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正逗小猴,以为小和尚打斗肯定占上风,谁知小和尚却被脱臼。立刻喊了声:“拆骨拳!”
躲开猴子的进攻,从怀中放出小猴,一个“云山跳”站在小和尚和吕方之间,问道:“小施主,何方人氏?姓甚名谁?”
吕方故意慢吞吞地问:“问这个干嘛?”
老和尚说:“此拳为内家拳,独吕氏一家!你为何会使?”
吕方说:“那你看我又像哪家?”
老和尚惊喜地问道:“难道你是吕家之传人?”
吕方说:“敢问大师,您可是俗通住持?”
老和尚说:“正是,你怎地知道?”
吕方便把阜平之事细说一遍。俗通大师不听还可,这一听就“啊呀”一声大叫昏倒在地。吕方和胡堆儿,还有两个小和尚急忙将俗通住持抬进寺内禅房,吞了一粒丸药才苏醒过来。醒过来,便呜呜地大哭起来。
俗通说:“想不到,万万想不到哇,我师兄还是死在八国联军之手(当年八国联军进中国时有日本国)哇!自分手三十余年了,我时时做梦,梦见他,我们哥俩就大哭一场,可那是梦啊!现在却是阴阳两界,再也没有希望见面了!我家在直棣河间府,随父去盐山经商,我和你父亲同去县城武馆学武,那时我六岁,他七岁。他在家三岁时就练基本功,比我有基础。我俩在一起他总是像亲哥一样帮呵护我。我二人在一起十年。我十六岁那年,随父去了天津。光绪二十五年,我们参加了义和团。没想到又在一起,而且还编在一个标里。廊坊大战后,义和团惨遭满清政府的镇压。我们四散逃亡。至今已经分别三十余年,谁知在五台山上看到了我的侄儿,叫我痛心,也让我欢喜!”
吕方和胡堆儿跪在地上,俗通住持擦了擦眼泪说:“出家人本六根已净,谁知凡尘中还是让我心动。好,你二人来此想做甚,快告诉我!”
二人说:“无别事,只求入寺为僧,拜师学艺!”
俗通住持说:“二位贤侄有此雄心最好。入寺为僧不可,拜师学艺我赞成!”
吕方说:“收我们二人为徒,拜武功最好的师傅!”
俗通笑道:“你这后生还挺会说话,想和善仁大师学武最好,他老人家的金刚拳最好,可大师年事已高,不知还收不收弟子?原来有几人想拜大师为徒,大师一口回绝,如收你二人,看有无这个缘份!”
吕方说:“师叔收侄儿为徒也好!”
俗通说:“不不,我怕误人子弟。我可以向善仁大师推荐,这就讲一个缘分。好,就到这里。今天已过了午饭时间。你们稍等片刻,让膳房给你们下几碗素面。你二人吃了饭,快快下山,将四个猴三送下山去,安排妥当。明日再上山,听我回话。”
吕方、胡堆儿二人一听,八成有准。心里甭提多高兴了。马上跪拜起身,出门去找四只猴子。猴子特通人性,正和两个小和尚耍闹哩。小和尚抓把花生,扔几块红薯,猴子不认生,抓起就吃。吕方和胡堆儿忙施礼,感谢二位和尚照看猴子。其实小和尚特别喜欢小生灵,只是在佛法约束下,不敢随意接近罢了。
吕方、胡堆儿牵着猴子走到下山时,已近酉时,天黑不见五指。
走近兴隆客店大门,店主柳士林马上迎出门来打问:“后生,今天怎么样?”
吕方和胡堆儿把猴子撒进院里,上前一抱拳说:“感谢大叔的指点,今天之事已有八成把握。”于是便把事情经过细说一遍。
柳士林哈哈一笑,说:“有门有门。如有俗通住持引荐,善仁大师一定会收你二人作关门弟子。善仁大师最相信俗通住持。此事百分百成功!”
