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市中随意地逛着,林寒多少有些失望,作为曾经强盛一时的赵国都城,原本不该是这么个样子的,这不得不叫人感叹,在历史的尘埃中,多少楼台没于烟雨间。
扫兴地逛了一圈,林寒转身回了客栈,到了客栈门口,却见里间坐着几个公差,下意识地一愣:六扇门的?
见到林寒进来,四个公差哗啦啦地起身,齐齐挥舞着铁链、佩刀逼了过来,当头一人冷冷地扫了林寒一眼,沉声问道:“可是你白日里在官道上行凶?”
林寒看着这帮凶神恶煞,哑然失笑,不由得有些佩服香贵之的手段,那家伙竟然不是不去报官,而是直接捅到了六扇门那里去。
“笑什么笑,老实一点,如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领头那人身边的一小吏将手中的铁镣挥舞的锵锵作响,恶狠狠地威胁道。
看到林寒一副从容的样子,显然是不吃他们这一套,领头之人一摆手,阻止手下人说下去,抱拳问道:“本人六扇门驻邯郸捕头燕小六,不知少侠来自何处?可否将日间之事交代清楚,免得兄弟们难做!”
见此人还有些眼力,林寒点点头,示意客栈伙计送上些糕点,然后笑道:“燕捕头,想必你们也等得有些累了,先坐下吃些东西吧。”
看着林寒自顾自地做到一张方桌旁边,燕小六眼神微缩,制止手下人的轻举妄动,乐呵呵地坐到林寒对面,拱手道:“那就多谢了。”
朝着燕小六点点头,林寒捻起一枚糕点,细嚼慢咽地吃了一块,见对方并没有焦躁,才端起茶杯将口中的碎末送下肚去,轻笑道:“在下五岳林寒!”
听到林寒是五岳派的,三个捕快面皮一抽,互相对视一眼,暗叹:今日恐怕是不能如愿了。
燕小六点点头,并不说话,只是细细地打量着林寒,显然也是非常的忌惮,他们这些专门负责处理江湖事情的捕快,也是需要见机行事的。
如果是普通的独行大盗,哪怕是用人堆,也能将对方堆死,所以,他们并不怕你武功高强,但对于那些名门大派的弟子,则是非常的忌惮,往往是拔出萝卜带出泥,这是他们非常不愿意面对的。
示意对方取用桌面上的糕点,林寒问道:“本座已经两年没有在江湖中行走,怎么就多了那么多的牛*鬼*蛇*神,而且连外域的贼人也出来了?”
当听到林寒以‘本座’自称的时候,一股凌烈的气势扑面而来,燕小六心中微微一颤,伸出的手也下意识地定在原地,良久才继续将手中的糕点送到嘴边,却是味同嚼蜡。
“不知,可是两年前剑斩华山掌门岳不群的‘追风剑首’林少侠?”燕小六恭恭敬敬地问道。
诧异地望了对方一眼,林寒点头:“嗯,想不到你们的消息蛮健全的,两年前的事,想不到燕捕头还记得。”
见林寒并不否认,燕小六点点头,深深地吸口气,从座位上起身,拱手道:“既然是林少侠在此,是在下唐突了,这就告辞!”
林寒微微颔首,觉得这人还是很不错的,想着之前的事情,不由说道:“日间的是是非非,想必燕捕头早已清楚,林某就不在这里赘言,不过,还是希望燕捕头能够向上面反应一下倭寇的事情,恐怕来者非善,图谋非小,还是要早做准备的好。”
“林少侠的意思是?”燕小六神情严肃地问道。
林寒沉声道:“那些扶桑浪人一拨一拨地远渡重洋而来,难道仅仅是为了见识我没落天朝的文化?”
