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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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汉-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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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曜垂着眼帘,玩着绞来绕去手指,心下又苦又无奈。朱聪本意并不是让他不许再对柯镇恶起外号,而是让他对柯镇恶放尊重。

朱聪是谢曜老师,柯镇恶和朱聪弟兄,所以就算谢曜从不承认柯镇恶是他师父,外人眼里,他们就是师徒。

“师父,我懂得。五年后如果郭靖真打不过我,我会故意露出破绽,认输。”谢曜说完这句,自己都忍不住苦笑。

朱聪今日跟他说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此事?先说和丘处机十八年之约,又说这尊师重道故事,其意便指谢曜十年比武不过是一场为郭靖准备热身赛,若是谢曜胜了那也没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但谢曜却说出让柯镇恶钻裤裆赌约,柯镇恶生性刚烈,输给谢曜一个小孩儿怎咽得下气?这不仅仅是柯镇恶,于整个江南七怪都是一抹羞耻。

谢曜想多了也就明白了,他输给郭靖,是好结局。他只是一个小孩子,输了就输了呗,多呜呜呜呜蹲地上哭两声。

识时务者为俊杰,谢曜深谙此道。

朱聪正为谢曜善解人意感动,横伸一只手过来突然拍他肩膀,只见谢曜叼着根狗尾巴草,戳戳他说:“我做这么大牺牲,你总得给点好处罢?什么金银珠宝武功招式我就不要了,那柄铁扇子我瞧着倒是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章 螺旋九影

谢曜捧着扇子屁颠颠跑回家,对着镜子“刷”展开,又“啪”合上。天书一旁直骂他屎壳郎戴花,臭美!

“嘿嘿,我垂涎师父这柄铁扇子好些时候,这次不趁他心软要来,以后就再难遇到这么好机会了。”

“是么?”天书怪笑一声,问:“还未比试注定认输,你心里难道一点儿都不生气?”

谢曜听到他这话正要摇扇子手一顿,末了叹息说:“我当然生气了,但生气又怎样?其实还是怪我,若不要柯镇恶钻裤裆,师父断然不会阻止我胜出。”

他说完这话又咂咂嘴,坐到床上盘起双膝:“就算这次和郭靖输了,但我可不能真输,来来来,变成《九阴真经》,我要勤加练功!”

*

至此之后,谢曜又是好几个月没见到郭靖,偶尔想起那夜话不禁有些愧疚。前段时间他将九阴神爪练熟,便开始钻研“螺旋九影”。此乃武林上乘轻功,不管是身法、步法、内力都十分重要。朱聪只交给谢曜腾挪之术,并没有教过真正轻功,但这两种功法都以轻灵、巧妙为基础,谢曜埋头苦练了几天,也算窥到门径。

待他将螺旋九影一二节心法熟悉,抓心挠肝想要测试测试。这日,恰好华筝和拖雷来找他玩,谢曜便提议捉鸟,一个时辰后再看谁捉多。

谢曜来到山包下小树林,这里树木稀稀疏疏,林间鸟也少可怜。好谢曜眼尖,一来就看见两只灰扑扑鸟儿休憩两丈高树枝上。

“我来啦!”谢曜搓搓手,将螺旋九影心法诀窍默念一遍,倏然蹂身而上。眼看那两只鸟被他罩手心,大喜过望,惊喜之下谢曜却忘了鸟这种动物是机警,一只东飞,一只西扑,谢曜见状发愣,迟疑到底是追哪一只?这一耽搁,别说抓鸟,连鸟毛都没碰到一根!

谢曜却不气馁,反而笑了一下,他攀着树枝往下一瞅,自己只不过稀松平常一跃,便到了树枝上,说明他基本功是过关,差永远是实践。

这一个时辰谢曜便林子里钻来跳去,却一无所获。

华筝和拖雷过来找他,一人提着一只兔子,谢曜瞠目结舌赞叹道:“哇,这两只鸟长得真像兔子!”

