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奸臣的"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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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奸臣的"后宫"-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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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余的眼神复杂,沉默了片刻,低声说:“我知道,他很喜欢你。”

钱程的心一跳,有些手足无措,一丝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我和他从小一块长大,从来没想过,我们俩会喜欢上同一个人。”裴子余的神情阴郁了起来,“在这世上,若说有人让我心服口服,只有陛下一人。”

“其实我有什么好?”钱程百思不得其解,“我又贪财又好色,既不会吟诗作画,也不会女红厨艺,子余,你们是不是都被鬼迷了心窍?明天一早是不是就会清醒过来?”

裴子余忍不住笑了,那冷酷漠然的神色顿时被这笑容冲淡了,更显俊逸,他伸指弹了弹她额头上的草屑,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你知道就好。”

“现在我们去哪里?”钱程不想再提景恒之,只盼着赶紧能把这恼人的心事抛到九霄云外。

裴子余端详了她片刻,忽然从草地上摘了一朵野花,顺手插在了她的鬓边,野花嫣红,映得她肌肤雪白滑腻。只是她一身男装,头发束冠,这一朵鲜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钱程不由得心里惴惴:难道子余也看出什么名堂来了?她伸手把那野花抓了下来,往裴子余的头上戳去,佯怒道:“好啊,子余你也调戏我,我也要看你戴花的模样。”

裴子余侧身一让,一把拉住了差点跌倒的钱程,低声说:“阿程,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莫说一件,一万件我都答应你。”钱程慷慨地许愿。

裴子余点点头,往山上瞧了瞧说:“走,我们先去千华寺瞧瞧。”

沿着青石路拾阶而上,一路鸟语虫鸣,十分幽静,小径上不时有人交错而过,其中不乏年轻美貌的女子在侍女和仆从的陪伴下去千华寺请香,看到这两个英俊帅气的男子,都情不自禁地偷偷瞄了过来。

钱程一直跟在裴子余的身旁不死心地追问着,他到底想让她答应一件什么事情。

“不会是在朝堂上让我学狗叫吧?”钱程天马行空地想着,把自己学狗叫的模样替代成裴子余的,忍不住自己咯咯地笑了起来。

“难道是让我从此住到护国将军府,一辈子都不许出来?”钱程眉头深锁了起来。

裴子余瞟了她一眼:“强人所难非我愿也。”

钱程嘿嘿一笑:“只怕到时候我把整个将军府搞得乌烟瘴气,你求着让我出来。”

又走了几步,钱程忽然惊跳起来:“子余,你不会是想要我把每月的俸禄都给你吧?这样你不如要了我的命去。”

裴子余也不理她,任她在那里胡言乱语。山路弯曲,钱程边走边说,走几步歇几步,一路气喘吁吁,足足大半个时辰,才到了千华山顶。

千华寺在山顶的正中间,香火鼎盛,青烟袅袅,裴子余领着她,一路从进门的韦陀开始,虔诚地拜了弥勒、观音和如来。

钱程虽然不太信这些虚无的东西,可是裴子余如此虔诚,她也不敢再胡言乱语,跟在他后面,给各个菩萨诚心地磕了好几个响头,一会儿求菩萨保佑她的银子都回来,一会儿求菩萨保佑这些个好友都不要因为她而痛苦,一会儿求菩萨保佑好友们都一辈子对她不离不弃,金银财宝都随便她花,一会儿求菩萨保佑她的身份不要露陷,能一直这样快活地活下去……

到了后来,她连自己求了些什么都不记得了,在最后的如来佛前磕了两个响头,豪气千干地念叨着:菩萨,就保佑我心想事成吧。

拜完最后一个菩萨,她揉了揉自己的膝盖,看着裴子余取出一根项链,红绳的中间有一颗鸽蛋大小的珠子,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阿程,我许了愿在这颗珠子上,保佑你能一生平安快乐。”他低声地说,“就算拼尽我的全力,我也会护你。”

钱程呆了呆,只觉得胸口涨满了一种名叫感动的情绪,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来,任由裴子余将红链系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明白裴子余想要的是什么,她能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交给眼前这个男人,但唯有这个,她无法控制。

忽然,有人宣了一声佛号,钱程往旁边一瞧,只见有个身穿袈裟的法师正站在佛堂前浅笑着看着她:“钱施主,别来无恙否?”

钱程楞了一下,惊喜地叫道:“大师你在这里?太好了!”

智华禅师缓步走了过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几眼:“看来施主最近很不太平啊。所幸吉人自有天相,总算平安归来了。”

钱程双掌合十,朝着他行了一个礼:“大师,我心里很困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从来处来,往去处去。”智华禅师双目悲悯。

钱程呆了一下,嘴里念叨着智华禅师的话,眼神有些呆滞,裴子余在一旁看了,心里一跳,他自从袁芸怡皈依过佛门之后,便对和尚、尼姑、佛庙都心有余悸,今天要不是因为想帮钱程许愿,也不会来这个千华寺。

“阿程!”裴子余叫了她一声,生怕她也被这老法师渡去了佛门,“天色不早,我们回城去吧。”

智华禅师微微一笑,对着裴子余说:“与佛有缘,千里之外亦如晤佛面;与佛无缘,近在咫尺亦对面不识,将军何须惊惶?”

