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归真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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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归真录-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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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元大仙手指绕过麈尾,侃侃而谈。
悟空、小山、清风、明月罗列前后。
“众人之息以喉,真人之息以踵,至人之息以脐,此物与天地相通,息息相关,实有无穷妙用。”镇元说罢,伸出手去,与悟空左手相执,渐渐便有苍黄之气从两人身上发出,黄气茫茫,浑然一气,斗室之中,一时竟如同无尽大地,不知边际。
阴阳二气瓶徐徐升起,化黑白二气如龙蛇,投入悟空脐内,悟空腹部缓缓起伏,隐隐有风雷之声,黄气混茫,越发浓重,众人置身其中,身影渐渐模糊。
“你师父与悟空炼法,我们出去,不理他们。”小山拉着清风、明月的手,站起身来。
“好。”二童拍手欢笑,“姐姐陪我们玩。”
“好。”
三人走出静室,将门轻轻合上,在道院门前草地上坐下。
“我们来唱曲吧。”小山道。
“姐姐唱的曲子一定好听。”二童齐声,支颐作倾听之状。
小山抬头看天上圆月,想了想,清声作歌曰: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歌声清亮婉转,凛凛如金石,袅袅越过万里关山,扑楞楞林鸟惊起,向月而飞。
月色茫茫,青塔渺渺,耸峙西天。
静室之中,大地苍黄,自然一气,沉浮飘逸,既无东西,亦无上下。
茫茫然苍黄一气中,莲华开放,于中渐渐有一长眉黄猿显出身形,青、黄、赤、白,四方莲华俱已盛开。
中央千叶宝莲之上,悟空默运一心,谛观虚空,眼前混沌黄气渐渐明朗,现大虚空镜,中有弱水微茫,宝树婆娑,有一道人,青簪挽髻,瞿然清瘦,手执一根树枝,立于水边,翘首而盼。
悟空涌身入镜,飞渡滔滔弱水,拜于道人足下:“老师父,一向不见,法体安好?”
道人将手摩悟空之顶,笑道:“好,好,好。你如今四大俱全,解悟空际,已非当年心性,好,好。虽然如此,你听我言来:
“百丈竿头不动人,虽然得人未为真。
百丈竿头须进步,十方世界是全身。
“地火水风,四大总依空住,我相渺渺,人相莽莽,何处可得?只是空非究竟,幻出种种,还当以心摄之,心不一定,亦非究竟,还当以十力破之。
“何等是心?若贪欲耶?若瞋恚耶?若愚痴耶?若过去、未来、现在耶?若心过去,即是尽灭,若心未来,未生未至,若心现在,则无有住。是心非内、非外,亦非中间。是心无色,无形无对,无识无知,无住无处。但以颠倒想故,心生诸法种种差别。是心如幻,以忆想分别故,起种种业,受种种身。
“心去如风,不可捉故;心如流水,生灭不住故;心如灯焰,众缘有故;是心如电,念念灭故;心如虚空,客尘污故;心如猕猴,贪六欲故;心如画师,能起种种业因缘故;心不一定,随逐种种诸烦恼故;心如大王,一切诸法增上主故;心常独行,无二无伴,无有二心能一时故;心如怨家,能与一切诸苦恼故;心如狂象,蹈诸土舍,能坏一切诸善根故;心如吞钩,苦中生乐想故;是心如梦,于无我中生我想故;心如苍蝇,于不净中起净想故;心如恶贼,能与种种考掠苦故;心如恶鬼,求人便故;心常高下,贪恚所坏故;心如盗贼,劫一切善根故;心常贪色,如蛾投火;心常贪声,如军久行乐胜鼓音;心常贪香,如猪喜乐不净中卧;心常贪味,如小女人乐著美食;心常贪触,如蝇著油。
“如是悟空!求是心相而不可得,若不可得,则非过去、未来、现在。若非过去、未来、现在,则出三世。……”
道院之外,清歌凛冽,月华如水,“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山溪潺潺,远近朦胧,山河四面,如在梦幻。
这一轮明月,冰为魄兮霜为神,四海皆同,照在桥山,只见得滔滔沮水,无尽无休,彻夜东行,熬尽人间万古。
诗曰:
轩辕何事厌尘寰?自昔乘龙去未还。
万国有臣空恋慕,九重无路许追攀。
争知仙驾游何处,犹说衣冠葬此山。
终古风云劳拥护,神光尝射斗牛间。
少年乘白牛,住虚空,垂头而叹:
“轩辕压代千万秋,绿波浩荡东西流。
今来古往无不死,独有天地长悠悠。
我乘驿骑到中部,右闻此地为渠搜。
谁言衣冠葬其下?不见弓剑何人收?
