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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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唐-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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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将图像付与柴绍。柴绍不信,叫声:“二位老舅,这厮不过相貌丑恶,也是一人,就是山中猛虎,也要打死他来。”二王道:“姊夫,其人果然厉害,不是耍的。”柴绍哪里肯听?竟带兵马到白璧关来,当头就遇到尉迟恭。柴绍大喝一声:“谁是尉迟恭?”尉迟恭掇转头来道:“谁敢道爷爷的名字?”柴绍一看,当真像个黑炭团,画上的还算平常,看了真形,尤其丑恶。”不要管他,且杀他一个措手不及!”拍马挺戟,劈面就刺。尉迟恭急架枪还战,有二十回合,被尉迟恭拦开画戟,扯起竹节鞭,照肩用力一鞭。请想,八十一斤重的铁鞭打了一下,就不死也要肉破骨伤。柴绍大叫一声:“啊唷!”跌于马下。众将连忙扶起,背负而逃,已经一命呜呼。尉迟恭赶了一程,自回白璧关去了。
  再说神尧高祖驾临早朝,一声报道:“殷、齐二王大败而回!”高祖大怒:“这两个畜生,出去就打败仗。”叫声:“宣来!”二王到殿下俯伏,叫声:“父王,来将其实凶狠,一日一夜被他夺了三关,劫了八寨,打破几座州城,伤死上将数十员。臣儿画他形像在此,请父王观看。”高祖命挂在殿旁,文武见了,齐吃一惊,哪有这样一个人?纸画上尚且如此凶恶难看,若在阵上,自然发益凶狠。高祖问道:“此人如此厉害,众卿可有良策退得他否?”闪出徐茂公奏道:“请西府秦王领兵前去,可以收伏此人。”高祖点头准奏。
  秦王着了忙,奏道:“臣儿岂敢不遵旨领兵?但今满朝将官,要求十全勇冠者,选不出一人,如何可敌这员黑勇将?”徐茂公接口道:“主公休惧,君命无辞。圣天子百灵相助,主公洪福齐天,自能化凶为吉。”秦王无奈,只得同徐茂公出朝。一路吁嗟,只叫得一声:“茂公军师啊,孤来屡屡问你,金墉诸将,那七骠八猛十二骑,孤在太原俱已招用,不必言之;还有最高强得力的五虎大将军,其中王伯当尽义射死了,不必提起。闻说单雄信在洛阳为驸马,也罢了;还有秦叔宝、罗成、程咬金这三人,一个也不知下落。孤家思慕已久,军师必知踪迹。孤家往往道及,军师从未得其指实。如今俺家唐朝被人杀败到这步田地,难道军师终不肯与孤家图谋?”徐茂公道:“主公不必心焦,臣观天象,这几个将星都分野在洛阳。又见白虎星幽暗,其人必然有病。待臣就去访寻,或者不能齐来,两个是包在臣身上了,去寻他来保驾便了。”秦王道:“既如此,孤家先领兵到白璧关,专等军师领三人到来;若此三人一日不到,孤家一日不开兵。”茂公道:“主公放心前去,管保有二将先来便了。”秦王当下领兵十万,起行前往。
  再说高祖闻报柴绍死于渭州,放声大哭,忙差官前去收葬不表。
  且说徐茂公自扮了个游方道人,带了尉迟恭的图影,竟往洛阳而来。
