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三百年艳史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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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三百年艳史演义-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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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定事已至此,无可躲避。两个仆人马八、李升,还想救护主母,可怜纷纷铅弹,血肉横飞。幸亏王藩司李提法赶来,算救了阖署某客家丁的性命。这协统谭振德、管带熊国斌都是申甫心腹,自然容他不得。山西有了这样巨变,各省的督抚,大半弃城而走,谁愿学申甫的愚戆。
  两个月里,云南省是协统蔡锷做都督,总督李经义逃了。
  贵州省是杨荩诚做正都督,赵德全做副都督,巡抚沈瑜庆逃了。
  浙江省是汤寿潜做都督,巡抚增韫逃了。广东省是胡汉民做都督,总督张鸣岐又逃了。最识窍的是江苏巡抚程德全,广西巡抚沈秉堃,挂着一块独立的招牌,仍旧好保全禄位。程德全靠着张謇、应德闳几个人,依然做了都督。沈秉堃看得不是路,愿将都督印信让把藩司王芝祥、提督陆荣廷。独有福建这省,总督松寿、将军朴寿,先后殉难,已举了新军统制做都督。中国各行省到此,十去五六。文官里面死事的,有云南布政使世增,安徽提法使张毅,驻藏左参赞罗长崎诸人。武官里面死事的,有伊犁将军志锐,河南南阳镇总兵谢宝胜,广东潮州镇总兵赵国贤,江南缉捕营统领王有宏,云南陆军十九镇统制谭麟同诸人。江西都督是协统吴介璋,安徽都督是九江分府马毓宝,上海有沪军都督陈其美,镇江有镇军都督林述庆。到得南京城破,张勋兵退,述庆又升为南京临时大都督。至此,只剩了近畿的直隶、山东、河南几省。山东巡抚孙宝琦,又独立了。直隶总督陈夔龙,又请假了。京中只盼世凯继续内阁。世凯偏是迟迟吾行,不肯接任。庆王催而又催,才选出各部的人才:内务梁敦彦、民政赵秉钧、度支严修、学务唐景崇、陆军王士珍、海军萨镇冰、司法沈家本、农工商张謇、邮传杨士琦、理藩达寿。谁知上谕下来,各大臣都上疏辞职。世凯又派出各省宣慰使,更是涂饰耳目,有名无实。清廷对着死事的文武,还一道一道的议恤。
  殉难的文武,据吴自修学使所记,约有一百五十余人。那汉族妇女,却只有陆夫人。此外,都是各省驻防,贞妇烈女,项背相望,最决最惨的,要算江宁驻防的赵余氏。正是:旧传尽堪存列女,盛名从此识完人。
  欲知后事,且听下文。
  第九十一回 五口共投河无惭名族 九旬犹触壁群话孀媰
