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花·校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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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花·校草-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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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油光闪亮的牛皮鞋,像个商店老板!他那雪白的夹克倒是挺有魅力的,可惜的是与那油光闪亮的皮鞋太不相称了。”不过,我晓得,她嘴里是这么说的,现出几分厌恶之情。其实,她心里对孟空军是有感情的。要不然,她对他不会有如此细致的关注。

我也发现,还有不少女孩子都喜欢向我投以欣赏的赞美的目光。那目光,像星光,像火花……

王娜给我的印象最深,我闭着眼睛想像她的印象比睁眼看她的印象还清楚。她那齐耳的短发,别具民族风情,被打得碎碎的,又显现出无尽潇洒风姿。有时候,也扎条马尾巴,那又是另外一番风味。夏季的超短裙,使她更显得苗条纤细;冬天的短皮裤,或者健美裤,都使得她更显得有魅力。她小巧,玲珑,“窈窕”,君子当然见而忘形……她是“校园之声”的播音员,她的声音是那么清脆,那么甜美。我听到她的声音,就像看到了她那迷人的倩影。她是节目主持人。她一走上大台,谁不为之倾倒?我只觉得魂飞魄散了。我一天不见到她,这一天的结局就是不快乐。见不到她,我怅然若失。放学的时候,总是她走前,我走后,我踏着她的脚印前进。这是一种感情上的默契。她走前,有时也回一下头,让她的温柔在眼前闪现一次。这样,我们已经走过三个年头的漫漫路程,从初二到高一。她此刻在难中,我当然更想见见她。不过,我不敢表露自己的观点。因为孟空军心中也有她。而且,从表面上看,他对她的追求的动作永远大于我。他们的关系,白热化了,也公开化了。当然,我装作不知道。

“我善于洞察女孩子的内心世界。”我说。

“对,你是女孩心理专家。你说,她的心情一定——”

“十分难过。”我的语气很肯定。

“那……那……”

“哎哟,别这么别别扭扭的。”

“我们去看她。”他中计了。

“我们?”我逼视着他那副窘相。

“我一个人去?不好。”

他终于说出了我希望他说的话。我很满意,于是表态:“我奉陪,你主我宾。”

我把手机递给他:“通个话。”

“为什么要我挂?”

“你的身份不一样,老副班长。”

接话的竟不是女声,而是混浊的嘶哑的男音。我灵机一动,赶快叫自己变声。我知道,湖北惜不但最凶恶,而且最封建。王娜对我说过几回,他们的父母都有神经过敏症,最怕自己的孩子同异性朋友礼尚往来。

“你是什么人?”像吃了炸药。

我尖声尖气地、慢条斯理地回答:“我是王娜的同班同学呀!你——王叔叔,王娜——”

气势汹汹的电话:“你,你叫什么鬼名字?”

“我不叫鬼,我叫吴小蔽。吴三桂的‘吴’,小姐的‘小’,蔷薇的‘薇’。明白了吗?”

“你怎么这样啰嗦?滚开!”

我想笑,孟空军用手捂住我的嘴。

重新拨号。通了。

我问:“王叔叔,王娜在家里看电影吗?”

电话:“混蛋!我家是电影院吗?你这位吴小鬼是哪个班的?”

我说:“原来是一个班的。”

电话:“现在还是吧?”

我实话实说:“现在我到普通班了。”

电话:“普通班的,有什么人?都是乌鸦狼狗。再不要来找她!她要考广播学院,她要搞学习!她——”

挂机了。

我笑翻了,在孟空军家的弹簧床上做起俯卧撑来,咔嚓一声,床出问题了。

“走,到她家去,肯定在家。”我提议。

我俩凑齐两元现钞,叫了一辆摩托,风驰电掣地在大街上冲撞。不到3分钟,到了!

王娜家坐落在江北服装大商场东头的一个生活小区。这商场,气势恢弘,车水马龙,是闹市中的闹市。服装商贾,云集于此。

王娜家的铺面不大,但很醒目,很有特色:“王记皮商”招牌耀人眼目,“招财进宝”金匾金碧辉煌。最有味的是墙上挂的,地板上堆的全是皮鞋皮包。真是个皮包公司。

我们跳下摩托,撕开嗓子喊:“王娜——王娜——”

应声而出的是个大汉子,壮年人,穿着也还得体。满脸胡子抖动着:“一批又一批!找她干什么?你们男孩子,找妹子干什么?给我滚!”

好凶神恶煞的,真正是“天上的九头鸟,地上的湖北佬”!

我吓得倒退三步。

倒是孟空军却强装起笑脸来:“王大叔,您别生气,是老师叫我们来看看王娜的。”

“老师?!”王老板眼冒金花,那胡子要失火了,“是那个什么‘牛’老师吗?他真是头牛,横蛮不讲理,我要揍他才解恨!”

