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人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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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人杰-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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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亚茹说:“我没敢带毒品上车。陈世好给了我毒品,趁看护不注意,我把毒品放在陈经理办公室的暖气盒里。我去门外超市买卫生纸时,买了一小袋莲花味精。回来后,又借去卫生间方便时,将味精分包成原来的毒品小包样子装在兜里。”

干警问:“你没记错吗?”

齐亚茹说:“如无人移动,应该没错。”

三方干警对对眼,说:“齐老师,如果你记忆不错,就将那十几克毒品当场取出来吧!”

齐亚茹起身带干警直奔陈世优办公室。此时陈世优如惊弓之鸟,见这么多干警走进办公室,伸出两手说:“请上铐吧!”

干警说:“陈世优,现在当你的面,让齐亚茹同志取出那十几克毒品!”

陈世优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这办公室没有毒,毒品哪!”

干警说:“请你睁开眼睛看清楚,毒品是从哪里起获的!”

齐亚茹看看暖气盒,稳了稳神,用手抠住暖气罩,然后伸手向里一掏,取出一个纸包。把纸包放在写字台上,拆开纸包,现出十个小纸包,打开小纸包,露出白粉。

干警说:“陈世优,你看清楚,你可点一下是不是十包。你也可以品尝一下味道是不是白粉?你能证明这十包毒品就是陈世好亲手给她的吗?那毒品原来放在什么地方?”

陈世优脸色蜡黄,眨着一双金鱼眼,两手反复点那十小包毒品,嘴里不住地说:“我可没贩卖过毒品,我也没有吸过毒品!这十包是我看着老三亲手给她的,错不了。”

干警说:“如果你认为这就是陈世好交给齐老师的那十包毒品,你写个认定材料。写清楚什么时间、在哪里、在场都有何人、数量、名称,交给齐老师的目的,都要写清楚。”

陈世优说:“政府,陈世优怕写不好材料,哪位代写,我签字画押就是。”

他说一句,干警记一句。这份材料足足写了一个小时。干警一连审问了十个小时,陈世优最后咬着后槽牙交待了地下室保险柜里还有一千克毒品——海洛因。顺城干警宣布,根据国家有关法律,对陈世优拘捕审查,押回顺城。绑架人质案的罪犯由当地公安机关处理。当地干警开车送齐亚茹回家,接田秀秀回桑洲。

顺城干警押解陈世优连夜开车回顺城。这时已是夜里十点,白天阴沉,夜里飘起小雨。

五天前,接到市检察院通知,令“陈氏公司”中层以上人员吃住集中,不许回家。大门口早已派民警昼夜把守。公司帐目已被检察院查封,资金帐号已被银行冻结。令陈世优最担心的是那十几克白粉。因为他听老二陈世良在电话里说,齐亚茹没有将白粉栽赃给“那小子”。所以他让“瓦瓢”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个“小娘们”。但“瓦瓢”跑了三趟沿河寨,都空手而归。他恨死了这个“小娘们”,恨不得能亲手杀了她才解心头之恨。一旦供出毒品,这才叫打不着狐狸惹一身臊。正在惴惴不安之时,四辆警车鸣着警笛开进了公司大院。他知道,他的路走到头了。

他从窗户中看到那个臊娘们,肿胀着脸,活像个母老虎。原来长得那么乖巧,如今变成这副德性。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心里解气。但又一想,这臊娘们一来什么都会供出。所以拿定主意,只承认这十几克白粉,大宗一定不可供认。关于毒品的来历,老五和“瓦瓢”知根知底。从什么地方弄来?销到哪里?自己不清楚,从不过问。谁知那臊娘们把白粉藏在了自己办公室。这娘们办事也太绝了,没办法,只好乖乖地承认。光承认这一点,那公安干警根本不相信就这十几克。他们深追细问,讲政策、举实案、分析利害关系,苦口婆心做工作。他从心里感谢这些干警同志的耐心和真诚。可不是吗,自己一不贩毒,二不运毒,三不吸毒。而且几次反对老五贩毒,哥俩还因此差点翻脸。为嘛替他们扛着?将来他们被抓,交代出实情,反而把自己卖进去。想到此,他才交待了地下室保险柜里还藏有一公斤海洛因。………

陈世优坐在吉普车后排座的中间,一边一个干警夹着他。这天先下小雨,接着小雨变成“冷子”。而且越下越大。看着车外沙沙银白世界,心里更加凄惨。想不到自己在已知天命之时,却等来了一副冰凉的“手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辆吉普车太老了,走起来吃力,听声音就听得出来。看自己那辆宝马车,走在路上八面威风,又快又稳。这辆破吉普何时走到顺城?

