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中国正史》神仙显灵几个月娃儿会说话
高欢先生当传令兵当得十分起劲,后来大军进驻并州(山西省太原县)时,他的那一个部队被遣出去,住在扬州(江苏省下邳县)。扬州有个大户庞家,房子甚多,军队当然住了个满,他阁下被分配到一间只有一个榻榻米大小的破屋子里,里面大概放着农村中葫芦瓢盆之类的东西,既小且脏。我想他阁下席地蜷卧时,恐怕也想不到“正史”上已经喊他“神武”啦。
自从高欢先生住进了该破屋,该破屋就发生变化。《北齐书》上说,庞家主人庞苍鹰先生每天从外回来,远远地就听见有一种声音从地心发出(大概六丁六甲,在该传令兵屁股底下原子试爆),而庞苍鹰先生的娘庞老太夫人,也好几次看见该破屋里冒出一股赤气,上冲霄汉。最叫座的一次是,一天晚上,庞苍鹰先生想进去拿点东西;走到门口,忽然间有一个彪形大汉,举起钢刀,喝曰:“你是什么东西,敢来触犯皇上。”喝罢,忽然不见,庞苍鹰先生当时吓了一跳(岂止庞苍鹰先生,不过一介小民,当然吓了一跳;就是柏杨先生,身为祖鱼皇帝,照样都吓了一跳),就从门缝往里偷觑,咦,你猜他看见了啥?原来睡在地上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大蛇(老而臭的八股矣),这一次吓得大为可观,当下扭头就跑,把牛杀掉,请该大蛇高欢先生吃了一顿。庞太夫人一瞧这小子虫子虫孙,肃然起敬,也把他认作干儿子。
史书上最后一个花招,发生在海上,《北史·齐本纪》上说,高欢先生羽毛已丰时,适逢洛阳大火,把佛寺的塔烧掉,正好有人从东海来,说他在海上都看见火光(洛阳距东海直线有七百公里之遥,纵是再大的火,怎么看得见哉,狗屁放得太不照路),该人说,该火一直烧到大雾四起,才不见了的。对这一段,史书上有交代,“说者以为天意若曰:”永宁见灾,魏不宁矣。飞入东海,渤海应矣。‘“(高欢先生封渤海王。)一场大火竟烧出个名堂来,实在难能可贵。
高欢先生的儿子高洋,衔头“显祖”、“文宣皇帝”,《北史·齐本纪》上说,他娘娄昭君女士怀着他时,每天晚上,都有红光下降,照得满屋通亮。生下来后,家里穷苦,饥寒交迫,老少四口,眼看要冻饿而死,大概就在决心上吊前三分钟,那时高洋小娃才不过几个月,竟忽然开口说话啦,曰:“妈咪,不要死,我们活得下去。”娄女士魂飞天外,吊也不上啦。长大之后,怪事更多,身上长出来鱼鳞一样的东西。别人只有两个足踝,而他却有四个。晋阳(山西省太原县)
有一位老和尚,大家都叫他“阿秃师”,半疯半傻,半假半真,乍愚乍智,乍明乍暗,反正是个奇人。一群孩子请他相面,问问前途如何,他一个一个地瞧,瞧到高洋先生,一言不发,朝天举了两次手。问他问得紧啦,他就指指天。意思就是说,该小流氓要当皇帝矣,于是无不异之。
后来吉星高照,他的哥哥高澄(衔头“世宗”、“文襄皇帝”)被人乱刀杀死,他顺理成章地当上北魏帝国的宰相,住在晋阳,一天晚上,屋子里忽然有神仙“乱照电筒”(原文曰“夜有光如昼”),当天他就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用笔在他头上点了一点,就对王昙哲先生曰:“我要糟啦。”
王昙哲先生贺曰:“王字上面加一点,不是‘主’字是啥?不但不会糟,还有得升哩。”柏杨先生想,该一点一定是耶稣先生亲自点的,否则,何其灵乎?