  上回说到各省驻防妇女殉难,第一个算是赵余氏,一门五口,死得最决最惨。江宁的将军铁良,早想弃营远遁,只碍着张勋,偏要死战,带着十八营辫子军,将险要地方,重重固守,各省革命的联军,倒也奈何他不得。可惜这时韵江宁,虽则有什么乌龙山、幕府山,做个外蔽,神策门、太平门、仪凤门,做个内蔽,究竟对江浦口一带,全被敌占了;下游镇江一带,又被敌占了,四无屏翰的江宁,联军又着着进,步步逼,单靠张勋昼夜督率,也不过互有胜负。他总道请援的电报进去,一定助械助饷,哪知袁世凯寥寥数语,说“急切无可应援”。这不是叫张勋弃城吗?布政使李瑞清,江宁府杨钟羲,又偷偷的跑了。张勋料无结果,便与张人骏、铁良商议,派员向联军司令讲和。张、铁巴不得这一着,拟好四条纲领,叫部将胡令宣前往达意。偏是联军方面,对着不伤民命,不杀旗人,准令张、铁出城,色色遵教,独不许张勋带兵北上。张勋气得须髯直竖,要同联军拚个你死我活。张、铁二人恐怕大事决裂,性命难保,再三劝住张勋。张勋回到衙门里,还是恨声不绝,不知怎样被爱妾小毛子一说,居然俯首帖耳,带着小毛子先走。张、铁等如同逢了恩赦,从此又是富翁,又是遗老,怕不有人尊重吗?只是苦了江宁的人民,在硝烟弹雨里过日子,真弄得人亡家破,子散妻离。
  那些驻防营里的官兵,抱着种族思想,情愿舍生取义。佐领盛成,防御哈朗阿,防御南山,防御松柏,骁骑校培秀,前锋兴发锦秀,生员富勒浑布汝霖,此外教练官恩锡,队官彭兴,执事官魁秾等,被戕的被戕,自尽的自尽,不能不佩服他们的忠义。至于妇女里面,盛成的妻赵氏,哈朗阿的妻张氏,是药库焚死的;南山的妻某氏,也是自焚的;松柏的妻女,也是自焚的;培秀的妻甘氏,也是自焚的。
  这赵余氏本是余庆云的女儿。庆云在江宁驻防营里,算是祭酒。他女儿深明大义,侃侃同妇女们讲节操,谈礼教,大众都叫他余大姑娘,后来嫁了赵培善。培善不过是六品官儿,前妻遗下来,倒有子女五人,靠着培善这点薄俸,亲操井臼,家境倒也裕如。儿子凤藻,考了一名马甲,替他娶个媳妇儿。媳妇关氏,居然善事舅姑。余氏便有人分劳了,又把大女儿嫁到盛成家里。培善升了一级,凤藻又补了领催。余氏带着三个小女儿,欢欢喜喜,一门雍睦乙乡党都赞培善的内助好。不道江宁城外有了战事,将军通饬将佐,随同防守。起初不过隐隐听见枪炮声,渐渐看见火光了,渐渐飞进子弹来了。余氏对着培善道:“你是国家的武官,应该马革裹尸的,便想草间偷活,敌人也未必容得你。你还是殚心王事得好,不必来顾虑家室。
  我想把凤藻放出城去,存得赵家一块肉。算你还有后人。你道好么?“
  培善拜谢道:“依你便了。敌兵一日不退,我也一日不家来了。”
  余氏收集点散碎银两,交与凤藻,母子、夫妻、姐妹痛哭一场。凤藻杂在难民里出了驻防营。外面神策、仪凤两门,同时并破。将军已跟着总督,逃得不知去向。营里儿啼女哭,四散奔亡,夹着些地痞、流氓掳掠奸淫,无所不至。余氏听得盛成全眷,都赴火药库里去同殉,挈着一个媳妇,三个女儿,匆匆赶到,已拥挤得无可插足。正在榜徨四顾,陡然砰訇一响,屋瓦齐飞,断头残骸,纷纷外堕。余氏知道大女儿也在劫内,洒了几点痛泪,返身走到五龙桥旁,将河水望了一望道:“该在水里死,不在岸上亡。这是我等葬身的地方!”
  说时迟,那时快,早已窜入中流,打了几个旋涡沉下去了。媳妇同女儿,接连落水。虽则长埋鱼腹,究竟是清流不是浊流呢!余氏只有三十六岁,关氏只有二十一岁,二女儿二十岁,三女儿十六岁,四女儿十二岁,连尸首都无人捞葬,不要说道旌表了。,秘院旧胥有诗纪事道:春池水皱底干卿,九死何曾冀一生?
  太息五龙桥畔路,有谁两字榜怀清?
