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妃看着手中的圣旨,瘫软在地,她知道,她完了,一步错,步步错,如今,等待自己的,将是这死寂的寝宫以及枯寂的岁月,往昔的一切荣光,都将消失。
这就是后宫啊……
在皇上的这次下旨后,整个皇宫陷入了一种沉默,各宫剩余的大龄宫女再无受阻的陆陆续续离开了皇宫,后宫中又新进了很多的新面孔,其中,那拉家更是塞进了不少旗下的包衣奴才,后宫妃嫔虽然恼怒,却丝毫不敢有所抱怨。
老佛爷此刻是想抱怨却也有心无力。
“桂嬷嬷,你确定?”
“是,老佛爷,已经一个月了。”
“混账东西,到了如今居然还敢隐瞒,好好好,皇家居然出了这样的丑闻,她对得起哀家对她这十来年的教养么?啊?”太后气的直拍桌子,皇室出现一个未婚先孕的格格,这是多大的笑话,而且这个格格还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天下人会怎么看待自己,会怎么看待皇室?
太后虽然喜欢权力,可是却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她不能让爱新觉罗家的荣誉被一个王府格格抹黑。
“桂嬷嬷,去,现在就去,把皇后找来,就说哀家找她商量晴格格的婚事,快去。”
那拉皇后奇怪之前还死活不同意的老佛爷怎么突然就主动找自己谈论晴格格的婚事了?不过只要能把事情定下来,自己也就是给皇上一个交代了。
“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
太后坐在主位上,看到那拉皇后,摆了摆手,让她坐在自己对面,又示意其他人退下,只留了桂嬷嬷和容嬷嬷在。
“皇后啊,哀家也不瞒着你,晴儿她,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什么?”那拉皇后吃惊的站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满脸的怒气,“放肆,皇家格格,怎么能如此不自爱?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她的那些书都是白读了么?”
太后听到皇后的话,脸色更是难看,却不能多说什么,这事情,也却是晴儿放肆了。
“皇后啊,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当务之急,就是要赶紧把她给嫁了才是啊。”
那拉皇后听到太后的话,也回过神来,又重新坐回位置,脸上的愤怒依旧清晰可见:“皇额娘,就算如今把晴儿给嫁了,到时候生产的时候,还不是……”
太后听到后,为难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解释道:“皇后啊,这事情,哀家也想过,到时候,就说是早产也
就是了。”
“皇额娘,纸终究包不住火,万一被发现了,影响就不好了。不如……”
“哀家也想过打掉这个孩子,可是刚刚太医说了,晴儿身体有异,这胎要是没了,以后,说不准就再也怀不上了。愉亲王终究是为国捐躯,难道我们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唯一的女儿因为无子而毁了后半辈子么?”虽然不甘,可是她却是不能就这么让晴儿没有孩子,否则以后如何能够站稳福家?福尔康本身就对晴儿无感情,如今更是因为这桩婚事而令他失去了那个紫薇,他会善待晴儿么?如今晴儿有了孩子伴身,如果是个儿子,那就更好了。
那拉皇后想了想,也只能无奈的点头,这事情,这样处理,最好不过。
“那皇额娘,您看,晴格格的婚礼,定在什么时候妥当?”
“越快越好,这个月底,就有一个好日子,就定在那一天吧。”
晴格格做为一个王府格格,在定下婚期之时,就回到愉亲王府待嫁,然后直接从王府出嫁。虽然太后在意,添了些许嫁妆,可是碍着皇上的忽视,后宫妃嫔都不敢随意添加嫁妆,所以晴格格出嫁时,嫁妆到是没有增加多少,不过对于一心想要嫁给心爱的人的晴格格而言,这一切都是可以忽略的。
漱芳斋
自从上次巫蛊事件后,漱芳斋就已经变成一个禁地,没有人敢往这里凑,当然,就算敢,那些侍卫也不敢放他们进来。
小燕子这几个月呆在这里快要发闷了,紫薇和金锁被赶出皇宫,五阿哥也出宫了,尔泰去了西藏,尔康则是被革了御前侍卫的职,无法来看自己。倒是自己的哥哥箫剑偷偷来看过自己几次,可是都只是半夜三更的时候,只呆一下就走了,有来没来根本就一样。这让她格外怀念以前的日子。
以前不管自己闯了多大的祸,皇阿玛都会原谅自己,可是如今,皇阿玛变了,变得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皇阿玛了。他不但不宽容,而且还非常严厉的处罚了自己。
自己几次想要冲出去,却都被侍卫给扔进来,她想发火,却只能对着这么几个人。
不过今天早上皇阿玛终于想起自己,让自己与永琪成婚了。她终于不用再呆在这个地方了。
小燕子虽然从宫里出嫁,却毫不起眼,整个皇宫都如同以往那般,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谁也没有注意到,皇宫里,少了一位郡主。一个没有背景,又没有圣宠的郡主,如果不是还有利用价值,想来,她的下场会更惨。说起来,小燕子要感谢她故去的父母,至少,他们留给了她一个天地会堂主的哥哥让皇上
利用,否则,她的下场,怕是比死都难过吧?
