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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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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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鞭炮挂在竹竿上,准备燃放。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就等着大批商户的到来。司马大院,一切收拾停当,整洁、排场、喜庆。二十几个下人,男男女女,排成两排,分列大门外,迎接客商。引得不少人围观。一面杏黄青花瓷王旗挂在大门外,迎风招展,十分威风。几个竹竿挂满鞭炮,等待燃放。司马弓穿戴整齐,神气活现地站在大门口。不时看看围观的百姓,充满炫耀之意。人群中有人招呼:司马先生,今天好排场啊!司马弓做出无奈状:“今年客商不多,人家远道来了,咱们得隆重一点不是?”说完便大笑了起来。

可是司马弓万万没有想到,他等了好久都没有一个商客前来拜访。司马弓开始有些急躁了,他和下人们开始张望,可是街上除了很少的行人,并没有客商的踪影。司马弓有些不安起来,但表面上还很镇定。

大头忍不住了问道:“师父,客商怎么还不来啊?”

司马弓狠狠瞪了他一眼说:“急什么?等一会就来了。”嘴里这么说,却忍不住又一次张望。迎候的下人和百姓已在窃窃私语,不时看看远处,再看看司马弓。司马弓额上沁出汗珠,焦急地张望着,往天上看看,嘴里嘟囔道:这些杂种吃了我的,喝了我的,总不会不来吧?这都到什么时候了!这时突然有人喊道:“来了!来了来了!”大家都往远处看去,果然出现几个客商朝这边走来。司马弓见状十分高兴,喊道:“快放鞭炮!”

一时鞭炮齐鸣,好不热闹。

司马弓迎上前去,笑容满面,一个一个抱拳拱手:“陈先生!王先生!孙先生!”司马弓还想继续抱拳拱手,却发现后面无人,像一脚踩空踉跄了一下。围观的百姓都笑了起来。

司马弓有些尴尬,往前数数,只有三个客商。往后看,的确无人。但又不敢怠慢了这三位客人,又赶紧小跑到前头引路:“请!请!”他眼睛却还在往后瞄,额头已满是大汗。几个人在隆重的夹道欢迎和鞭炮声中走进大院奇書网,显得极不相称。百姓们轰笑起来。下人们也忍不住都偷偷笑了起来。不少百姓摇摇头,不屑地散开了。

客厅里,司马弓正和孙先生、王先生、陈先生签约。司马弓盖上最后一个印章,把合约递给他们:“三位能来,我很感谢。”孙先生笑道:“我们三个都是老客户了,当然会来!”

司马弓不满地说道:“那些客户呢?几十个客商呢,都去了哪里?是不是昨天夜里玩得太晚了,太累了,到现在还没有起床?”

王先生说道:“司马先生,你怎么还糊涂着?倒是我们三个起床晚了,他们早就去和别家签约啦!我估计一大半去了薄家”

司马弓大惊:“真的?”心中一阵怒气,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孙先生赶忙说道:“也就是猜测。”王、陈二人也附和着说:“对对,猜测,猜测。”

司马弓大怒,站起来大吼一声:混帐!几个人见状不对,赶紧拱手:告辞,告辞!

说完,几人撇下怒气冲冲的司马弓,快步出客厅去了。

司马弓越想越不服气,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突然大喊一声:“不行,我不能就这样算了,我非得讨个公道回来。”

他大步向外走去。大头上前问道:“师傅,你去哪?”司马弓头也不回说道:“去薄家。”

“师父,你一个人去行吗?要不要带上家伙?”司马弓似乎没有听到,大步走在前头。大头回身拿了一根棍子,几个下人也胡乱各捡一根家什,紧紧跟上去。

此时的薄家客厅里外都是客商,约有几十个人,有的在客厅签约,有的在外头花园聊天,显得十分轻松。其中一位客商对夏鱼儿说道:“我看今年司马家是没啥人去了,我认识的瓷商差不多都到你家来了呢。司马弓弄了那么一手,反倒弄巧成拙,他的一些老客户都不愿再和他做生意了。”

夏鱼儿笑着说:“那是各位看得起我们薄家,夏鱼儿深表感激。”

那位客商接着说:“不过,多亏那位任先生当场揭破司马弓,不然我们都要被蒙在鼓里,还以为薄老二一死,薄家瓷器从此大不如前了呢。”任凭风就在旁边,听见商客们这么一说不由哈哈大笑。夏鱼儿满意地看着,江伯端了一杯茶,亲自送到夏鱼儿面前,说道:“任先生真是能干,不到半天,和所有人都交上了朋友,太太,我从来没见过象他这样的人,他身上好象有一种魔力,吸引着人特别愿意和他亲近。”夏鱼儿眼睛盯着任凭风,心里虽然很高兴嘴上却说:“也没你说得那么邪乎吧。”

