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动作来得太快,白蛇握着残带承受紧随而来的冷热交加的折磨,痛苦而不敢相信:“怎么会,怎么会……你不是仁慈救世的仙君吗?怎么连考虑一下都没有!就算你再厉害,难道就不会有一点点担心会失手会令他们丧命吗!你……”好可怕!
“白蛇,本尊从不会因淮儿外的任何事物受制于人!”三个凡婴的命,要救有何难。白蛇妖力散去大半,靠得不过是那执意却永远得不到的念想。所以,“要你的命有何难。”兮穹微微抿唇,再次出现的碧霄便刺入她心脏,将备受折磨的白蛇扯了个四分五裂。
这样,便不会有折磨的痛了。
血腥味浓重,残破的血肉散了满地,或大或小的肉块沾土便腐蚀了植被,寸寸无生机,方方皆枯骨。空中,只余下那被白蛇小心养于心口的精魄散浮着,星星点点。
呕——呕——
被护在屏障内的众村民虽闻不到白蛇残尸的腥臭味,但仅是视觉的血腥残忍就足以让他们吐到胃抽搐。
而兮穹,从始至终只有清冷疏离。
卓师傅…不,这…神仙…神仙……好可怕!
不去理会周遭明显的惧意,兮穹伸手抓回那些被害婴孩的精魄,稍做思索便收入袖中,欲处理完这里的事再放其转生。
“淮儿,解决了。”兮穹稳着整个过程不阻止不出声的茗淮落地,清凉的手掌一下一下顺着她僵直的后背,“别怕了,她不会伤害我们的孩子。”
“我怕的不是这个,”茗淮抬手指一地血腥,心口难受,“师父!”
师父竟没有一丝一毫情绪变化,再怎么说,白姐姐一条命瞬间就没了啊。
兮穹抬手一挥,那满地残尸化成粉末,散魂残魄尽散。他抚顺徒儿被风吹乱的发,言语淡淡:“干净了。”
茗淮心一震,闭闭眼,稳了情绪才再次睁开,心上有些疼痛:“师父还是师父。”只那么一瞬间,清清淡淡三个字,她好像有些懂了,懂了从九重天上到凡间师父的一切转变,哦不,师父只是抽出了潜藏的东西,从来不是转变。
“对,”自己怎能不清楚淮儿所想?兮穹等的便是她的一点点通透,因为在爱这个字上啊,他是初学者,他的淮儿更是懵懂踏入者。
一句承诺:“师父永远是淮儿的。”他爱,他怕,却永远等得。
……
天蒙蒙亮起,唐门村仍沉浸惊吓中缓不过劲儿来。兮穹叫醒仅睡了两个时辰不到的茗淮,向主人唐氏夫妇告辞。为让淮儿能休息会儿,兮穹没有在解决完白蛇的当下就走。
“唐婶婶,唐伯伯,我和师父要回家了。”
面对以为是个游医的卓师傅成了高高在上的神仙,唐村长夫妻俩仍有些惧意,俩人对望一眼,村长夫人唐氏将桌上的稀粥往茗淮那儿推了推,犹豫:“淮儿…仙子,吃了早餐就走吧……呵,看我说的是啥子,这粗粮根本入不了二位的眼嘛,呵呵……”
“唐婶婶别这么说,”茗淮自上前舀了一碗,一口喝了大半,舔舔嘴角的饭粒,笑得甜,“婶婶家的东西很好吃,不过我和师父还有小包子要回去了。”虽然,她对即将面对的,无法阻止的迷茫。
兮穹看茗淮一眼,紧了紧怀里的小包子:“淮儿,那便吃了再走吧。”
茗淮摇头,眼里不再是这些日子以来的故意忽视和逃避:“师父,我们该回家了。”毕竟,九重天上,碧穹宫中,才是她和师父生活上千年的家。
兮穹看着她,目光柔和:“好,我们回家。”
————————————————
天界,月阳宫。
寝殿内室,乌木案几上,镜世书破旧的封面终于有了动静,不停散发着耀眼的蓝光。
碧穹宫终是有反应了吗!半月虽是背对着镜世书,但这些日子来因他一直绷着情绪,宝贝的细微变化他轻易便能感觉到。
转身,几步上前,翻开,蓝光淡去,镜中画面被定格在穹楠殿——
那兮穹的大弟子清疏貌似由心音收到了什么消息,扫帚一丢,脸上是又喜又慌,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后才匆匆跑出了殿。
抬手一划,半月想随着清疏的离去转移画面,却没想在穹善殿前就猛的被拦下。
半月生生退了一步,嘴角勾起释然的笑,终于有心情调侃那消失够久的碧穹宫主
了。
呵,以为你这一趟离开,碧穹宫结界尽散,我能窥得放肆,探得轻松,没想啊,倒是记得让你那弟子留了一手。不过,终于是要回来了啊,淮儿小友,我可是很想你啊……
……
“走走走,有好戏看了!”半月直直闯入司命宫,拉了莫生就要走。
被迫带起身的莫生踉跄一步,连袖带笔的一扫,书案上的命册散了一地不说,还沾了好些银色墨迹。
“喂,半月你又怎么了?”他这宫里才安静了几日啊。莫生颇为无奈。
半月停下,考虑的环视一圈才将先前在镜世书中看到的及自己推测的道出:“……所以,那穹融仙尊要回来了,能没场好戏?”