衰喧叫笑牧童戏,阴天月落孤狸游。
却思皇坟立人极,车轮马迹无不周。
襄城迷路问童子,帝乡归去无人留。
崆峒求道失遗迹,荆山铸鼎余荒邱。
君不见黄龙飞去山下路,断髯成草风飕飕。”
“万劫千生,如同一梦。轩辕,我来取你的剑了。”少年轻轻道,将手往轩辕陵一指。
便有青雷震震,大火纷燃,无量光明自轩辕坟中喷薄而出,灿然金色光晕如柱,光柱上立着一尊菩萨,作青面骷髅鬼母之形,全身白金色,身着纯白天衣,头冠宝珠璎珞,二臂持青色利刃,一臂执轩辕剑,一臂掐降魔印,九名鬼神童子跳腾拥护,正是诃利帝母。
“魔头,我历二千五百年艰辛,方才复聚文命神魂,使他再世为人,本可安享尊荣,却被你这魔头据而化之,抛家别国,浪迹天涯。我与你不共戴天,此剑怎能与你!”诃利帝母将轩辕剑紧紧攥在手中,厉声说道,眼中苍白火焰汹汹,溢出三四尺远,长发如赤焰般在空中跳跃飞舞,足见心中之愤恨。
诃利帝母者,即当年之女娇也。
“女娇,你错了。”蚩尤悠悠道,诃利帝母寒霜遍体,旋流无止,并不答言。
“文命起杀念,怨念,恨念,悔念,恶念时,便是蚩尤,蚩尤作善念,慈念,悲念,仁念时,便是文命。文命蚩尤,神魂纠结,早成一体,如何分得出彼此?”蚩尤手抚牛头,慢慢说道,“你将此剑与我,我不伤你。”
二千五百年前,禹王获罪于天,为帝俊、天后所杀,一缕残魂遁入轩辕剑,女娇历千辛万苦,以心血灌饲,又借轩辕坟之功,凝合天下念力,复于商周迭代、三教封神之际,因势用事,集六百万阵亡将士魂魄,注入轩辕剑中,更有万仙阵上,六十万炼气士身吻诛仙剑,仙魂缥缈,尽为女娇所用,复历一千七百年凝炼,方才重聚禹王三魂七魄,重入轮回。
不料当年轩辕皇帝大破蚩尤,因蚩尤身为刀兵主,混乱尊,乃三界亿万万魔神之祖,精魂难以磨灭,遂将其残魂也封入轩辕剑中,教他永不能见天日,女娇引心血精魂灌饲禹王残魂,蚩尤灵体却也趁势得以凝聚,与禹王文命精魂纠结一处,同为一体,无分彼此,托生于李世民之妻长孙无垢腹中,是为李承乾,乳名沙竭罗,魔主神念,自此便潜于承乾心中,只是一时不得复苏,沉眠未醒。
却又被太阳道人陆压诸般设计,引动承乾心中魔念,遂有抛国去家,远流北国之事,及至须弥山头,曼荼罗城,与刹魔圣主双魔会合,神血交融,终于蝉变,刀兵主蚩尤魔身大成,文命神念,化入蚩尤心魂,再也难分彼此。
蚩尤所言,并非虚妄,只是却也未必全然真实。
诃利帝母听了此言,眼中闪过一丝犹疑,刹那间恨意复炽,全身白金烈火焰焰升腾,将轩辕剑提起,口作尖啸,随其啸声,十方风起,六合云涌,八千里内,金云滚滚,起伏激荡,一层层涌将上来,浩浩荡荡,无边无际,将蚩尤与座下白牛尽淹没在无穷劫云金火中。
九名鬼神童子听得啸声,齐声唿哨,腾身纵跃,现九条白气如匹练,如长虹,如飞龙,如剑炁,挺折夭矫,杀气茫茫,遍满周天,一重一重,都来裹住蚩尤身躯。
蚩尤叹息道,“这不过是你九尾精神所化,怎能近我?”周身黑莲花朵朵开放,劫云怒旋,白气深深,只摇得满空中亿万黑莲此起彼伏,滉漾如潮,却近不得蚩尤身躯。
