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大先生坐在那里,连动都不会动了,看来就象是被人用棍子在头上重重敲了一下,嘴里不住喃喃道:“可惜,可惜,可惜……”
他一连说了十几声可惜,忽然站起来,走了进去,大声道:“骑鹤,快将剩下的酒再藏起来,李探花已喝够了。”
梅二先生皱眉道:“没有‘清明上河图’,就没有酒喝了么。”
梅大先生冷冷道:“我这酒本来就不是请人喝的。”
李寻欢非但不生气,反而笑了,只因他觉得这人虽然又孤僻,又小气,但率性天真,至少不是个伪君子。
不过张平却是笑着开口说道:“清明上河图虽妙,但却绝非画道真谛。”
梅大先生此时对张平冷冷的说道:“阁下难道认为自己就懂得画道的真谛吗?”
“在下和梅二先生曾经有一场未分胜负的赌斗,今日见得梅大先生,本来是想要请梅大先生代替梅二先生继续。不过在下看梅大先生嗜画如命,这一场赌斗,便以画为题如何?”张平此时缓缓答道。
梅大先生却是满脸疑惑的说道:“这是如何一个赌斗的方法?”
张平此时反而对梅大先生说道:“请梅大先生为在下准备文房四宝,容在下画一副画,梅大先生观后,自知胜负。”
听得张平所言,梅大先生上下看了看张平,随后道了一声“好”之后,便拍了拍手,吩咐一个刚刚走来的书童道:“随风,你去我书房取我的文房四宝来,快些,快些。”
没有酒的时候,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特别漫长。虽然那名叫随风的书童很快便将文房四宝取来,但是张平等四人却依旧觉得这等待的时间真的好长,好长。
张平等人此时跟随梅大先生来到一间极为雅致的画室,看着画桌上早已摆好的文房四宝,张平忽然叫了一声“好”来。
梅大先生却反而笑着说道:“张平道长叫好,却不知好在何处?”
张平看着梅大先生,笑着说道:“梅大先生既然想要考较一下在下,那在下可就献丑了。”
随后张平拿起那支通体漆黑的浓毫大笔说道:“诸葛家的宣笔乃是天下宣笔中的翘楚,而梅大先生这支诸葛狼翎,想来便是诸葛笔中的极品,唐代诸葛家一代制笔名家诸葛晓花的作品吧。”
梅大先生听得此处,不由脸上神色转为一喜,说道:“道长果然是我画道中人,说的一点不错,还请道长继续,继续。”
随后张平又看着黑墨、白纸和青砚说道:“徽州府绩溪的顶级玉墨,千年寿纸,特别是这二龟作浪澄泥砚,以在下看来,怕是有千年历史了吧?”
梅大先生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显然开心又期待的对张平说道:“道长果然是真人不露相,以道长的修为见识,画艺定然惊人,快请,快请。”
随后张平提起笔,在磨好的墨汁中浓浓的一蘸,便大笔一挥,点在了那洁白胜雪的徽宣之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入木三分
提笔在手的张平给人的感觉不像一名画师,反而更像一名剑客。张平手中的笔仿佛化为一柄利剑,银钩铁划般的在纸上挥洒起来。
随着张平右手不断的在纸上闪动,众人知觉张平奇异的韵律之中,仿佛一名绝世剑客在此舞剑一般。
待得众人忽然从这奇异的意境之中惊醒时,只见张平此时已经收笔而立,一副墨香四溢的浓墨画已经呈列在前。
梅大先生此时按捺不住,当先奔了过去。只见画中所绘当先是一轮弯月,冷峻的月光下,孤高的山峰直冲天际,仿佛一柄利剑一般。墨意淋漓,笔力雄健,确实是一副难得的上品画作。
梅大先生此时却摇摇头,叹气道:“可惜啊,可惜,道长画道的见识不俗,奈何这作画毕竟不是练剑,道不同,道不同啊!”
就在此时,一旁撑开的侧窗外,一阵寒风忽然来到画室之中。众人被寒风刺激的一个激灵之余,忽然各自猛然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原本刚刚完成的水墨画仿佛遇到了什么恐怕之极的事情,瞬间开始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紧接着登时便化作无数碎片,尽数在寒风吹拂下飞舞起来。
此时梅大先生忽然扶掌大赞道:“好,好,好,道长果然高妙,想不到我梅大今日居然在画艺上走了眼,该罚,该罚。”
他忽又大声道:“骑鹤,再把酒端出来,还有。再去弄几道小菜,要最好的。我要向张平道长赔个不是。”
随着剩余几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那红木方桌,这才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只见那红木方桌之上。此时赫然印着一轮弯月和一座孤峰。墨色渗入方桌,浓淡粗细分明的线条,使得任何人只要一看到这弯月与孤峰,就能感到一股冷峻与孤高之意迎面而来。
梅大先生此时恭敬的对着张平一礼,道:“古人云,入木三分,梅大以往只以为是一句戏言而已。今日得见道长神技,梅大佩服、佩服。”
而一旁的李寻欢则是望着桌子,缓缓说道:“好刀法。好剑法!”
