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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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曲-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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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二人注视着这情景,各自不禁叫囔:
“哎呀!阿涅洛,你怎么变成这个模样!
你看你既不是两个,也不是一个”
这时,那两个头已变成一个头,
两个混在一起的身体却只有一张脸,
他们双双都消失在这里面。
那人的双臂与蛇的一对前足合成两条膀臂,
大腿连带小腿,以及胸膛和肚皮
都汇成了世人从未见过的肢体。
先前的一切外貌均遭破坏:
那怪异的形象既像原来的两个,却又一个也不像,
那怪物就这样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开。

  第三种变形

犹如绿蜥蜴在伏暑白昼的骄阳辐射下,
从一个篱笆转到另一个篱笆,
它穿过道路,疾如闪电,
一条凶如烈火的大蛇似乎也正是这般,
朝着另外二人的腹部冲刺过去,
那大蛇皮色青黑,宛如胡椒的颗粒,
它刺穿了其中一个的部分身体:
这部分正是我们作为胎儿吸取养分之地;
它随即在那人面前直挺挺地倒下去。
那被刺穿的人盯视着它,却一言不发;
甚至还并拢双脚,不住地打着呵欠;
就像是困倦和发烧在袭击他。
他注视着蛇,蛇也注视着他;
一个是从伤口,另一个从嘴巴,
冒出阵阵浓烟,而两股烟又相撞到一处。
卢卡努斯今后在描述可怜的萨贝洛和纳西迪奥的篇章中,
应当默不作声,
应当等待倾听别人来大发才情。
奥维德也不要再说什么卡德莫和阿雷图萨,
因为他在诗中让后者化为泉水,让前者化为爬虫,
而我对他并无艳慕之心;
因为他从不曾使两种性质的东西
面对面地相互变更,
使两种形态如此迅速地改变各自原形。
这两个东西的变化都符合这种规矩:
那蛇把尾巴分成叉状,
那被刺伤的人则把双脚缩到一起,
大小脚相互间粘连得如此紧密,
霎时间看不出
有任何显示联接的痕迹。
那分叉的尾巴渐渐成为人形,
而另一方的人形却逐渐丧失殆尽,
前者的皮逐渐变软,后者的皮则逐渐变硬。
我眼见那人的双臂渐渐朝腋下缩进,
那爬虫的双足原来很短,这时则在伸长:
那双臂缩成多短,这双足就延伸多长。
接着,蛇的两只后足绕在一处,
变成那人遮掩的男性生殖器,
而那人的可怜生殖器却分化为蛇的双足。
这时,双方喷吐的烟雾也有了新的颜色,
它使一方的身上长出人皮,
却使另一方的人皮竟然脱去,
一个立起,另一个倒卧,
但双方都不把对视的恶意眼光偏移,
正是在这眼光下,双方改变各自的嘴脸。
那个立起的人把嘴脸扯向鬓角,
这就留出了过多的材料,
竟然使本无双耳的面颊上长出一对耳朵:
那多余材料中未曾向后收缩的部分,
则依然留在原处,
它给脸面安上了鼻子,并使双唇有了应有的厚度。
那个躺倒的东西把嘴脸向前延伸,
把双耳缩入头部,
正如蜗牛把双角缩入硬壳之中;
还有那舌头,原是完整的一条,随时能讲话,
这时却分裂开来,像是一把叉,
而另一个身上的分叉舌却自行合拢,呀不再把烟雾喷。
变成爬虫的那个鬼魂
窸窸 地爬着,逃往深谷,
在它后面的另一个鬼魂则边说话,边把痰吐。
接着,那鬼魂把新变出的肩膀背向那蛇,转过身去,
对另一个鬼魂说:“我真希望布奥索
能像我方才那样,匍匐地沿着这条路径跑去。”
这便是我看到的第七层恶囊中饿破烂货变来变去的情况;
这里,我请求原谅我对这件奇事的宣讲,
倘若我的笔法略嫌杂乱无章。
尽管我的双眼有些模糊不清,
精神也恍惚不定,
但那二人却无法悄悄逃遁
而让我看不清那瘸子普乔,他是最先前来的三个伙伴当中
唯一的一个不曾变形;
另一个则是你——加维莱啊——因他而哭泣的那个人。

  第二十六首

对佛罗伦萨的诅咒(1…12)
阴谋献计者的恶囊(13…48)
尤利西斯与狄奥墨德斯(49…84)
尤利西斯的最后一次航行(85…142)

           对佛罗伦萨的诅咒

佛罗伦萨,你且享受一番吧!既然你是如此伟大,
你展开双翼,翱翔在天涯海角,
而你的名字也传遍地府阴曹。
在那群盗贼当中,你竟发现有五名是你的市民,
为此我感到羞耻,无地自容,
而你也不会因而提高身价,大受尊敬。
但倘若临近清晨时做的梦总是属真,
那么,你不久之后就会亲身体验
普拉托乃至其他城市都渴望你遭受的那种厄运。
而倘若这厄运业已发生,那也不算过早:
既然它总要发生,那就索性让它早日来到!
因为不然的话,这会使我更加痛苦,正如我会变得更加衰老。

