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东西还有这样的一个名字,就叫他‘黑市长’得了。”何波皱了皱眉头说,但紧接着立即又否定了自己:“算了,还是叫他安永红吧,叫他‘黑市长’还真抬举了他。”
“何处长,安永红的情况我们本来要给你专门汇报一次的,从现在的情况看,安永红这帮人基本上可以认定是一个具有明显黑社会性质的帮派犯罪团伙。有大量的迹象表明,许许多多重大的犯罪行为都跟他们有直接关系。连老百姓也把他叫作‘黑市长’,可见他的影响之大。听人说,有些群众解决不了的事情,包括一些本应该上法院的事情,都去找这个安永红来解决。这个安永红还私下设立了一个黑法庭,为了遮人耳目,他们有时候还真的把一些社会上的泼皮流氓赖小子当着那些受害人的面予以严厉惩罚,所以近一时期来对安永红的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中还确实有一定的市常这个安永红也极其狡猾,对这些非法活动,他只是在暗中操纵,从来都不直接出面。安永红之所以这么做,目的似乎有这样几个,一个是欺骗和蒙蔽老百姓,使得一些群众不仅不揭发他们,甚至还有意识地保护他们;二是借此扩大他们的影响,使得当地的一些官员对他们这种行为无可奈何,尤其难以相信和不能容忍的是,甚至有一些地方干部竟然也借助他们的势力和影响来解决一些难以解决的问题,比如像清房,还贷,打群架以及郊区临时住户的混乱等等问题,只要请他们出面,所有的问题立刻都能迎刃而解。”
“他们自己制造问题,反过来又让人请他们出面解决问题,百分之百的黑社会性质。好了,继续往下说。”何波插了这么一句。
十四
有人揭发说安永红谁也不怕,就只怕一个人;安永红谁的话也不听,就只听一个人的,那个人就是古城监狱里的在押犯人王国炎。
“据我们调查,还有比这更严重的问题。”史元杰继续说道,“他们这么做还有一个更让人不安的目的,那就是借此影响到别的一些领域。在他们的所在地有一个集产运销为一体的高技术钻石产品集团,既生产各色各样,各种档次的钻石戒指,钻石耳环等首饰,也生产各种规格,各种级别的玻璃刀和砂轮刀。取名为‘禹王钻石集团公司’。这个‘禹王钻石集团公司’,实际上是安永红以他们的非法所得资助兴建的,在安永红的暗中操纵和指使下,生意相当红火,即使是在今年经济不大景气的情况下,他们的生产和销售也照样火爆。所以这个‘禹王钻石集团公司’理所当然地成了这个地区的支柱产业和先进单位。‘禹王钻石集团公司’的总经理叫葛小根,其实他只是个傀儡,公司里的一切事务实际上都只归董事长安永红一个人管。但在安永红的暗中活动下,这个葛小根已经拥有多种头衔,什么地区劳模,地区十大优秀企业家,市乡镇企业协会副会长,而且还是城区人大代表,听说现在正在竞选市人大代表。听人说,安永红暗中加紧活动竭尽全力让葛小根竞选市人大代表,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让葛小根当上副市长。”
“明白了,黑市长要让他的手下变成明市长了。”何波使劲地闭着眼睛说,“那这个叫黑市长的安永红跟古城监狱里的王国炎有什么关系?”
“‘禹王钻石集团公司’,这个由安永红一手把持着的董事会里,拉进了省内外上上下下、各色各样的头面人物。尤其是近一两年来,安永红的势力范围越来越大,可以说没有什么人奈何得了他。然而有个情况却让我吃了一惊,有人揭发说安永红谁也不怕,就只怕一个人;安永红谁的话也不听,就只听一个人的,那个人就是古城监狱里的在押犯人王国炎。”
“……哦〃何波也像吃了一惊似的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你那个人的话,有多大的可靠性?”
