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森然看了一眼卡尔萨斯的背影,又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做着什么梦,正狠狠蹂躏着怀里的提博斯的小安妮,无声地笑了起来说:“老鬼,别说丧气话好吗?我还想看着她平安喜乐地过完一生呢。”
“也是。”卡尔萨斯似乎是被陈森然的笑感染到了,他摇了摇头,同样无声地笑了起来。
无声的笑里,夜似乎都有些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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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这种情绪已经很多年不曾出现在内瑟斯的身上了,记得上一次这种情绪出现,还是在十七年之前。
那个时候,他刚来到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被议会那群家伙骗到了战争学院里。
他还清楚地记得那个自己在战争学院度过的第一个晚上,很冷,是冬天的夜,半夜雪下下来的时候,就是如同现在这种不安爬满了他的全身。
后来,他在纷飞的大雪里杀了整整十三个大陆最顶尖的召唤师。
所以,现在,当那那种不安再度爬满他的全身的时候,他就知道,今晚又是一个注定流血的夜晚。
这样想的时候,他觉得今夜分外的冷,冷的就像是十七年前的那个夜晚。
内瑟斯哈了一口气,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那一根已经陪伴了他许多年月的翠绿色权杖,十七年前他就是用这一根权杖,一个一个地将那十三个顶级召唤师的脑袋敲成了灰烬。
也不知道今夜又是什么样的人,会永远告别生的国度。
“他们的死亡的将要降临了。”内瑟斯闭上了双眼,双手握紧了手里的权杖,将它插在了深厚的雪地里,长长地吟唱了一句。
风更大了一些,风肆虐而过,风的尽头,一点猩红色的光芒如流星一般撕裂了远方的无边黑夜,挟裹着无边的风雪朝着内瑟斯汹涌而来。
就在那一点流星即将狠狠击中内瑟斯,将它撕裂成粉末的时候,内瑟斯紧闭的双眼猛然睁了开来,他看着那一点已近在咫尺的红芒,在千钧一发的时候,缓缓地抬起了手。
风呼啸而过,风过的时候,一点死灰色的光芒在猩红色的光的映照下,缓缓地在内瑟斯的那一只抬起的手上亮了起来。
那一点死灰色的光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迅捷到了无与伦比的速度,缠上了那一点快如闪电的流星。
几乎是在那一点死灰色的光芒缠上那猩红色的流星的那一刻,那撕裂一切的速度被彻底遏制了。
所有的汹涌戛然而止,就如同一首渐入**的乐曲忽然被拦腰截断,那弹奏的琴弦被全部割断。
那一点猩红色的光芒落在了地上,在那渐渐散去的死灰色光下露出了一个锋利的猩红色剪影。
冲锋的失利并没有减弱对方的气势,陨落反而让对方身上的猩红色光芒反而越来越亮,对方在缓缓地从深厚的雪地上爬起来,直到它的整个身形都彻底展现在内瑟斯面前的时候,猩红色的光芒终于亮到了极点。
一只爪牙锋利到了极点的猩红色螳螂在整个漆黑的世界里,狰狞毕露。
内瑟斯安静地看着对方伸展躯体,直到这时,才点了点头,说:“那么,你是第一个吗?”
风雪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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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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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七页 饥饿爆炸
内瑟斯在三千码之外的一个斜坡上。
这是卡尔萨斯通过内瑟斯那毫无掩饰的气息轻松找到的位置。
可爱的螳螂先生也是在陈森然的指导下找到的食物。
在大风雪的情况下,陈森然他们大概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到达那个地方。
二十分钟,是陈森然给亲爱的卡兹克先生设下的界限,同时也是对于内瑟斯的试探,因为他不知道内瑟斯到底有多强。
如果螳螂先生连这二十分钟都撑不住的话,那么陈森然他们也可以原路返回了,因为二十分钟正好是那只狮子脸当初击倒艾希和盖伦的时间,当然如果去除掉说废话的时间,可能连五分钟都不到,但内瑟斯如果真的强到那种离谱程度的话,那么什么杀死他之类的也就是空话了。
不过好消息是,按照螳螂先生现在传来的强劲的精神力反应来看,它活的还很好,所以陈森然走的并不快,他甚至还有时间掸一掸积在自己肩上的薄雪。
因为他还真想看看卡兹克这张牌成长到了什么地步,如果说它在这一次搏杀中活下来,那么以后陈森然做一些布局就可以更放得开手脚。
如果死了的话,也没有关系,毕竟像是卡兹克这样的具有无限的进化能力的家伙,就算是真的能够控制一时,以后,谁知道它会不会进化的反噬自己。
到时候可是自讨苦吃了。
“老实说,你还真放心把那个小丫头一个人留在营地里吗?”
