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怒达海将军可否告诉爷,你刚刚,是在跟谁说话?听你口口声声‘我我’来着,怎么,怒达海将军可是也姓爱新觉罗?爷倒是第一次听说,我爱新觉罗家宗室里,还有一个叫他他拉怒达海的同宗之人,怒达海将军可否给爷解惑,让爷也明白明白?”宗室子弟里,见到皇子阿哥,关系疏远不亲的,为表敬意,有些也会自称一句奴才,他一个臣子,有什么资格在嫡子面前,自称一句‘我’?
怒达海被爱情冲昏的头脑终于恢复了正常,冷汗涔涔的低垂着头,半天只吐出奴才二子,却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
雁姬彻底失望了,这个是她放在心里二十几年的丈夫么?她辛辛苦苦的守护这个家,他却可以为了一个本不属于他的女人而将整个他他拉将军府推入深渊。他是忘记了他还有一个额娘,还有一个福晋,还有一双儿女,只记得一个新月格格么?
将军府管家忽然匆匆进来,跪在地上道:“给十二阿哥请安,十二阿哥吉祥。宫里派人来了,如今正侯在外面。”
永璂点点头,示意让外面的人进来。
“给十二阿哥请安,十二阿哥吉祥。”
来人是养心殿的传旨太监,永璂是知道的,想来,是皇阿玛知道这里的事情了。
“皇阿玛可有什么旨意要传?”
“回十二阿哥,皇上有旨,传召新月格格,他他拉将军以及福晋进宫。”
永璂转过头,看向一旁跪着的怒达海将军,道:“走吧,他他拉将军,皇阿玛如今可是传召你了,爷也想看看,皇阿玛是否会被你们感天动地的爱情打动,进而,让你们,得偿所愿。”
宫门口,永璂就让兰馨先回西三所,自己则一路走到养心殿。
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三人,永璂倒是真为雁姬惋惜,如果皇阿玛不派人救新月,说不得,这个女人,可以就这么安稳的过一辈子也不一定,当然,跟兰馨比起来,对于牺牲雁姬,永璂就显得心安理得了,最多,就是在最后,帮她一把,就当补偿。这般想着,就进了养心殿内。
“知道回来了?”永璂刚刚踏进养心殿内,就听到一股哀怨的声音,不用猜也能知道是谁。反正最近这位抽风抽的厉害,永璂全都不理会。
“过来。”乾隆想儿子想的紧,可是永璂那副不情愿的摸样,直让他恨得牙痒痒的。无奈儿子油盐不见,乾隆终于按耐不住的起身将儿子抱进怀里,然后又走回榻上,将永璂整个塞进怀里,将脸埋进永璂的肩窝蹭了蹭,才满足的喟叹了一声。反正在儿子面前,自己本来就没有什么面子了,索性就不要了。再说了,面子这种东西,能跟儿子比么?乾隆显然是破罐子破摔,有子万事足。
永璂终于受不了乾隆无下限的肉麻,勉勉强强的开口道:“阿玛您这又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乾隆抬起头,一脸哀怨的说道:“永璂这么关心兰馨,阿玛吃醋了。阿玛对永璂那么好,也没见永璂这么费心的为阿玛做过什么事情,如今更是为了兰馨丢下阿玛一个人在养心殿,永璂说说,要怎么补偿阿玛?”
永璂不由得以手掩面,幸亏乾隆在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很正常,幸亏这个时候养心殿内没有其他人,要不然,这副德行要是让人知道了,还不是要遗臭万年?
“阿玛,外面还有人跪着,您确定要跟我扯这些有的没有的么?”
想到这里,乾隆不由抬头看了眼殿外,敢这么说永璂,怒达海的将军,是做到头了。哼……
乾隆低头时,脸色顿时又变得柔和,低头亲了亲永璂的额头,低声道:“阿玛可是记得这事情,反正永璂是要补偿阿玛的,要不然,永璂明天陪阿玛一天,不许离开阿玛视线,还有,要替阿玛端茶递水,伺候阿玛,如何?”
永璂见乾隆誓不罢休的态度,不甘不愿的点点头,至于明天的事情,谁知道呢?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乾隆冷冷的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怒达海,漫不经心的问道:“他他拉将军,听说,你是爱新觉罗宗族遗留在外的子弟,不知,可有此事?”