  余氏投水以后,冯康氏、冯石氏姑媳,又自湛城河求死。
  这时驻防营里,早已烟尘匝地,烽火连天。冯康氏的老姑吴氏,已经九十余岁,听得全营哗溃,仰天痛哭,绝而复苏,对着康氏道:“我是荆州士族,幼时读过列女诸传,妇女遭难,只有一个‘死’字。我是死迟了,三十岁死了丈夫,极应该相随同去。都为着族戚的劝勉,说什么殉节为轻,存祀为重,才勉强承继你丈夫松文。他果然成人了,娶你进门。从荆州移到这里,你生了富伦浑,拔升到骁骑校,不道先死了。你丈夫也跟着死了。我只好叫你媳妇,承继曾孙德培。我是做不祥人,看了冯家三代身殁,只剩这小小孩子,还要遇着国变,难得你们孝顺我。老天把我这苦寿,我是不肯苟活辱先人的。你同媳妇,凭你们自己斟酌罢!但是我家三世孀妇,恪守清白,不烦我谆谆交代了。”
  说毕,将头触在壁上。康氏急忙救护,淋淋的血,把几绺白发,都染红了。石氏赶出来看,已是奄奄一息。康氏姑媳,抚尸大恸,草草率率殡殓好了,连夜也跟吴氏去了。江宁驻防的妇女,没姓名的不知还有多少。据魏梅孙家骅掩埋图十七处,红十字会宋培之掩埋图续十三处。君子猿鹤,小人虫沙。这却不可不记的。
  各省总算死得多了,闹得糟了。若是世凯督率冯、段两军,直薄武昌,还不知道鹿死谁手?世凯是有心刁难,刮了孝钦的一批银子,骗了宣统的一个侯爵,装腔做作,想出到上海议和。
  自己防恐说着碍口,派个唐绍仪做挡箭牌。什么清帝退位,什么改行民主政体,什么给清帝年金,其实唐绍仪早经接洽妥协,做个圈子。让隆裕来套摄政王,愈看愈不像,只得退了庆王这班人。哪里耍得过世凯,孤儿寡妇,自然由他侮弄。一面是临时总统孙文,在南京即位,一面又撺掇领事团出来干预。北伐北伐的声浪,吓得清室诸皇族,战战兢兢,挟资远遁。叫隆裕还有什么法子?王国维《颐和园词》里说:“哪知今日新朝主,却是当年顾命臣。”
  你想可痛不可痛呢!隆裕开了两次御前会议,都不过唯唯否否,便特命世凯同伍廷芳提议优待清室条件。
  正是:乞盟待下南唐诏,受禅谁登北汉台。
  欲知后事,且听下文。
  第九十二回 月锷霜銛袁太君规侄 龙蟠虎踞周女傅从夫
  上回说到袁世凯奉了隆裕懿旨,与伍廷芳提议优待条件。
  这个里面,却有两种作用:一种是为着皇族,一种是为着蒙藏。
  皇族原不中用,若不先把他们安插妥当,他们掯着隆裕,不许让位,什么肃亲王善耆,恭亲王溥伟,都要比劻澧、洵涛来的硬朗些。所以想出优待的条件,笼络皇族,羁縻蒙藏。说到大清皇帝,明明已算做外国君主了,将来圈禁在宫里,做这闭门天子,如同高墙冷苑一般,使他终身越不出雷池一步。被世凯欺瞒过的,还感激他不忘故主。要知道他的得步进步,着着不空。若是洪宪告成,宣统还做不来汉的山阳公、宋的瀛国公呢!