裴子余被堪破了心事,不由得有些尴尬,只得也对着他行了礼:“大师勿怪,我实乃惊弓之鸟。”

钱程白了裴子余一眼,把智华禅师拉到一旁,低声问道:“大师,你上次说,我回家是时候未到,那现在怎么样了?”

智华禅师指了指她的手腕:“钱施主何不看看你手上的佛珠?”

钱程狐疑地抬起手来,佛珠还是一样的佛珠,只是中间那颗紫色的珠子仿佛颜色深了一些。

“施主能到此处,都是缘分。问问你自己的心,想不想回去,要不要回去?只有当你心无旁骛的时候,才是你回家的真正时机。”智华禅师将右手放在了心脏的位置,缓缓地道。

钱程不答应了:“大师,你这不等于没说吗?人家书上的大师都是知道哪时哪刻,哪分哪秒,你这样太不负责了!”

“施主天真率直,贫僧真有些舍不得。”智华禅师笑道,瞥了一眼在一旁有些坐立不安的裴子余,“难道施主就这么想回家吗?难道这里没有人可以留住施主吗?”

钱程有些失神,半晌才挤出一丝笑容:“大师,可以留住我的人太多了,我一个人分不过来。”

智华禅师双掌合十,口宣佛号:“施主可扪心自问,到底何去何从,万事皆有因果,无须强求。贫僧只能送你四个字:心无旁骛。”说着,他口中念念有词,慢悠悠地隐入佛堂不见了。

一连好几天,钱程都过得有些恍惚,她翻来覆去地想:自己来到这个世上,是不是老天爷开的一场玩笑?是不是一个错误?

让她坐卧难安的是龙椅上的景恒之,他的病容未见消退,咳嗽之症也未见好,每日在早朝的时候见他强撑着病体处理朝政,她就忍不住心疼。

她拼命想着以前现代有什么法子可以治这种咳嗽的秘方,想了半天只想到冰糖炖雪梨,还有就是枇杷叶熬汤汁,于是便偷偷找了材料,钻在厨房一个下午,熬了一锅黑乎乎的汤水,颇有成就感地交给了田素素,让她送进宫去,却没想到,田素素苦着脸回来了:“大人,陛下说多谢大人劳神,只是这药好虽好,却少了一味最至关重要的药引子不能喝,他只能放在桌案上,每天看上一眼。”

“什么药引子?”钱程撸起了袖子,“是灵芝还是鱼翅?是龙须还是龙唾沫?我去找。”

田素素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陛下说,是钱大人捧着碗的手。”

钱程顿时萎了,她万万不敢再单独进宫去,单独面对景恒之,她怕她守不住自己最后的防线。

让她难受的是荆田玉和裴子余,那两个人再也不提感情上的事情,只是一下朝就来找她,今天这个请她去赏画游船,明天那个请她去采花摘藕,今天这个送来糕饼蜜饯,明天那个送来稀罕物事。田素素在一旁看了,一直不住地叹气,就好像她是个天下第一的负心人一般。

钱程每日都在挣扎,觉得自己害了这两个好友,可要让她狠下心再也不见他们,简直就是要了自己的命。

最让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的,是景恺之来窜门时和她讲的一件八卦:丽妃自请去陪伴太后礼佛,景恒之的唯一的两个后妃一废一离,便只剩下了一个昭仪,一个贵人,眼看着就要空了!

“皇兄这是要干嘛?”景恺之有些纳闷,“他喜欢你我知道,可你一个大男人,即不可能入宫为妃,又不能为他留个一子半女,他到底心里头是什么打算?”

钱程心里隐隐明白景恒之的打算,这让她简直无法安眠,半夜都会偶尔被噩梦惊醒,不是她浑身褴褛被赶出了宫门,便是淑妃和丽妃恶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让她把她们的老公还回来;不是三个男人轮番哀怨地在梦里看着她,就是三个男人一人一个拉着她的手脚把她四分五裂……

在一个月色明媚的夜晚,当钱程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对着如水般的月光,她终于下了一个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吾独爱夜的手榴弹!么么哒!

92、晋江独发

今天一整天,方泽就觉得自家的大人很奇怪,一大早就焚香朝着西方拜了好几拜,口中念念有词;上完早朝回来,在府里里里外外都走了一圈,和每一个人都打了招呼,还停下来聊了几句。

他心里有些狐疑,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情禀告给景恒之,又怕自己吃里扒外太过明显,到时候被钱程发现了不要他了。

正犹豫着呢,钱程收拾停当要出门,方泽急忙跟了过去,刚好听到她在和钱平交代:“府里的银子还够不够?”

