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随- 第22部分

信云深撩过破旧的纱帘：“这什么破地方？”

楚云飞皱了皱眉：“这可不是什么破地方。”

“怎么说？”

莫忘仇接到：“没有花草，却是满屋子的院子的花香。”

楚云飞表示同意，“而且这里应该有人来过，不，应该是有人住过。”

信云深不屑道：“是地方就有人住。”

莫忘仇冷冷道：“漆雕住过。”

信云深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在江湖盟住过。”

人的生活习性不太那么容易改变。

楚云飞用手使劲在桌子上蹭了蹭，那是人平常放茶杯的地方，茶杯总有不小心倾倒的时候：“庐山云雾的味道，在江湖盟我就常看见漆雕喝。”

信云深咧嘴：“看来大哥日子过得不错呀。”

莫忘仇四处看了看：“漆雕瀚还在这。”

“你又知道？”

楚云飞点头：“漆雕的确还在这。”

“你们能不能别一个鼻孔出气。”

莫忘仇已经推开竹坊进去了，里面也是一样的破败。

楚云飞查了查：“椅子。”

莫忘仇点头：“两张。”

“茶杯。”

“两盏。”

楚云飞打开柜子：“碗筷。”

“也是两副。”

楚云飞笑了。

信云深似乎也明白了：“这住了两个人？”

“不是。”楚云飞端起碗：“一个常用，一个不常用，只有一个住客，另一个应该是不久才来一次。”

信云深拍拍她的肩：“可以呀，你还真是个侠探。”

楚云飞朝他挤了挤眉：“那是，不然怎么做你姐。”

有时候信云深真恨不得咬死她。

莫忘仇也不理他们，他摸了摸桌子，微皱了眉。

楚云飞向信云深解释：“灰尘是有人故意弄上去的。”

“行啊你们，这都看得出来。”

楚云飞挑眉：“不是看出来的，是猜出来的。”

信云深撇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默契这么好了？”

有时候楚云飞也恨不得咬死他！

莫忘仇的目光定格在地面。

信云深凑近楚云飞：“他又猜出什么来了？”

“地下。”

“这里没地。”

莫忘仇转身走出去：“那就水下！”

······

除了钓鱼的人大概没人会注意水下，等楚云飞跟着莫忘仇的脚步出去，莫忘仇已经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了！

莫忘仇莫忘仇，跳完血池就跳湖，跳上瘾了！

楚云飞脱了鞋子扔给信云深就要跳下去。

“喂喂喂！”信云深拦住她：“我呢！我呢！”

“呆着！”

第四十章　神的联盟

每个人总多多少少有些怪癖的，楚云飞还真搞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喜欢把人藏在棺材里。

棺材就放在水下的一条暗道里，暗道的入口被一股气流堵住，所以暗道里不但没有水而且还干燥得很。

漆雕瀚就躺在棺材中，棺材是用一整块寒玉雕琢而成的，做工细致到极点，不仅如此，这副棺材还没有上钉。

楚云飞真想大喊不公平，凭什么上次和莫忘仇是被钉死在两副铁棺材里，而漆雕瀚就能被“关”在这寒玉里？

不过转念一想：“我到宁可被关在铁棺材里。”

“为什么？”

楚云飞推开棺材，寒玉的棺盖触手生寒，楚云飞朝手心哈了口热气：“漆雕练的是截阳法中最刚猛的痕阳功，我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武功也一样是至刚至阳的。”

世上很多东西本就是相生相克的。

“他怎么样？”

莫忘仇已经在帮他把脉：“他睡着了。”

楚云飞恨不得一头撞死！

“那他为什么还不醒？”

“他睡得很彻底。”

楚云飞咬牙：“那叫晕，我谢谢你！”

莫忘仇仔细查看了他的眼睑：“他喝了一种药。”

楚云飞似乎故意想惹他生气：“那叫中毒。”

“这药叫迷蝶。”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楚云飞也是老江湖，要是连这种药都没听过，那她也趁早别混了。

迷蝶是江湖中采花大盗除了迷魂香外最常用的药，这种药能使人忘记近期的事情，毕竟采花贼也不想画有自己面孔的告示贴的满大街都是。

“可能这药下得有点猛，所以他的身体也较常人更虚弱，加上这寒冰制成的棺材···”

放开这个先不说，就算漆雕现在醒了，他也不知道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场下来，又是什么也没得到。

······

小七也是什么也没得到。

向灵儿坐在他对面喝茶，她笑得很甜，就是那种让每个男人都很着迷的笑容。

“你还想让我加入云神。”

“这次是盟友。”

小七微眯了眼：“你们想对付楚云飞？”

向灵儿如实解释：“能杀死楚云飞的只有她的朋友。”

“所以你们派出夜最浓？”

