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月华接过,瞄了一眼,“这是?”
“这是法海大师的遗书。”展昭解释道。
“怎么会?”丁三不敢相信的凑过去看那封信,上面同样只有寥寥数字:吾罪孽深重,唯有一死方可解脱——法海。信封上写的是“法如亲启”。
“是写给方丈的?什么罪孽?”丁三皱着眉疑惑的望向展昭。
“这是法海大师遇害前一天交给他的,并嘱咐他第二天再看。至于是什么罪孽,方丈说他也不清楚,法海大师自从剃度后便一直在这金龙寺中,很少出山门,实在是不知道他能有什么罪孽。”展昭回答道。
“法海大师是半路出家?”听展昭这么说,丁三觉得法海大师和寺中从小出家的小和尚应该是不一样的。
“是他二十多岁的时候。”这是法如方丈跟展昭说的。
“他出家之前发生了什么吗?”丁三歪着头问。
“方丈也不清楚,不过倒是有这个可能。”展昭微微点了点头,瞥了一眼丁三,越来越觉得她歪头的样子像大狗。。。。。。
丁三不再问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只能是法海大师自己和当年让法海大师犯下“罪孽”的当事人知道了,况且眼前这种情况跟当年之事是否有关谁也拿不准。
“法海大师是怎么死的。”丁月华是个聪明人,如果法海大师真的是单纯的自杀,开封府的人也不会到这金龙寺来了。
“我去法海大师的房中,发现房中很整洁。”展昭并没有直接回答丁月华的问题,而是说起了法海大师卧房中的情况。
“整洁不奇怪啊,法海大师一向都很讲究卫生啊。”丁三搔了搔头,并没有觉得哪里可疑。
“是过分整洁,屋子中的一些生活用品和念珠整齐的放在柜子中,就连寝具也用白布包好放在柜子里,似乎不打算住下去了。”展昭皱着眉。
“是不是大师圆寂后小和尚们收拾的?”丁三提出了一种可能。
“我问过小和尚,小和尚们说方丈不让动屋子里的东西,所以没有人收拾过。”展昭摇头。
“是方丈收拾的?”丁三摸了摸脑袋,纳闷。
展昭想了想,开口:“应该是法海大师自己收拾的,如果法海大师决意自杀的话,这也不奇怪。”
“那方丈为什么一开始不说法海大师是自杀的呢?”丁三仰脸看展昭。
“法海大师在寺中很受爱戴,法如方丈不想让那些喜欢大师的小和尚们知道,只是希望大家把这件事当做个意外,渐渐淡忘。”展昭倒是很理解法如方丈的做法。
“如此看来法如方丈只是知道法海大师是自杀,但并不知道法海大师真正的死因?”丁月华觉得这其中似乎是有什么缺漏。
“法如大师虽然不知道法海大师真正的死因,但是却清楚法海大师的为人,大师的尸体是被发现在观音殿侧一条石板路上的,每天都会有人走,一个真正要赎罪自杀的人不会选择这么张扬的死法,法如大师事后觉得奇怪所以才把这封遗书交给了我。”展昭补充道。
“观音殿侧的石板路?”丁月华也皱起了眉头,那里的确不是什么自杀的好地方。
“法海大师是中剧毒后被人用外力将脖子拗断致死,看手法并不像是有门派的武功。”展昭摸着下巴说。
“中剧毒,又被扭断脖子,大师难道死了两次?”丁月华没有看过法海大师的尸体,对此还是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
“我倒是觉得,法海大师可能是先服毒,准备自尽,然后被人扭断脖子,扔到石板路上,伪装成意外。我问过公孙先生,这种毒药虽然是剧毒但发作需要一阵子,看来是在毒药发作的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才导致法海大师最终是被扭断脖子死的。”
“那法海大师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准备服毒自杀?”丁月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不知道,但是我有预感,找到了这个地方就能找到一条重要的线,能解开这一连串的谜题。”展昭抱着胳膊和丁月华对视了一眼。
“还有女鬼!”丁三像小学生一样高高的举起了手,“展大人你不是说这阵子金龙寺半夜有女鬼哭么?”