拖雷道:“我们做了一个陷阱,可是没有捕到鸟。”

华筝嘴巴一撅,哼了哼说:“那你呢?我们可还有兔子,你却什么也没抓到!”

谢曜“唔”了一声,低头一瞧,一只屎壳郎正推粪球。他弯腰把屎壳郎捉起来,扔华筝身上:“我抓到这个。”

华筝吓一愣,才手忙脚乱将那屎壳郎拂下去,嘴里哇哇大叫:“谢曜你这个混蛋,我再也不要和你玩了!”转身跑开。

谢曜用胳膊肘撞了下拖雷,说:“看,这下兔子够分了罢。”拖雷抱着肚子哈哈大笑,点头说:“够了,够了!”

两人刨了个坑,架火将兔子烤熟,一边吃一边聊天。

“对了,郭靖安答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拖雷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谢曜接过,打开瓶塞一闻,乃是药味。只见瓶身上贴着一张纸条,上书“泻药”二字。

拖雷不认识汉字,他只转述道:“郭靖安答说这瓶药名字竟然和你名字一样,便托我给你拿来。”

谢曜拿着泻药嘴角一抽,心道丫还学会玩幽默了!

两人又乱七八糟聊了会儿,便互相辞别。临走时,谢曜向拖雷打听到郭靖近况,原来他并没有和江南六怪住一个帐篷,而是另外住一个离李萍很近小帐篷中。谢曜看了眼手中瓷瓶,心下一转,有了计较。

是夜。

谢曜从厨房偷偷拿了一个铁锅顶头上,将天书别腰间,准备出发。

天书被他造型一惊:“你要做什么?”

谢曜贱笑一声,拉了个唱京剧架势,哇呀呀道:“容许末将今晚夜探敌营也!”

天书“刷”变出一对牙齿,磨了磨:“说人话!”

谢曜四下一看,方才悄声言道:“我准备去偷偷瞧下郭靖,顺便试试这学螺旋九影。”天书道:“你不怕被柯镇恶发现?”

“发现又怎?他可不敢杀我,再说了,我若是被发现,那就说明功夫不到家!”

两个一路窃窃私语,一路往郭靖营帐摸索去。自从江南七怪到来,两人便住越发遥远,谢曜幸好向拖雷问清楚了方向,不然这茫茫草原上,很有可能迷路。

过了一个多时辰,谢曜远远看见前方一片白色蒙古包。他轻手轻脚绕到干草堆后面,从当先一家开始偷听。

“……不要,轻点……嗯……使劲点……啊嗯……”

天书忍不住“嘁”一笑,谢曜忙给他一拳:“嘘!”

看来不是这家。

谢曜又弓着身子来到另一户人家窗下,听了半天没有动静,干脆将天书掏出来,道:“你进去看看!”

天书磨磨唧唧半晌,终于还是从窗户里进去,不到片刻就逃似跑出来:“不是这里!不是这里!”

谢曜有些好笑问:“你看到什么了?”

天书忽然“蓬”一下变成一把菜刀,怒声道:“你要敢裸睡我就宰了你!”

谢曜暗暗发笑可不敢惹他,两人又一连查看了十几个,都不是郭靖帐篷,正当谢曜大感挫败时候,一间帐篷灯忽然亮起,一人走出来,撩开裤子就准备撒尿。

“哎?”谢曜内功不错,是以眼神贼好,一眼就认出那起夜人正是郭靖。

天书催促他说:“你还不去?”

“别急,等我酝酿一下。”谢曜说罢,就开始扎着马步发功。

天书见他这样子啧啧啧鄙视说:“你都练这么多年了,竟还不能做到收发自如,太可笑了。”

谢曜被他抢白也没办法反驳,事实上确实这样,每次运功都要预热一下,这能达到他自己要求高目标。

过了片刻,谢曜身心一转,倏然奔到郭靖所帐篷,抓住帐篷外用来固定绳索,哧溜一下滑进帐篷中。

郭靖正要睡下,暮然间一个黑影进屋,他不敢大意,惊骇之下一招“开山掌”就朝来人头顶打去,只听“当”一声脆响,郭靖疼眼泪齐流。

谢曜伸手把铁锅拿下来,上面已然凹下去一块。谢曜摇摇头道:“是我,你看清再出手行不?”

