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述职的赵姨娘的大哥叫赵舅老爷了。
那名小厮求饶的声音一点也不小,在大街上这般用力磕头,大声叫嚷,不但惹的旁边的小厮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过来,就连路上路过的人也围了过来,开始指着乔浩然低声议论。
乔语嫣因为想得到消息所以没有让马车离开,看到那名小厮的举动皱了皱眉,再扫了一下围过来的百姓,因为这是护国公门前,他们不敢高声嚷嚷,但是细小的议论声却声声不断,乔语嫣听了冷冷一笑,好你个赵姨娘,才回到府里一天不到,就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想凭着这样的小事毁掉大哥的名声,你做梦!
她示意月梅让她叫车夫把马车赶近一点,她提高声音扬声问道,“你说你知道错了,那么你错在何处?”
“回大小姐,奴才知错了,请大少爷、大小姐饶命……”那名小厮顾左右而言他只是拼命磕头,他的额头都已经给他磕的红肿一片,慢慢的还有鲜血浸出,围观的百姓一下子同情心暴涨,指着乔浩然和马车指指点点。
“喔,真是奇怪了,我问你既然你知道错了,错在哪里却半句也不说,再则我可是没有听到大少爷有半句责罚你的话,你就这般急着承认错误,为的是什么?”乔语嫣的声音清脆悦耳,她故意没有收敛声音,围着的百姓都听的清清楚楚,“你们可曾听到大少爷说了要责罚他的话吗?”最后这句,乔语嫣是冲着其他围过来的小厮问道的。
那些围过来的小厮立即有人跪下回话,“回大小姐没有,大少爷没有说一句责罚的话,奴才听的清清楚楚。”
“没有,奴才也听的清清楚楚。”
“是的,没有。”那些小厮纷纷为乔浩然作证,而乔浩然依然神情淡然的高坐马背上,冷静的望着那名小厮。
一些后来的百姓只看到那名小厮拼命磕头,还以为受了主子的责骂,所以求饶,现在听乔语嫣这么一说,再看到乔浩然那贵气非凡、气质卓然那里有半点责骂奴才的凶相,一时间有半数是相信乔浩然没有做责罚奴才的事的。
而那些人当中不是全部都是百姓,也有从其他府里出来采买的下人,那些下人都出自名门望族,对于府里的弯弯曲曲没有不懂的,有些大胆的说道。
“该不会是受了什么人的主使故意来泼大少爷的脏水。”
“对啊,我是看到护国公府这么多马车行礼什么的,所以过来看的,乔大少爷是刚刚回来,只说了一句话,这奴才就自个跪下承认错误,我都看的一头雾水,现在想想定是受了什么人指使才这样做的,这样的刁奴,真可恨。”
“对啊,大小姐问的话他这个做奴才的竟然不回答,顾左右而言他可见是一名狡猾的刁奴。”
“是的,要是放在我们府里,早就乱棍打死了,还容他在这里叫嚷,乔大少爷和乔大小姐真的太仁慈了。”
“对啊,听说这护国公府以前是一个姓赵的姨娘当家的,怪不得会教出这样以下犯上的刁奴。”
“哟,你还想着一个半下人的姨娘能把府里管的多好?”
……
只要有一个人开头,其他的人当然跟着各抒己见,顿时就把矛头指向那名小厮背后的指使人,有些知道内情的直接点名是赵姨娘主使的,顿时让那名听到这些话傻眼而顾不得磕头的小厮愣在那里,豆大的汗水倏倏地从额际坠下。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只要把受了何人指使,要你故意污蔑大少爷说出来,我答应你不追究这次的事,不追究你的家人,大哥可以吗?”看到时机正合适,乔语嫣再次轻声问道。
“罪不及家人,我也答应你。”乔浩然深邃睿智的眸子微闪,知道这是乔语嫣在帮他,立即大声说道。
听到乔语嫣、乔浩然这般宽容的话,周围的百姓再次议论,不过这次的议论,说的可是乔语嫣和乔浩然的仁慈,对下人的宽容,对他们开始维护起来,对企图泼他们脏水的人憎恶起来。
“奴才……奴才是……是受了赵……”那名小厮偷偷瞟了一下四周的百姓,再听到乔浩然也答应不追究他的家人后,他吞吞吐吐的就欲说出来。
“碰”
“啊”
“噗”不过他只说道一个赵字,就被从大门口冲出来的一道人影一脚踹在心口上,他整个人飞了出去,远远地摔在地上,一口鲜血从嘴里喷洒出来,地上落下点点红梅,而他碰的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摔下的地方刚好离乔语嫣的马车不远。
“这样的刁奴打死好了,多问什么,也不怕污了自己的耳朵,”那人非常优雅的拂了拂自己的衣衫,好像拂去上面的灰尘一般,用着非常高贵的语气说道,好像让那名小厮再多呆一刻会污了他的眼睛一般。
这名突然冲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二少爷乔浩宇。