“还有几百两,大人要是没啥大用处,够我们花上一年的。”钱平掐指算了算。

“要是不够了你可帮我记着点,陛下欠了我两万两,到时候问陛下拿。”钱程叮嘱说。

钱平的神色变了变,板正的脸上忽然有了些许的惊慌之色:“大人你不会是……又有什么变故吧?你忘了谁也不会忘了银子啊!”

钱程大为尴尬,训斥道:“你家大人是这样钻在钱眼里的人吗?大人我现在要去趟大理寺,上次就是去了大理寺被人劫走了,这次我先交代一声,就算忽然不见了,也不会太过混乱。”

钱平瞟了方泽一眼,鞠躬道:“有劳方大人了。”

方泽的心里一跳,盘算着自己这边的实力:就算邬赫逖派上大军过来,这一百多号亲卫营和这几个暗卫也能支撑上片刻,足够景恒之收到消息救援了。“大人放心,绝对没有人能再从我手上把你劫走。”

钱程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怜悯,她不敢看方泽的眼睛,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两封信笺:“钱平,要是我晚膳的时候没有回来,帮我给陛下和裴将军送过去。”

钱平应声接了过来,钱程突然又叫住了他:“等一等!”

钱平愕然回过身来,只见钱程抽走了信笺,呆呆地看了半晌,又狠了狠心,把它们放回了钱平的手中,一挥手道:“走,我们去大理寺找荆大人。”

大理寺还是那么威严,此时没有案件审理,荆田玉正在查阅案宗,一见钱程又惊又喜,笑着说:“阿程,哪阵风把你吹过来了?”

钱程的笑容看起来却有些牵强:“田玉,我有件宝贝找不到了,可能是丢在那时候关押我的牢房里了,我想去瞧瞧。”

荆田玉眉头微蹙:“还有东西不见了?我记得我当时都仔细找过了。”

“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只不过我很喜欢。”钱程笑着说,“你不是说我的那间牢房早就封了,从来没人进去过,说不定还找得到。”

荆田玉心里有几分狐疑,看钱程有些急切,只好点头说:“那好,我陪你一起过去。”

大理寺牢狱阴森,长长的甬道两旁被分割成一个个的牢房,里面不是传出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哭泣声、自语声、喊冤声,狱卒们不时地来回走动着,间或训斥着犯人。中间还有审讯室,偶尔还会传出几声惨叫,令人不寒而栗。

钱程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心惶惶地问:“田玉,这些犯人都是犯了什么事啊?”

“大理寺里进来的都是重罪,”荆田玉淡淡地说,“贪赃枉法,意图动摇大乾根本,或者是杀人越货,身背无数人命的江洋大盗。”

钱程心里害怕:要是他们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缕不知从何而来的魂魄,会不会视她为妖孽,除之而后快?

“阿程你怎么看起来一脸的惊慌?别怕,他们都锁在里面,不可能出来。”荆田玉安慰她。

“不是,不是,”钱程定了定神,叮嘱说,“田玉你以后一定要小心,小心这些穷凶极恶的人来报复你,不如这样,恶人交给手下的人去做,你就在上面装装样子,既有面子又有里子。”

荆田玉只听进了前面一句,一脸的感动:“阿程,我会小心的,只是我从陛下手里接过任命的旨意的时候,心里就发过誓,一定要为大乾、为陛下涤清朝政,还我大乾的朗朗乾坤,个人的生死荣辱,我已经不放在心上。”

钱程气得差点跳脚:这个榆木疙瘩,怎么看起来如此温柔可亲的一个人这个时候居然这么迂腐?自小看过这么多历史故事,忠臣在帝王用到你的时候自然千般捧着,要是哪一天你威望过重,影响了王权,还不被整得死去活来的?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要交代,可抬头一看,自己以前的牢房到了。

一时之间,钱程心中感慨万千,伸手摸了摸那粗糙的木栅栏,想起自己那一日的狼狈孤苦,眼圈都有些发红。

“我……想一个人找,你们在外面等我片刻,田玉你若是有事,先去忙,别管我。”她犹豫了半天,还是狠狠心开了口。

荆田玉微微一笑,笑容和煦:“阿程,看来你这件宝物稀罕得紧,是不是怕我抢了去?好,你慢慢找,等会儿出来我们一起用午膳,我去上岚酒楼定个位置。”

钱程差点没哭出来,张了张嘴,却眼睁睁地看着荆田玉兴高采烈地转身离去。

过了好一会儿,钱程才撕去了栅栏上面的封条,推门进了那件牢房,方泽想跟进来,却被钱程拦在了外面,让他就像以前一样,在外面守卫便可,不可打扰。

那张木床和以前一样,上面的床单上那块血渍还在,已经变成了黑褐色。钱程一屁股坐了上去,顿时空气中布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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