向灵儿似乎有些惋惜：“可惜我们算漏了，我们忘了楚云飞身边还有一个莫忘仇。”

能对付天下第一剑的只有另一个天下第一剑。

“所以你们选中了我？”

“我们知道你和楚云飞在离恨阁闹翻了。”

小七挑眉冷笑：“我和楚云飞永远不会真正闹翻，她答应过我。”

向灵儿笑了：“何必这么可怜。你以为楚云飞是真的想和你交朋友？”

“你以为你的剑是楚云飞的梨花刺？”“你和莫忘仇都一样，你们的剑只会杀人，你们的剑也只能杀人。”

她的语气越来越冷，小七的语气也和她冷：“我的剑本来就只会杀人。”

小七伸手抚过剑柄，他这动作的意思是说你要再不走我就杀了你。

“你怎么这么犟！她那么多朋友又不缺你一个，你明明知道那个姓楚的不要你了。”

“闭嘴！”

“不然她为什么四年前把你扔在大漠不告而别！”

小七放下了关于那片大漠一切不好的回忆，但这却一直是他的心病！

“你明明知道她现在在意的是莫忘仇，朋友和心上人哪一个重要···”

小七一个茶杯砸过去！

软鞭一甩，茶杯粉碎，向灵儿好像有点委屈：“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何必这么对我。”

“我没有朋友，你也不应该有。”

“莫忘仇不是漆雕瀚不是信云深不是，还有那个女的···叫叫···”

“楚云飞！”

“就是楚云飞！”向灵儿靠着他坐下来，笑容又变甜了，似乎刚才那些话都不是她说的：“其他人都不是，楚云飞总该是。”

向灵儿靠的他很近，近到小七可以清楚闻到她身上醉魔兰的香味。

小七仔细看着她，她和丁令欢实在太像，丁令欢是莫忘仇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莫忘仇这三个字总有种平白无故的厌恶感，简而言之，任何东西只要和莫忘仇沾上关系，他就碰都不想碰。

楚云飞是例外，但这个向灵儿···

小七冷笑：“你应该知道你长得没有段冷翠漂亮。”

小七连段冷翠的美貌都能无视更何况向灵儿。

段冷翠是江湖第一美人，向灵儿当然比不上她。

但任何女人应该都不会承认自己的美貌比不上别人。

——女人本来就是最有虚荣心的动物。

她的眉间微微有些不悦，不动声色地伸手圈过他的脖子：“你总该知道我至少比楚云飞漂亮。”

她顺势倒在他怀里。

小七起身，砰地一声把她扔在地上，脸上的表情也奇怪到极点。

扔就是那种很不屑的扔，表情就是那种人吃完食物后看待盘子的表情。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是不是都跟你没关系。”

向灵儿冷笑了一声：“我知道了，你被将离同化了。对着女人你硬不起来了是不是？”

小七的剑终于出手了。

花香！

小七的剑气怎么可能会有花香？

漫天花雨。

将离已经揽过向灵儿退到了远处。

他竟然一直在跟着小七。

“小···”

“小你个头！我爱杀谁就杀谁，爱什么时候拔剑就什么时候拔剑，管得着吗你！”

将离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不说话小七反而更加生气了：“统统都给我滚！”

“小七···”

“你要是再敢跟我一步，不要怪我去拜访你的离恨岛。”

小七要是进了离恨岛，鬼都猜得出来会发生什么事。

“小七。”

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世上除了楚云飞脸皮再厚的人也不会再跟着他了。

小七走了，向灵儿拿手肘拱了拱他，“他很喜欢你。”

将离怔住。

“你难道没注意到他刚才一直盯着你抓我的那只手？”

将离愣了愣，笑得温和又无奈：“他和我不同。”

向灵儿笑得更可爱了：“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你是个好男人。”

她皱起眉头想了想接着道：“要不要给你个忠告？”

“洗耳恭听。”

“尽快回离恨岛。”

“为什么？”

她忽然不笑了，她的表情也忽然变得很严肃：“这个江湖很脏，神要用血来洗干净。”

有些东西，必须用血才能洗干净。

这个江湖已经流了很多血，这个江湖将会流更多的血。

“你们离恨岛的人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江湖，神也并不想为难你们。”

“他还会放过我？”

“神本来就是宽厚仁慈的。”

将离无话可说了。

“你们到底想做些什么？”

“不是‘你们’，是神。”从头至尾，她只要谈到神这个字眼的时候，目光中总会带种不一样感情。

这不是崇敬，更不是爱，这比崇敬更疯狂，比爱更痴迷。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将离看到这种眼神的时候，总会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我也是凡人，凡人永远推测不了神的想法。”她说完这句话就走了，走得很快，她不走快点她就追不上小七了。