燕小六还待再问,林寒已是不耐烦地摆摆手,“言尽于此,听不听在你们,林某不过是个匹夫,管不了那么多。”
“那我等不打扰林少侠休息,先行告退。”燕小六知道事情却是如林寒所说,对方不过是一个武林中人,很多事情点到为止,已经是天大的恩情。
待得燕小六等人走后,客栈掌柜急忙上前来道歉,更是开口免除了林寒的所有费用。
林寒知道对方是害怕自己报复他透露了自己的信息,想了想,还是接受了对方的诚意,自己不用花钱,而对方买了个安心,彼此愿打愿挨,都得了实惠。
在林寒安心地享受了各种优惠之后,掌柜的心算是彻底放下了,之后的服务那叫一个好,送水、送饭,还送了些小礼物,就差没有恭送特色服务了,即便如此,掌柜的还是很有爱心地指点了邯郸城里都有哪些娱乐场所。
其实,怪不得掌柜的这么热情,在他最近两年的人生阅历中,那些各式各样的武林中人,包括那些臭名昭著的江洋大盗,只要被六扇门的爪牙盯上了,就没有一个得了好了,哪里有像林寒这般,竟然连六扇门的捕快都不敢得罪他。
这是真神,掌柜的只盼着能将对方伺候好了,别给自己找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在剩下的几天里,自从打发了燕小六等人之后,再没有官府的势力来找麻烦,连带着后面几天,甚至有不少犯了事的江湖中人大摇大摆地住进这间客栈,衙门的捕快也只敢在街角处守着,而不敢进来将林寒给得罪了,显然是得到了上司的指点。
从掌柜的口中,林寒了解到,那个鼎鼎大名的香贵之,似乎已经卷铺盖回老家了,而与他有关联的娄知县,似乎也已经调走了。
听到这些消息,林寒只是摇了摇头,并不像客栈掌柜想象的那么激动。
这样的事情,林寒见得多了,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收刮民脂民膏,不知有多少为人师表的禽兽,在人民群众雪亮的目光下,挪挪窝、避过风头之后,照样祸害祖国的花朵。
在林寒想来,这个娄知县也不会例外,他的调走,并不是因为人间的正义,也不是官僚间的倾仄,最大的可能,是怕了自己的报复,主动提出外调的。
眼不见为净,难道他还真的需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那是御史台需要做的事情,虽然他们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睁眼瞎,毫无作为,但是林寒也不认为需要自己累死累活地收拾那些蛀虫,自己不是一百零八单好汉,不可能给五岳派找麻烦,况且,梁山好汉都死绝了。
时间就在等待中慢慢地流逝,林寒没有丁点的不耐,早上起来修炼剑法,中午修炼赤火真气,午夜修炼寒冰真气,虽然不是每一天都能感受到进步,但是还是有不少收获的。
到了现在的境界,每一点感悟,都是极大的成功,甚至可以说,没有退步,就是最大的进步。
住进客栈的第四天中午,在林寒曾经击杀了扶桑浪人的地方,又有一骑匆匆而来,像是赶了长时间的路程,人困马乏,马蹄声也不是那么的清脆。
此人全身都被包在漆黑的袍子中,连头颈都被罩着,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从其身形,可以看出是一个男子,只是隐隐的,颈脖之处竟是看不出有喉结的迹象。
此人到了城门口都不曾停留,骑着骏马飞驰而过,将城门口的两名小吏冲击得七零八落,笔直地向着林寒寄宿的客栈奔去。
一名脾气暴躁的小吏就打算拉人追击,旁边一人急急拉住他,小声道:“别忘了燕捕头的交待,最近少惹事。”
第二二零章 破军.山高任鸟飞
更新时间:2012…09…05
那一夜,谁与谁在一起,谁与谁说了些什么,没有人知晓。
次日清晨,旭日照常升起,一骑绝尘,向着更北边而去。
望着那匆忙远去的身影,看守城门的小吏松了口气。
邯郸城内,听着手下人的禀告,燕小六喃喃道:“那位爷可算是走了!”
就在林寒离开不久,又有一人一骑,向着官道远去,同样的骏马、同样的向北,唯一不同的是,那人全身都被黑袍笼罩着,看不清脸上的轮廓。
一路都不曾停歇,直到平定州出现在视野中,林寒才放缓了速度,最终停了下来。
牵着马匹,独自踩在幻灭不定的灯火中,于这寂静的街道前行,天上没有明月,唯有熙熙攘攘的星辰争先恐后地俯瞰着大地,让人觉得是那么的刺眼。
夜色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事情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林寒低头走在落寞的街角,一人、一马,却是那么的孤寂,仿佛少了些什么,是不是有那么一个夜晚,也曾经在这个街巷中前行,那时有人陪......
一样的小栈、一样的院子、一样的房间,仿佛连里面的摆设都不曾挪动分毫,不过,物是人已非,林寒叹息一声,召唤客栈掌柜准备热水。
铅华殆尽,却并没有神清气爽,林寒摇了摇头,将房门开得通透,望着外面安静的夜,想着、想着,不由笑出声来。
转身,回到桌边,将食盒打开,一件一件地取出,杯盘满桌,等到提着茶壶斟茶的时候,林寒才愕然的发现,竟是在不知不觉中摆下了两个茶杯,望着桌上的菜肴,是那么的熟悉,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终究,林寒还是将两个杯子都斟满,微笑着举杯:“敬那些早已散去、却活在我们心中的岁月。”
一抬手,将整杯的茶水灌入喉咙,咳嗽间,却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那么的辛辣,那么的沉重,仿如上了年头的烈酒,是那么的醉人......