吕方说:“这多亏大叔指教!”
柳士林说:“谈不上指教。你们还没吃饭吧?可好,我在屋里已备好酒菜,只等后生到来,庆贺此事成功!”
二人一听,特别高兴,从心里感谢主人的盛情。但是,见酒就头疼,因为二人都不近烟酒。
吕方说:“大叔,我们吃饭可以,那酒,实在赔不了。我一喝酒浑身起疙瘩。”
胡堆儿说:“我见酒反胃,真不能喝酒!”
柳士林很高兴。这俩后生不能喝酒,是好事。但能不能喝酒,不能个人说了算,试试看。
柳士林故意镇起脸说:“我今天好心好意为二位准备点酒菜,算我接风也好,洗尘也罢,为何不捧场哩?”
二人无奈,只好端起酒来喝,这酒是杏花村老汾酒。一口酒进肚,呛得直咳嗽。两人脸马上变得猪肝红。柳士林一看,二人不是装作,忙给二人夹菜。今天,柳士林特意去熟食店买回来猪肚、猪肝、小肘、熏鸡,还炒了几个热菜。柳士林生来爱酒,平时下酒菜是几粒花生米、一头糖醋蒜。吃好东西,舍不得!吕方二人连喝三盅,吃了几口凉菜,便靠着墙边不动了。
柳士林想,这年头,没有几个后生不会喝酒。有的嗜酒如命,喝了酒就打老婆,有的整日喝酒,喝得家徒四壁。这两个后生不饮酒不吸烟,谁家女嫁给他们都是福份呐!吕方二人喝了三杯酒,便醉倒在椅子上。柳士林和店伙计一起把二人送回客房休息。
二人醒来时,太阳已升到八丈高。胡堆儿一翻身起来,吕方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
柳士林敲门进屋说:“后生,莫急。今日上山,可谓一喜,但不能就这么邋邋遢遢去见大师!”
吕方说:“大叔,莫非还要俺涂脂抹粉、打扮打扮不成?”
柳士林说:“后生,今天大叔要给你俩个梳理梳理刺猬头!”
吕方和胡堆儿自小留长发、梳长辫。民国年间才把长辫剪掉,但还留着半截尾巴。现在前额半瓢长出的头发足有二寸长,后边的半截发长有半尺。早该梳理了,只是没有时间。听说柳士林给理发,二人高兴得蹦高,但唯恐误了上山时间。
柳士林说:“误不了上山。”
柳士林理发是个高手。剪、推、刮、洗,没用半个时辰。
柳士林说:“后生,今日上山不比往常,总不能身穿破衣烂衫去拜见师尊吧!可好,我这里还有两套新衣,看合不合适?”
吕方和胡堆儿舍不得穿新衣。吕方说:“还是留给大叔穿吧!我们穿惯了旧衣服,穿上新衣服两腿就不会迈步了。”
柳士林哈哈大笑,说:“后生说笑话逗大叔乐。你们入五台山也不会当和尚,也就当个俗家弟子。今后,你们的衣服、鞋帽就由大叔我料理,怎么样?”
吕方以为大叔说笑话就逗笑说:“大叔家开被服厂哪?”
柳士林说:“大叔不敢说开被服厂,专供你们两个后生穿戴还是富富有余!”
二人换上新衣,非常合身合体。柳士林歪着小脑袋左瞧瞧、右看看,两个后生果然气度不凡!一理发,更显精神气,换新衣,再添三分人才!
柳士林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后生,满心欢喜地说:“人是衣服马是鞍,红花还得绿叶扮。今天你们上山,俗通住持肯定要仔仔细细看后生。看后生是不是仪表端庄、穿戴整齐。只有这样,他才满意。好,后生上山去吧,快去快回!”
