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得了,以后一辈子给你咬么?”他越笑越开心,眸子里第一次有了宠溺之色,他伸出指头来摸摸自己的脖颈处,指尖上是淡淡紫红的鲜血。
毕灵灵越想越委屈,看他似乎不经意的笑,更加恼火,暗暗在心里做了决定,也不理他,提了剑就往屋内走。
“咬了人就要跑?”林朗一把捉住她,将她提了过来,和自己面对面的放着,“你该作出点补偿!”
他说得正经,可是动作一点都不正经,他的唇角破天荒的蕴着一抹温柔的笑意,眸光明亮的朝着毕灵灵贴过来。
唇还未碰着,便听见天官的怒吼。
“小叉,你给我过来!你为什么要掘树筋!”他被第一庄的弟子纠结到现在,好说歹说,才让他们相信小叉只是个恶作剧的孩子。
他感觉自己一下子老了一百岁,并且一百年不想说话了。
十几张口,和他一直辩论,直到他保证将徒弟紧紧的锁在身边,大家才真的放了心。
“天官师父,我们相信的是您,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
“拿我是问,我绝对不推卸责任!”天官皱眉,一口担保。
他在那边焦头烂额,一回来便见着两人亲亲我我的,不由得怒从心中起,雄纠纠气昂昂的冲过去,一把拍开林朗,怒:“既然八师弟管教不好我的劣徒,现在开始,小叉必须和我寸步不离!”
他愤怒了,掏出一截绳索,念了一段符咒,那截绳索动了动,突然自己打了一个结,一半扣在了小叉手上,一半扣在了天官的手上。
天官得意洋洋的抬了抬手,笑:“师父还是就近管着你比较好!”
毕灵灵怒气熊熊的看他,突然从兜子里掏出一把符咒,全部贴在了天官的头上。
她现在终于能体会到山本流一的悲哀了,这种程度的人身禁锢,她就已经炸毛了,何况他还被关在笼子里。
她回去一定要救他出来。
“小叉!”天官颤抖着,撕下一片又一片的符咒,这些符咒都是他彻夜写就,给毕灵灵防身的,她居然就这么毫不在意的撒了出来。
“我真是太宠着你了!”他终于怒了,瞪了一眼就要上前插手的林朗,突然大手一伸,将毕灵灵的衣襟给拽住,朝着屋内拖了几步,“从今天开始,师父要做严师!”
他顿悟了,对待徒弟,压根就不能太随和。
毕灵灵给他提着衣襟,倒着拖行,由心底觉得万分羞辱,又想着一向对待自己温和谦顺的天官师父居然用绳索捆着自己,本来她便在林朗那里憋了气,现下又被天官如此对待。
她终于忍不住了,默默的流下了两行英雄泪……
天官真鼓足了劲头想要怒斥她,一回头看见毕灵灵哗哗流的眼泪,一下子破功,直接从严师又蜕化成徒奴。
“小叉,师父错了!”他完全不要尊严了,低声下气的哄毕灵灵:“要不你来捆师父?师父教你口诀!”
毕灵灵冷冷的哼了一声。
他立刻胆颤心惊,还真的非常认真的将口诀教给了毕灵灵,林朗在旁看见天官的神奇蜕变,嘴角一抽再抽,几乎不忍心看下去,转头叹气。
得了口诀,毕灵灵眼睛一亮,她对着天官冷笑一声,坐起身来口中默念口诀,眼见着那截小绳索动了动果然从自己的手上褪了下来又绞上了天官的身,将他上身捆了个结实,她得意洋洋的嘿嘿笑了笑,捏了捏关节,噼里啪啦一阵关节脆响之后,毕灵灵终于扑了过去,一记凌空回旋腿,将天官踢到在地,然后跨坐在他的身上抡起拳头,揍得天官嗷嗷直叫。
“实话告诉你,老子忍你们很久了!”她暴怒,决定爆发了。
天官不敢还手,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的,一边眨眼,一边哀求:“小叉小叉,给师父点面子,八师弟还看着呢!”
毕灵灵阴森森的转过脸去,看目瞪口呆的林朗,咬牙问他:“你看到了什么?”
林朗咽了咽口水,默默的转过身去,装作赏花赏水,一边还煞有其事的装作陶醉不已的晃了晃头。
天官见林朗丝毫不讲义气,也默默的闭了嘴,眨巴着眼睛,等待毕灵灵砸拳头。
“看到你的眼睛就烦!”毕灵灵一看见他清澈单纯的眸子,忍不住一拳就砸了过去……给天官砸了一个熊猫眼。
她怒气终于消了一半,嘿嘿笑着从天官身上站了起来,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一转脸,看见门口还立着一尊泥菩萨,她嘿嘿一笑,一转脸,恶狠狠的问天官:“你打得过你的八师弟么?”