梅大先生此时双手轻轻抚摸着这张桌子,不住的喃喃道:“好画,好画。”
随着酒菜重新摆满,最是开心的梅二先生和李寻欢此时你一杯我一杯的开始碰个不停。而梅大先生则是拉住张平,开始不住的讨论着与画有关的技巧和鉴赏。
有了这一桌好酒和好菜,自然也少不了梅大先生的解药。
李寻欢喝了酒,解药的药力发动得反而更快,还不到六个时辰,李寻欢已觉得体力渐渐恢复了过来。
这时天刚破晓。铁传甲虽熬了一夜,但人逢喜事精神爽,只不过酒喝得太多了,头有些疼。
梅二先生也用手捂住脑袋。喃喃道:“该死该死,天又亮了。”
铁传甲道:“天亮了有何不好?”
梅二先生叹道:“我喝酒就怕天亮,若是天不亮。我一直喝下去都没关系,但只要天一亮。就会立刻头痛,连酒也喝不下去。”
李寻欢本在闭目养神。此刻笑了笑,道:“岂止阁下,喝酒的人只怕都有这个毛病。”
梅二先生道:“既是如此,趁着天还未大亮,赶快再喝几杯吧。”
李寻欢笑道:“你我如此牛饮,梅大先生见了只怕要心疼的。”
梅二先生道:“所以他早已躲进去睡觉了!乐得眼不见,心不烦。”
李寻欢喝了杯酒,又不停地咳嗽起来。
梅二先生凝注着他,忽然问道:“你这咳嗽的毛病,已有多久了?”
李寻欢道:“好象已有十年了吧。”
梅二先生皱眉道:“如此说来,你还是莫要喝酒的好,久咳必伤肺,再喝酒只怕……”
“这件事情梅二先生不必担心,山人自由妙计。”刚刚从画室方向走了过来的张平缓缓说道。
梅二先生此时瞪着眼对着张平问道:“莫非你有什么好法子不成,你若是真有,我梅二今天就算服了你了。”
张平此时忽然拿出一张皮纸,递给李寻欢说道:“在下曾经机缘巧合,获得过一门修炼五脏六腑的功夫,只要李兄勤加修炼,区区肺伤,自然不足挂齿。”
然而李寻欢却没有去接张平递过来的皮纸,反而笑着摇摇头,说道:“不必了,李寻欢富源浅薄,张道长的好意,心领了。”
张平随后只是将手轻轻一摆,那皮纸便悠悠然的飞向了李寻欢,随后说道:“无论如何,紫血妖道送出去的东西,就永远不会收回,李兄还是收下吧。”
李寻欢看着慢慢飞到自身面前的皮纸,刚刚准备开口,却忽然顿住语声,目中精光闪动,沉声道:“此间只怕又有远客。”
梅二先生动容道:“三更半夜来的绝不会是老大的客人,只怕又是来找我的。”
其实他直等到现在才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来的人似乎并不只一个,布履都很轻健。
只听一人朗声道:“不知这里可是梅花草堂么?”
过了半晌,就听得梅大先生的语声在前厅响起,道:“三更半夜的闯来,是小偷还是强盗?”
那人道:“在下等专程来访,不但非偷非盗,而且还有一份薄礼奉上。”
梅大先生冷笑道:“三更半夜的来送礼,显然更没有存好心,各位还是回去吧。”那人笑道:“既是如此,在下等只好将这幅王摩诘的画带回去了。”
话未说完,门已开了。梅二先生皱眉道:“这几人先摸透老大的脾气,投其所好而来,必有所求,我们看看他们到底是哪一路的人马。”
他并没有走出去,只将门推开一现,悄悄往外望。
只见来的一共有三个人,一人只有三十多岁,短小精悍,目张平光炯炯,手里托着个长长的木匣子。第二人面如重枣,长髯过腹,披着件紫缎团花大氅,顾盼之间,目卑睨自雄,显然是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人物。
第三人却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红斗蓬上镶着白兔毛的边,看来就象是个粉装玉琢的红孩儿。除了他之外,其余两人眉目间都带着忧闷焦急之色。
张平此时忽然对着李寻欢等人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不错,不错,好戏,终于要开锣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那精悍汉子手托木匣,一进来就躬身笑道:“此画乃是蔽主人重金购来,已经名家鉴定,确是真绩,请梅大先生过目。”
梅大先生的眼睛虽然早已盯在匣子上了,嘴里却道:“无功不受禄,你们要的是什么?”