  这时世凯将条件谈妥,拟了三道上谕,请隆裕用宝,世凯也盖印署名,于宣统三年十二月二十五日,颁布天下。南京的孙总统,让世凯做民国第二任的临时总统。
  隆裕带着宣统,退居大内。里面有几个瑜太妃、祺太妃、瑾太妃,谈谈旧话。外面是太保世续,师傅陆润庠、陈宝琛,保护宣统。最乖觉的是徐世昌,竟毅然脱离靖室,等做开国元勋了。世凯论功行赏,内阁总理便用了唐绍仪。将南京政府仍旧移到北京,建筑起新华宫来居住。在项城的一班眷属,车驰马骤,次第迁来。只有世凯的叔母袁老夫人,断然不肯,还月锷霜銛的写了一封信把世凯。世凯本是项城袁勤敏公甲三的侄孙。他父亲名叫保庆,本生父亲名叫保申,只因幼年失恃,靠着叔母抚养。叔母知道他是聪明不过的人,又是倜傥不羁的人,虽则自小约束他读书,他哪里吃得起科举的苦楚,弄了一个同知职衔,跟着吴长庆到了朝鲜,不但在朝鲜立了大功,还在朝鲜得了美女。先后不过二十年,由道员而侍郎,曲总督而尚书。
  全国新军的统领,大半都是他部下。世凯每次升迁一回,他叔母每次总叹息一回。到得开缺回家,他叔母反引为大乐,总道:“官居极品,解组归来,可以心满意足。”
  谁知他同摄政王结了深怨,罗致些谋臣策士,定要学那当涂典午的勾当。只是不好叫部下蠢动,才借着民军的声势,吓倒清室。先将元首的位置占住,将都城的根据站住,然后一意对付党人,才能够化家为国。他叔母本来不满他的举动,此番遣人迎迓,真要变做新室文母。所以信里责备他负恩,儆戒他灭族。世凯哪里肯听叔母的话,尊荣安富,帝制自为。每逢清室庆贺事宜,都用得敌体的仪注。隆裕渐渐觉悟,已是迟了。隆裕却有几首自感的诗道:倚栏不耐秋风冷,御苑何人惜落花!册载备尝身世味,再生休到帝王家。珠帘怕卷钩三寸,画舫空流水一涯。莫怪臣工都误国,孤儿到底福缘差。
  皇名已废故宫留,无限伤心感不休。薄命空存亡国憾,幽居何异败俘囚。怕听鹦鹉言前事,惊视梧桐报早秋。哀到残山与剩水,此身前路等蜉蝣。
  幽居深院叹零丁,三五宫娥数点星。懒向阶前斗蟋蟀,愁看膝下抚螟蛉。锁衔青兽鐶方冷,天笑黄人梦已醒。长白于今王气尽,赧颜何事在空庭。
  遍地旌旗五色飘,王孙不啻窜三苗。钿蝉金燕悲零落,赤马铜驼怨寂寥。兰麝满庭香渐杳,河山万里福难消。可怜上苑闲花草,不管兴亡自动摇。
  世凯在新华宫里,知道清室已经打倒,决不至死灰复燃,倒是这几个党人首领,先要安顿他。他里面的心腹是赵秉钧、朱启钤,外面的心腹便是段祺瑞、冯国璋。将祺瑞去掉了,元洪晋京,把他全家住在颐和园。虽说是个副都统。不是宫里的宣统第二吗?南京这一席,自然留与国璋,但不敢过于操切。
  大众看得世凯鲸吞蚕食,位置私人。把各省的辛亥元勋,投闲置散,未免有点不服。赣省。都督李烈钧,皖省都督柏文蔚,响应南京,发起二次革命。这首鼠两端的苏省都督程德全,民政长应德闳,茫茫然逃到上海,挂着中立的幌子。世凯叫张勋移兵来战,还夹着雷应春、冯国璋,三面攻击,南京如何支持得住?张勋重履旧地,恍如隔世。南京的百姓,倒也箪壶筐篚来迎接他。不道部下的辫子军,将百姓当做俘虏,弄得怨声载道。张勋补了江苏都督,依然排着总督的仪仗,沿着总督的体制。世凯恐怕有人说话,又把长江巡阅使这一缺,授子张勋。
  江苏都督,调了国璋坐镇。张勋的辫子兵,都驻扎在淮、徐一带。张勋说世凯看得他起,居然将彭宫保的位置待他,他情愿替世凯帮忙。面子上固然这样说,心里是总不忘记清室。他的秘书长万绳栻,也赞助他这桩举动,每年进一两次贡,物件银两,都是有的。折子上还写“臣张勋恭请圣安”,只没有官衔罢了。世凯却有点疑忌他,所以叫国璋防制他。但是国璋也受过清室的男爵,万一被张勋煽动,同上海、青岛的宗社党,联络起来,东南半壁便是他们的发祥地,哪个还够抵御他?若说要撤回张勋,这辫子军又不是好惹的。若说要撤回国璋,南京又没人可用。
  正在左思右想,大公子克定,献上一条美人计,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国璋决定没有变动。世凯点一点头,说:“你还叫老二同他谈罢!”
  克定道:“这是正经事体,还是父亲面商,来得郑重。”
  世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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