我俩低头不语。

“你们——”王老板问。

我说:“他叫孟坠毁,我们班的副班长。”

“哪个班的?”

我结结巴巴地回答:“原来高一年级的。”

“现在呢?还是不是?”

“现在……”孟空军张口结舌,露出了真相。

“走,走,走!给我走!你们不用说了,是普通班的,近墨者黑。普通班,还不都是些孤魂野鬼,野花,野草……”

王娜母亲冲出来:“为了打进重点班,我们给校长和他的臭老婆送了两件鳄鱼皮大衣……”

王老板大巴掌一叉,把王娜妈推入内室:“你妇道人家,懂得个屁?那皮衣人家是给了钱的,只是便宜两百块,叫做批价、厂价,优惠,你懂个啥。”

“王叔,你不要动气了。如今的形势,大家都清楚。”我说。

“是的,你们都是很懂事的娃子,你们不会乱说的。”

我们点点头。

“你们的家长都是当官的不?”王老板问。

为了赢得王老板的信任,我们如实说话。

我说:“我爸是市招商局局长。”

王娜妈一惊:“招商的?还是局长?以后我们有什么事,就要请你爸开后门啰!”

“你爸呢?”王老板问孟空军。

“电业局的主席。”孟空军大声说。

王娜妈又是一惊:“主席?这么大!我们这里经常停电,可以找你家主席不?!”

“其实,我也是家长委员会的,我也懂得应该怎样做人,怎样维护人的尊严,怎样维护人的良心。我是做生意的。人家都说,无商不奸。对这个提法,我承受不了。我觉得商有商德。公平交易,童史无欺,这就是商德。我总觉得,师有师德。教师,人之师表吧!可是现在的学校,现在的校长,再不是以前那么清廉,那么高尚,而是——唉!我不忍心启齿呀!因为我的父亲曾经也是校长,也当过老师。我如今这样做,心在颤抖呀!羞愧呀!可是我毕竟是这样做了,我是为了什么呢?我是为了培养人呀!可是孩子不理解我,她骂我,她气我,她——”王老板双手捂着脸,那泪水,从指缝里冒出来。

“她怎么啦?王叔叔!”我俩异口同声地问道。

“她走了!”啊,她出走了?我俩惊呆了。

“她走了!”王叔叔哭喊着,身材瘦弱的王太太在沙发上抽泣着。

孟空军紧紧地拉着王老板的手说:“王叔叔,她只是不肯进重点班,并没有其它方面的什么压力,她不会怎么的。”

“你不知道,她性格好硬呀!牛都拉不回!”

“我要向校长要人去!”王娜妈大声喊。

“我叔叔是电视台的,我去叫他打个寻人启事。”

“又要多少钱?”王娜妈忙插嘴。

“你呀,总是钱,开口钱,闭口钱,我问你是钱重要还是人重要?”王老板睁大眼睛。

“王叔叔,我看启示暂时不要打,影响扩大了,不大好。还是让我们去同学家找找。我估计她不会走远。”我提议。

“那就难为你们啦,小白。”

第3章 同命鸟

我们学生都像被狂风吹倒的树苗,东倒西歪地架在课桌椅上。

老师走上讲台,没有人喊“起立”,僵持了好久好久,才听到郑老师沉重的声音:“同学们好!”

一声“同学们好”,像一阵严冬春风,久旱甘霖!我们这些小苗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挺直了腰。但是班长仍然没有喊“起立”,只是把眼睛睁得圆圆的大大的。

我痛苦地瞥了老师一眼。本来,他那简单有型的平头式短发,总是给人以轻松浪漫的感觉。但此时刻,他那短发变得十分森严,似乎根根倒竖。他不过40出头,脸上本来还有一种强烈的青春的活力,而此时此刻,脸上堆积着阴云和死板。很久很久之后,他才努力使自己的严肃的脸上挤出一丝极为尴尬的笑容。看得出,这种笑中充满着苦涩,充满着无奈,也充满着希望和信心。

整个教室被高度的沉默笼罩着。

为了打破沉寂,我起身了,很恭敬地发言:“老师,讲课吧!发表就职演说吧!”

郑老师的脸刷地通红,似乎眼眶里也涌出了红晕。

我站立着不动一下。郑老师的左手举得高高的,然后轻轻地下降,示意我坐下。“我是你们C班的班主任,今天算是走马上任了。”

我继续站立着。

“怎么?”

“老师,我代表全班同学罚站。我们不好,给您带来麻烦和委屈!”

掌声雷动,久久不息。这掌声蕴藏着多少深情。

“我们是师生,我们更是朋友,我在任何时候,都无权罚你们的站!”老师低下了头。

“谢谢老师!”我心情激动地坐下。

郑老师用手绢抹了一下额上的汗,似乎还喘了口粗气,才翻开绿色硬壳袖珍手册。

“同学们,你们不要瞧不起我,我也绝对不会歧视你们,我们都是普通班的一员。古人说得好,同是天涯沦落人嘛。”

“老师,您为什么说我们和您同是天涯沦落人?”大胖子张磊懒洋洋地举起手来。

郑老师问:“请问,你叫——”

“张磊!”

