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之载之!(载着贤者回朝去!)
绵蛮黄鸟,(绵蛮黄鸟叫,)
止于丘隅,(停在山丘角,)
岂敢惮行,(哪敢畏惧远行役,)
畏我不极。(唯恐难达目的地。)
饮之食之,(周王赐我好饮食,)
教之诲之,(周王教我勤王事,)
命彼后车,(命令副车善驾御,)
谓之载之!(载着贤者回朝去!)
绵蛮黄鸟,(绵蛮黄鸟叫,)
止于丘隅,(停在山丘角,)
岂敢惮行,(哪敢畏惧远行役,)
畏不能趋。(就怕不能走得疾。)
饮之食之,(周王赐我好饮食,)
教之诲之,(周王教我勤王事,)
命彼后车,(命令副车善驾御,)
谓之载之!(载着贤者回朝去!)“
孔子吟罢,又施一礼,斯文地站立一旁。
季平子高兴地点点头,心想,人传孔丘有“圣贤”之风,果真如此。他父亲去世后,孤儿寡母生活艰难,孩子能出落得如此,非等闲之辈也。若把他留下做我的家臣,是个难得的人才。想到此就说道
阳虎先是倒背双手傲视苍穹,既听季平子赞扬孔子,一股无名妒火蹿上心头,不等季平子把话说完,就喝令其他仆人
孔子这时并不激动,很平静地看着季平子。季平子向众人摆摆手,又向阳虎说
“留下他好呀!我们都走!”阳虎转身向众人一挥手,即向门里走去。
季平子急忙拦住阳虎
阳虎头也不转,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站在那里。
季平子看看孔子,又看看阳虎,摇摇头,“唉”了一声,转身向正堂走去。
“客人入席!”阳虎见季平子走开,随即大声喊道。
孔子见状,欲叫住季平子,但马上又停住了。他气愤地瞥了阳虎一眼,撩襟甩袖,转身走出季孙大夫家大门。听到阳虎及众仆人在背后的戏谑声,孔子加快了脚步,急急向家中走去。
孔子回到家中,十分烦恼。曼父急忙赶来询问
第五章 娶妻生子 初露锋芒
曼父眼疾手快,扑上前去,抓住了孔子的双臂,劝说道
孔子听后,摇了摇头,一松手,竹简跌散在地,眼泪把抓似地滚落下来。他深深地责怪自己的孟浪
孔子一直在咀嚼品味着曼父的一句话
鲁国是周公的封地,是唯一可用天子礼乐祭祀天地的诸侯国,“周礼尽在鲁”,这中华民族古老文化的浩瀚大海,其深莫测,茫无涯际,孔子不倦地在此遨游弄潮,搏击风浪……
风雪夜,蓬荜陋室,荧荧豆火之下,孔子在聚精会神地读《尚书》。鼓打三更,他伸了个懒腰;雄鸡啼鸣,他打个了哈欠;旭日临窗,他精神抖擞。
灶膛前,孔子在烧火做饭,他手捧书简,专心攻读,灶下柴尽火灭。
磨道里,孔子怀抱磨棍在转,磨顶上放着一摞书简。他手持书简,边走边读,磨声嘤嘤,面泪滴滴。
春光融融,熏风习习,葱茏的菜园里,孔子在与老圃促膝交谈,请教种菜的技艺。
烈日当头,毒焰炙烤,麦浪翻滚的田埂上,孔子热汗涔涔地在与老农并肩锄地,边劳动边请教种五谷的知识。
大雨滂沱,道路泥泞,孔子驾御着马车疾驰,身旁的曼父在不断地纠正着他甩鞭执辔的姿势。
阴雨连绵,秋风怒号,泗水河畔,孔子在练习射箭。
孔子就是这样勤学苦练,他从没有固定的老师,后来他曾对南宫敬叔说
公元前533年,孔子十九岁。
一天上午,孔子正席地而坐,专心致志地向竹简上刻着字。忽然,曼父闯了进来,不由分说地拽着孔子的右臂就往外走
孔子被弄得蒙头转向,不知所从。
来到曼父家,从母和哥哥正满面春风地招待仲孙大夫喝茶,仲孙大夫脸上挂着微笑。
原来,楚灭陈后,为与各国通好,楚平王招集几个大国到陈国聚会,商讨如何治理陈国的事情,鲁国派去了仲孙大夫。聚会期间,宋国如会大夫与仲孙大夫谈起了宋国流迁鲁国的一支后裔,谈到了叔梁纥和孔丘,谈了孔丘目前的处境和生计。宋大夫是个很痛快的人,当即对仲孙大夫说
国君过问,仲孙大夫操办,这真是天公赐福,孔子自然是举家欢庆。曼父娘与孟皮以家长的身份主婚,所费资金,由仲孙大夫筹措。
接着便是六礼文定
时近中午,迎亲的车轿被人们簇拥着缓缓地驶进阙里街,驶近孔子家那所低矮的茅草房。街上,鼓乐喧天,人声沸腾,曲阜的人们成群结队地涌来。顽童们爱凑热闹,在人群中钻来钻去,还有的爬上了树丫,攀上了墙头。花龄闺女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与兴奋,颊染红潮,眉带羞笑,似在分享他人新婚之乐。小伙子们更是借机喧笑打闹,竭力显示自己的存在,期冀能够得到哪位闺女的青睐。年轻人行至何处,何处便是欢乐的潮头。吹鼓手则使出了平生的气力,大显其能。
新娘在伴娘的搀扶下走下车轿,只见她娇步轻移,环佩叮当,丰体细腰,丽质芳颜,真如三月春桃迎日开,六月芙蓉含水笑!