丁月华并没有任何疑问,显然也知道这件事情。
“没错,金龙寺女鬼,张文彦失踪,法海大师的死,似乎都发生在这一阵子,这些个偶然之中一定有一个必然的联系。”展昭用手指叩着桌面。
“这金龙寺还真不太平。”丁三有些后悔来了,这金龙寺就是一个龙潭虎穴啊,有个爱拗断别人脖子的杀人狂魔,装神弄鬼的“女鬼”。。。。。。啧啧,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紧展昭才是正道,省的到时候小命不保。
“看来应该即刻回开封府向包大人复命。”展昭说着就起身准备向丁月华告辞。
“啊?那我呢?”刚准备拿某猫当保镖,眨眼功夫就被遗弃了。
“你不是‘晕马’么,你先住着呗,等明天天一亮再走回去,要不你现在跟我骑马回去?”展昭挑着眉,翘着嘴角看她,显得心情不错。
丁三哭丧个脸,无论是哪种选择都让她这小身板吃不消,衡量再三,决定接受某猫的第一条建议——第二天走回去,哀怨的横了展昭一眼,心里想着日后有钱一定买个私家车,到哪儿都可以坐车,省的骑马走路遭罪。
展昭心情不错,脚步轻盈的撤退了,屋子里留下丁月华和丁三俩人默默无语。丁月华本身性格安静,话不多。而丁三却是愁眉苦脸,满脸心事——保镖走了,自己的安全怎么办?叹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还在丁月华的屋里,天色也不早了,别再打扰人家休息,起身刚要告辞,突然眼睛一亮——丁月华也会武功啊,而且好像还不错的样子,保镖的合适人选!况且人又长得帅,自己怎么算都不吃亏的。
丁三这边是小算盘打的满满,丁月华那边是看着心惊——这个叫丁三的少年,两眼放光的看着自己,而且他嘴角边那亮晶晶液体的是什么!
“月华哥哥~”丁三甜甜的喊了一句,丁月华浑身发冷,打了一个激灵——这真的是在叫自己么。。。。。。
“展大人回开封府复命,这金龙寺这么恐怖,我跟你睡一屋吧,晚上彼此也好有个照应~”丁三说完,没等丁月华同意,便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对床,开始脱衣服。
丁月华一想到刚才“香艳”的画面,便红了脸,“哧溜”的钻进床帐中严严实实的盖上被,面朝墙。
丁三见状奸笑,果然么,对付脸皮薄的人就得比他脸皮厚~
☆、第15章 铜钟与偷袭
清晨的阳光柔柔的穿过李子树,洒在丁三的脸上,丁三眯着眼舒舒服服的抻了个懒腰后,站稳身形,气沉丹田,两臂前举掌心相对:
“伸展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武功高强的保镖,比加长的卫生巾还靠谱,某丁自然是一夜安眠并且难得的起了个大早,没有PM2。5的高清新空气,不活动活动筋骨似乎有些对不住这金龙寺正努力光合作用的花花草草。
丁三一边标准到位的做着第八套广播体操,一边呼哧带喘的给自己喊拍子。八节整做完,累得够呛,“吭哧吭哧”的在李子树下找了块大石头坐,擦着汗抬头看头顶上的李子树想起老百姓经常讲的那句话: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法海大师就是在这颗李子树下救的自己,按照严格的意义上来说,“自己”当时的确是死了,没想到自己也能为民间谚语做一次有力的验证。
东瞅瞅西望望,觉得没意思,这偌大个金龙寺,没有一个消遣的地方,更要命的是没肉吃,小周给自己的钱还没来得及挥霍呢,也不知道小桃红怎么样了,自己回去的话一定要教她几首新歌再走……想到回去,丁三又犯了难,实在是不愿意走路啊,累死人了,可是再这么呆下去,自己都呆傻了。
不远处的一个矮崖上有一抹青色的身影正认真的盯着李子树下丁三的一举一动。
丁月华心下好奇丁三刚才练的是什么功夫,从套路上来说很整体,连贯圆活,虽然形似拳法,却又掺杂着简单的掌法,琢磨了半天,实在是不知道这是出自哪一门派的功夫,同时也对丁三的身份产生了质疑——这个少年虽然很不起眼,却貌似跟官府的人有关系,而且和展昭好像还很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丁三小雷达似的四下撒么也看到不远处的丁月华了,冲丁月华挥了挥手。丁月华假装没看见,刚想抬脚走人,结果却被丁三喊住了:
“月华公子~”
丁月华感觉自己后脊梁的寒毛都立起来了。昨夜丁三倒是睡得安稳,可怜了丁月华一夜没睡,天一亮丁三起了他才喘了口气,他本不是个矫情的人,不过二人共处一室,丁月华却觉得有些……尴尬。
丁月华被迫的停住了脚步,眼睁睁的看着丁三一路小跑从另一边的小路上一溜烟儿的上了矮崖。
“月华公子,早啊~”丁三大大方方的看着丁月华,一点儿都没觉得别扭。
“早……”丁月华吁了一口气,还好没叫什么“月华哥哥”。
见丁月华有些冷淡,丁三大大咧咧的拍了拍丁月华的肩膀,“哎呀,咱都一起睡过了,别那么生分嘛~”跟展昭那只动不动就炸毛的猫相比,丁月华好相处多了。
一、起、睡、过。。。。。。听到这四个字,丁月华脸腾的红了。
丁三也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敏感的话题,手搭凉棚往自己来的那个方向看,并没有留意到丁月华脸红的跟小苹果似的,看了一会儿,扭头对丁月华说:“没想到这里看的还挺清楚的,估计法海大师就是在这儿发现我的。”说起这个,丁三的眼神中略带伤感,毕竟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么。
“法海大师在这里发现的你?”丁月华想起昨天晚上她跟展昭打听法海大师死因的急切劲儿,想必二人应该是认识的。
“嗯,我曾经再这里‘死’过一次,是大师救的我。”丁三回想起自己刚穿过来的囧样,还有法海大师“菊花”一样友好的脸,有些失笑,只不过笑的有些干涩。
“死过?”丁月华不是很明白。
丁三淡淡一笑,不解释,一直看着远方的李子树,丁月华却觉得他眼神中,竟有些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沧桑?