公路上全是似雪非雪的“冷子”。这辆破吉普轧着沙沙的“冷子”,不是刹车打滑就是刹车跑偏。开车干警战战兢兢操纵方向。车里无人说话。正在此时,吉普车忽然一侧棱,翻下路沟。陈世优头“嗡”一声失去知觉。就在翻车一刹那,一名干警用双手护住陈世优的头。五人如滚元宵一样,在车里翻了两个滚。陈世优在车内,身子压在一名干警的身上。陈世优很快清醒过来。他一看这几个干警,一个也没动静。

陈世优翻身坐起来,“天不收我也”!活动活动身子,自己没有大碍,心想,那铐子钥匙肯定在那干警兜里,摸了几个兜,掏出钥匙,打开手铐,把手铐仍在雪地里,立即逃跑。刚走出两步,不好,如果没有过路人发现,这四位干警肯定会冻伤而死。自己不能只图一时痛快,眼睁睁见死不救。将来判什么刑,那是自己咎由自取。若不是身边干警在关键时刻护住自己的头,现在也许摔得比他们更惨!所以转回身,把甩在车外的两个干警抱回车内,又用大衣盖好。把四人的伤势检查一遍。一个干警脑后流血,陈世优把自己的领带解下来,给干警包扎。另一个干警一只胳膊可能骨折,折两节树枝当夹板,用绳子捆住。他站在在公路上,只等过往车辆。

过来一辆卡车,司机没刹车就开过去了。过了一会儿,又开过来一辆,陈世优这次站在公路中间,挥手让车停下,等他闪开时,司机一加油门又开走了。陈世优心急如焚,气得大喊大骂,骂这些车伙子没有人性。他就坐在公路中间等汽车。不多时,一辆面包车开过来,陈世优迎着汽车大灯向前跑,逼着汽车停下来。

陈世优一下子趴在挡风玻璃上,说:“求你们行行好吧,我们车翻到路下沟里,有四个公安干警被摔伤,求你们帮我把他们送到医院,要不有生命危险!”

司机一听,急忙下车,车里二人也下了车直奔沟底。司机说:“咱们救人要紧!”三人帮陈世优把四干警抬上面包车。”

陈世优说:“拜托你们把四位干警送到医院,再给市公安局打个电话——我是罪犯,我不能走,我还要看着这辆车。这车里有东西,拜托几位好人了!”

司机和坐车的那人惊奇地看着他,这时他们认出陈世优,说:“啊,你是‘陈氏公司’的大老板吧?”说完,按一声喇叭,汽车慢慢开走了。

陈世优回到这辆四脚朝天的吉普车,把干警的提包、散乱东西收拾在一起,又把被扔在麦地里的手铐捡回来。他想,他们这些东西全是金贵品,有白粉、有关于他罪行的材料,还有一把手枪。想想这些东西,全是判刑的证据。他恨不得全部毁掉,然后一逃了之。但又一想,往哪里逃?逃到哪儿算一站?等候处理才是上策。想到这里,他缩进车棚里,躲避风寒。

陈世优七岁那年,大他九岁的大姐出嫁到泊头镇,这一年老二陈世良五岁,老三陈世好三岁,老四陈世吉一岁,又过了一年老五陈世德才呱呱坠地。陈世优排行老大,不让上学,一天到晚跟父亲屁股后面干农活。后来成立农业合作社、人民公社,陈世优成了半劳力社员。六一年,父亲去世,母亲把陈世优当成整劳力使唤,还拿半劳力工分。一家六口,干活的少,吃饭的多,整日吃了上顿没下顿。后来老二陈世良参军,底下几个兄弟渐渐长大,生活压力减轻了许多。几年后,兄弟们长大成人,家中生活才有了转机。但是,一家人挣工分多了,工值却只有两毛钱。眼看人家修房盖屋,准备迎婚嫁娶,陈世优家里穷得掉渣,没有姑娘垂青陈家。陈世优二十二岁,同他一样大小的男子汉早就要娶妻生子了,而他却还是孤零零的光杆司令。这一年是文革第三年,大外甥王文星从顺城下乡到这里插队,是他带头去偷国家的第一桶原油。原来这几年家乡发现了大油田。社员开始把偷来的原油当煤烧,后来发现有人收购原油,所以就把偷来的原油卖掉变成钱。开始时,拉排子车偷一桶油,后来赶马车拉一车油,再后来用小拖拉机、开油灌车拉原油。不管油田谁在场,拧开阀门就灌油。谁敢阻拦?这个外甥可不简单,在顺城一中可是个响当当的造反派,学校造反派头头。外甥把四个舅舅组织起来,形成了盗、运、卖一条龙。不到不到二年,陈家成为村里首富。村里人称陈氏“耗子公司”。第三年,外甥王文星被顺城公安带走,因文革中打死人命案被判五年徒刑。

国家之物,据你所有,那肯定是犯罪。但面对滚滚财源,被穷怕了的陈世优一家,早就忘了律条。他们只遵从一条,“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他们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外甥王文星,最崇信这条格言。

陈世优二十七岁终于当上了新郎,接着那四个兄弟也相继成家立业。十年来,陈家从小到大,由少聚多,眼下已积累了上千万财富。原来只认为是命中财运,到现在已铸成恶果。到头来,还不知落个嘛结果!……

因为这场似雪非雪的“冷子”下得比较大,夜里天气寒气逼人。陈世优没有穿越冬衣服,冻得他浑身发抖。但他决心守在破车里,等候干警到来。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两辆警车呼啸而来。干警迅速包围了那辆四脚朝天的吉普车。陈世优从车棚里钻出来,高举双手说:“政府,我在这里!”