天官苦脸,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去,给他也揍两个黑眼圈!”她幸灾乐祸,念了口诀,绳索果然松了天官,绕着林朗转了转,将他捆了个结实。
林朗啼笑皆非,默默的转过身来,其实这种程度的绳索即捆不住他,也捆不住天官,不过两人都见着毕灵灵有些许憋气,皆忍耐着由着她胡闹。
“去揍他!”她很女王的踢了一脚天官,得意洋洋的走过去,砰的一拳,将林朗的左眼给砸了个熊猫眼,挑挑眉头看天官,算是给天官做了个示范动作。
林朗的嘴角抽了抽,冷冰冰的看天官。
天官沉默许久,突然抬起头,将右边那只没有熊猫眼的眼睛给自己敲了一圈,他圆满了,因为他终于看见毕灵灵童鞋咧开嘴巴,开心畅快的笑出了声。
“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毕灵灵打了个哈欠,收拾了那截神奇的绳索,将它装入自己的腰包,心满意足的去补眠了。
林朗黑着一张脸,看她走近了内屋,转过脸来,淡淡道:“师兄辛苦!”
天官哭丧着脸,朝着林朗拱了拱手,同样苦笑着道:“不不不,师弟辛苦!”
毕灵灵嫌弃他们废话啰嗦,从里面探出头来怒吼:“辛苦的是我的拳头,不睡觉的都给我滚出去!”
噗……两人同时黑了脸,默默的走了出去。
PART47
……我是准备被大家狂抽烂打的叉叉娘,哦也哦也,顶锅盖跑……
睡到半夜,毕灵灵的整个神识就像分成了两片一般,明明是一个躯体,就像住进了两个人,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却谁也不退缩,坚持着,各自在躯体里占领着一处。
“你是谁,给我出去!”毕灵灵的意识一直都是最强大的,即便是最初惊了惊,也很快镇定了下来,“这是我的身体,不可能平白送给任何一个人的!”
对方沉默,一直用气势压过来。
她什么都不说,但是传达的信念是,她想要用这个躯体接近香檀树。
“你以为你沉默着,我便没有办法了?”毕灵灵冷笑,她的躯体,为什么要被别人去控制。
她的怒气铺天盖地,体内由内自外迸发出一股能和对方相对恒的力道。
对方退缩了,并且气势越来越小。
“有种的给我看看你什么样子!”她不依不饶,跟着逼过去,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人去争取各种机会,父母双亡以后,她是第一个振作起来,独自办理丧事的人。
所有人都可以脆弱,唯独毕灵灵不能脆弱。
她有强大的求生欲,并且一直致力于让自己活得更好!
对方的气息几乎隐藏得无影无踪,毕灵灵终于松出一口气来,同时也更加愤怒。她想起之前自己古怪的行径,不由得从心底生出一股厌恶,对方越是要做的事情,她越是要去破坏掉!
“砍了香檀树!”她一下子醒来,掀开被子,跳下了床,心底像是生了执念一般,无声无息的从门口潜了出去。
林朗背着手,站在院落里,正孤寂的看着月华,听见木门响,有些意外,转过头来,问:“这么晚了,想去哪里?”
毕灵灵沉默着,一提手腕,将宝剑提了上来,微微笑:“四处走走,要不要跟来?”
林朗看她似乎很正常,浅浅笑了笑,脱下外袍加在她的身上,关切道:“夜露重,还是早点休息吧!”
毕灵灵心中微暖,踮起脚来轻轻吻林朗的脸颊。
他的脸颊冰凉,白日里眼圈处的黑圈已经消了差不多。
“我去茅房,回头来找你!”她笑嘻嘻的拍拍剑,又道:“不劳烦你跟着,这里处处灯火辉煌,来往的路我还认得!”
林朗不疑有他,微微带笑点了点头,那个吻融化了他所有的冰冷,他的眉目之间都蕴着柔意。
“不要乱跑!”他放柔声音关照她。
毕灵灵笑嘻嘻的挥了挥手,照着白天的路,一路寻过去。
秘园那里,密密麻麻的围着一帮弟子。毕灵灵站在秘园之外,瞄向园内,一眼看见郁郁葱葱的香檀树,立刻怒从心起,恶向胆边生。
她提气跳跃,手腕微动,已经将某一位弟子手里的火把给夺了过来。
“是白天的那个仙山弟子!”
顿时混乱成为一团,所有的人都涌了过来,将她密密的围住,毕灵灵想起前些时候天官所授剑法,剑尖所指,凌厉无比。
“去叫天官师父!”有人惊醒。
毕灵灵运气跳出人圈,弹指间,将手里火把砸向了香檀树,火苗碰着香檀树,澎的燃了一下,很快就熄灭。
“香檀树五行俱全,怎么会被凡火所燃!”