一直无声无息地飘在陈森然身旁的卡尔萨斯忽然主动挑起了话题,不过也不知道是他对于陈森然的布局的信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对于现在要做的事没有任何的担忧,反而是还念念不忘于之前那个山坪带给他的异样感。
“应该……没事吧。”事实上陈森然在离开前足足检查了三遍营地的守卫,在确保了绝对能够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赶回来陈森然才出发的,不过听到卡尔萨斯这个老鬼的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他还是下意识地产生了一些担心。
毕竟,丫头……
卡尔萨斯却没有就这个问题再说什么,他只是点了点头。
老杜则一直沉默着,他走在一边,如果陈森然不可以去看,很多时候都会差点找不到他,那种随时随地都能够和漆黑的夜融合在一起的感觉,让陈森然觉得,他就像是一只孤鬼。
“说起来,老杜,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呢?”或许是雪夜漫长的寂寞,又或许是卡尔萨斯这几百年来实在是被憋坏了,他问了一个几乎不会得到回应的问题。
似乎是想到了结果,卡尔萨斯刚问出口,就自嘲地摇了摇头,开始继续往前走。
不过出乎人意料的是,从前基本对于任何人都爱答不理的老杜,这一次竟然开口了:“以前啊,拯救世界你信吗?”
“哈哈——”陈森然是第一个笑出声的,他看着卡尔萨斯笑得差点整个人都趴到了地上去。
卡尔萨斯愣了一下,然后也笑了起来。
最后就连老杜自己似乎是也被感染了,这个一直以来都像是一个死人一样的老家伙,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笑得癫狂无比。
浩大的雪夜里,三个男人,笑声大的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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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兹克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已经燃烧殆尽,饥饿已经在它的每一个细胞里沸腾,它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向它咆哮,吼叫。
吃掉它,吃掉它,吃掉它。它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要被这个念头挤的爆炸了,那种感觉简直比之前那个该死的声音还要汹涌恐怖。
可是卡兹克却还不能立刻冲上去将那个可口的,美味的狗头人脸的猎物撕成碎片,吞进肚子里。
因为那个该死的,哦,不,美妙的猎物正在进行该死的挣扎,还挣扎的特别的厉害。
如果是放在从前,或许卡兹克还会异常的兴奋,觉得是一次优美的餐前运动,现在它却希望对方乖乖地不要动。
“不要动,该死的家伙,让伟大的卡兹克大人好好地吃掉你,那是我赐给你的莫大荣誉,对,荣誉。”卡兹克狠狠地撞击了一下自己的狰狞的镰刀爪子,疯狂地扭动了一下自己灵活的肢体,它已经有些忍不住要再次冲锋了。
但是野兽的本能告诉它,它还需要等待一个机会,眼前的这个狗头人脸的家伙的实力异常的强大,甚至于都有些接近那只狮子脸的家伙了。
刚刚自己那必杀的一击,竟然被挡了下来,还是奇怪的力量挡了下来,卡兹克先生虽然狂妄无比,却也必须得承认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种灰色的一接触到自己,自己就好像瞬间衰老了不知道多少,直接没有了大部分的力量的奇怪能量。
虽然伟大的卡兹克阁下一般都是用自己锋利的爪牙解决所有的问题的,但是遇到这种事,它自认为自己的智慧也是不俗的。
它现在就是在用着高妙的语言的刺激,让对方失去理智,然后,哈哈哈哈哈,吃掉它。
不过这在内瑟斯看来相当愚蠢,甚至有些神经质,他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这句话一出口,立刻就激怒了原本还在沾沾自喜于自己的忍耐力和智慧的卡兹克大人,它愤怒地吼叫了一声,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在一瞬间炸掉了,自己作为伟大的虚空生物的尊严被彻底地践踏了,什么忍耐力,什么智慧。
统统去死吧。
耻辱必须用血来洗。
“我一定要,一寸一寸地咬断你的骨头,该死的狗头人……”卡兹克一字一顿地尖声吼叫着张开了自己的全身。
猩红色的血液已经将它的整个身体燃烧的像一颗陨石。
下一刻,大风过,杀机轰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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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八页 审判日