两名干警过来给他戴上手铐,问他:“你为什么不跑?”

陈世优说:“我不能跑,一跑我的罪就更大了。”

干警说:“算你明白!”

其余干警到吉普车里搜寻物品、手提包,这手提包里可有一公斤白粉。还有手枪、持枪证、身份证、警官证、照像机、钱、票、出差票据。……干警收拾完,问陈世优:“你知道还有什么吗?”

陈世优说:“就这些吧!”

干警们将陈世优交给专案组,并将陈世优在这次车祸中的表现写材料文字汇报。顺城市四位干警住院接受治疗。

陈世优决心洗心革面,对自己的罪行进行彻底的坦白交待,所以审讯工作非常顺利。别看陈世优是文盲大老粗,但记忆力惊人。他能把十年来盗油数量、所得资金基本不错地交待清清楚楚。对公司几起大事件都说得时间、地点、人物,准确无误。根据他的交待,老四陈世吉和“瓦瓢”可能已逃往顺城。干警决定去顺城抓捕这二人。

顺城四名緝毒干警被抢救及时,都脱离了危险,已回顺城接受治疗。又派四名干警把陈世优押解回顺城、审讯贩毒大案。

大壮被送进拘留所关进一间号子。这间号子是缉毒大队最近拘留的毒贩小马仔。号子共关四人。一人是云南籍马仔,一人是四川籍马仔,他们来顺城身上只带一克毒品。其余两人都是当地吸毒者。经过多轮审问,拒不交待上线,只承认吸毒。因为没有太多毒品,只能等待处理。

进拘留所前,缉毒队长已将情况告诉大壮:进去后只承认运毒。这伙人很亡命,可能要对你进行考验!

大壮说:“我能打人,也能被人打,越打越舒服。”

緝毒队长看准大壮那身功夫,又是侦察兵出身,经请示主管局长批示后才决定让大壮去拘留所住几日。实际是让他“卧底”。因为不是同行、也不是上下级关系,不好明说罢了。

大壮被带进号子,立刻吸引那四人的注意。四川人说:“喂,龟儿子,啷个子进来的吗?”

大壮一麻达眼皮,一声不吭。这时又过来一个云南人,说:“这汉子,咋个搞齐的吗?咋个进这间号子?难道你也是干这个的?”

大壮躺在地铺上,还是不说话。当地两个吸毒人骂大壮:“你聋了哑了?哥们问你还装聋作哑,看来得修理修理你啦!”

大壮故意用云南话回骂这二人:“老子心里不安逸,偏要老子说话,老子要骂你先人!”

云南人一听说:“你是云南人?咱们可是万里老乡,不知老弟是哪个县的?”

大壮问:“老兄是哪个县的?”那人说:“咱是景宏人。”

大壮想了想说:“我是勐腊人。”

那人说:“那咱离得不远呐!”

大壮说:“可是的。”

那人听说是老乡,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二人亲切地聊起了天。

那二人被大壮骂得憋气。找茬说:“喂,你别到处认老乡,小心碰见雷子炸倒你!”

大壮立起身说:“少说废话,只有你老爸子才是雷子!”

这二人被激起火,欺到大壮跟前说:“你身子骨痒痒,让你爷爷给你蹭蹭!”二话不说,对准大壮就打。大壮装模作样地比划两下就让这二人暴打一顿。那个四川人也赶来帮忙。云南人一拨拉四川人:“起你妈屁哄,干啥子有你的事?”

云南人拉开二人说:“二位慢发火,新来的老乡不懂规矩!”

这二人打了大壮,出了气,说:“告诉你,今天是第一顿打,看你表现如何,下一次打得更狠。爷爷问你,你为啥进来的?”

大壮说:“你管得太宽了噻!老子不能告诉你!”

中午吃份饭,三人故意把大壮的饭菜拨去一半说:“大爷们不够吃,所以你得少吃点!”

大壮把碗往地上一摔说:“老子今日不吃饭了!”

那二人说:“你不吃饭不碍我们的事,你摔碗,你摔谁?你得说清楚!”

大壮一指四川人和两个当地人说:“就摔你们三个龟儿!要做啥子嘛?”

这三人吃完饭说:“今日就要收拾你!”

三人拉住大壮,又是一顿暴打。云南老乡一直给三人说好话,不见效,就喊:“政府,管教,八号打死人了!”

几个管教冲进屋,拉开那三人,说:“你们三人作检查,要向人家赔礼道歉!”

管教一走,这三人“呸”一声,骂道:“别狐假虎威,大爷怕过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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