莫生将命册一一捡起收好,目光心痛又可惜,等整理他那些宝贝命册后,才正视他明显心情甚好的好友,打击到:“指不定是场恶戏,你别忘了天帝那边。”
“……”半月顿了顿,面色微沉,好心情有些受挫。是啊,在天界几乎是所有人看来,淮儿小友与她师父那就是两个字:荒唐!
“好了,”莫生拍拍他肩膀,“你再我这等等吧,照你说的,他们若是真的回来,也只是‘快了’,具体什么时候,你我皆探不出……顺便,”他指指桌上重了半人高的命册,“来,好友周游六界颇多地界,见闻不少,既然扰了我司命,怎么说也得帮着编编故事。”
“从不假他人之手的莫生哪儿去了?”
看着退了一步的半月义正言辞的斥责,莫生嗤一声,同样义正言辞的回道:“你这悠哉的闲职做得太安逸,安逸到时不时就扰我好几个时辰,我给好友你找些乐趣,省得你等得心慌。我如此为你着想难道不好?”
“好好好,”半月这会儿有些心情与莫生你一言我一语,拿起案上的一卷命册,言语爽快,“既然好友说了,那我也得对不起曾看过的那些凡界百态。”
……
————————————————
隅中刚过,重兵把守的遇凡门前照旧庄严冷肃,只是九重天的空气中有不知名的异香窜入天兵们鼻中。
这时候,任何一个哪怕是细小的不同都会引起兵将们的注意,奈何仙姿平平的他们还来不及警惕,感官就被那莫名的香气所困,无所觉的,只是呆愣的手握兵器,站着,只是站着而已。
有丝丝风吹过,香气由浓转淡,而后,缓缓的、折磨他们感官的,消失了个彻底。
——淮儿,先去穹善殿,清疏在那里等我们。
——嗯,师父,等我们回家。
第069章 归家予心〔二〕
穹善殿肃穆无声,清疏照着他师尊的吩咐,对着后殿满壁修炼心法满心忐忑。
后殿常年点着昏暗的灯,紧闭的门窗加上兮穹吩咐的结界的阻隔,空旷的殿内更是冷肃而不明朗。清疏左右看看,那两个狰狞的彩绘头像毫无变化,坐不住了。
隅中已过,师尊怎么还没到,
他起身,想用心音试试,寻寻看师尊和师妹是否已回了天界。
——师尊,您在哪儿,
……
没有回应。
清疏失望的再看了会儿真实到狰狞的妖兽头像,盘腿闭目,继续等待。刚闭眼,落针可闻的殿内终于出现一声熟悉的“清疏师兄”,以及一阵他再熟悉不过的香味。那是——师尊,师妹,回来了!
睁眼起身,清疏看着纵然出现的人,激动中带着喜悦,目光移向他师尊怀里的小包子时,又是感慨惊心。
“师尊……”和师妹的孩子啊,还是出生了。
“清疏师兄,我们…回…回来了……”茗淮给了清疏一个大大的拥抱,言语哽咽。
看着师妹如此,清疏剔去那惊心感慨,师尊和师妹回来了,平安回来了,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呢。
“清疏。”
在兮穹投来的目光中僵了僵,清疏欲回应的动作顿住,他叹口气,恭敬等着师尊将师妹拉回,虽临一场免不了的恶战,内心却浮现不合时宜的轻松愉悦,呵呵,这样的师尊,也不错啊。
师尊师妹都回来了,他碧穹宫防着天帝那边也不是无帅之军了,而他自己也不用每时每刻对着穹武那人了。
兮穹上前一步,将怀中仍在熟睡的小包子交给清疏:“带孩子去穹锦阁。”他能撑的时间不多,结界很快就会破掉。回到这里,他和淮儿免不了去面对苍孤。
“师父,小包子会很安全的吧。”茗淮知道他们将要去哪儿,她要再确定孩子的安全。
“清疏会在那里守着,穹锦阁灵力充沛,师父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出事。”就如他执意久留裂魂渊数月一样,只是为了淮儿和他的宝宝。
“清疏,快去。”
“是。师尊…您和师妹也要多加小心。”不多问的清疏俯身一拜,稳稳抱着怀里的小包子,带着他小师侄消失于殿内。
“走吧,淮儿。”结界,撑不住了。
下一瞬,穹善殿外青光大盛……
————————————————
同一时刻,天帘殿,内殿。
撑于书案上假寐的苍孤猛一睁眼,目光停留在从大开的殿门外投入的耀眼青光。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他不安了数十夜的魇啊!滚吧。
“卫德。”
“在在在,陛下有何…”站着也能偷懒睡着的卫德被苍孤肃杀的声音惊醒,顺着他主子目光看向殿外青光,“啊——这,这……”
“准备准备,”苍孤没闲心计较卫德的懈怠,大手一扫案上书册,心情一点点畅然,“迎接孤亲爱的皇叔!”
