边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一边想着克鲁泽喝咖啡会是什么样子,一边开口回答道:“……今年已经35喽。”
“骗……骗人的吧……”
通过泄漏的思念波,我捕捉到了他想问的下一句话,于是不等开口就直接回答道“在你们协调人当中,铁定不会出现像我这样强力的超能力者。”
“原因很简单,超能力的基因常常和某些遗传病基因相关联,而且能力越强遗传病就越明显,新生体的存活率也越低,所以这些基因在遗传性状操作的过程中,通常会被视作不良基因而剔除,就是这样。”又感应到了他想问的话,于是再度抢白,“这种事情即便你说出去,相信他们也不会重视,毕竟知道的人就那么几个而已。”
“是吗?”老虎一手撑着头,一手摇晃着咖啡杯,“呐,可以的话,我想就某件事请教一下你的看法,具体是什么事,相信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
第二十二章 长篇大论
“——是关于战争吗?”
我正要发表自己的论点的时候,基拉他们被一位身材高挑的美女带了出来。
基拉的衣服没换,卡嘉莉却换了一身公主式长裙,头发也被梳了起来,做了个贵族大小姐式的发型。
如果是芙蕾的话,或许我会大赞一番,只是这种造型套在短发的卡嘉莉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基拉的一只眼睛青了一块。
我疑惑地看向卡嘉莉,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红着脸把头扭到了一边。
嗯?基拉,你偷窥人家洗澡了?
不可能,且不说有没有这个胆子,只怕那个纯情小处根本就不会去想这种事,排除排除……
洗澡的时候踩到肥皂摔的?
也不可能,最强协调人的素质摆在那里,就算踩到肥皂,以他的平衡感也绝对摔不到他。
难道是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没准哦,原作里这小子就是说了“果然是女孩子”这样的话,那时候只是被卡嘉莉吼了两句。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见到她的时候,我就用这样的话题刺激过她,对了,当时说的好像是……什么来着?
“……看人家长得比你像男人你就想给他毁容是吧?”
对了,就是这个。
有这句话做引子,再考虑卡嘉莉的性格,不赏他个大拳头才叫见鬼。
基拉,对不起,让你毁容了,谁让你那么单纯来着。
安德留看基拉那样也觉得好笑,不过还是礼貌地伸手让他们坐下。
现在是二月天,北非沙漠的下午酷热难耐,气温甚至能达到五六十摄氏度,如果就那么回去,不用说,肯定会脱水挂掉,坐车也不可能,就算车里有空调,引擎也会受不了——水箱会开锅的。
不禁感叹大自然的威力,即便是在CE世纪,也不是人类可以战胜的。
看来这一下午,只能呆在这了。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未婚妻爱莎,这位是黄炎龙先生。”
“啊,听说过二位的大名,ZAFT有名的夫妻档啊。”
倒上三杯咖啡,大家又寒暄了几句,之后话题就转到了之前老虎想要问我的事——
“你们对战争,是怎么看的?”
基拉是在和平的环境中长大的人,对于战争没有什么切身的体会,即便是开上了强袭,也没有怎么杀人,只是不得不和昔日好友站在对立面,让他非常痛苦。
还有就是,看见尤尼乌斯7的残骸里,那些尚未腐化的尸体的时候,那种令人战栗的感觉。
卡嘉莉是个在战场上到处乱跑的野丫头,她对战争的认识也仅仅停留在杀与死的层面上。
不禁又要感慨,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怎么读历史啊……
“那么,黄炎龙先生对这场战争又是怎么看的呢?”
“哪一边呢?”
“什么哪一边?”安德留愣了一下。
“我是说,你是想站在哪一边的立场来理解这场战争的意义。我所指的立场不仅仅是自然人和协调人,抑或是地球联合与ZAFT的立场,而是说,要从什么人、什么身份的视角来看这个问题。要知道,对于同一事物,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看法。就比如说断臂的维纳斯,这个雕塑的来说,艺术家会觉得它真美,而顽固的老古董则会认为那裸体有伤风化,不是吗?所以,在那之前,我必须确认你所选择的,看问题的角度和立场。”
“要是用公平的看法呢?”