“他以往给我们所提供的消息,还没有发现过有假的东西。”
“……如果这些话是可靠的,这些情况确确实实都是真的,那么,这种情况将意味着什么?”何波像是自言自语地问道。
“一个人不会平白无故地听从一个人或者害怕一个人的。”史元杰似乎也陷人了一种深深地思索之中。“像安永红这样一个能够兴风作浪。呼风唤雨的黑白两道人物,他真的要是会怕一个人的话,惟一的可能,那就是这个人手里掌握着足以让他陷人死地的证物。”
“所以这个安永红就要拼命的挣钱。就要拼命地满足王国炎的各种欲望,哪怕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何波接过史元杰的话茬进一步地分析着:“一是王国炎够哥们,宁可一个人在监狱里受罪,也绝不出卖兄弟。二来这也是与自己和其他难兄难弟们生命攸关的大事情,岂敢有半点疏忽。”
“对对,为了堵住王国炎的嘴,他们也只能不惜一切代价。宁可再次犯罪也决不能让王国炎把那些事情说出来。”
“这一切都因为一点……”
“何处长,再清楚不过了,那就是王国炎手里掌握着的情况,比让他们再次犯罪还要让他们感到可怕和恐怖。”说到这儿,史元杰止不住地嚷了一句:“在这个王国炎身上,极可能掩藏着一个特大犯罪团伙。”
何波默默地沉思着,脸上的神情越来越严峻。
“还有,”史元杰继续说道,“被我们抓获的这个王国炎的狱友,也是被古城监狱多次免刑提前释放出来的。这个家伙曾对人说,监狱就是老子的第二个家,想进去就进去,想出来就出来。”
罗维民根本没想到何波、史元杰以及魏德华能一块儿到医院看望他和妻子。一时间紧张得竟不知道该怎么招呼才好。
地区医院地处市中心一个胡同的深处,是一座老而又老并无从发展的医院。
住院部在医院左后侧。
这里基本上都是普通病房,一般都是6到8个人一间。
罗维民的妻子住在8个人一间的病房里。
正是吃午饭的时候,病房里人来人往,几乎挤得满满当当。看得出来,这里的病人和病人家属大都来自农村,坛坛罐罐,盆盆碗碗地摆得哪儿也是。而且大都是自己做饭,于是让这个本来就拥挤不堪的病房更加拥挤。
病房里出奇的热。室内似乎要比室外的温度高出好多度,热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由于拥挤,何波几个人的到来,尤其是史元杰和魏德华都还穿着警服,顿时在病房里引起了一阵骚动。甚至许多别的病房的人也挤了过来,都用一种疑惑和惊讶的眼神直直地看着他们。
罗维民和妻子大概是因为来得比较晚,所以被安置在病房最中间一张床位上。由于两边都挤满了人,他们连让客人就座的地方都没有。
罗维民根本没想到何波、史元杰以及魏德华能一块儿到医院看望他和妻子。一时间紧张得竟不知道该怎么招呼才好,尤其是病房里拥挤不堪的情形,更让他显得狼狈和慌乱。
脸色苍白,看上去非常虚弱的妻子,听说是何波处长和史元杰局长来看望她,硬是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
何波稍稍问候了两句,然后便让魏德华跟他一块儿从乱糟糟的病房里挤了出来。
“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何波走出来一到了没人的地方便气呼呼地嚷道,“没病的人在这儿也要住出病来,还有病人的安全,保证得了吗!给你说了好多遍,一定要安排好,一定要安排好,就是这么安排的?”
“何处长,这是地区最好的医院呀。一般的老百姓能住进这里面就已经很不容易了。”魏德华的神色似乎是在提醒何波,老百姓的医院就是这样子,别忘了我们现在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干部病房当然除外,但那跟老百姓并无关系。
“你以为我连这个也不知道?”何波并不买魏德华的账,“我让你找一个最好的病房,并不是只让你找一个最好的医院。要住在最好的医院里的最好的病房里,知道么,这得找关系,得动脑筋。”
“就这还是给院长打了招呼才住进来的,医院里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床位。”魏德华并不生气,显得很耐心地给何波解释着,“这张床位是院长下了死命令,住院部硬让一个病人提前出院才腾出来的。”
“问题是就不应该住在这里〃何波根本不听魏德华的解释。“我给你已经详细地说过了,要不惜一切代价。第一要保证让维民和他的妻子不出任何问题。第二得让维民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像这样的地方,罗维民他能放下心来吗?他能从这个地方离开再回到监狱里去吗?还有,在这种地方,随时都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要从最坏的地方着想。就像今天这样,我们几个一来,立刻就能传遍半个城市,我们的一举一动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这我知道,我现在正在找关系想办法,争取能在短时间内安排得更舒适一些。”
“立刻就转出来,一分钟也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现在就转病房,转不了病房就转医院,就现在〃
“……何处长,市里的医院我都打听过了,以我的能力,暂时还真的没……”
“地区医院没有干部病房吗?”