……
主殿大门外,鎏金柱缠着黑色巨龙,龙嘴里喷出的金色水柱刚好浇灭殿门上空中央浮着的龙烈香。
计时用的香体最后一点火星沫因为倾吐而出的水柱消失殆尽,时间刚刚够一炷香。
身居天界的大小仙家领命而来,俱都到齐,不多不少。
他们啊,不论仙法深浅、不论仙位高低,方才都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那光晕流散的啊……陛下这一召见,即可便是大动作了吧……
众仙家煎熬等待中,空空荡荡的主殿内终是动静,将军蒙峰踏着铿锵有力的步伐踏出,手中玄阴枪重重一放:“众仙家,陛下有令,碧穹宫外捉拿逆仙兮穹师徒!”
哎——一片哗然。虽是早有预料,但众仙神依旧不是滋味。
而此时,一声清冷,一耳疏离,杳然现于此片哗然中:“苍孤,本尊安于私情,干我碧穹何事!”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如愿引来他皇叔,苍孤拍掌步出,笑声绝对的傲然放肆。
一身玄色锦袍,玉冠一丝不苟的固定着他黑亮的发。初夏微凉的风刮过脸颊,俱是肃杀之意。
黑玉扳指在手中轻轻一擦,随及力道一重,生生断成半。苍孤手掌一摊,未落地的扳指断片忽成粉末。
“皇叔,您倒是真对得起碧穹和孤皇族的脸!”
这一刻,苍孤也不藏着掖着,“皇叔”
两个字喊得毫不客气。
是啊,兮穹还有个身份是前任天帝之胞弟,那些资历够老的仙家们感叹,时间太久,兮穹离开得太彻底,他们都快不记得了啊。
“皇叔?”与莫生隐在后方的半月心心念念的盯着许久不见的茗淮,嘴上心不在焉,“记得上次天帝也这样称呼过吧。呵,兮穹这身份倒是藏得深。”淮儿小友胖了呀,她师父将她养得不错,不不不,精神气不佳,照顾不周啊,吃了不少苦头吧。
莫生手中的司命笔转了转,低声回应:“据我宫中祖册记载,他不到一千岁时便离了皇族,拜了前任宫主为师。之后,便甚少回皇族。有过的也只是那么一次。却……”
半月自然知道好友说的是什么,那无疑是皇族丑闻吧,呵,和他没关系的事。他只关心,兮穹为何毫无顾忌的带淮儿小友站于这众矢之的,任其全天界对峙!
半月陷于自我思索间,兀的一声惊吓扰乱他思绪。
“仙尊!”
“宫主!”
众仙家习惯性的称呼中,半月将视线移向挟持了苍孤的兮穹,略有惊讶。
不对,那还谈不上!
兮穹祭出的碧霄直指苍孤这一界之主胸前,没困住亦没真正造成什么伤害。而兮穹自己则是依旧立在原地,毫无所觉的暖着他徒弟才初夏就冰冰凉凉的手——看来,他淮儿小友很紧张。
——兮穹,你竟敢威胁孤!
——不是威胁,只是有些话你应该不想要众仙家知道。
——你……
——带我们去找燕娘。
苍孤凉薄的唇勾起微微弧度,不再以心音回应:“哼,给我将这二人拿下!”
孤堂堂天界之主,岂是他人可以左右的!
——孤凌。
“等等,”生生收回命令,苍孤看着兮穹不变的平静,但也没觉着难堪,“如你所愿。”只是,希望喜欢你看到的,哈哈哈哈!
“各位暂回,孤与皇叔先论家务事。”
闻言,众仙家自是松一口气,虽然知平静不会长久,但恶战能迟一份到来也是好的呀。
半月与莫生不显眼的跟在后方,正考虑是否要乖乖领命回去。这时,兮穹的私语传来——
烦请二位,黄昏后至我碧穹一叙。
兮穹宫主果然甚懂仙心!半月满意得拍了拍莫生肩膀:“走,下棋去!”
“又来?我这两月已输了六坛千年桃花酿了!”
“没事,不过增加一坛。今儿我心情甚好!”
甚好?是啊,恶战前最后的轻松愉悦了吧。“走,如你所言,不过一坛。”莫生手中晶透的司命笔一转,笔头轻敲半月手背。
就再输一回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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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重凡门前守了好些个天兵,见到苍孤的到来,恭敬一拜后,目光移……
仙尊……
茗淮紧着师父的袖袍,目光盯着几个天兵间转了转:“那燕娘人在哪儿?”
兮穹手一划,两队天兵间的结界被劈开,以实际行动给他徒弟回答。
破开结界的重凡门是另一番画面,燕娘一身红衣,那是苍孤之前特地为她换上的,此时已不知浸了多少污血,恶心且污秽。曾经妩媚艳丽的容颜一片惨淡苍白,双手双脚皆由一闪着红光的链状物所束缚,无力的吊着,被牢牢困于血纹缠绕的黑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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