           阴谋献计者的恶囊

我们离开那里,我的导师拉着我,
重又走上那层层台阶,
而先前我们沿着这些石阶下去,曾累得面色发白;
我们继续走着那荒凉的路径,
在那石桥的坎坷嶙峋的乱石丛中,
若不是用手相助,单靠脚则寸步难行。
当时我非常悲痛,至今
每逢我追忆起我所目睹的情景,
我仍十分伤心,并且比通常更加抑制住我的才情,
使它不致任意驰骋而不受美德指引,
既然吉利的星宿或更加美好的事物赐予我这样的天分,
我自己就不该把它滥用殆尽。
在普照世界之物
向我们隐藏它的面庞更少一些的时辰,
这时,苍蝇也让位于蚊虫,
在高地上歇息的农夫
看到山谷之下有多少荧火虫在飞舞,
也许,那地方正是他收割葡萄和耕耘土地之处;
这第八个恶囊就是这样到处闪烁着火光
我们刚刚来到那石桥顶上,
就立即看出那恶囊的最低地方。
犹如那个人借助两头熊来进行报复,
他眼见以利亚的车子离开尘世,
这时,拉车的马匹竖起身子,向天空飞驰,
他无法目送以利亚与车马。
却只见烈焰一团,
宛如云朵,浮上九天;
团团火焰正是这样在沟壑的狭窄低地中游动,
因为任何火焰都不曾显示它所掩藏之物,
每团烈焰都隐匿着一个罪人。
我站在桥上,翘起脚尖观看,
倘若我不曾攀住一块巉岩,
即使无人推我,我也会向下跌落。
导师见我如此聚精会神,便说:
“这些火球里都有亡魂;
每个亡魂都被烈焰包拢,火焚全身。”

         尤利西斯与狄奥墨德斯

我答道:“我的老师,听你一说,
我更加肯定;不过,我早已察觉,
情况就是这样,而且我还想对你说:
在那个火球里的究竟是谁?
那火焰上方分成两部,仿佛
是从把埃特奥克勒斯及其兄弟的尸体放到一起的火堆里窜出。”
他回答我说:“在那里面受苦刑的是
尤利西斯和狄奥墨德斯,
他们就是这样一起受到报复,正如一起曾遭天怒;
在他们的火焰里面,
那匹藏有伏兵的木马也在呻吟,
而这也正是那罗马人的高贵种子破土而出的原因。
他们在那里为施展计谋而哭个不停,
这计谋曾使戴伊达密娅死后仍为阿奇琉斯而伤恸,
他们还为窃走帕拉迪奥像而备受苦刑。”
我说:“他们若能从烁烁燃烧的火焰中讲话,
老师,我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你恳请,
但愿这恳请顶得上一千次的求情,
请你不要不准我等待,
等待那有双角的火焰到此来临:
你可以看出:我出于渴求与他们相会,竟朝火焰弯下了身。”
他于是对我说:“你的请求值得大为称赞,
因此,我接受你的请求;
但是,你该注意约束你的舌头。
你且让我来开口,我也领会你想了解的情由;
因为他们是希腊人,
也许会不屑与你攀谈答问。”
由于那火焰已来到这里,
我的导师认为时间地点都很相宜,
我听到他用这样的方式说出话语:
“哦,呆在同一个火焰里的你们二位啊,
如果说我生前对你们有过功绩,
如果说我曾写过高雅诗句,
也算是于你们有过功劳,且不论这功劳是多是少,
那么,就请你们不要走开;但请你们其中的一位说一说,
他是去到何处迷失路途,并且一命呜呼。”

        尤利西斯的最后一次航行

古老火焰中那个更大的角,
开始摇晃,发出沙沙的响声,
正像火焰被风儿吹得不住晃动;
那火焰的尖端摆来摆去,
如同一条舌头在言语,
它传出了人声,说道:“刻尔吉
曾阿爸我留在加埃塔附近的地方一载有余,
这发生在埃涅阿斯给这座城市如此命名之前;
在我离开她的时际,
不论是对儿子的亲情,还是对老父的孝心,
也不论是那应有的恋情,
它想必曾使潘奈洛佩感到欢欣,
所有这些都不能把我心中的热情战胜,
我热切希望成为周游世界的行家,
洞悉世人的弊端与美德的能人;
但是,我航行在这辽阔无垠的大海上,
只驾着一叶扁舟,只有一小伙人作伴,
而我也不曾被这些人抛下不管。
我看见了地中海的此岸与彼岸,
最后,我还看见了西班牙乃至摩洛哥,
以及被这四周的海水浸润着的撒丁岛和其他岛屿。
当时,我和同伴们都已年老力衰,
我们仍来到了那狭窄的入海口,
那里正是海格立斯划出他的界标之所在,
界标警告世人不能再越雷池一步:
在右边,我先已离开了休达。
我说:‘哦,弟兄们,经过千难万险,
你们总预算到达了西方境界,
在我们所剩无几的知觉
所处的这个如此短暂的苏醒状态,
你们千万不可放弃那亲身体验:
尾随着太阳,去探索那无人的世界。
你们要考虑你们的起源:
你们并非生来就像禽兽般活着,一无所成,
而是要追求知识与善行’。
我着短暂的一番话打动了我的同伴们的心,
他们如此急切地渴望继续前进,
我后来几乎难以阻止他们的航程;
我们把船尾掉向清晨,
我们把双桨变成狂飞的翅膀,
一直向左方疾驰。
黑夜已望见另一极的群星点点,
而我们这一极则如此低落,
甚至无法露出海面。
月亮把光芒射向下方,
在我们投入这艰辛的航行之后,
这光芒曾五次熄灭,五次照亮,
这时,出现了一座大山,
由于距离太远,它显得模糊不清,
我觉得我从未见过任何大山像它那样高耸入云。
我异常兴奋,但很快便转为悲啼;
因为从那新的大地上一阵旋风倏起。
击打前部舟楫,
它使船只随着周围的海水旋转了三次:
到第四次,则把船尾向上掀起,
正如迎合另一位的欢心,使船头向下冲去,
最后,我们都被淹没到海里。”