失宠了又得罪了满后宫妃嫔的郡主,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在意,这段时间的禁足令何尝不是一种保护呢?
小燕子坐着一个花轿,就这样去了她后半辈子要生活的地方。
永璂跟着十一阿哥永瑆一起出宫,到五阿哥的贝子府时,里面已经来了不少的客人。五阿哥的脸上满是笑容,可以看得出,他对于他的这位庶福晋的中意了。就不知道,将来,他会不会后悔。
其实,在永璂看来,如果,五阿哥没有遇上小燕子,那么,他的将来,说不定真的可以坐上那个位置也不一定。只可惜,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就这样生生的毁了一个阿哥。
相比起五贝子府的婚宴,福家的婚礼就显得简洁明了,冷清的多。福伦这些年占着令妃的恩宠表面上拉拢了不少人,但是真心的有多少呢?倒是因此得罪的人更多。
福尔康一直都面无表情,甚至最后,连婚房都没有进去,就转身离开了,独留一个痴傻的女子苦苦守候。
兰馨看着无声无息出嫁的小燕子,听说晴格格婚宴的冷冷清清,终是无声的叹了口气。人这一辈子,有些错,错了可以重来,可是有些错,错了,就是一辈子。
但愿,晴格格的将来,不会后悔。
、第 37 章
“碰”的一声,乾隆重重的将手中的密函扔在案上,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八旗子弟如今越发不堪,八大胡同经常出入,横行霸道更是视为正常,整日无所事事,上酒楼逛戏园子,靠着祖宗庇佑,却毫无愧疚,不思进取,长此以往,大清朝的未来,难道就只能指靠汉臣么?
乾隆身为大清朝的天子,虽然说是天下之主,却总有私心,更看重满人一些。
重重的坐下,满脸疲惫的闭着眼,大清朝的弊端他不是没有看到,却无从入手。八旗子弟自从入关后,受到汉族文化的影响,都开始重文轻武。自己的皇玛法如是,皇阿玛也是如此,哪怕自己也是这样,可是这不代表武力就不重要了。
满族才多少人,汉族有多少人,一旦汉族团结一心,那以如今八旗的实力,如何抵挡?他如此大兴文字狱,史书上必不会称赞,相反,自己的这种行为一定会被后人诟病。可是能够如何,难道看着那些反书流入民间,然后汉人联合起来一起反抗大清朝的统治么?
“咳咳……”乾隆因为一时气急,不住的咳嗽起来,整张脸显得通红。
“皇上,您要不先用药吧?”高吴庸急忙端了药过来,却被乾隆示意挥退。
高吴庸无奈的又退了下来,想了想,召来了一个小太监,轻声低语了几句,就见那太监急急的出了养心殿。
小林子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挑了挑眉毛,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就转身进了屋内。
“主子,高公公派人来说皇上受了风寒,如今也不吃药,想请您去劝劝?”
永璂闻言放下手中的书,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人抽神经为什么自己要到他跟前晃悠呢?
“隐杀,最近朝堂上可是有什么大事?”
“回主子的话,回疆的战事虽然紧张,却也没有超出预测,荆州民变的事情听说已经处理好了,如今正在善后,应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才对。”
隐杀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血滴子最近正在调查八旗子弟,想来可能就是这个事情吧?”
八旗子弟?难道皇阿玛打算着手料理八旗之事了?那世好像也没有见皇阿玛有这个意向?还是说,那时候的皇阿玛其实也有这个意向,只是因为某些局限而无法实施?
无论如何,皇阿玛有这个想法,这就是一个好现象,至少,百年后的那场耻辱,绝对可以避免。
永璂站起身,向着养心殿走去。
“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乾隆示意永璂坐下,看着他红润的脸色,满意的笑了。
“十二今儿怎么会过来,可是有事?”
永璂看着高吴庸端着重新热过的药进来,走了过去,端了起来,走到书案旁边,不赞同的看着乾隆:“皇阿玛,儿臣可是听说,您身体不好也不知道吃药,所以儿臣只好亲自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了?如果您真不吃的话,那么秦太医那里开给儿臣的药膳,儿臣也一并搁置了,算是与皇阿玛父子齐心了。”
“呵呵……你啊……”乾隆先是狠狠瞪了眼高吴庸,转头无奈的看着一边甚是认真模样的儿子,乖乖的端起药喝了下去。
看着永璂准备走的样子,乾隆忙拉着他的手,移了移身子,让他在坐在自己的旁边,又挥手让养心殿的人都下去,然后转头看着越发让自己满意的儿子:“十二可是想过要给你兰姐姐选个什么样的额驸?”