怒达海刚刚直起的背脊不由一冷,知道这是皇上准备替十二阿哥找场子了,连忙磕头:“末将……”
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威压从上面传来,怒达海刚出口的话瞬间被恐惧打断,强撑起精神,声音有些不稳的说道:“奴才,最该万死。”
乾隆在位十几年,那周身庞大的气场那真不是开玩笑的,如今如此的对着怒达海发怒,怒达海能够挺得住其实已经很好了。
“哼……现在知道是奴才了?谁给你的权力敢在十二阿哥面前放肆的,啊?”他自己都没舍得说永璂一句不是,一个奴才秧子,凭什么给十二脸色看。
“奴才,知错,请皇上责罚。”怒达海此刻真的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谁能想到一个本对十二阿哥多年来不闻不问的皇上会忽然之间真的对十二阿哥如此宠爱?这苦水,怒达海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吞了。
乾隆收回视线,端起案上的茶水,请啜了口,放下后慢悠悠的道:“来人,怒达海藐视皇室,对阿哥不敬,拖出去刑鞭刑五十。”如果不是后面还有事情,乾隆是绝对不可能区区五十鞭刑就算了。不急,这账,慢慢算,而且,今天就算。
五十鞭刑对于一个将军而言,其实真的算不了什么,可问题是这是皇上亲自下的旨,而且是在养心殿前,不说那些执行的人会不会比平时更卖力,单就面子问题,恐怕怒达海的前途就已经没有了。
再者说了,这五十鞭刑下去,怒达海还不能离开,还要回来接受皇上的审问,再加上清晨时在湖里同新月一起泡了个冷水澡,上岸后又亲亲我我,你侬我侬的,就是舍不得换衣裳,如此,铁打的身体也会受不了,怒达海这次算是祸不单行。这身心同时遭受折磨,才是最要命的。
永璂看着精神明显萎靡的某将军,悠哉的坐在一旁喝茶看戏。
乾隆看到怒达海被人押进来,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直接喝道:“怒达海,你身为一个将军,居然敢跟格格私相授受,你可知罪?”
“皇上,奴才与新月格格真心相爱,天地可见。格格冰清玉洁,行为高贵,奴才也是发乎情止乎礼,如何会做出这等事情,这实在是对格格清誉的玷污,对奴才的污蔑,请皇上查明此事,还奴才与格格一个清白。”
“哦,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污蔑你了?朕记得,当时在场的人,除了新月身边的侍女,可还有你的福晋,以及兰公主。你是想说你的福晋欺君呢,还是想说兰公主欺君呢?”
怒达海看了眼雁姬,眼中的歉意一闪而逝,为了将军府,只有,牺牲雁姬了。
“皇上,当时推门进来的,只有云娃和雁姬,当时兰公主人根本就没有进屋,如何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一切都不过是雁姬自己说的,从而误导了兰公主,请皇上明见。”
雁姬不敢置信的看着怒达海,为什么这个同床了二十几年的男人,此刻在她眼里是如此的陌生。
乾隆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也不说对,也不说错,只是看了眼雁姬,道:“雁姬,怒达海说的,可都是实情?”
雁姬愣了半刻,才堪堪回过神来。怒达海如此做,是彻底不念夫妻情分了。可是怒达海不仁,她不能不顾将军府一家老小,如果他们两人都互相推诿,到最后,恐怕皇上,会连整个将军府都一起收拾了。
闭上了眼睛,深吸了口气,眼睛再睁眼时,眼中有了决断,为了她的一双儿女,这个罪名,自己也势必要承担下来了。
雁姬匍匐下身子,额头抵着地面,干脆的承认道:“回皇上,是奴婢嫉恨新月格格勾引走了将军,也恨将军不顾二十几年的夫妻情分,所以才会误导兰公主,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认罪。”
怒达海没有想到雁姬会如此干脆的承认,眼中划过一丝不忍,却又撇开脸,他这么做,是为了将军府,雁姬,一定会明白自己的苦心的,一定的。
“不,皇上,雁姬说谎……”
、第 70 章
“不;皇上,雁姬说谎,我是和海有了肌肤之亲,我爱他;我愿意给她我的一切,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新月的一番抢白让整个事情顿时急转直下,更是让一旁的永璂看得大呼过瘾。
怒达海没有想到,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被新月给破坏掉,他有些焦急的箍住新月的双肩,使劲的摇晃着;似是想要把她摇晕一样:“新月,你在说什么;你……”
“放肆,怒达海,养心殿也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么?你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了?”乾隆瞥了眼看的津津有味的儿子,他可不想怒达海把新月给摇晕了,否则这戏就没得唱了,到时候儿子看不成戏不高兴怎么办?天大地大儿子最大,如果怒达海敢再惹宝贝儿子不高兴,他非得剥了他的皮不可。
“海,海,为什么我们要偷偷摸摸的,我们是真心相爱,我不要嫁给别人,这一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我也要做你的鬼……”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新月自然不可能让怒达海破坏,她大费周章的就是为了坐实自己不洁的事实,让皇上不得不收回成命,让硕亲王不得不提出退婚。难道皇上能够让天下人说皇室故意给硕亲王世子塞了一个不贞的女人么?至于最后是生是死,她听天由命,只有能够跟硕亲王府脱离关系,皇上必然投鼠忌器,无法在短时间内再对付克善。而且,自己如此做为,就等于是给皇上一个借口让皇上降了克善的爵位,皇上厌恶异性王,只要克善降了爵位,那么皇上不会容不得一个世子的。克善的将来如何,就只能靠他自己了。一个不洁的庶出姐姐虽然对他可能会有影响,却并不大,毕竟,自己不过是个庶女,而且还是个汉女所生的庶女,在这注重血统的满洲贵族里,一个庶女再如何,也影响不了一个血统纯正的嫡子的,这已经是她能够为他做的最大的努力了。
女子最重名节,这确实是新月做的最大的努力,可是有时候,不解释的肆意给予,克善,未必会明白,会领情。
面对新月的这番直言的告别,怒达海再多的怨气也消失了,剩下的是满满的感动,他的月牙儿是如此的纯洁真挚,他怎么可以如此残忍的对待她的付出呢?