春潮般的赞美声、说笑声和欢快的鼓乐声将新娘新郎送到了喜堂之上,傧相唱道
天监在下,(天上监视地下的人,)
有命既集。(选定了文王做天的儿子。)
文王初载,(文王刚刚明白事体,)
天作之合。(天就给他配个妻子。)
在洽之阳,(在洽水的南方,)
在渭之涘。(在渭水的旁边。)
文王嘉止,(文王知道有位贤明的女子,)
大邦有子。(是大国的女儿。)
大邦有子。(是大国的女儿,)
伣天之妹。(是天的妹子。)
文定厥祥,(聘定了吉祥的喜事,)
亲迎于渭。(文王就亲身去渭水相迎。)
造舟为梁,(把船连结起来做了浮梁,)
不显其光。(这难道还不显耀,还不荣光!)
这是一首歌颂文王迎新的诗,后人崇敬文王,就把它作为祝贺结婚的赞辞,“天作之合”等词句直延用到现在。
傧相又唱
孔子与新娘亓官氏在伴郎、伴娘的扶持下,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态,向天地揖拜。
“二拜高堂。”傧相此语一出,孔子不觉鼻酸气嗝。孔子自母亲死后,多亏曼父娘百般照应,他想起父母,自然悲伤,泪水在眼圈中转了几转,强自忍住,向曼父娘深施一礼。
“夫妇合卺。”傧相又大声唱了下道仪式,随手从供桌上拿起预先准备的一只新瓠,从中间切开分为两半,斟满酒,分送给新郎新娘各一瓢,两人各啜一点。
“新人入洞房。”傧相的长音未落,细乐骤起,人群簇拥着新郎新娘向洞房涌去。
洞房里,一应物品摆设齐整,喜烛高照,新娘敛气凝神与孔子并排而坐。傧相开始唱礼
孔子见众人离去,尤其是傧相和曼父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伸了伸舌头;扮了个鬼脸。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心里怦怦直跳……
孔子有生以来,还从没有和女孩子单独在一起呆过。四周静静的,只有微微摇曳的烛光和蜡蕊偶尔熔化的嗞嗞声混杂着两个人的呼吸声。床上的全新被褥散发着丝絮醉人的幽香,引人发困。烛影中新娘白皙的脸膛更显得风韵,两颊微微发红,高高的鼻梁,一双凤眼似睁似闭,嘴唇紧抿。孔子似乎不敢正视眼前这个女子,不相信她就是自己的妻子,将与自己同床共枕,休戚与共。孔子是个思想极其活跃的青年,无论何时何地,他总比别人想得多,想得深,想得远。此刻他不禁想起了母亲
烛泪淹没了烛心,亓官氏慌乱中借机去剔剪烛花,孔子摆手阻止。亓官氏悄声说
“这都是人们的祝愿,人的命运怎能和蜡烛相提并论。”
亓官氏听后,不再剔除,回到床边坐下。
房中渐渐暗下来,烛光越来越微弱……
孔子走近妻子,将她紧紧揽在怀中,柔声说道
“扑”的一声,烛焰完全熄灭……
结婚之前,仲孙大夫就保举孔子做了委吏。委吏是管理仓库的小职员,他上任后,发现账目混乱,原来前任委吏与其他工作人员串通一气,中饱私囊。孔子利用自己学过的数学知识清点物资,审查账目,秉公办事,不到半年,就弄得仓盈账清。季平子很赞赏孔子的忠诚与才干,又提升他做乘田,乘田是管理牛羊的小吏。春秋时期,祭祀是头等大事,祭祀需要肥壮的牛羊,因此,乘田虽地位不高,却需可靠的人承当。曼父对季平子委孔子任委吏、做乘田十分不满
完婚以后,孔子夫妻恩爱,相敬如宾。白天,孔子外出工作,管理仓库或牛羊,妻子纺纱织布,料理家务。夜晚,孔子秉烛读书,妻子在一旁做针线相伴……
孔子小时候为生计所迫给富人家放牧过牛羊,因此很了解牲畜的习性,掌握喂养的技术,上任不久,便制订了一系列的管理措施,譬如,未长成的牛羊一律放牧,既能强健身体,又可节省草料。待体魄健全,逐渐趋肥时,便雌栏雄圈分养,饲以好草好料,雌雄不得合圈合群,不得交配。栏圈的范围不宜过大,尽量减少其活动量,以促使其肥胖上膘。饲草要严格过筛,以免混有泥砂杂物。限定严格的饮水时间,如牧放方归不饮水,运动过后不饮水,食不饱不饮水,刚交配不饮水等等。上膘期间,每夜至少喂两次,正所谓“畜不吃夜草不肥”。选择优良的雌雄牛羊作为种畜,专槽喂养,专事繁殖……