诃利帝母见状,越加忿怒,青刃交斩,出无穷厉啸之声,一道道黑线纵横交错,将空间割裂为数百千万块,又将手掌翻出,重重一击,无数破碎的空间错位挪移,空间乱流狂涌疾卷,黑莲花在狂舞的空间乱流中朵朵粉碎,湮灭,漂入无尽虚空,永不复现。
“女娇,你竟有如此能为,我却小瞧了你。”蚩尤神色一正,微微挺了挺身子,任周身上下亿万朵黑莲悉数溃散销磨,乱流激荡在他宽大的襟袖间,如烟云吞吐,长长的黑发飘扬在当空一轮金黄的圆月中,虚空粉碎,乱流怒涌,却无损于这些柔曼的发丝。
“若非你以心血相饲,历千难万苦,聚魂魄,炼灵体,我今日焉能脱剑而出,重临于世界?你虽不是为我,这份人情我却不能不记。我只要取此剑而已,无意伤你,你又何苦如此?”他本是魔主,掌世间混乱杀戮之力,这番话说出来,已可算是极为容让。
诃利帝母不答,咬紧牙关,施展神通,她自入西方,又习得空门大法,岂同寻常?全力施为之下,无穷破碎空间层叠错位,交替变幻,三千里内,一切粉碎。狂涌的乱流之中,诃利帝母足踏莲花,涌身飞举,四臂同举轩辕剑,化万仞匹练,茫茫剑炁,铺天盖地,滚滚卷荡而来。蚩尤虽然有翻天覆地之能,终于也有数十缕发丝纷然碎灭,渺渺无存。
身体发肤,皆通心神,魔主心上微微震动,不由得起了杀机,用手一指:“住!”乱流登止,青芒全消,虚空澄澈,皓月当空,蚩尤满头长发飘飘然于空中落下,依旧垂于足跟,复将眼看来,霎时间虚空如火中烟气般扭曲起来,九个鬼神童子身形扭转,挥手舞脚,奋力争持,抵不住,化九道白气,栩然而散,早漂入蚩尤双眼去了。九子乃诃利帝母九尾化身,九子同时消弭,诃利帝母如何受得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金血,委顿在云端。蚩尤张开五指,虚虚一招,诃利帝母握不住轩辕剑,脱手飞出,蚩尤一把捞住,左手指平平抚过剑身,黑苍苍的剑身忽然铮然而鸣,声如龙吟,剑身轻轻抖动,紫气氤氲而起,更有无数金星浮现,忽明忽暗。
蚩尤嗤笑道:“你不服我么?”左手一指指下,轰然雷鸣一声,剑身中窜出八十一道黑气,各各形如人面,奇奇怪怪,或生双角,或有三目,或生獠牙,或长红须,睁睛怒目,张嘴呼啸,无边悲怆,一时俱至,弥塞在天地之间,清冷的月色一时也黯淡了下去。
蚩尤道:“好了,你们也都返本还元,毕竟归来。”八十一道黑气在空中盘旋飞舞,发声欢笑,忽然呼啸一声,如鱼入水,一齐涌入蚩尤泥丸宫去了,蚩尤将轩辕剑抛起,只见一股清气冲天而起数千里,夭矫飞腾,势欲飞去,终于倒垂而下,也落入蚩尤泥丸宫去了。
蚩尤将轩辕剑收了,黑漆漆的空洞双眸深处,似有奇光闪烁,身后大赤气腾腾而起,直升入九垓之外,将无边月色一时都掩住了,宇宙昏黑,有如墨染,于中杀伐之意大盛,笼盖四洲。
魔主在白牛背上,缓缓伸手,一抓抓来,五道黑气应指而出,眼看将及诃利帝母之身,诃利帝母奋力升腾,向西飞驰,她不动还可,一动之下,那五道黑气来势登时快了数百倍,刹那间已将她全身裹住。蚩尤五指虚握,就欲合拢,这一合拢,诃利帝母不免化为微尘,魂飞魄散,忽觉心中一动,五指动作竟缓了几分。