“如果是用公平的看法,那战争就是人类这个种族自我淘汰的过程,不适应的‘种’因为死亡而被淘汰,保留下来的,是适应环境而生存下来的‘种’,这种自我淘汰的好处是可以激发出整个种族的生存潜力,以免让人类的总的生存结构因为地球环境的某个小小的变动而崩溃——比如,突然进入冰河期,或者是海平面上升之类。”
说完,我耸了耸肩:“这就是公平的看法,不考虑任何立场,不支持任何一方。”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沙漠之虎支着脑袋想了一会,然后开口问道:“那么,从人类的角度来看呢?”
“人类的角度?”我不禁哂然,“一千个人有一千种角度,你叫我说哪个好?也罢也罢,既然你这么问,那我说说也无妨。”
“从宣传的来看,这场战争无非就是自然人与协调人的种族斗争,自然人压迫协调人,协调人奋起反抗。就像上一世代——也就是公元纪年的那一段历史上——发生在北美大陆的那场,美国南北战争那样,黑人和同情黑人的白人,与南方的奴隶主对抗——喔,好一场充满了人情味的战争。”
“眼下的状况又如何呢?地球军的士兵只知道‘为了蓝色而清净的正常世界’,ZAFT的士兵只知道消灭愚蠢而落后的自然人。但是谁又知道,他们的背后,某个炮火够不着的地方,有那么一些人正在数着票子偷笑,同时又在担心这次要交多少税呢?”
“……”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卡嘉莉。
“我说的‘那么一些人’,他们还有个很有意思的别名——战争贩子。只有在战争和军备竞赛当中,他们才有机会赚到大把大把的钞票。为了赚钱,他们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挑起战端——嗯……我订正一下,不是不惜一切代价,是不顾他们自己之外任何人的死活,挑起战端。与把伤亡当成统计学数据的军方高层不同,伤亡与军火商无关。就像其他的商业机构一样,他们只是根据客户的要求制作出商品,然后出货,入账,就这么简单。要我说这场莫名其妙的种族战争,背后要是没有军火商在那里煽风点火,打死我都不信。”
“本来只是小打小闹倒也算了,直到血染情人节——联合的宣传是‘神圣情人节之光’——那天,那一枚核弹送掉了24万人的性命,说实在的,对于PLANT而言,一颗农业卫星和24万人,真的不算多——你不必激动,对于PLANT的总人口而言,24万的确不多。”见爱莎面有怒色,我微微抬手,示意她听下去。
“真要下定决心的话,地球联合绝对不会用那种没效率的打法,一颗农业卫星,24万人,这样的损失顶多只能激怒你们。如果我是联合军的总司令,一开始我就会调集大量的核弹,将PLANT所在的宙域炸个干干净净,包括你们研制中子干扰的机会在内,什么也不会留下。不会再有什么新星攻防战,乃至后来的愚人节危机——呐,我记得你们的叫法是沃洛波洛斯作战的。”
两人闻言俱是心头一凛,的确如他所说,地球联合的动作似乎太费周章。
“愚人节危机之后,核裂变武器失去了作用,两边开始了漫长而惨烈的消耗战,而军火商,自然可以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大发其财。这一点,从上一世代的1910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就是这样,直到现在也依然无变啊。”
沙漠之虎点了点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从你的理解看来,这场战争不打到其中一方全部倒下,似乎是没法结束了……”
“其中一方全部倒下啊……”我拽了拽头发,“这个结局看上去似乎不错,不过也只是表面功夫而已。”
“何以见得?”
“你以为,只要把PLANT,把协调人一个不剩地全部消灭,或者反过来,把地球联合消灭,战争就会因此停息了吗?”