这样以来,经过不到一年,饲养场里便牛羊成群,膘肥体壮,六畜兴旺。这年郊祭禘祭和祭宗庙,都用上了空前的、最上乘的好牲畜,朝野上下,无不赞誉,都夸孔子是个无所不能的青年,不似一般贵族后代,志大才疏,眼高手低,大事干不了,小事又不愿干。鲁昭公也十分赞赏。
公元前532年,孔子二十岁。
一天,孔子正在察看下属们拌和草料喂饮牛羊,忽见孟皮一跛一拐地走来,对孔子说
孔子扑进屋里,见嫂子抱着婴儿,妻子疲倦的神色里透露出初做母亲的喜悦。孔子站在床前看着妻子,嘿嘿笑着。亓官氏被看得不好意思,忙用话岔开
“二弟,快来,国君派人送来了礼品。”哥哥在外喊道。
孔子急忙把儿子交给妻子,去迎接国君派来的使者。
孔子赶到门口,见哥哥领着一位宫中打扮的人向门内走来,急忙上前施礼。
来人还礼说道
“孔丘乃区区小民,怎能受此大恩?请大人代我多谢国君!”孔子施礼,并将来人领进门内。
“我要回禀大王。这是小人与贵公子的见面礼,莫嫌轻微,请笑纳。”来人从身上取出一串钱币给孔子。
“怎敢让大人破费,孔丘多谢了!”孔子受币,再施一礼。
来人招呼从人把鲤鱼等物献上。孔子与孟皮接过,放在院内的桌子上,施礼道
众人见此,十分高兴,彼此又说了些祝贺的话,来人方回。
孟皮命妻子熬制鱼汤,孔子正色制止,说道
孟皮夫妇听二弟说得有理,不再说什么,全家十分高兴。
昭公送鱼的事像春风一样迅速吹遍了曲阜,吹遍了鲁国,人们对孔子更加尊敬了。
公元前531年,孔子二十一岁。
孔子任委吏,做乘田,成绩卓著,表现了非凡的才干,加以昭公赐鱼,声誉满城,季平子擢升他任司职吏,司吏人口。
春秋诸侯纷争,人口大量死亡,人口多寡,常常是一个国家强弱的标志。司职吏表面上是调查人口,但实质上更重要的任务却是繁殖增加人口。这不是一般人所能胜任的。
孔子一就任司职吏,季平子便给他出了个难题
孔子一向忠于职守,又有超人的才干,所以,不足十天便交了“答卷”
季平子看了,觉得颇有道理,但又不尽解其意,忙派人去将孔子召来。
来到丞相府,季平子以礼接待,孔子彬彬有礼,侃侃而谈。他说
季平子听得津津有味,孔子稍一喘息,他便急忙追问
“仲尼言之有理!但不知如何定法?”
孔子微微一笑,接着说
季平子听得眉开眼笑,赞叹不已。季平子奏禀昭公,颁布全国,一时鲁国人人奔走相告,外邦人纷纷迁入,鲁国人口剧增。孔子的名声也因此大振。
孔子自赴任司职吏后,自觉比管牛羊惬意得多。司内一应人都是熟手,孔子以礼待人,众人如同群星拱月般对待孔子。内中一位叫景和的小笔吏①更是百般殷勤,很得孔子重用。
……………………
①笔吏
一天,孔子正与景和等人在司内闲谈,忽听有人在外边哭闹。曾皙(曾点,字子皙)出外观看后回到内厅对孔子说
景和忙站起来说
曾皙说
孔子来到前厅,只见一位汉子坐在地上,便问原因。那汉子说
“我只管户口,并不判案,你找错人了。”
“事从你这里引起,不找你找谁?”
孔子很纳闷,询问原因。那汉子说
“哦,他为何解聘?”
“诬我身有恶疾,强要解约。”
“你身上是否有恶疾呢?”
“左伯身体健康,实无恶疾!”
“想你骗人家,被人知晓,才解聘的吧!”景和抢过话头,恶狠狠地向左伯说。
孔子见左伯双手有老茧,衣着朴素,不似刁滑之流,便命景和取过登记册子查看,果然写有“身患恶疾,不服役不成婚”的字样。孔子怒斥左伯道
“小人实在没有恶疾,都是景和这小子搞的鬼!”左伯扑上前去,抓住了景和的前胸。
孔子令左伯放开景和,有话慢慢说。
原来半年前,左伯听景和说鲁国要打仗,他家有老母,恐死于战场,就求景和相帮。景和说,只要在户口册子上登记身有恶疾,便可免服兵役。左伯同意了,并送景和两只羊相谢。半年过去了,鲁国并未出兵打仗,而左伯的妻子却跟了别人。
孔子怒视着景和问
“景和该死,求大人宽恕!”景和做贼心虚,不住地磕头求饶。
曾皙不等孔子开言,一拍桌子怒喝道
“左伯与花容自幼定婚,花容见左伯家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