吕方二人心欢气爽离开兴隆客店、随着善男信女蹬山去拜见师尊。
俗通住持早早在山口等候二人上山。从辰时等到巳时,又从巳时等到午时,午时还没到,心里可冒火了。俗通担心这两个后生在山下惹事。所以顾不上吃午饭,又跑到山口去,正好二人刚刚上得山来。俗通住持这才放下悬着的心。见二人穿戴整齐、修饰一新,立刻消了一半气。
俗通住持口念“阿弥陀佛”说:“为何迟迟才来?”
吕方二人马上施礼说:“昨日晚和店主饮酒,昏昏沉沉睡过了时间,请师叔处罚!”
俗通住持一听,心想,二后生初来乍到,哪有店主宴请店客之理?便说道:“今后上山不许饮酒!”接着,俗通住持问道:“你们夜宿哪家?”
吕方嘴快,忙说:“就是那家‘兴隆客店’。”
俗通听了,心里不快。因为昨日这两个后生故意在山门前“捣乱”,这肯定是那柳士林小老儿出的馊主意。便说:“昨日大闹山门,可是那柳士林小老儿出的点子?”
吕方心眼实,马上接口说:“正是柳大叔为我们指点迷津!”
胡堆儿狠狠瞪他一眼。吕方说:“本来么,若不是柳大叔出主意,咱们俩如何能找到俗通师叔?”
俗通师叔听了,笑着说:“好啦,改日下山再去找他算账!”
俗通带领二人穿过大雄宝殿,来到一处禅房,说:“从今日起,向你二人特定寺规,你二人就住此房间。但必须在本寺膳房用餐,如下山,可自便。早寅时起身,随寺僧晨练。早膳毕,下山担炭。上午下山,下午返还,午餐就在“兴隆客店”。晚膳后随众僧演练,戌时休息。你二人可记清?”
吕方和胡堆儿听后面面相观,然后点头。
胡堆儿问道:“这些寺规我们都可遵守。师叔哇,那我们算不算寺里人哪?”
俗通住持说:“我已向善仁大师禀报。大师说他早知有两后生到来,只是时机未到。你二人只能当俗家弟子。大师还说,小儿身心娇嫩,需劳其筋骨,壮其身型,炼其身,磨其志,捱时机,再行定夺。”
二人听了很不高兴。
俗通主持继续说:“大师言语处处内含机理,玄妙之处来日可鉴。希望二人听其善言,终有善果!”
吕方和胡堆儿这才俯首拜谢。俗通主持唤来小和尚领吕方二人熟悉本寺各处去了。晚膳后,吕方二人随寺僧练武,练到亥时回房休息,这一夜睡得可真不舒服。原来,这原本是寺外客房,有土炕,有木板床。而吕方、胡堆儿二人住的客房没有炕,刚刚把炕拆掉。在西山墙上平按了四根木桩。
小和尚进来用手一指,说:“你二人就睡在那里。”
二人明白了。这是要锤炼二人的腰板功。
吕方说:“这有何难?”抓住一根木桩,一个钓金钩便爬上木桩。伸开腿,两腿搭在对头两根横木桩上,头便枕在另两根横根木桩上。腰身下悬空。胡堆儿也和吕方一样,脚对脚平躺在上面。要一时半会还可以,睡一宿可就较劲了。这一夜,在横木上躺一袋烟的功夫,就下来活动活动,反复上下十几次,二人没睡觉。早晨一听钟声响,滚身下桩跑步列队和寺里和尚一同进行晨练。早膳后,两个小和尚送来两副担筐。二人接过担筐便下了山。
二人下得山来,在离“兴隆客店”五里远处找到炭窑,窑主给装满两担炭,说不用过秤。掂掂足有百斤。
二人担到“兴隆客店”门前时,柳士林却正好在门前等候,说:“二位后生,刚刚山上来个小和尚告诉我,说二位今后中午就在本店吃饭休息,一切由寺结算。”
吕方和胡堆儿哪里挑过这么远的重担?走到‘兴隆客店’时,就大汗淋漓了。见柳士林这么一说,马上放下担子,跑进店房去喝凉水。
柳士林说:“怎么样,这担子不轻吧?那上山更难呐!”