“哎呀二哥你怎么可以出手伤人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杀人灭口呢?你们快过去看看还有救没有?来人快请大夫。”乔语嫣眸色一沉,不用那名小厮说出来,她也知道是赵姨娘,让他说出来无非就是让围观的百姓听到看到,现在这个乔浩宇自己送上门来,就不要怪她了,她附身到月梅的耳边低声吩咐一句,那月梅神情虽然有那么一惊,但是迅速恢复如常,点点头,立即从窗帘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一道真气打在那名小厮的身上,那名小厮的身子微不可见的抽搐一下,接着一动不动,乔语嫣才装着大受惊吓的叫道。
一名小厮听了立即跑了过去,他蹲下身子推了推那名小厮,嘴里大声唤道,“小江,小江你怎么样了?快醒醒。”他叫了几声不见躺在地上的小厮回答,逐抖着手慢慢的放到那小厮的鼻子下,只那么一下,他的脸色巨变,整个人惊骇的往后跌坐在地。
接着他连爬带滚的站起来,边往后退,边指着那小厮大叫道,“小江死了小江死了。”
“哎呀,还真的是杀人灭口呢。”
“对啊,刚刚我听到那人说了一个赵字。”
“我记起来了,这个二少爷就是那个赵姨娘的儿子。”
“对,我也记起来了,他就是那个赵姨娘的儿子,听说嫖赌饮吹无一不通,上次还有人拿了借据找上门来。”
“不止这个啊,听说还有一个女的怀了他的孩子找上门来,不过之后被劝走了,都不知道是不是给他灭口了。”
“对啊,你看,现在当做这么多人的面上都敢杀人灭口了,背后有什么不敢的?”
……
听到这些话乔语嫣目光微闪,神情惊诧,这些都是府里秘密之事,老太君和父亲都下了死令,不能说出来的,怎么外人都知道了?难道是……
她微微侧头,从窗帘的缝隙往外看去,扫了一眼围观的百姓,却一下子找不到刚刚说话的那几个人。
而那边刚刚还从容淡定,一派倨傲神色的乔浩宇在听到那名小厮惊呼小江死了的时候,还以为那名叫小江的小厮装死,怒气冲冲的大步走到那叫小江的小厮身旁,居高临下的用脚踢了踢他的身子,“起来,不要装死了,装死也没有用。”
但是他踢了几下之后,也不见那名叫小江的小厮有一丁点的动静,他半信半疑的俯下身子,伸手一探,这么一探,他也被吓的连连后退,指着那小江惊慌的叫道,“不是我打死他的,是他自己……他自己死的……”
说完急匆匆的就要奔进府里。
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的乔浩然脚一点,人已经从马背上跃了起来,一个旋身,已经飘飘然的落到乔浩宇的面前,“二弟,你都说不是你打死的,你怕什么?”说着他按着乔浩宇的肩膀,任那乔浩宇如何挣扎也挣扎不开来。
“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就在乔浩宇挣扎不休的时候,从大门里奔出一个四十几岁的大婶,她奔的头发也有点散乱,神情更是惊慌又苍白,在看到小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时候,她脚一软,整个人摔倒在地,瞬即不顾已经出血的手掌,连连爬向小江,抱着他嚎啕大哭。
接着从大门里再奔出一名四十几岁的中年大叔,他在看到那大婶抱着小江哭的肝肠寸断的时候,整个人傻了,整个人愣住了,最后才喃喃自语,“我都说了,这些冤枉钱不能要,我们大少爷是好人,不能污蔑,你为什么要拿赵姨娘的钱呢,就算赵姨娘现在怀孕了,有机会坐上当家主母的位置,但是夫人以前对我们的好,我们不能忘本啊,夫人啊,都是奴才教儿无方,奴才向你赔罪。”
说罢他碰的一声直直的跪下,砰砰的连连磕着头,而他的话一字不漏的入了四周围观的人的耳朵,顿时一阵唏嘘声响起,看向乔浩宇的目光变得更加的不屑和鄙视。
怀孕?呵呵,竟然是怀孕,她就说这赵姨娘怎么会突然回府的,原来是这个,不过府里已经好几年没有听说那个姨娘怀孕了,她怎么会有?难道……乔语嫣微眯眼眸,眸色暗沉的想着。
“二少爷你好狠的心啊,我的小江为你办事,竟然如此待他,杀他灭口,我跟你拼了……”那大婶哭着放下小江,低着就往乔浩宇冲过去。
“你们做什么吃的,竟然让这等刁奴在这里如此败坏你们主子的名誉?还不把这刁奴还拉下去!”乔浩宇被乔浩然押着动惮不得,就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大门口传来一道低沉的冷喝声。
乔语嫣微微撩起窗帘看过去,正好看到一名身穿暗金色长袍的中年男人从大门口背负双手,威风八面的走出来,冲着门口的小厮呵斥。而跟在他身旁两名一看就知道不是护国公府的护卫早就奔了过去,把那大婶拦下,那大婶拼死挣扎,三个人纠缠起来。
当乔语嫣看清他和乔浩宇有点相像的面容,不由的微微眯了眯眼,他就是那个正四品知府——赵文才,赵姨娘的哥哥。
大门前的小厮,对视一眼后,还真的就要跑上去拉住那大婶,乔语嫣用纱巾半蒙着脸,从马车里站出来,居高临下的喝道,“住手!”