便在此时,满目光明逼面而来,梵唱如雷,满天上青莲亿万,纷飞如雨,青莲华雨中,现出一位大悲菩萨,半枯半荣,顶上又长出十一面,分红、绿、白三色,乃大慈相、大悲相、大喜相、大寂静相、大威神相、大忿怒相、大笑相、大恐怖相,种种诸相,轮转变幻,十一面上有一碧马头,项挂五十人头璎珞,黄金色鬃毛怒扬而起,无边火焰自鬃毛间飘腾而上。这菩萨通身上下,由喉至膝之一一毛孔内,百千万亿微小忿怒马头露齿尖啸。身周又有千手,千手心中,又有千眼,放无穷微妙光明,一一光明中,又化出无数应身,所谓:杨枝观音、龙头观音、持经观音、圆光观音、游戏观音、白衣观音、卧莲观音、泷见观音、施药观音、德王观音、水月观音、一叶观音、青颈观音、威德观音、延命观音、众宝观音、岩户观音、能净观音、阿耨观音、阿摩提观音、叶衣观音、琉璃观音、多罗观音、六时观音、普慈观音、合掌观音、一如观音、不二观音、持莲观音……
种种法身,放无量光明云,作大雷音狮子吼,将蚩尤重重困住,诸般法器如雨乱落,满空光明大盛,竟将大黑暗宇宙冲破一角。蚩尤冷冷哼了一声:“慈航小辈,你自来取死么?我便成全了你。”——他却不欠菩萨情分,空洞的双眸陡然睁开,于中生出无穷吸力,亿万青莲奔涌如海潮,都入蚩尤眼中去了,蚩尤清声发啸,黑发又复飘空而起,丝丝如电射出,射入菩萨千手千眼之中,一时间无量佛光俱消,蚩尤又将眼左右一扫,魔力所到,菩萨无边法身一一崩散,喀喇之声不绝,菩萨金身已破,满空琉璃之色四处横流,蚩尤手起一指,向菩萨心口指来。
此时异象又生,天外飞来丹青一幅,青山隐隐,绿水迢迢,无边胜景,不可穷极,山重水复,破开无边黑暗,一卷而至,将诃利帝母与观世音菩萨一齐卷入,蚩尤一指,却指入那迢迢青山绿水中去了,无边山水一时都化为混沌,只是滞得一滞,随即倒收而回,蚩尤也不去追,将白牛角一拍,那牛哞鸣一声,乘大赤气而起,没入月色,桥陵寂寂,四山无声。
三十三天外,青灵宫前,风后娘娘黑衣如雾,将山河社稷图轻轻卷起,复又打开,轻轻一抖,诃利帝母与观自在掉出图来,诃利帝母不复鬼母之形,还是女娇模样,白衣血染,咳血不止,菩萨全身一一毛孔中琉璃宝色不住喷涌而出,散入云雾。
仙音响亮,幡幢飘扬,羽葆摇光,香风飘荡,金童玉女对对排列,九天玄女、云华夫人、素女、麻姑、姑射仙子、巫山神女左右簇拥,女娲娘娘圣驾出了青灵宫。
玄女娘娘将一粒灵丹纳入女娇口中,女娇咳血渐止,又欲救治菩萨,菩萨摆手,只紧紧抿着双唇,玄女娘娘无奈,立起身来。
女娇挣扎着起来,跪下行礼:“弟子女娇,愿娘娘圣寿无疆。”女娲娘娘道:“罢了,你可还记得,当年朝歌城上,我与你说过什么话来?”女娇道:“娘娘当时说道:只怕有些事情,非是我所能承当。”娘娘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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