  第二十七首

圭多·达·蒙泰菲尔特罗(1…30)
罗马涅的现状(31…57)
圭多的罪孽与受惩(58…136)

        圭多·达·蒙泰菲尔特罗

那火焰这时已经竖直,
它停止跳动,不再言语,
经温和的诗人的许诺,已经离我们而去。
正在此刻,追随其后的另一团火焰
却使我们那视线转向它的顶端,
因为从那里发出丝丝的声咽。
犹如那西西里的公牛,
它最初便是随着吗人的哭泣哞哞而叫,
这也是正当合理的:因为正是他用自己的锉刀把它制造,
那公牛随着受刑者的呼海,
不住嗥叫,虽然它全部都是同铜铸造,
却仿佛只有它本身在痛苦号啕;
这样,由于从一开始便从烈火之中找不到
透气散热的孔洞和通道,
惨痛的话语就变成烈火的呼啸。
但是,既然这话语从火焰的尖端找到了通气的途径,
这就使那尖端产生
舌头在发出话语时所做的同样颤动,
我们听到那火焰在说:“哦,请你听着:我在向你说话,
而你现在讲的是一口伦巴德语,
你在说:‘如今,你走吧,我不再想让你留下’,
尽管我也许来得过晚,
但愿你不要因为要停下来与我谈话而生厌烦,
你瞧,我就不感厌烦,况且我还在焚燃!
既然你恰好是现在从那温馨的拉丁大地
堕入这暗无天日的世界,
而我又是从那片大地上带来我的一切罪孽,
那就请你告诉我:罗马涅人是在和平还是在战争;
因为我就生长在那里,
在乌尔比诺与台伯河一涌而下的那个山崖之间的崇山峻岭。

 罗马涅的现状

我仍在向下探身,注意倾听,
这时,我的导师在我身边碰了碰我,
说道:“你说话吧;这是个拉丁人。”
我早已准备好作出回答,
于是我毫不迟延地开始讲话:
“哦,隐藏在下面火焰中的灵魂,
你的,罗马涅不论是过去还是如今,
都是这般光景:它的暴君心目中从来并非没有战争;
但是,在我离开那里时,它却没有任何明显的战争迹象。
拉维纳仍像多年以前那样:
达·波连塔这只山鹰把它置于自己的卵翼之下,
甚至用自己的翅膀把切尔维亚也加以掩藏。
这片土地早已经受长期考验,
并且在绿色狮爪之下,
对法兰西人进行了血腥屠杀。
达·维鲁吉奥那老小两头恶犬,
在那惯常用钻头般的牙齿把人咬得稀烂之地,
使蒙塔尼亚饱受摧残。
那头小狮子从白色的巢穴,
统领着拉莫内河与桑泰尔诺河的两座城市,
它自夏至冬不断改变自己的派系。
那座被萨维奥河浸润一侧的城市,
正像它位于平原与山岭之间,
处在暴君统治与自由国家并立的条件。
现在,你是谁,我请求你告诉我们:
你万不可比别人更不肯谈论,
但愿你的名字能因此而在世间长存。”

           圭多的罪孽与受惩

由于那火团兀自呼呼作响,
那尖尖的顶端也就来回摆动,
随即送出这样的人声:
“倘若我认为,我的回答是给与
一个终究会返回尘世的人,
这团火焰就会不再摇动;
不过,既然过去从这底层
从未有人生还——如果我听到的果是实情,
我就回答你而不怕浪籍声名。
我曾是个武士,后来又做过方济会教士,
因为我以为,我系上这条腰带就能赎清罪,
我的信念本来会完全实现,
若不是那个大司铎——让他不得好死!——
又让我把远先的罪孽重犯;
我愿意让你知道他是怎样又为何这样干。
自从我的母亲给了我血肉之躯,
我所从事的活动
就不是狮子的勇猛,而是狐狸的奸计。
我精通种种狡诈伎俩和阴谋诡计,
我如此神妙地运用机谋,
声名甚至远扬到世界的尽头。
待到我眼见来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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