爱莎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怕不行哦,即便是地球联合和PLANT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啊。”
“宾果,答对了。”我朝她比了个大拇指,“欧亚联合、大西洋联合、大洋洲联合、非洲共同体、赤道同盟,还有东亚共和国,这么多的势力,战后的利益瓜分造成的矛盾,就是下一次战争的契机。”
“那么,这场战争要怎么样才能停止呢?”基拉弱弱地发问道。
“要说‘干掉军火商’,那肯定是不现实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在联合与ZAFT之外,再弄出一个独立的阵营,三方的实力可以相差很多,但是都必须拥有能够确保相互毁灭的战略武器,这样,在相互毁灭性与第三方的双重压力下,战争才能停止。在政治的蜜月期过了以后,除非其中一方因为自身的腐败等因素而衰落或者解体,才会有新一轮的利益争夺,然后会在一些重要的资源地区爆发规模有限的‘代理战争’,就像上一世代的二十世纪末那样,总体格局还不会太坏。不过,至于腐败什么的,那就不是我有办法解决的了——除非把人类打回石器时代,否则没可能的。”
第二十三章 天才机师芙蕾
这个下午,我们谈得很投机,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
“嗯,时间不早了,我看……我们,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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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嘉莉开着车,吉普在沙漠上稳稳地前进着。
我坐在后座上,拿着随身的PDA,完善着新机的设计。
基拉坐在我旁边,双手撑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说,黄先生……”基拉突然开口。
“?”
“那个沙漠之虎,看上去也不是坏人啊,为什么非要打得那么狠呢?”
我哑然失笑,这小子还是有点天真啊:“是在想你那朋友——嗯,是叫阿斯兰吧?”
“是啊……”基拉看上去很是落寞,“为什么敌我的立场不一样,就非得打得你死我活呢?”
我挠了挠头,这个问题可不怎么好回答。
只好想到哪里说哪里:
“战争让我们失去了很多……我们谁也没有犯错,这是确凿无疑的……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战场上就算你不想,也必须那么做……”
“可我不是军人!”基拉愤怒地捶着膝盖。
“所以,还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我收起PDA,拍了拍他的肩膀,“直布罗陀已经被ZAFT占领了,所以我们走的路线会路过奥布。到了那里,你们就下船吧,你有领到退伍许可证的吧?”
“有,不过叫我给撕了……”
“没关系的,人事部的档案里并没有你们的军籍——哦不,芙蕾除外,她是有递交申请的志愿兵,所以人事档案已经转到了军队。根据联合的军规,两年的服役期不满的话,是不能放人的。虽然说她直接在那里下船也没关系,但是人事档案不会转出,而是直接作身份注销处理。这么一来,她就‘死在战场上了’,以后会有多大的麻烦,我想不必多说。”
“……”基拉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芙蕾可以说是基拉的一根软肋。芙蕾不能下船,基拉自然也不会下船,但是,在奥布到阿拉斯加的这段路上,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必须让他离开大天使号——哪怕是MIA。否则到了阿拉斯加,报告往上一打,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办法有时间再想。
回到大天使号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经过一天的赶工,机库整备班已经从捡来的零件里拼凑出了两架巴库。
其中一架根据我走之前的要求,没有装上装甲,内部结构裸露在外。
我在机库里给值夜班的几个黎明沙漠指点着巴库的构造,教他们一些维修与战斗方面的技巧。
机械维修课一直上到半夜,我才回去自己房间。
基拉则被芭基露露叫到了舰桥里,狠狠地念了一顿诸如“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不知道在敌占区这么做是很危险的吗”之类的道道。
我知道她很需要发泄,因为真正让她抑郁的人军阶比她高,她不敢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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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六点半就爬了起来。
打开电脑,点开了专用的绘图软件,连接上PDA和九音的主电脑,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设计工作。
其实,那些设计,早在昨天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有了腹案,现在要做的,只是把它画出来而已。
九点钟,改造机设计完成,发给了科杰罗,让他慢慢捣腾去。
而我的肚子,也很配合地发出一声轻响——嗯,早饭还没吃。
悠悠然踅到了食堂,却见芙蕾咬着叉子在发呆。
“怎么了,芙蕾?这么没仪态的动作可不像你啊。”
“啊,黄先生……”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