“皇上,奴才与新月真心相爱,而且,就像新月刚刚说的,奴才已经与她有了肌肤之亲,求皇上成全。”被爱情再次冲昏头脑的怒达海再次被新月蛊惑,脸上还一脸幸福满足的深情。
雁姬此刻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甚至,她有些庆幸怒达海的坦白,否则,将军府要是真的交给这样的人,冀远和骆琳能不能有将来还是个问题。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明朗化了,永璂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的深情相拥,对自己阿玛看人的眼光实在怀疑。新月是有心算计也就算了,这个怒达海怎么到如今都还不明白新月的别有用心而傻傻的跳进去?这样的人当将军,实在非我大清之福。
乾隆收到永璂那带有深意的眼神,顿时明白过来,居然因为一个怒达海而影响了自己在儿子心中光辉的形象,乾隆怒了。
“放肆,怒达海,新月,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行为举止放荡不说,居然当着朕的面就敢欺君,还敢大言不惭的要朕成全,成全什么?啊,成全什么?成全你们这对无媒苟合的无耻之徒么?”乾隆重重的拍在案上,冷眼看着地上两个大难临头还不自知的东西,“另外,怒达海,你说说看,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娶一个皇家格格,你可是已经有了嫡福晋了,你如今这样,是准备让皇家格格给你做小的不成?你可真是忠君爱国的好臣子啊。”
怒达海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想说休了雁姬娶新月,可是看皇上的样子就知道,皇上根本就不可能会同意的。再次冷静下来的怒达海,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得罪皇上了。
新月看怒达海的样子,直接跪在前面,字字铿锵有力,矢志不渝:“皇上,新月愿意不要格格名分,只要能够嫁给将军,哪怕是为妾,新月也心甘情愿。”
乾隆怒极反笑,格格的身份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想要的,真当皇家格格不值钱是不是?
“来人,传旨,新月格格不守宫规,压入宗人府,怒达海目无法纪,藐视朝堂,现革职收监,雁姬欺君罔上……”
“皇阿玛。”
乾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永璂的一声皇阿玛打断了,他转头看着走出来站在中央的儿子,见他要下跪,忙道:“永璂可是有什么事,站着说就是了。”
永璂抬头注视着乾隆,道:“皇阿玛,这事情要是传开,对皇室声誉不好,况且,说到底,雁姬也是受害者,不如,从轻发落?”
乾隆想了想也是,就硕王府这种情况,谁嫁进去都会毁了,与其让皇室格格受罪,不如,就还是让新月嫁进去,反正这事情,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人知道。至于雁姬,既然儿子想要网开一面,就网开一面吧。
“雁姬,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是准备继续跟着怒达海,还是和离?”
雁姬愣了愣,别过头看了眼十二阿哥,满含感激之情,回头恭敬的磕头,道:“回皇上,雁姬愿意与怒达海和离。从将军府离开。”
乾隆点点头:“高无庸,你去告诉宗人府,把新月单独关押,还有,看牢她的嘴巴,朕不想听到一些闲言碎语;朕准许雁姬与怒达海和离,准许其回将将军府收拾东西,带走一半家产,从此以后将军府一切与雁姬毫无关系。至于怒达海,革职收监,撤了将军府的牌匾,容后再定夺。”
乾隆想了想,又道:“将军府既然已经没有了,克善世子就接回宫,住进阿哥所吧。”
“十二阿哥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乾隆招呼着永璂做到自己身边,想了想,道:“这事情,你去办吧。以新月的手段,嫁进硕亲王府是最合适,她要的无法就是克善平安长大,然后封爵开府,我大清朝还养得起一个闲散贝子。”
这是最好的办法,永璂点了点头,算是答应去办这事情了。
解决了正事,乾隆想起了永璂为雁姬求情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儿子的面子总是要给的,放一个女人也无所谓,况且这还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不会乱说什么。不过嘛……
似笑非笑的看着永璂,乾隆贴近永璂的耳边,轻声道:“十二,可是欠了阿玛一个人情了,准备怎么还?”
“哼哼……儿子欠老子的,天经地义,您要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