“有,我也问过了,可是医院领导说了,这根本没有可能……”
“都是屁话,够格还找他们吗?要是他们的七大姑八大姨,十个口子也开了。”何波愤愤地说道,然后把手伸了过来:“手机。”
魏德华一怔,赶忙把手机递了过去。“开着呐,直接拨号就行。”
20分钟以后,罗维民的妻子便住进了地区医院右后侧的干部病房里。同那些普通病房相比,这里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何波只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打给干部病房住院部的主任的,部主任说根本就没有能空出来的病房,别说是一个一般科员的老婆了,就是市里地区的领导来了,一时半会的也没有办法。
何波很耐心地听他解释完,然后说,要是我病了可以不可以?要是我得了要死的病可以不可以?要是我得了要死的病,因为没有病房只好住到别的地方去,你们住院部突然有了什么杀人抢劫案,那你们还用不用再找我们公安了?
部主任说,你看你看何处长,你千万不要生气么,这个病人是不是你的亲戚?
何波也不正面回答,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戗人的话。
部主任听话听声,大概是突然觉得要是让何波这样的人物感到不满,或者是让自己给得罪了,那几乎等于是一场灾难。于是赶忙改口说,何处长要是着急,那就让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尽快腾出一间病房来,一旦腾出来我立刻就给你打电话。
何波当然知道这是部主任在打埋伏卖关子,推后一点时间找个台阶下。但事情实在是紧急,古城监狱里是那种情况,耽搁一分钟很可能就会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哪能让你再给我鼓捣到下午或者明天去,于是便不依不饶地说,这样吧,我也就不让你为难了,你把你们院长的电话给我,我现在就去找他。
部主任再也沉不住气了,话语一下子软了许多,何处长,你那病人是什么病?
何波说,心脏病呀,不是心脏病我还找你吗?
部主任赶忙说,呀呀,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是什么病呢,别的病房紧张,要是心脏病还有留给地委王书记的一间,那就先让给你的病人用吧。
何波一副为难的样子,这样不好吧,我的病人可是十天半月出不来的,万一要是王书记又要住了那可怎么办?
部主任终于彻底地软了下来,何处长你看你看,我就是再不是人,王书记来了也不能把你的病人赶出来呀。他要是回来了,我就另给他安排一间。你说呢,何处长?
何波连忙也把话语软了下来,连声表示歉意,给你添麻烦,真是不好意思,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情,谢谢你谢谢你。
在一旁的魏德华一边看何波打电话的样子,一边止不住哧哧地笑。等到何波放下电话,终于止不住地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说,何处长,还真想不到你会这样……
何波显出恼怒的神情来,说,你笑什么笑,手机还开着呢,你就不怕让人家听到了……
魏德华的笑声越发响了起来,笑得好半天也直不起腰。
看着魏德华的样子何波也止不住地笑了一下,说,你以为我有什么好办法。我们当公安的,除了这点咋呼人的能耐还有什么能耐。好了,这下完了,在这个主任眼里,咱们这些搞公安的,肯定一个个的全不是好东西。唉,等过了这一段吧,再给人家好好解释解释……
……
20分钟以后,罗维民的妻子便住进了地区医院右后侧的干部病房里。
同那些普通病房相比,这里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一座座幽静乖巧的院落,一个个玲珑剔透的门庭。奇花异卉,姚黄魏紫;小桥流水,暗香疏影。所到之处,一片花红柳绿,莺啼燕语;放眼望去,看不透长林丰草,茂叶修竹。
一般的人也许做梦也不会想到,在如此一个闹市之中,竟还有这样的一块世外桃源,洞天福地。
病房里也一样幽雅洁净,有电视,有电话,有卫生间,以及各种各样的检测仪和防护设备,窗台上还有几盆修饰管理得很好的名贵花卉。
看来这真是地委书记一级的干部才住得上的高级特护病房。
直看得罗维民和妻子目瞪口呆,两个人好久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何波看着两个人不好意思的样子,故意显得不当一回事地对两口子安慰着说:“暂时就住这儿吧,这地方安静,干什么也方便,医生护士也负责些,还有孩子和家里人来这儿也好招呼。”
何波这么一说,两口子更是慌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罗维民的妻子张了张口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又被何波的话堵了回来:
“好了好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这人你也是知道的,凡是说过的话就要想办法做到。并不是这会儿用着你家罗维民了,才这么只拣好听的说。反正一句话,你在这里只管安心养病就是,什么事情也用不着再去考虑。罗维民本来就是我们公安上的人,我们用他放心、靠得祝你们呢,不管有什么事情也就用不着客气。至于钱的事情,你就更用不着去考虑,花多花少,七七八八,拉拉杂杂,单位里能报多少算多少,其余的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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