  再说东镇王王世充,得报马邑定阳王刘武周新得一员大将,乃山后朔州麻衣县人氏,复姓尉迟,名恭字敬德,日抢三关,夜夺八寨,劫取太原,连破几座州城,枪挑鞭打,伤坏唐朝大将数十员,杀得唐家闭门不出。王世充大喜。早有铁冠道人微微一笑,对王世充道:“主公,臣算阴阳,有徐茂公暗暗的来相请秦叔宝、罗成、程咬金前去保护唐家,早晚之间就到。”王世充一闻此言,不觉大怒道:“天下也没有这样爱便宜的人!平静时节,我供养他们在这里;如今用人之际,却要来请去,理上也难容得去!”铁冠道人笑道:“徐茂公此来,一定扮作游方道人。主公可下旨四门,凡是游方僧道,一概不许入城。”这旨一下,徐茂公哪里知道,竟冒冒失失敲着渔鼓简板,竟往城门口闯来。守门军士拦住喝道:“你这道人往哪里去?”徐茂公满面笑容,上前深深一揖道:“列位,贫道云游到此,今欲入城做些生意。”军士喝道:“你的眼乌珠是瞎的么?不见现奉圣旨,挂着榜文,不许游方僧道入城,你却要往哪里去?”徐茂公见喝,抬头把榜文一看,叫声:“列位,贫道初来,不知令旨,如今就不进去便了。”茂公说罢,回身转来暗暗笑道:“你不许我进城,我自有法儿进去。”走到一个面店门首,对面店主人打个稽首,叫声:“店主人,有板凳借一条,贫道借此地唱个道情,化几文钱下碗面吃。”主人道:“有,在此。”就取一条凳与徐茂公坐下。茂公即把手中渔鼓简板敲动,那些人便走拢,正是:钓竿执在渔翁手,安排香饵钓金龟。
  毕竟徐茂公不知怎生相请,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五回 辞雄信二杰归唐 白虎星封并肩王

  诗曰:
  世充虽设养贤堂,不识英雄定四方。
  却被茂公勾引去,三贤指日尽归唐。
  那徐茂公唱起道情,十分好听,众人围住听唱。正唱之间,远远望见程咬金坐着罗成的西方小白龙,飞也一般冲出城来,把众人吓得乱嚷乱跌。程咬金见了,哈哈大笑,故意把小白龙连转几个窠罗圈,吓得众人都没命的跑,一拥挤进城去。徐茂公趁此也混入城,把门军士也不能做主,哪里查点得许多。
  不表程咬金作耍出城。单讲徐茂公一路相问:“秦叔宝老爷住在何处?”有人指引道:“在三贤府内,门首竖一牌匾,上写‘三贤府’就是了。”徐茂公径往三贤府来。府门上有单雄信打发来两名家将坐着管门,家将二人正坐得毫无兴趣,见了徐茂公,忙叫一声:“道人,你会唱道情么?可唱一个故事与我们听听。”徐茂公即坐在府门上,敲动渔鼓简板,唱起道情来。
  里面秦叔宝正坐在床上伏侍罗成的病,那罗成忽听得外边渔鼓响,叫一声:“表兄,小弟睡得好不耐烦,可叫那唱道情的进来,唱个道情听听,解解闷。”叔宝道:“兄弟要听么?待我去分付外边唤他进来。”说罢,忙走出房来,传一声出去:“唤那唱道情的进来。”外边连忙令道人进去。叔宝立在厅上,见那道人却是徐茂公,倒吃了一惊,连忙进厅来见过了礼。茂公便问:“罗成兄弟在哪里?”叔宝道:“他有病,睡在床上。”就引徐茂公进房见了罗成。相叫一声,放下渔鼓简板,就坐在床沿,叫声:“罗兄弟,不想病得这般光景!”遂与罗成把一把脉,说道:“罗兄弟,你的病是个烟缠病,过几日就好。”两边说些闲活。