和北齐帝国并立的是北周帝国,北周帝国历代头目较北齐帝国历代头目要善良得多(只有宇文赟先生差劲)。北周帝国的原始头目宇文泰先生,他的屁股虽然没有正式坐过金銮殿,但北周帝国的政权,却是他打下基础。和曹操、高欢二位先生情形一样的也,故衔头曰“太祖”、“文皇帝”,在异禀异样上,自也急起直追。
《周书》上说,宇文泰先生的娘王女士怀他怀到第五个月时,乱做春梦,梦见抱着他上天(乘直升飞机乎?抑乘电梯乎?),眼看快到天上啦,却霍然惊醒,醒来后把该梦告诉他爹,他爹宇文肱先生(衔头“德皇帝”)听了后,不但没怪她不该惊醒,反而安慰她曰:“虽然没有上到天上,但也够有前途的矣。”宇文泰先生生的时候,倒是独出心裁。别的开山老祖生时,不是红光,就是紫气,而他阁下往外乱冒的却是黑气,该黑气像伞盖一样,缠绕着他下体。写到这里,柏杨先生顺便建议护理学堂,以后招考学生,应特别挑选胆子大而且心脏好的,以便遇到“太祖”之类的家伙降生,冒烟冒气时,能承受得住。
宇文泰先生长大之后,身高八尺,方方的脸,垂手过膝(老公式),背有黑子(老公式),发长委地(老公式),面有紫光(新发明的),大家见之,无不敬畏。因为他跟高欢先生的官位相等,所以行迹所至,也有点声音从地下发出来。史书(《周书》卷一)上说,有一天,他带着几个侍从,走到野外,忽然听见有管弦乐的声音,就问侍从听见了没有,侍从们当然听不见,听见了岂不也是大人物乎?嗟夫,柏杨先生也有一事,就在前天晚上,右臂酸痛得发紧,彻夜不眠,仿佛听见地下有人在唱“天知吾王”,既有如此预兆,不觉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当下就把老妻推醒曰:“你听见没有?”她蠢然曰:“听见啥?”我曰:“有一种箫鼓之音,传自地下,朕听之甚悦。”她大吼曰:“悦你这个朕的破袜子吧,老而不死的神经病。”蒙头复睡,咦,简直越想我的前途越妙不可言,可不喜哉?
不过仅只箫鼓之音仍不够,因之史书上又推出“忽然不见”。《周书·帝纪》上说,当贺拔岳先生大军驻在河曲(山西省永济县)时,有一个小官,闲来无事,到旷野瞎逛,忽然碰见一个老头,头发眉毛都是白的,告他曰:“老弟,别瞧贺拔岳现在威风凛凛,那没有用,终于要垮。
将来有一天,有一位姓宇文的,从东北而来,才是真主。“说罢这话,化作一阵清风,无影无踪。
真正第一位坐金銮殿的──北周帝国第一任皇帝,是宇文泰的儿子宇文觉先生(衔头“孝闵皇帝”),小的时候,有一个也是铁嘴大学堂毕业的相面学博士,给他相了一面,曰:“这个孩子相貌贵极,可惜寿短。”其实何止寿短,而是十六岁即被幽禁杀掉,如果把“可惜寿短”改成“可惜幼年横死”,才是事实。
宇文觉先生的弟弟宇文邕先生,衔头“高祖”、“武皇帝”,他阁下在一连串动乱后,使北周帝国危而复安,真不简单。史书(《周书》卷五)上说,他生的时候,也有“神光照室”,他爹宇文泰先生“异之”曰:“承吾志者,必此儿也。”果然,就在他手里,把一窝畜生的北齐帝国干掉。