夜,还很长,林寒却早早就躺在床上,合着眼帘,耳边没有莺莺细语,久久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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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木崖很高,高得让飞鸟绝望,不得不哀鸣着远远地绕开。
此时此刻,黑木崖上下,人头攒动,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眼睛不停地四下里打量着,就连一些视觉死角,也会不断地有人前去查探,仿佛,他们在戒备着什么,而这样的局面,在几天前就已经开始了。
黑木崖顶上,某处房间中,一个独目老者不停地用绸缎擦拭着手中的利剑,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应该要来了。”
激动、恐惧?又或者,还有些其它的情绪。那微微颤抖的手,像是要告诉些什么......
日华西行,渐渐地将要沉入远山之中,想象中的那个人,始终没有来。
当太阳收敛了最后意思笑容,淹没在暮霭之中,有一个人,在黑木崖后山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他,正是林寒。
“加强戒备?你以为我还会将自己的命运交到他人手里,让别人的喜怒来决定吗?”林寒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山峦,向着山顶的某个地方望去,不屑地嗤笑着。
崖顶的某个地方,仿佛有人感受到了些什么,心中有些悸动,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只是疑惑间,那种飘渺的感觉无从捉摸。
眼看着天色就将暗淡下来,林寒再不停歇,放下手中的包裹,细细地打开,从中取出两枚尺长的短剑。
这两枚短剑正是林寒之前在邯郸城里特意请高明的铁匠打造的,与普通的短剑、长匕,有很大的不同。
寒光湛湛的短剑,锋利固然是一个方面,但最为重要的,还是硬度,非常的硬,而且按照林寒的要求,老铁匠还在其中参杂了一些别的材料,使得短剑非常的耐磨,同时为了不被轻易折断,更是增加了厚度,几乎是普通短剑的两倍。
看着手中的短剑,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但林寒还是赞不绝口,非常的满意,当然,为了特意打造两枚这样的短剑,花费的银子也是不在少数,但林寒并不在意,正所谓一分钱一分货,要想马儿跑还不给它草,哪里有那样的好事。
将两枚短剑放下,林寒又从包裹中取出一圈长绳,细细地展开,大约有三丈来长,两手绷着一段绳子,微微使劲,听着绳子扯动间发出的‘嗡嗡’声,林寒满意地点点头。
下一刻,林寒分别在长绳的两端都打上活扣,分别系在两枚短剑底端的圆孔中,提着米长的一端,呼呼地甩动着,良久,林寒才将之收起,但从他的表情看,还是非常的满意的。
收拾好家当,来到山脚下,看着高耸入云的黑木崖,林寒笑了笑:“任我行,你做梦都不会想到,我比你做得更绝!”
冷哼一声,将泪痕剑紧紧地扎在背上,林寒一手拿着一枚短剑,一手圈着绳子,提气、纵身,如同一只大鹏鸟,平地里跃起两丈之高,就在将要力尽之际,脚尖轻点,踩踏在一棵大树的枝桠上,再次向上蹿起。
如是三次,直到脚边再也没有支点可用,林寒才挺胸、收腹,在滞空的一瞬间,拿着短剑的左手狠狠地向上甩出。
那枚寒光闪闪的锋锐短剑,在林寒真气的推动下,如同一只离铉的箭,电射而出,在其身后,那捆绑着的长绳展开,直直地向前方蔓延。
‘呲’一声响,感受到手中的力道,林寒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就在身子急速下坠之际,左手拉着绳子向后一扯,借着这反冲之力,林寒整个身子犹如一只金翅大鹏鸟,再一次扶摇而上。
待得越过短剑入石之处,手臂再次甩动,将之前的那一枚短剑扯出,顺势甩动另一端捆绑着的另一枚短剑,下一刻,第二枚短剑再次没入石壁之中。
如此这般,依葫芦画瓢,后面的事就轻松了许多,每一次的重复,林寒的身形都会上升两三丈的距离。
飘逸、自然、洒脱,林寒的手臂挥舞间,黑木崖那万丈绝壁,再不是遥不可及。
两年前,在知道任我行是通过嵩山后山上了封禅台的,林寒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其实在他的脑海中,早就有了这么一个法子,任我行的成功登顶,不过是将他脑海中的记忆抽茧发芽,再生新枝。
在那遥远的记忆中,曾经有过那么一段非常深刻的记忆,那是一部叫做《风云诀》的动画武侠片,里面的聂风在失手将步惊云打下万丈悬崖的时候,正是通过手中的‘雪饮刀’以及一段坚韧的藤条,同样是手臂甩动间,到达了悬崖底部的溪流中。
唯一不同的是,聂风是从上往下,而林寒今日正在做的,却是从下往上,可是,除了难度增加了一些,又有什么不同呢?
在林寒的提前准备之下,绳索自然要比藤条好用,所耗费的,不过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呼呼风声中,通过甩动着特意打造的短剑,林寒的身形,犹如一只大鹏鸟,不停地拔高。
淡淡暮色中,夕阳已经沉默很久了,依依不舍中,越来越多的光线被收拢回去,或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