  叔宝见茂公不提起唐家,叔宝也一句不问。只见程咬金放青归家,从外面走将进来,一路叫:“秦大哥、罗兄弟!”走入房中,见了徐茂公,十分大骇,心中想道:“我闻徐老大做了唐家军师,为何却到这里?”又见他这般打扮,摸不着头路,便大叫道:“老大为何做这般叫化生理?”扯过简板,啪嚓折为两段,一把拿住渔鼓,一挤挤得粉碎,扑通掉出一轴画来,倒觉稀奇,拾起来打开一看,说:“啊唷,原来是灶君王爷!为何放在这个里头?”叔宝一看,说道:“这个不是灶君,是个将官的图形。”茂公道:“正是。”程咬金一闻此言,便大叫道:“是呵,是呵,我晓得了。前日单二哥说,定阳王刘武周新得一员大将,复姓尉迟,名恭字敬德,身长一丈,腰阔十围,面如黑炭。起兵以来,日抢三关,夜夺八寨,又得太原一省,连夺府州数十余座,鞭打枪挑,伤死大将四十余员,杀得唐家闭门不出。目下唐家用人之际,敢是唐王思想我们,故差老大前来相请俺三人么?”茂公笑道:“然也。”程咬金便大叫道:“秦大哥,快快收拾起来,我们就走!”叔宝看看他,又看看床上的罗成,说道:“兄弟,你为何这等冒失?你看罗兄弟病得这般形景,我们如何舍得抛了他去?”罗成叫声:“表兄,你老大年纪了,不趁此时干些功名,挣一领蟒袍玉带,荫子封妻,更等待何时?你两人快些前去,勿以兄弟为念。”叔宝流泪道:“老弟阿,承你好心,但恐我二人一去,单二哥回来,一定要难为你了,如何是好?”罗成道:“哥哥你放心前去,兄弟自有道理。”叔宝只得收拾了二辆车子,载了张氏、裴氏,拜别姑母与先时同来的人,并着秦安一行,到了城门口。叔宝令秦安将家小径送往长安去,叫徐茂公远远相等,却叫守门军士去报单雄信来城门口相别。
  那单雄信正在府中,军士报道:“启驸马爷,秦老爷、程老爷带了家小出城,将老小先往长安去。二位老爷在城门口相等,令小人来请驸马爷去说话。”单雄信一闻此言,两边的胡须都撕开来,忙叫:“带马!”飞身骑上能行青鬃马,加上两鞭,飞马来至城门口,把马鞭一撩,跳下马来。家将牵住马。雄信走上一步,双手握住叔宝手,只叫得一声:“秦大哥,叔宝兄,你却要往何处去?若要去,也须到小弟舍下相别一声,小弟也好摆酒送行,如何却来这里,方来通知小弟?”叔宝未及回言,程咬金大叫道:“两只脚生在我们肚子底下,要走便走,却要来问我怎么?我老实对你说,如今不在这里做闲人了,要去干功名,取富贵,这里闲人实是做不过了!”单雄信叫声:“兄弟,愚兄又不曾与你吵闹,为何说这些话?”叔宝叫声:“二哥,他性情是这样的,二哥深知其故。但小弟在此打扰不当,所以要往别处去。”单雄信道:“何得如此相瞒,莫非要去投唐么?”咬金道:“然然然,你竟是个活神仙。我们在此做了这什么闲人,所以要去。我对你讲过了,我好好一个罗成交付与你,若是病好了,还我一个人;若是不济事了,也要还我一把骨头。”叔宝道:“你看这匹夫,一些道理也不懂得。二哥,你也不必介怀。”单雄信叫声:“取酒过来!”家将备席,追来伺候,即满斟送过去。雄信接了捧过来,叔宝一饮而尽,一连三杯。雄信又来敬咬金,咬金道:“谁要吃你的酒!”雄信道:“兄弟不饮便罢。”当下叔宝与雄信对拜四拜,二人上马而去。
  单雄信竟上城楼,推开护城板来看,只见二人走去,远远树林内又走出徐茂公来,三人一路而去。雄信把钢牙咬碎,叫一声:“牛鼻子道人,你来勾引了二人前去。那罗成小畜生不病,一定随他去了。”心中一想,下城提槊,竟往三贤府来。那罗成见二人去了,叫罗春:“你去立在房门口,若单雄信来,你可咳嗽为号。”罗春立在房门口,只见单雄信提槊走将进来。罗春高声咳嗽。单雄信问道:“你的主人可在房内么?”罗春道:“病睡在床上好苦。”雄信叫声:“你且闪开!”