吕方和胡堆儿喝足了水,歇过神来说:“大叔哇,我哥俩可成了五台山的担薪工了。”
柳士林说:“让你们干甚就干甚,这没坏处。你们正是练功之时,不受苦中苦,难得甜上甜。不管干甚,都要听师父的安排。”
吕方说:“大叔,您说的是。但有一事,我们算一下帐好吗?我二人在您这里吃、住了有十天,还没给钱哩!”
胡堆儿说:“还给我们喂了十来天猴子,也要算一下帐。”
柳士林说:“算账么?没甚必要。这么办,你那四只猴子也上不了山,就留在我这里,我每天可以向猴子学功夫。就算顶了一切帐目,同意不?”
吕方想了想,这四只猴子派不上用场了,就送给柳大叔算了。便说:“这四只猴子送给柳大叔,但十天的店房钱还是要算的。”
柳士林变了脸说:“听我一句话,如要算帐,你们就把猴子带上山去!”
胡堆儿、吕方一看柳士林真心实意,就说:“既然这样,那好吧。就听大叔安排。”
柳士林这才露出笑脸,说:“别的话也不说了,先洗把脸,消消汗,准备吃饭。”
不一会儿,柳士林就端上四大盘‘烧麦’,说:“咱这地的‘烧麦’色鲜、味香、皮薄脆。请后生尝尝咱家的素三鲜!”
其实二人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一见“烧麦”上桌,顾不上听柳士林介绍什么特色,抄起筷子就吃。吃了个满口香、吃了个肚子饱。四盘“烧麦”风捲残云,一扫光。二人吃完“烧麦”,又喝足了水,倒在炕上就睡着了。正是中伏天。如在直隶,不干活,浑身还冒汗。可在五台山下,山风加着清水河的凉气,躺在炕上就睡了一个舒服觉。二人这一觉把黑夜的欠觉补过一半。太阳偏西,二人担起炭往山上走。
五台山上虽林木丛生,但决不许毁树烧林。各寺只能把收割的麦草、谷秸用作生活烧柴。冬天取暖可用煤炭。山西遍地是煤炭,但五台山各寺烧之甚少,因为山高路远,担一担煤炭上山代价太高。善仁大师让吕方、胡堆儿从山下担炭,其实重在磨练。二人从山下担炭到山上,走了四个时辰。众和尚晚练已毕,二人才担炭走进山门。
俗通正在寺里坐等二人到来。给二人担炭过了秤:每担重百二十斤。二人进膳房用膳,每人吃了六个大杂面窝头,还喝了一大钵小米汤。如何走回自己房间,二人已没有了感觉。肩头肿胀如发面饼,两腿走步如灌了铅。想翻身上墙,却再也爬不上去了。二人只好和衣摈在墙根睡觉。二人正呼哈大睡,却被俗通师叔推醒,令他二人爬上横木桩上贴墙睡。二人只好强打精神爬上横木桩。躺在上边,越累越没劲,越想越不敢睡。一声悠扬的钟声,惊醒了二人的美梦,翻身落地,舀两瓢冷水冲一下头。二人飞跑到和尚队练大洪拳。一练练到早膳时间。吃完早饭,二人又担起空箩筐下山挑炭。空担子下山好像很轻松,只因昨天担炭上山,腰腿还僵硬,下山有推力,稍不注意便要摔跤。到山下小窑装好炭,挑到兴隆客店。四只猴子一见吕方、胡堆儿高兴得四处乱蹦,还吱吱叫,猴子一叫,柳士林便出来问到:“昨日上山,可够受了吧?”
胡堆儿说:“这可不是人干的活!我二人可没干过这活,这不肩头也磨破了,脚也肿了,现在连走路都难迈步。”
柳士林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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