神有足够的信心让小七和他们合作，那她当然也要有足够的信心去促成这次合作，她从来没有让他们的神失望过。

这次当然也不会。

第四十一章　迷迭苏醒

夜深得更加厉害了。

他们还没有离开湖心筑，楚云飞接连着给他输了一个时辰的内力，漆雕的状况才微微缓和过来。

他需要补充点体力。

楚云飞已经在熬米汤了，本来是莫忘仇要熬的，但楚云飞坚决不同意，她觉得想莫忘仇这样的人就不该跟厨房之类的东西沾上关系。

何况莫忘仇根本不会熬米汤，鬼知道他熬好后该给谁喝。

莫忘仇倒是觉得一点违和感都没有，他不觉得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让他尝试的。

信云深在笑，他一直在笑。

信云深自从听到这药的效用之后差点没笑岔了气。

“你说，有没有可能有男的看上大哥，所以把他关在这金屋藏娇来着？”

楚云飞伸手就给了他一拳头。

信云深揉着鼻子：“痛死人啦小楚！”

“痛死你才干净！这话要是被你大哥听见，他不掐死你我都掐死你。”

“你打算掐死谁？”

信云深站起来了：“大哥？”

“漆雕！”

楚云飞反身猛地一把抱住他！

“小楚？”

“我要掐死你。”楚云飞还是抱着他：“你再不醒过来我就真打算掐死你。”

所以莫忘仇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副场景。

“喝···喝汤···”

他本来就是个结巴。

莫忘仇第一次有些庆幸自己是个结巴。

他厌恶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窘迫，他现在只希望楚云飞什么都没看出来。

楚云飞总能看出莫忘仇心里的想法，就像楚云飞的想法也永远瞒不过莫忘仇。

楚云飞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漆雕瀚已经坐下来喝完了那一整碗米汤。

莫忘仇默默地问他：“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错。”

“一点都不记得？”

“我只记得我追向灵儿到了红庄。”

——又是红庄！

漆雕瀚揉了揉肿痛的太阳穴，“我记得我喝了迷蝶。”

“你喝了迷蝶？”楚云飞对他的语气感到奇怪。

“对。”漆雕瀚放下碗：“我清楚记得我是自己自愿喝得迷蝶。但我不记得我喝迷蝶的原因了。”

信云深撇了撇嘴，“自愿喝迷碟还想有原因，这不明摆着的吗？”

“什么？”

“脑子进水呗。”

楚云飞真想把他踹到湖里去。并且她打算···“你要在多说一句我就把你踹到湖里让你知道什么叫脑子进水。”

漆雕看到眼前这幅场景还是难免苦笑了笑，他真的很累，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多久。

水，阳光，空气，食物。

没人可以离开这些，但漆雕已经离开了很久。

湖心筑隶属于江湖盟，而江湖盟又是漆雕瀚的家，一个人能被困在自己家里出不去也是种本事。

“那你记得我吗？”

莫忘仇才不会忘记那天他像做梦一样闯进这个地方看见的漆雕。

他更不会忘记是谁把他推到墙上害得他差点一头撞死。

漆雕瀚明显没听懂他的话，漆雕瀚怎么会不记得莫忘仇。

楚云飞接着他的话再解释：“你在失踪的这段时间里见过他吗？”

“我不记得。”

“我记得。”

漆雕瀚很想问他记得什么。

楚云飞替他回答：“你在这样一个地方，莫忘仇像做梦一样无意闯进来。”

漆雕的脸色似乎不太敢相信：“我当时···”

“你当时很好。”

这句话还是楚云飞说的，“你还让莫忘仇离开。”

梦蝶···“果然不同凡响，我一点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人都沉默了。

楚云飞先是碰了碰莫忘仇：“你最好去休息。”

信云深举起手：“我也想休息。”

累了一天谁都该困了。

楚云飞笑了笑：“你还不能睡。”

信云深撅着嘴巴：“你偏心，我要睡觉，睡觉！”

楚云飞朝他脑门就是一巴掌：“你还找妈妈呢，这里就属你最闲。”她边说边朝莫忘仇点了点头。

莫忘仇顺手从他的黑色衣襟里掏出一个药瓶，里面装的就是那种信云深一直想拿来当糖豆吃的金疮药。

“你如果够乖，莫忘仇会把一整瓶都给你。”

任谁都看得出信云深的眼睛在放光。

“真的？”

楚云飞超莫忘仇笑了一声，莫忘仇已经把药瓶扔到了信云深手里。

信云深微怔了一下，漆雕瀚也是。

莫忘仇和楚云飞的默契本来就很好，现在几乎到了可以不用开口直接对话的程度。

信云深已经把药往嘴里扔了：“我够乖，保证够乖，你要我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