当猩红色的光彻底照亮整个落雪的漆黑世界的时候,已经燃烧到了灵魂的卡兹克先生再度化身成了一颗猩红色的流星。
愤怒使它不再保留任何的力量,饥饿烧坏了它最后的理智,它的心中不再留存着顾忌,疑惑,以及对于未知的恐惧,它的全身的血液沸腾了又冷却,它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吃、掉、它。
卡兹克在肆虐的风中高速地飞舞,它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细胞肌肉都在疯狂的跳动,几乎是在那一个瞬间它就觉得自己至少进化了三个级别,它感觉到那些澎湃的力量在它的身体里一寸寸流转,它们从自己的敏感的神经里不顾及一切汹涌咆哮想要冲出来,它们愤怒地吼叫着推动着卡兹克的整个身体。
卡兹克从未有一刻感觉到如此的美妙,它的翅膀不会再感觉到任何的风阻,它们肆意地切割着一切迎面而来的狂风,它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突破了风的速度,此刻它就是风,它就是一切。
它不断地穿越在那些呼啸而来的风,它融在了风里,随风狂涌,它甚至快的将要接近时间。
那一刻,它已经听不到风声,落雪声,呼吸声,任何的声音,有一片将落的雪花停在它的眼前,缓慢地像是一只蚂蚁,一切的一切都在它的眼前停滞,整个世界被放慢了整整几百倍。
它的那对已经进化到了极致的眼睛,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个离自己已经只有五码之遥的狗头人正缓缓抬起的那只手上的那些黝黑被风压倒了三十度的毛发。
现在,只要一个呼吸,不,半个呼吸,不不不,四分之一都不用的时间,自己的锋利的完美的充满了一切美感的镰刀爪子就可以撕裂那张该死的还在故作沉静的狗脸。
那个该死的家伙甚至都来不及感觉到疼痛,甚至连血液都来不及喷出来吧。
那样自己就可以喝到最新鲜的血液了,哈哈哈哈哈,想到这里,伟大的卡兹克先生忍不住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就在那一口唾沫刚刚到达喉头的那一刻,卡兹克整个身体狰狞而出。
锋利的镰刀在那一瞬间撕裂了空间,划出了一道几近实质的白色弧线,那种过快的速度拉扯出了一长串直刺灵魂深处的音爆,周遭近五码的雪地毫无征兆地冲天爆裂。
四分之一个呼吸。
猩红到了骨子里的镰刀离内瑟斯那张狗脸只有零点零零一码,狂猛的冲击已经割裂了内瑟斯脆弱的脖颈处的厚实皮毛,断裂的黝黑的毛发在空中漂浮着,血液还在脖颈处聚集。
内瑟斯似乎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的眼睛里甚至还存留着上一刻的嘲讽与轻蔑,他的手臂还抬在空中,那些死灰色的光才堪堪在那根翠绿色的权杖上涌现出一丝半点。
只要再过哪怕一点点时间,只要那些黝黑的毛发再游离一寸,那么内瑟斯就会身首异处。
这个号称最接近神的人就会彻底地死在这里。
可是就是没有那一点点时间,就是那根翠绿色的权杖上的一丝半点的死灰色的光,改变了一切。
那一丝半点的死灰色光芒在一瞬间,超越了风,超越了声音,超越了时间,超越了一切,倏忽间弥漫了红色螳螂的每一寸皮肤。
卡兹克在那一刹那觉得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彻底坏死,它的镰刀不再有力,它的血液不再沸腾,它眼睁睁地看着那即将被自己杀死的猎物,却无力地垂下了自己那撕裂了一切的爪子。
什么叫有心无力,大概就是这样。
前一刻还凶猛迅捷如流星的螳螂先生在这一刻如同一只撞倒了魔法水晶的苍蝇一般,重重地摔在了内瑟斯的面前。
风声继续过,那些因为音爆而飞溅而起的雪落下,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如果不是卡兹克那还在地上努力挣扎的身子以及它嘴里不甘地咒骂,还有内瑟斯脖颈处的流淌了一半就被冻住的血液以及那些在空中四散飘飞的黝黑的断裂毛发,那么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内瑟斯丝毫没有再意自己脖颈处的那点小伤,他好整以暇地将那根翠绿色的权杖双手平握着,眼睛看着地上的那只还在垂死挣扎的可怜的小昆虫,就像看着十七年前大雪夜里的那些被自己放倒在地的大陆顶级召唤师一般,高声吟唱道:“生,是轮回的一部分。而你的这部分,已经结束了。”
他吟唱地很严肃神圣,就像是在做着什么伟大的祭祀,他的声音宏大神秘,就算在肆虐的寒风里也响亮雄伟久久不散。
他连续吟唱了三遍,才放下了手中的权杖,左手单手握着,伸出了他的右手,五指张开着笼罩在了卡兹克的上方,他闭上了眼睛,开始了又一次的吟唱:“你的遗体将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