郭靖闻声一愣,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只听他磕巴道:“曜……曜……曜……”

“别药药药了,是我!”

郭靖忙将他牵进来,似乎还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兴奋道:“曜弟,真是你!你……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了?”

谢曜便将拖雷给他捎带泻药事情说了,不意外将郭靖臭骂了一通。

郭靖唯唯诺诺道:“我觉得你和那药名字差不多,还以为你会喜欢。”

“谢谢,我不便秘。”谢曜嘲了他几句,又说:“不过兄弟可是知恩图报人,喏,也给你带了礼物。”

郭靖闻言大喜:“什么礼物?”

谢曜将那口被他一掌打凹铁锅扣郭靖脑袋上,说:“一口干净锅,简称,锅净。”

郭靖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将那口锅抱着十分欢喜:“曜弟,你送东西当真特别!”

谢曜被夸奖了不由沾沾自喜,正准备再说几句,门外忽然传来一个中气十足声音:“靖儿,你和谁说话?”

“不好,是三师父!”

郭靖和谢曜同时脸色大变,心里咯噔一下,大呼不妙,韩宝驹来了!只怪谢曜大意,听音色韩宝驹已经到了门前,谢曜一紧张,想跳窗逃跑也来不及。

迟疑间,韩宝驹伸手已经撩开门帘,谢曜大急之下掏出天书扔暗器一样扔过去,他手法精准得朱聪深传,只要韩宝驹不接话……

但那是不可能。

韩宝驹一把将天书攥手中,天书也是等一切发生后才反应过来,他当然不干,刷一下从韩宝驹手里挣脱。韩宝驹大惊不已,正奇怪这本书,准备伸手再夺,天书忽然翻开内容凑到韩宝驹眼前,露出一幅春宫图——

乍一眼看到如此污秽不堪图画,韩宝驹刷闭上眼睛,趁此间隙,谢曜左手将铁锅扣韩宝驹脑袋上,右手抓过郭靖床上被子蒙住对方,足下一点,使正是“螺旋九影”第一招“去风如影”,跳窗而逃。

待韩宝驹拽下被子,正要去追,郭靖又拦韩宝驹身前,支支吾吾说:“三师父,别……别追了。”

韩宝驹好不生气,一把推开郭靖,追出去瞧,夜色里茫茫草原,风吹呼呼,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章 俯首认输

谢曜虽未被韩宝驹抓住,但天书也将他重重骂了一顿,而郭靖事后受罚不用说。华筝来告诉他,郭靖不仅挨了揍还让柯镇恶骂狗血淋头,谢曜想起那夜天书下流手段,也不知该同情还是该笑。

之后隔三差五谢曜要么去林子里抓鸟,要么去夜探郭靖,江南六怪虽然知道是谢曜,但每次总让他溜走。柯镇恶等人知道朱聪爱惜谢曜这个弟子,一直以为是他放水,殊不知朱聪反而以为是他们不屑和谢曜这个小孩儿计较,每次放他离去。好谢曜每次来,只是和郭靖吹吹牛皮,分享食物,并没有窥探郭靖武功,江南六怪于是睁一眼闭一眼,随他们去了。

但见时光流似箭,原上草枯荣,一晃眼又是五年过去。谢曜已经脱去童年稚气,十五岁脸上渐有少年风采。这日,谢曜正向木华黎道谢:“每次都借这么多书籍,实不好意思。”木华黎笑道:“华筝那丫头不爱看,你便都拿去,何必言谢。”木华黎也不好问以前借书都到哪去了,他不问,谢曜自然不会主动说,客套之下相安无事。