走到房门口,听得罗成在床上叹气道:“黄脸贼,程咬金这狗男女,你二人忘恩负义,没处去住在此间,如今看我病到这个田地,一些也不管,竟自投唐去了!哎,皇天啊!我罗成若死了便罢,若有日健好的时节,我不把你唐家踹为平地,也誓不为人了!”雄信听了这些话,即抛了槊,懊悔道:“我一念之忿,几乎断送好人!”忙走进来,叫声:“兄弟,你不必心焦,若果有此心,俺当保奏吾主,待兄弟病好之日报仇便了。”罗成道:“多谢兄长如此好心,感恩不尽。”单雄信忙请太医给罗成加意医治。数日之内,把病症调治好了。即当殿保奏,封罗成为一字并肩王,按下不表。
  再说徐茂公、秦叔宝、程咬金三人正行之间,咬金大叫道:“上去投降,自然有大大的前程。”叔宝道:“我们去不必说,但兄弟去有些不稳便。”咬金道:“为什么呢?”叔宝笑道:“兄弟,难道你忘怀了斧劈老君堂,月下赶秦王么?”咬金一闻此言,叫声:“啊呀,这事完了,完了!秦大哥,你真个不是人入出来的,早对我说声,方才不与单二哥这等恶开交了!如今不去,只得另寻头路了!”徐茂公道:“不妨,凡事有我在此,包你无事便了。”咬金道:“你包我无事么?千斤担要你一个挑的。”茂公道:“这个自然,你放心前去便了。”当下三人到了白璧关寨边,徐茂公叫声:“二位兄弟,且在此等一等,待我先去通报了,再来相请便了。”程咬金道:“那事要你与我先说一声,若或杀了我,我是要与你讨命的呢。”茂公点头道:“是。”走入帐去。
  秦王一见,即满面春风,叫声:“王兄,三人可来了么?”茂公道:“罗成有病不能来,秦叔宝、程咬金在外候旨。”秦王大喜,便要叫宣进来。茂公忙道:“主公且住,那程咬金竟要抓他进来,主公必要拍案大喝,问斧劈老君堂之罪,把他竟杀便了。”秦王吃惊道:“王兄此言差矣!那桀犬吠尧,各为其主。今日到来,就是孤家的臣子了,为何又问他罪来?”茂公道:“此人却要这般待他,他方得服服帖帖;若不问他的罪,他见得唐家没有大将,含忍请我到来,就要自以为是,自大不遵起来了。主公说要杀他,待臣等竭力保他便了。”秦王依允,下旨:“宣金装锏架宣化斧临潼关救驾的秦恩公入营。”咬金道:“要死啊,这句话先当不起了!秦大哥,你要劝他一劝啊!”叔宝道:“这个自然。”即入营拜伏于地。秦王叫声:“秦王兄请起。”双手扶起叔宝。叔宝道:“主公,那程咬金召他进来,必须要问他的罪,绑他就杀。那时臣等却来保他,主公便赦了他,他方肯依头顺脑,不然他就要倔强不遵了。”秦王微笑道:“好,你们这班朋友倒多是算计他的。”便下旨:“宣月下赶秦王、斧劈老君堂的犯人程咬金人营!”左右答应一声,就把程咬金抓入营来。咬金俯伏在地,大叫道:“千岁爷啊!徐茂公力保臣来的,臣因有罪,不然原不来的。”秦王想一想道:“原来他们两头做鬼,作弄他。事已到此,不得不然。”心中不忍,硬了头皮叫声:“绑去斩了!”徐茂公、秦叔宝忙道:“主公,权且赦他前罪,待他后来立功赎罪便了。”秦王忙令松了绑。当下大摆筵宴接风。坐中秦王说起尉迟恭的厉害:“孤自领兵到此,紧守寨门,不与交战。”叔宝道:“这些将官在昔日却哪里数得着他?臣也不知会过了多少好汉,若然主公令弟赵王在时,这些将官就有几千几万,却也不经打的。”秦王道:“正是么。可惜孤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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