江伯认真地说道:“我是说真的,我老江活了几十年,也算阅人无数了,除了过世的大先生,任先生是我最佩服的一个人。”

夏鱼儿笑了笑,不说什么,只是看着远处的任凭风。

这时,秋儿背着小桃走进客厅。许多客商看到残疾的小桃和她纤弱美丽的面容,都十分吃惊也很疑惑,他们从未在薄家见到过这位姑娘。小桃害羞地看着大家,伏在秋儿背上,更让人怜爱。人们纷纷闪开一条路。任凭风抬头发现了她,眼睛一亮,兴奋地叫道:“小桃来了!”他忙起身跑过去,从秋儿背上接过小桃,轻轻放到客厅一张靠椅上。夏鱼儿十分意外,站住没动。大家一齐围上来。小桃有些胆怯,有些好奇又有些害羞地看着大家,慢慢垂下长长的睫毛,低下头去。

任凭风笑着看了大家一眼,说道:“各位,今天我要向大家隆重介绍一位天使般的姑娘,她叫薄小桃,是薄太太最小的女儿。”人们恍然大悟,纷纷点头。“本来小桃姑娘是不愿意出来见人的,她平时就胆怯、怕羞,因为她三年前双腿瘫痪,不能走路了。刚才我到瓷胚房去告诉她说,小桃,你不用害怕害羞,也不用自卑,我相信客人们都会喜欢你,她这才答应出来见大家。在刚才签约之前,各位都看到了真正的薄家瓷器,有几个品种最受大家称赞。各位可能还不知道吧,那几个最好的品种,都是由小桃姑娘亲自设计造型,亲自创意绘画的!”

大家都鼓起掌来,不停地赞赏小桃是一个难得的天才,小桃的脸更红了,低下头去,心里忐忑不安,这可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啊。

夏鱼儿看着女儿高兴的样子,眼睛湿润了,自从小桃残疾以后就难得这样开心了。她感激地看着人群中的任凭风。就在这时,何家墨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这个任凭风,真的很会讨人欢心啊。”夏鱼儿一回头,不知何时何家墨已站在了她身旁。夏鱼儿很是惊讶,不禁问道:“家墨,你什么时候来的?”

何家墨看着夏鱼儿,满怀醋意地说:“早来啦,你的眼睛光盯着任凭风,哪看得到我。”

夏鱼儿听到何家墨这么一说,很是不满:“家墨,你怎么了,竟然说出这种话?”

何家墨看到夏鱼儿一脸怒气,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说道:“对不起,鱼儿,我是看任凭风太喜欢出风头,不是君子之道,怕你上他的当,他一个陌生人,突然跑到景德来,咱们都得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夏鱼儿听他这么一说,更加气愤了,眉头一皱,说道:“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呢,要不是他帮忙,哪有那么多客商来薄家。家墨,我不招呼你了,你自便吧。”

说着,她撇下何家墨,去招呼客商了。何家墨恨恨地看着她的背影,自从多了这个任凭风鱼儿对他的态度是每况愈下啊,何家墨的心里就像刀刺一般,难道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吗?看到今天这种情况,他觉得自己站在薄家就像是一个多余的外人,反倒是任凭风把所有的风头都占了,把自己这个商会会长晾在一边。想到这里,何家墨不禁愤愤地甩了一下袖子,快步走出薄家。

  四

何家墨刚离开薄家,司马弓就带着大头等几个徒弟,怒气冲冲地向薄家走去,手里还抄着家伙,气势颇为壮观。街上的行人看到他们,指指点点,有好事者干脆跟在他们身后。司马弓来到薄家门口,要求进去,看门人见他来势汹汹,伸手拦住。司马弓不理他,将他拔拉到一边,一群人就这样闯进了薄家大院。

司马弓带人直奔客厅,只见客厅里热闹非凡,四面八方的商客济济一堂,见到司马弓所有客商都回头看着他。

司马弓见到薄家如此热闹,想到自家的冷清,更加气愤,大声喊叫:“夏鱼儿!你给我出来!”

不一会儿夏鱼儿、任凭风和几个商人一起从后院走了出来,看到司马弓,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来意。夏鱼儿上前迎着司马弓,故作无知状,笑道:“司马先生,你要干什么,你也是来和我签约的吗?”

司马弓听见夏鱼儿这么一说,又看看一大群客商,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不禁愤怒地骂道:“呸,你少说风凉话,我正要问你!你们干什么?你为什么要争夺我的客户?”

夏鱼儿又好笑又好气,回答道:“司马先生,我怎么争夺你的客户啦?人家要买我的瓷器,难道我还把人家赶出去不成?”

司马弓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干脆不再理会夏鱼儿,转向客商们游说:“各位先生,昨晚宴会上,你们可都是答应过要和我签约的呀!”

一客商站了出来,说道:“司马先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只是参加宴会,并没有答应谁什么。”

司马弓一下子就急了:“参加我的宴请,就是答应和我签约,这不明摆着的吗?昨晚是我出钱,不是薄家出钱!”