那人笑道:“在下等只求梅大先生指点一条明路,找到梅二先生。”
梅大先生立刻松了口气,展颜笑道:“这倒容易。”
他一把将匣子抢了过来,道:“老二,出来吧,有人来找你了。”
梅二先生叹了口气,摇头道:“好小子,有了王摩诘,连兄弟都不要了。”
紫袍老人和精悍汉子见到梅二先生,都已喜动颜色,只有那红孩儿却直皱眉头,瞅着梅二先生道:“这人看来赃兮兮的,真会治病么?”
梅二先生嘻的一笑道:“大病治不了,小病死不了,马马虎虎还过的去。”
紫袍老人似乎也怕这孩子再乱说话,干咳一声,沉声道:“我等久闻阁下回春之妙手,是以特来相请阁下随我等一行,诊金无论多少,我们都可先付的。”
梅二先生笑道:“原来你连我的脾气都摸清楚了,但你不怕我跑了么?”
紫袍老人沉着脸不说话,却已无异在说怕这孩子再乱说话,干咳一声,沉声道:“我等久闻阁下回春之妙手,是以特来相请阁下随我等一行,诊金无论多少,我们都可先付的。”
梅二先生笑道:“原来你连我的脾气都摸清楚了。但你不怕我跑了么?”
紫袍老人沉着脸不说话,却已无异在说:“你跑不了的!”
那短小汉子立刻陪笑道:“只要梅二先生肯去。除了应付的诊金外,在下等还另有重酬。”
梅二先生道:“除了诊金先付外。你可知道梅二先生还有三不治?强盗不治,小偷不治!”
那短小汉子笑道:“在下巴英,虽是无名小卒,但这位秦孝仪秦老爷子在江湖中的侠名,梅二先生多少总该有些耳闻吧。”
梅二先生道:“秦孝仪?可是铁胆震八方秦孝仪?”
巴英道:“好说,正是他老人家。”
梅二先生点了点头,道:“嗯,这人的名头倒的确不小,好。过几天你们再来吧,到时我若有空,也许会跟你们走这一趟。”
话未说完,那红孩儿已跳了起来,大叫道:“这人好大的架子,我们跟他罗嗦什么,把他架回去不就完了么。”
巴英赶紧拉住了他,陪笑道:“若是病不急,过两天本无妨。可是病人受的伤实在太重,莫说迟几天,只怕连几个时辰都迟不得的。”
梅二先生道:“你们的病人要紧,我这里的病人难道就不要紧?”
就在此时。张平也恰恰从门中走了出来,他先是看了一眼三人,又对梅二先生说道:“梅二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打扰我们喝酒?”
看着张平一身诡异的紫色道袍。和那张白的发亮的脸庞,虽然张平的语气中充满了轻视与嚣张。但是八英依旧未曾直接动手。反而是笑着问道:“原来梅二先生这里还有客人,就是不知道这位道长仙居何处?在下八英,这位就是江湖上人称铁胆震八方的秦孝仪秦老爷子。”
张平扫了那秦孝仪一眼,随后漫不经心的说道:“秦孝仪,没听说过,这里的病人比你们更需要梅二先生,你们以后再来吧。”
巴英愣了愣,呐呐道:“但……但我们那边的是秦老爷子的大少爷,也是当今少林馆座唯一的俗家弟子……”
梅二先生也跳了起来,道:“秦孝仪的儿子又怎样?少林和尚的徒弟又怎样?难道他的命就能比我这病人的命值钱么?”
张平此时也在一旁冷冷的说道:“怎么?你们还没有听清楚吗?”
那红孩儿眼珠子一转,忽然道:“你这病人若是死了呢?”
张平却忽然冷笑道:“他死了自然用不着梅二再治,只可惜他死不了的。只因为,这个江湖之上,不论是谁想要他死,本座就就要他满门上下血流成河。本座一般情况下不杀女人和小孩,今天你们赶紧滚蛋,本座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否则,冲你刚刚那句话,你身后的师门家人,都会死。”
张平之所以如此维护李寻欢,绝不仅仅是因为他和李寻欢喝了几杯酒而已。而是因为刚刚到了这个世界,张平便感应到一个信息。
因为上一个世界的三个任务张平均未完成,因此,这个世界张平一到达,便收到一个强制任务。若是不完成的话,以后每个世界都只有强制任务,而没有可选任务。直到张平完成了一个强制任务为止。
而张平受到的强制任务便是,在张平成为天下第一之前,李寻欢绝对不能死。因此,谁要是想让李寻欢死,就是不想让张平好过。
红孩儿道:“好大的口气,希望你的功夫和你的口气一般硬朗。”他嘴里说着话,袖中已飞出三根很小的袖箭,直取张平的面目和咽喉,不但奇快奇准,而且劲道十足。
谁也想不到这看来十岁还不到的小孩子,竟是如此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