“这儿怎么有口大钟?”一想到法海大师丁三就觉得心里难受,瞥见丁月华身后有一口钟,她赶紧转移话题。
“是寺里的一口废钟。”丁月华也是从小和尚那里听说的。
“好像报废很久的样子,真复古。”丁三围着这口铜钟,仔细打量,钟体已经布满了绿色的铜锈,好像有很多年头了,很大很笨重,差不多有她个头那么高,像一个垂暮的老者,静静的观察着人间百态。钟边缘的青草倒是显得生机勃勃,与这口老旧的铜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钟旁边靠近矮崖边缘的位置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思过崖”。
丁三摸着下巴想,貌似武侠小说中,高手们经常会在这种自我反省的偏僻位置得到某种神秘力量或者武功秘籍,然后成功的练就出一身绝世武功,不知道这里会不会也是这样一个风水宝地。
“咕。。。。。。”丁三的思绪被一连串肚子响打断,扭过头,只见丁月华满脸通红的看向远方。
丁三有些好笑,大侠是人不是神,饿肚子有什么好害羞的,估计这是早上没吃早点,于是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纸包,打开以后里面竟然是两块桂花糕。
“给。”丁三把托着桂花糕的手往丁月华眼前一伸,示意他拿一块,丁月华本来不会吃陌生人的东西,但看见丁三亮晶晶的眼睛鬼使神差的拿了一块,尝过之后,觉得味道不错,好奇的问她:“哪儿来的?”
丁三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得意的说:“我做的~”
“今早?”怪不得她一早就不见了。
“是啊,我昨天让慧明的师兄下山买的糖桂花。”别说这金龙寺的和尚办事儿效率还是挺高的。
“一会儿我就准备下山回开封府啦。。。。。。”一想到要走着回去,丁三就痛苦的望着远方。
看她哀怨的眼神,再想到昨天她和展昭的对话,丁月华有些失笑,没想到这么不安分的一个人,居然会怕骑马。
“其实我也准备去开封府一趟,我不能在这汴京逗留太久,还是把文彦兄的事情交给官府比较妥当,不如一会儿我们一起下山?”丁月华提出了一个不错的建议。
“月华公子你有马车?”丁三双眼冒心的看着他,若是给她插上个尾巴她肯定摇的特别欢脱。
“没有,骑马来的。”丁月华有点儿受不了她炽热的眼神,侧脸避开。
“那咱俩怎么走啊,我‘晕马’的。”听丁月华这么说,丁三有些泄气。
“没关系,我可以点你的昏睡穴。”丁月华嘴角不经意的微微扬起。
“呃……好,那我回去收拾一下。”丁三稍稍的犹豫了一下。
也不知道这个丁月华是过于理性还是缺根筋,这个建议让她哭笑不得,不过她还是欣然接受了,既不用走路又不担心晕马,最重要的是原来真的有昏睡穴这种东西!而自己即将亲身体验!看来跟大侠混果然长见识!
。。。。。。。
丁三回自己的屋子收拾包袱,一边收拾,一边嘴里还不停的叨咕着:“银票,水,零食,念珠……”银票在怀里热热乎乎的揣着——没问题;水囊里的水满满的——没问题;零食小山似的堆在包袱皮中间——没问题;念珠……哪儿去了?展昭临走的时候把法海大师的念珠留给她,意思应该是供她缅怀下故人,不过她找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也没找到。
坐在床沿儿荡悠着两条小细腿儿,皱着眉头仔细的回想:念珠应该不能丢,今早上出门还揣怀里了呢,是不是在哪儿蹦跶掉了?好像最后一次掏出来是在思过崖,难道是落在那儿了?
丁三匆匆的跑出了房门,迎面是同样脚步匆匆的慧明,两人自顾自谁也没看见谁“砰”的撞在了一起。
“哎呦,慧明你脑壳还真硬。”丁三揉着额头,抬脸看慧明,慧明倒是没觉得疼,只不过小脸皱巴巴的,好像有什么愁事儿,样子特别逗。
“慧明,你愁眉苦脸的干嘛去啊?”丁三两指一撑慧明拧成川字的眉心,为他展平。
慧明用手指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道:“给王夫人记功德去。”
“王夫人谁啊?”丁三问慧明。
“王百万王员外的夫人。”慧明扁着嘴回答道。
王百万?这么土豪的名字丁三好像从张龙赵虎他们那儿听说过,貌似是开封城里一个顶有钱的老头。
“有香火钱入账不是好事儿么?你撇个小嘴干嘛啊,给的钱少?”丁三看慧明特别不情愿的表情一琢磨,这有钱人倒是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