永璂诧异的抬头看着他,这个事情,是自己能够插手的么?不过……
“这个倒是没有怎么想过,不过就是不能找像富察浩帧那样的,丢人。”
“咳咳……”乾隆看着永璂毫不掩饰的鄙视,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永璂可是觉得阿玛当初说这个捉白狐放白狐的富察浩帧文武双全做的不对?”
阿玛?永璂奇怪的看了眼乾隆皇帝,自从上次慈宁宫昏倒后,他总是在私下里自称阿玛,对自己的一些随意的行为举止不但不斥责,甚至还颇为喜欢……他越来越弄不明白这位的意思了。
乾隆拉着永璂一起靠在榻上,肩并着肩,慢悠悠的说道:“当初,你皇玛法忽然过世,阿玛也是在仓促间就登基的。你皇玛法主政时期对待朝中官员对待宗室子弟十分严厉,当时阿玛刚刚接手时他们亦是战战兢兢,为了能够稳定江山,阿玛一改你皇玛法的手段,大肆封爵,就是为了安抚他们,甚至为打破他们对阿玛的提防破例封了三个有功的异姓王爷。”
乾隆想起那时的事情,心底颇有些感慨。没有哪一个皇子敢说自己对皇位没有兴趣,自己当年亦是。皇阿玛为了让自己能够顺利登基,可谓煞费苦心,过继的过继,到最后就只留下弘昼一个兄弟,自己是感激的,也想证明皇阿玛当年的选择并没有错。
只是皇阿玛离开的突然,并没有交代下什么,20岁的年纪就登基,终究是嫩了些,与那些在朝堂上勾心斗角了一辈子的老狐狸如何相争?为了打破他们团结抵触的防线,自己无奈之下才重新起立在康熙年间就已经取缔的册封异姓王的祖制,稳定了局势,然后一点一点的伺机收回权力。
“后来阿玛掌控了朝堂,这些异姓王的存在就是阿玛心中的一根刺,不拔不行。可
是如果无正当理由,随意废除他们,那会让那些宗室王侯以及曾经有功于朝堂的大臣和在外的将领寒心,阿玛不能冒险让他们对阿玛心生不满。做为一个帝王,是可以为所欲为,可是有些事情,却也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做,否则就要想想那后果是不是你能够承担的起的。阿玛不担心在阿玛主政时期他们反抗,可是将来新君登基呢,是否能够掌控的了这些人?阿玛是皇帝,可也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阿玛要考虑的不仅仅是如今,更是大清朝的万世千秋,阿玛不能冒这个险。”
永璂复杂的看了一眼抬着头看着屋顶的乾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他内心的想法,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皇帝对这个大清江山的忠诚以及职责。他无法想象,为什么现在如此心思深沉的皇阿玛到了后期时期会如此的好大喜功,骄奢淫靡,是因为忘记了如今的期望,还是……对诸位皇子失去了信心才放纵了自己?
那世时,皇阿玛将全部的心思放在了五阿哥身上,后来五阿哥离开后,也许,在皇阿玛的心里,其他人都不够资格成为一代明君,所以在心灰意冷下才放弃了那些想法,自暴自弃?
“齐王为国战死,算是了了阿玛的一个心病,端王人在荆州,阿玛还未想到方法,如今倒是自找灭亡,也省了阿玛动心思,现在就只剩下一个硕亲王。”
“硕亲王也是一个滑溜的老狐狸,明白阿玛的心思,一直都小心的很,如今齐王以及端王都已经身故,唯一的异姓王就只有一个他,他这段时间更是小心谨慎,不留半点机会给阿玛。”说道这里,乾隆不屑的嗤笑出声,“可惜,他生了一个愚蠢的儿子。”
“富察浩帧什么德行阿玛清楚的很,偏偏硕亲王对这个儿子宠的很,为了让硕亲王更加重视这个儿子,当年阿玛才会在他捉白狐放白狐的时候开口称赞他,哼……不过一个自以为是色乱心智的人……”
永璂心里却觉得怪异,自己的这位皇阿玛有资格这么说这位硕王爷么?他自己也是半斤八两吧,以前还不是对那个自以为是色乱心智的五阿哥宠的很么?帝王的标准,果真是奇特……
“可是阿玛……这些跟剥夺硕亲王的爵位有关系么?”
听到永璂叫自己阿玛,乾隆顿时心花怒放,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永璂就是一直不叫自己阿玛,难道要自己下令么?他觉得很没有面子,也觉得过于形式。如今永璂自己叫了,是不是就意味着,永璂心底,也是认可自己这位阿玛呢?
“十二要记得,每个人都有弱点,就看你能不能看到,然后,加以利用。当然,有些人的弱点是故意露出来的,为
了让你放心重用,这样的人你可以重用,只要将他们的弱点拿捏手上;有些露出来的弱点是假的,为了放松你的戒备,你要懂得分辨;而对于一个你看不到弱点的人,你可以用,但绝对不能重用,因为这样的人不好掌控,一旦出现纰漏,就可能是致命的。”乾隆转头认真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