“我们班的压寨夫人!毁榜将军,公安局的好后代。”不知是谁低声说了一句,引起哄堂大笑。郑老师张大眼睛:“哦,那榜是你撕的?”

同学们又鼓掌。

郑老师做了个表示中止的动作,同学们停止了大笑。

“同学们,我们彼此的际遇确实是无独有偶的。我高中毕业于20年前的今天——1977年。我们是文革的受害人,读的是所谓九年制。我们读高中时,为了应付高考,也分了所谓的重点班和普通班。我考场失误,于是被编入了普通班。你们说,我们的生活轨迹是不是有共同之处?”

教室里响起了为时不长的掌声。这掌声的感情色彩,谁也说不清。是不是认为自己找到了真正的同命鸟?

“老师,您当时的心情愉快吗?”还是张磊的发问。

“你真傻!你的心情愉快不?”讨厌的张峰也说话了。他个头不高,腰肢偏胖,声音显得很粗糙,很刻薄。

“你不能说他问得傻。要是问我,我会说,我的心情十分愉快。因为我们普通班里,都是彼此彼此的,压力不大,自由自在。在重点班,人家总认为我是个累赘,使他们班的分母增大。”这是数学成绩不好的方小春的小嗓门。

郑老师会意地点头微笑,他对方小春敢于说心底话,表示赞许。

“说实在话,我也难过过,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

“您也像方小春一样?”

“大同小异。表面相似,实质不一样。”郑老师卖关子了,不把话说完。目光闪烁着。

我像新华社的记者一样发问:“请问郑老师,您所指的实质是什么?”

“我懂得辩证法,善于把不利化为有利,把压力变为动力。我重视重点班,但我又蔑视重点班。我想,我和方小春同学一样,也是长于语文,短于数学。我知道,要在学业上事业上干出一点实绩,是需要沉默精神,只有沉得住气,才能脚踏实地地做出点成绩来,所以有人说沉默是金。我被打入普通班的冷宫后,整整三年,没有出过校园,没有逛过马路,也没有同任何同学写过信,我自己把自己封起来,锁起来,大概是所谓的作茧自缚吧。三年,我过着卧薪尝胆的日子。我可以骄傲地说,我曾经是当代的越王!”

我发现,老师的眼睛湿润了。

“恢复高考的时候,千军万马上战场。那种欣喜,那种激动,只可意会,难以言传。我是班长,带领全班50个同学直奔考场,那种骄傲,那种自豪,太难忘了。这是人生的一个里程碑呀。不管考不考得起,能去试试锋芒,也是幸运的。”

我们觉得这段历史的回顾,这番演讲,对我们来说,显得特别近,特别亲。

“你们班考上几个?”方小春举手。

郑老师的脸上起红云了,他犹豫了好一阵才伸出一个食指。

这一个是谁,我们心中有数了。点头赞许。

郑老师却低下了头。好一会儿才抬起来:“但是最有前途的不一定是上了大学的。那些没有过得独木桥的同学,都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大潮,个个前途辉煌。不少人当上了房产公司的董事长、总经理,腰缠万贯了,住的是小别墅,坐的是皇冠,吃的是乌龟王八,腿子不知道有多少个。有个姓肖的就是代表。”我们哄堂大笑起来。

“哈哈,工人拼命干,赚了三十万,买个乌龟壳,坐个王八蛋!”伊亮天不怕地不怕。

“老师,你那个同学也是——”

“也是王八蛋?”

“我不好怎说。反正他如今成了大款,在一块儿吃喝玩乐的都是政界要人,市长呀,人大主任呀,政协主席呀……现在他是第一世界的,我是第三世界的。” [小说下载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om]

“老师,您的住房还那么——不能叫您的有老板同学搞点希望工程吗!”我问。

郑老师爽朗地大笑道:“你们读初中的时候,不是学了《陋室铭》?”

“对!陋室不漏!”孟空军真会拍马屁。

“是的,我觉得他富有,但有时候又觉得我比他更富有。他现在不是常常痛忆当年被学校淘汰的痛苦?他不是总希望他的宝贝儿子能考上大学?不是贴出了如此家庭教师招聘广告?”

郑老师又卖关子了,我迫不及待地问:“那广告咋写的?”

郑老师沉着脸:“财大气粗,谁保证我的儿子考上重点大学,我以10万美金致谢,以一套高级别墅作奖,外加全套家用电器。如能考上清华那样的名牌大学,加奖奔驰轿车一辆……”郑老师的脸膛上堆积着苦涩的尴尬的笑意。

我们同学都一言不发了。不知是羡慕还是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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