待木华黎走后,谢曜将两箱书搬进房里,一边整理一边对天书道:“可够吃一年了,等你找到慧根,我就解放了。”天书隔了半晌,才嗯嗯啊啊点头称是。

谢曜伸了懒腰,对着镜子捏了捏脸,摇头说:“怎么看都像个包子似。”天书啃着书道:“人都有生老病死,你应该珍惜你现年纪。”

谢曜撇了撇嘴,没有接话。

正此时,突然听见屋外乌日珠占唤道:“小曜,出来!”谢曜应了一声,走出去一瞧,却是朱聪。十年时光,并未朱聪脸上留下岁月痕迹,谢曜上前笑嘻嘻道:“师父,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你小子油嘴滑舌,可不会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罢?”

谢曜下意识就回答道:“师父你寿辰?你成婚纪念日?”朱聪抬手就给他脑门儿一拍:“想什么乱七八糟。”

谢曜正要再耍几句嘴皮子,跟着朱聪出门,一抬眼就看见余下江南五怪等着他,而郭靖立柯镇恶旁边,已经是位十六岁粗壮少年,看着谢曜满脸笑意:“曜弟。”

“哦,我记起来了。”谢曜打了呵欠,道:“今天就是和郭靖比武日期。”其实他从未忘记过,但再柯镇恶面前偏要露出一副漫不经心模样。

柯镇恶十年过去脾气可没变过,他冷哼一声道:“你还记得就好!”谢曜也不看他,而是对朱聪说:“师父,我回屋换件衣服,中午还要陪我妈妈吃饭,咱们下午围场见罢!”

说完摆摆手,转身进屋。

韩小莹暗暗摇头,对朱聪道:“你这个徒弟,性格和大哥真是天生犯冲。”朱聪却也无奈,十年下来他都觉得自己并未真正摸透谢曜,道:“只能随缘。”

谢曜回到房间,将此事给天书说了,天书想了会儿,道:“罢了,我和你同去。”

“怎么?”

“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天书见谢曜闻言十分开心,于是泼他一瓢冷水:“必要时你要什么武器我还可以变给你,免得你被打死了,我没有食物来源。”

就像考试前夕复习一样,谢曜将《九阴真经》以及朱聪教给他所有知识都认真看了一遍,虽然此战必输,但输也要输精彩!

乌日珠占也知道他下午要去比武,中午弄了一大堆好吃东西,又将这些年谢曜旧衣服拿出来,挨个挨个翻选。

“你以前衣服料子都很好,我看有什么可以拆下来给你再做几件衣裳。”乌日珠占想要伸手摸摸谢曜头发,但突然发现够不到了,于是又缩回手,笑道:“你看你,已经长这么高啦!”谢曜看着那些小衣服、小鞋子,又看看自己现身量,当真觉得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临走时,乌日珠占将一个保平安福袋系谢曜腰间,对他道:“小曜,凡事不要强求,输赢都不要放心上。”

“嗯。”谢曜紧紧握了握乌日珠占手,仰起脸笑道:“妈妈,等我回来!”

*

比武这件事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谢曜骑着马往围场去路上,几乎每一个遇见他蒙古勇士,不管认识,不认识,都让他全力以赴。

谢曜想到自己必输无疑不禁哑然,连空气也带了一分燥热气息。到了围场,只见已经聚集了不少蒙古男女,都互相侧耳谈论纷纷。谢曜正奇怪他和郭靖比武怎么这么多人来围观,就听身后一人大声笑道:“谢曜!谢曜!我叫了很多人来给你们助威,你可高兴了?”

谢曜无奈转头,说:“华筝,我和郭靖比武而已,用不着弄世人皆知罢。”

“我们蒙古人喜欢看比赛,这是见证强者诞生,怎么,你难道不敢和郭靖比试吗?”华筝什么也不懂,自然不会知道谢曜苦闷。

谢曜心下哀叫连天,这下好了,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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