另一客商也站了出来说道:“司马先生,据我所知,瓷王出钱宴请,这是你们景德镇的惯例,和签约并没有必然关系。我去年就参加薄太太的宴请,可我第二天也没有和她签约,这很正常!”

大家听到这段对话都议论纷纷,对司马弓的说法也显得颇为不满,怎么能这样做生意?这不是强买强卖吗?还带人拿着棍子,这像什么话!

司马弓见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愤怒地大叫:“大家别忘了,今年我是瓷王!”

一客商走过来故作认真地对司马弓说道:“司马先生,我们都承认你是瓷王,昨天在宴会上已经向你表示了祝贺。你如果需要,我们还可以再一次向你表示祝贺!”

大家听到这么一说都哄笑起来,

这时夏鱼儿走到司马弓面前说道:“司马先生,你如果有气,可以朝我发,但不可以为难我的客人!”

司马弓火道:“什么你的客人?他们本来都是我的客人!”

夏鱼儿也不依不饶:“那就更不应当为难他们。几百年来,景德镇都是个清平世界,好客的地方,客商来了,宾至如归,公平交易,容不得强买强卖,更容不得暗中使坏,这你应该知道!”

司马弓听出对方的潜台词:“薄太太,你不要借题发挥,没有人暗中使坏。我以满票赢得青花瓷王,问心无愧!”

夏鱼儿听后一笑,说道:“是吗?常听人说问心无愧,其实问心无愧可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

司马弓一时心虚:“算了,你是个女人,我不和你理论。”说完他又一时找不到理论的对手,正四处张望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任凭风,司马弓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对手,他走到任凭风面前,趾高气扬地说道:“任先生,你一言不发,好像很沉得住气嘛!”

任凭风笑道:“司马老兄,你今天好像很沉不住气嘛。”

有人笑起来。司马弓一下子被任凭风反将了一军,感到很没面子,一边指着任凭风,一边叫道:“我算明白了,怪不得那天青花瓷王评选你会跳出来,硬说薄家样瓷被人掉换了,敢情你和薄家早有勾结,看薄家输给我,你就信口雌黄,胡说八道,今天的事情全部因你而起,你,你要……负全责。”

任凭风不慌不忙地说道:“既然问题全部都出在我身上,你刚才就该直奔我来,弄得我闲着无事,在一边站了好半天。”

众人又大笑起来。这时任凭风忽然脸色一正:“青花瓷王评选,薄家样瓷被人掉换,当场所有评委皆有定论。若不是确有疑点,就算我任凭风巧舍如簧,岂能瞒过在场数百位瓷商行家的眼睛。至于我嘛,既然说得出,就一定担得起,现在那些样瓷尚封存在商会仓库,我可以和你去见官,仿瓷再精妙,和真正的薄家瓷器,毕竟不可同日而语。司马先生,你意下如何?”

司马弓一时气结,只好说道:“你,你,算你厉害,咱们走着瞧!”

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中,司马弓象一只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走出薄家。他没想到自己气势汹汹地来到薄家评理,却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

司马弓一回到家里,就看见常野慌慌张张跑到楼下院子里,对着他大喊:“师父,不好了!”

司马弓还没回过神来问道:“又出什么事啦?”

常野说:“彩云小姐她……”

司马弓一愣,抬头看看楼上,忽然想起什么,还没等常野说完就一把揪住常野领口,大吼一声:“彩云怎么啦!死……死啦?”

常野也吓了一跳,说:“刚才薄家大小姐放了学来找她,问她为什么没去上学,看到彩云小姐被捆着,就把她放了。”

司马弓这才松了一口气,松开手,赶紧往后楼跑去。

司马弓跑到彩云的房间,推门而入,把小文和彩云吓了一跳。司马弓喘吁吁地说:“彩云,你……都说啦?”

彩云冷冷地回答:“说了。我什么都说了。”

司马弓像个泄气的皮球,一下蹲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呜呜地哭起来:“唉!我这算怎么回事啊,费尽心思,拿了金匾青花瓷王,还是没能拿到大订单,订货的反而比去年还少。彩云,爸对不起你啊……为这事还把你捆上,受了那么多委曲……”

彩云厌恶地转过身去不理司马弓,坐在一旁的薄小文噗嗤笑了:“大伯,你猫哭老鼠似的,哭什么呀,一滴眼泪都没有。”

司马弓被揭穿了假象,一下站起来,对小文说道:“小文姑娘,我虽然没哭出泪来,心里难过却是真的。我对不住你们家……”

小文笑道:“你心里难过,我也相信,但不是因为对不住我们家,而是因为没拿到大订单,是不是?”

司马弓急了:“小文姑娘,你怎么不相信我呀?”

小文说:“好了好了,司马大伯,你不用害怕,也不用再演戏了,这件事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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