接着抬眸扫了一眼门前的小厮们,再望向赵文才,目光冷峻的说了一句,“赵大人好大的官威啊,这里可是我们护国公府,不是你赵大人的知府衙门,更不是你赵府!还有你们记住,你们的主子是姓乔!”
乔语嫣的声音不高不大,却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压,一股久居上位者的气势,就算身为正四品知府的赵文才也被乔语嫣的威压逼的后腿一步,接着他醒悟过来,被一名小丫头吓到,连忙一整神情,以长辈的姿态冲着乔语嫣笑道。
“我的大侄女你回来了?我们好久不见,难道连舅舅也不认得了?”
“大侄女?舅舅?呵呵,我都不知道我的舅舅什么时候改名换姓了?我母亲的娘家是护国公府,我的舅舅是开国公府的月大将军,月国公,什么时候赵知府赵大人成了我的舅舅了?请赵大人给小女说一下,也好让小女清楚明白,也好让在座各位了解了解,否则他们还以为我们护国公府换人了。”
乔语嫣向周围扬了扬手,她接着道,“不过现在看来,我们护国公府真的要变天了,大哥我看这护国公府在没有我们站的位置了,现在护国公府成了什么阿猫阿狗也能耀武扬威,也能出入的地方,我们还是离开的好,我们才离开几天,下人连主子姓啥也不记得了,还用说正经的舅老爷是谁,他们怎么可能记住呢。”
乔语嫣掩在纱巾底下的唇角抿起一抹不屑的讥讽,而那赵文才根本想不到乔语嫣竟然当众下他的面子,半点情面也不给,那脸色顿时变得一阵青,一阵白,眼中闪着宛如毒蛇般阴鸷的寒芒瞪着她,但是乔语嫣说的是事实,他如何反驳?
而那些小厮们听了乔语嫣的话,整齐划一的跪到在地,连连向乔语嫣磕头请罪,其中一名小厮大胆的回道,“回大小姐,我们原本也不敢把赵大人的行礼往府里搬的,是二少爷出来吩咐,说是夫……赵姨娘吩咐,让舅老爷住进来的,等舅老爷找到府邸再搬出去,还说赵姨娘现在怀有身子,正是需要亲人陪伴的时候,就算国公爷回府,也会答应的,所以奴才等才奉命行事。”
“看来你们真的连主子是谁都不记得了,我记得赵姨娘这掌家之权已经给父亲收了回去,还远送到庄子休养去了,现在掌管府里中馈的是老太君,想不到赵姨娘昨天才因为有了身孕回府,今天就接管府里的中馈了?这置我们老太君的脸面于何地?这难道是我父亲吩咐下去的?乔总管你来的正好,你好好的给我解释解释。”正当乔语嫣连声责问的时候,从大门口再次匆匆的走出一个人,正是乔总管。
“奴才见过大小姐,回大小姐,国公爷没有下命让赵姨娘接管中馈,管理中馈的还是老太君,国公爷只是吩咐奴才去把赵姨娘接回府静养、安胎,在没有其他吩咐,奴才也是刚刚知道让赵大人进府居住一事,正想请示国公爷的。”乔总管非常恭敬的行礼,接着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乔语嫣听了再次冷冷扫了大门外的小厮一眼,在扫了越来越多的百姓一眼,想了想道,“我们护国公府虽然不是什么钟鸣鼎食之家,但是也有护国公府的规矩,府里其他的姨娘的家人来访,以前是如何招待的?”
“回大小姐,以前李姨娘的家人来探亲,特意开了西院子让他们住下。”乔总管想也不用想的立即禀报。
“来者是客,尤其赵大人原道而来,我们护国公府是好客之家,并且府里有这样的先例,那就比照李姨娘的家人一般,开西院子让赵大人住下。”乔语嫣淡淡的摆了摆手,让乔总管按照先例安排下去。
那边乔浩宇已经叫了起来,“西院子是招待一般客人的院子,怎么能和后院相比,怎么可以把我的舅舅安排到客人的院子去住呢?”
“噢,你的舅舅?不错赵大人确实是你的舅舅,但是你不要忘记,你正经的舅舅是开国公府的月国公,所以他还是我们护国公府的客人,住在西院子有什么不对?”乔语嫣冷笑的看着乔浩宇继续道,“现在我看二哥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和父亲交代你打死小江一事为好,其他的事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说完乔语嫣向乔浩然使了一个眼色,哥,下面的交给你了,你要在他们的面前立威,以后这护国公府是要交到你的手上的。
乔浩然接受乔语嫣的目光之后,也明白乔语嫣是为了他好,当下他沉稳吩咐下去,“乔总管,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