《“鬼话”中国正史》神仙显灵婊子养的畜生(1 )
中国历史上有几个大统一的短命政权,好像一朵光彩四射,灿烂辉煌的昙花,说开就开,开得有声有色,可是也说完就完,其迅速犹如用石头猛砸鸡蛋。政权存在的时间越长,要亡时往往不会一下子就亡,周王朝拖了一百年才亡,东汉王朝拖了五十年才亡,晋王朝拖了三四十年,唐王朝也拖了几十年,宋王朝拖了将近一百年,明王朝的头子虽然一个比一个驴,但在东南半壁,也支持了二十年之久,只有暴发户政权,因为人们的效忠惯性还没有建立,所以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就招架不住,说亡就亡,说垮就垮,不但快,而且彻底。
隋王朝就是其中之一,开国头目普六茹坚先生(衔头“高祖”、“文皇帝”)辛辛苦苦,努力了一辈子,自以为不得了啦,却不过为唐王朝搭了道桥,而他本人最后也被他亲儿子杨广先生,照御肚上一刀,活活捅死,想起来没意思得很也。
普六茹坚先生,陕西省华阴县人也,完全靠洋大人起家,货真价实的假洋鬼子。柏杨先生如果有一天为了当部长而改成了“罗斯福杨”“甘乃迪杨”,大家恐怕一定觉得不是滋味。君不见台湾割给日本之后,很多人改姓了日本姓乎哉?张三成了“山本九一四”,李四成了“人头太次郎”。
隋王朝的皇帝,本来姓杨,却是被北周帝国原始头目宇文泰先生赐姓“普六茹”的,于是杨坚先生成了“普六茹坚”,你说教不教人肃然起敬欤也。
话说普六茹坚先生生的时候,因为玉皇大帝已经内定他是政坛上的头目,也内定他要挨儿子一刀,所以照例下命令焉,派天使焉照肚皮焉,忙得气喘如牛。史书(《隋书·帝纪》)上说,他阁下之呱呱坠地也,不但屋子里充满了紫气,连院子里也充满了紫气(一定是猪八戒在那里放烟火)。当初耶稣先生降生时,有三个博士从东方来;普六茹坚先生生下之后,也有人从东方来,不过来的不是博士而是尼姑;不是三个人,而是一个人。该尼姑姓啥叫啥,是妙龄的乎?抑老太婆乎?
史书上没有介绍。她一瞧该娃儿的模样,就对他娘吕女士曰:“这小孩的来历不同平常,不可把他当成普通小孩。”为了表示真的不同平常,就自告奋勇,留下来抚养他。有一天,他娘吕女士抱着“高祖”逗弄玩耍(在这种场合冒出“高祖”两个字,婊子养的),该娃儿头上突然长出一个角来(妻子偷人,当丈夫的在中国谓之绿帽,在外国谓之长角,普六茹坚先生襁褓中就被注定要当王八矣),不但头上长角,而且身上也长出鳞甲(老公式),他娘吓得魂飞天外,双手一松,唿咚一声,娃儿掉到地下,尼姑赶紧跑过来抱起(这时候大概角也无矣,鳞也无矣),曰:“糟啦糟啦,这孩子本来要早当皇帝的,被你这一跌,要延迟若干年才能当。”(柏杨先生奉劝天下母亲,抱孩子时千万特别小心,把“高祖”跌晚了几年没关系,万一连根都跌断啦,岂不后悔不迭。)
普六茹坚先生的相貌颇不简单,《隋书》上说,他前额上有根“玉柱”,直通头顶(玉柱是啥?
非铁嘴大学堂毕业生不会懂,大概是一道青筋吧),两眼有光,手上有一个“王”字皱纹(他既是假洋鬼子,应该有个king字才对),上身长,下身短,于是乎北周帝国的“太祖”“文皇帝”宇文泰先生──当时不过北魏帝国的一个官而已,见而异之曰:“这家伙风骨不凡。”
上面说的这一段,冒出来一个尼姑,为前所未有,无论“正史”也好,奴才也好,能有如此伟大发明,总算脑筋还没有全被酱死,至少有一个细胞还活着,也是可喜现象。原文曰:“皇妣(普六茹坚的娘)吕氏,以大统七年(五四一)六月癸丑夜生高祖(普六茹坚)于冯翔般若寺(柏杨先生又要插嘴啦,产妇生下来的竟然不是一个小孩,而是一个”高祖“,婊子,婊子!),紫气充庭。
尼来自河东(山西省),谓皇妣(他娘)曰:“此儿所从来甚异,不可于俗间处之。‘尼将高祖(普六茹坚)舍于别馆,躬自抚养。皇妣(他娘)尝抱高祖(普六茹坚),忽见头上角出,遍体鳞起,皇妣(他娘)大骇,坠高祖(又是他妈的”高祖“)于地,尼自外入,见曰:”已惊吾儿,致令晚得天下。’为人龙颔,额上有玉柱入顶,目光外射(不外射,难道内射乎?),有文在手曰‘王’,长上短下,沉深严重。周太祖(宇文泰)见而叹曰:“此儿风骨,不似代间(瀚海沙漠群)
人。‘“普六茹坚先生的异禀异样中,也应用了老公式”伪造情报“。《隋书》上接着说,北周帝国第二任皇帝宇文毓先生,曾派铁嘴大学堂教习赵昭先生去相普六茹坚先生的尊脸,回来做假报告曰:”没啥了不起,顶多当国务院总理。“可是却悄悄对普六茹坚先生曰:”你阁下一定会当皇帝,而且一定要经过大屠杀才能坐得稳,千万记住我这句话。“原文:”帝(宇文毓)尝遣善相者赵昭视之,昭诡对曰:“不过作柱国耳。’既而阴谓高祖(普六茹坚)曰:”公当为天下君,必大诛杀而后定,善记鄙言。‘“
普六茹坚先生不过一个二三流窝囊货,不识几个字,却自以为是圣人兼学者,庸俗阴险,乃耶稣先生所谴责的法利赛人物。他之所以杀人如麻,经过“正史”奴才这么一帮凶,好像杀人原来不是他的主意,而是玉皇大帝的主意。
史书上还有两段花招,使人胃口大增,姑抄于下,读者先生如无兴趣,就不要看,如童心未退,则不妨就原文开开眼界。《隋书·帝纪》曰:“(北周)齐王宪(宇文宪)言于帝(宇文邕)
曰:“普六茹坚相貌非常,臣每见之,不觉自失,恐非人下,请早除之。‘帝(宇文邕)曰:”此止可为将耳。’内史(宰相)王轨骤言于帝(宇文邕)曰:“皇太子(宇文赟)非社稷主,普六茹坚视有反相‘。帝(宇文邕)不悦曰:”必天命有在,将若之何?’……(后普六茹坚)从帝(宇文邕)平齐,进位柱国(五星上将)。宇文宪破齐任城王高河于冀州(河北省定县),除定州(河北省定县)总管。先是,定州城西门久闭不行,齐文宣(高洋)时,或请开之以便行人,帝(高洋)
不许曰:“当有圣人来启之。‘及高祖(普六茹坚)至而开焉。”
《“鬼话”中国正史》神仙显灵婊子养的畜生(2 )
呜呼,高洋先生不过一个畜生而已,算什么东西?他怎么会想到小小定州的一个小小城门?而且又怎么会成了算卦的,预言有圣人来开该小小城门,他自己不就是圣人乎?而且普六茹坚只不过假洋鬼子,离圣人还有三万里哩。
普六茹坚先生的儿子杨广(普六茹坚当了皇帝后,天良发现,不姓普六茹啦),该杨广先生是一个“小事聪明,大事糊涂”的典型,也就是说有小聪明而无大智能,不幸又生在皇帝可以为所欲为的专制时代,兽性一发,遂不可收拾。他轰轰烈烈折腾了一辈子,杀父奸母,穷兵黩武,最后被他最信赖的将军,弄一条玻璃丝袜套到脖子上,屎尿齐流,活活绞死。其衔头是“世祖”“明皇帝”
──到了唐王朝,又称之为“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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