见香檀树完好无损,第一庄的弟子放下心来,重新将她围在圈中。
“这颗树长着这么麻烦,烧了好!”不知为何,她对这颗树厌恶异常,眉间的紫光闪了灭,灭了闪 ,像是在做斗争一般。
她的眸子冷冷的。
“小叉!”林朗第一个赶来,看见她冷冷的眼神,楞了一楞。
她眉间的紫光长盛,却又被生生的压了下去,直至全部熄灭。
林朗惊愕。
“不是所有人,都能用我的躯体!”毕灵灵抬起下巴,冷冰冰的看林朗,这次她又夺来火把一根,握于手中。
体内有一股热气顺着她的胳膊蜿蜒而上,将火把的光嘭的一下,涨得更高。
林朗大惊,上前就要阻止:“小叉,不要动香檀树!”
毕灵灵闻言更怒,想起之前他的不明不白,手里火把的火焰又涨一尺,转眼间,她一扬手将火焰触向树根,红中带着金黄的火焰很快就燃上了香檀树。
只是抬手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林朗接连试了好几种方式,都无法熄灭这一股三味真火,似乎毕灵灵这一次是铁了心去烧这颗香檀树。
方圆百里香气四溢,天罩之外电闪雷鸣,数不尽的妖物哀鸣着撞向天罩。
那团火苗越烧越盛,等到天官赶来时,已经燃去大半。
“小叉!”他怒其不争,想也未想,冲了过去,一把夺过她手中高举的火把,“你知不知道,你闯大祸了!”
毕灵灵抿着嘴,倔强的站在树前,火焰因为燃烧所产生的热风,将她的乌发高高的扬了起来,黑亮的眸子映着火焰,整个人看来狂乱激愤。
她倔强的看天官,斩钉截铁道:“师父,我不悔!”
她一点都不后悔烧了这颗不明不白的妖树,她厌恶自己体内对这颗树的渴慕之感,这不是她的情绪,却又生得如此真实。
她就是要亲手灭了对方的希望!
天官苦恼的闭了闭眼,尔后,咬破手指,结了好几个手印,直到自己脸色苍白,才堪堪将香檀树最后一小截给保留了下来。
“小叉,跟我回仙山请罪!”他面色苍白,身形摇了摇,突然喷出一口血来。
整个人萎靡了下去,软软的往下瘫。
林朗和毕灵灵反应过来,一人一边的托住他。
他的手里依然举着那根火把,死也不愿意松,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眼神殷切的看向林朗,一再吩咐:“燃树之人,从来只是天官!“
他已经打定心思,怎么样也要保住毕灵灵。
林朗会意,沉默许久之后,伸手做法,如天官意愿,抹去了在场所有弟子的记忆,只是毕灵灵一人心存戒备,怎么也不愿意抹去记忆。
林朗无奈,转眼去看天官。
“都忘记了,如此便好!“天官欣慰,面色煞白的叹了一口气,终于撑不住晕倒过去。
……
其实自从树木燃着了以后,毕灵灵就醒转过来了,一腔热血忽的一下就冷了下来。
她迷茫的看向林朗。
林朗长叹一口气,沉默着看她,单手托着天官,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师父想要怎么样?”她对于天官的举动,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林朗转过眼去,不去和她对视,故作无所谓般,道:“负荆请罪,不过料想要上思过崖一段日子了!”
毕灵灵吐出一口气来,终于放下心来。
林朗伸手,想要抹去她的记忆,被她倔强躲过。
“小叉,上了仙山什么都不要说!”他无奈之下,只得叮嘱。
三人一路沉默,直上仙山。
进了大殿,天官醒转过来,将林朗和毕灵灵二人拦在门外,独自一人进了内殿,自知犯下大错,一进大殿们便一言不发的就跪在了清泉道人之前,将事情源本详详细细的复述了一遍。
关于燃树的责任,索性全部拉在了自己的身上。
清泉道人越听越怒,待听到天官辩解为了防止妖物得逞,自行燃树,终于拍案而起,运足气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
可怜天官重伤未愈,清泉道人一脚下去,正中心脉,他吐出一口血来,整个人痛得昏死了过去。
守在大殿外的毕灵灵心急如焚,事到如今,任何辩解都是无用的。
“让我进去!”她想来想去,便要向内殿闯去。
林朗无可奈何,抬指施法,将她点得晕了过去。他心里知道,毕灵灵性格暴烈,如果冲进去,很有可能辜负天官的一份维护之意。他不忍,也不愿意,让天官的好意付之流水。
一直到第二日午间,她才苏醒过来。
彼时,天官的处罚已经昭告了整个武林,大错已铸成,天官负着伤,连夜被驱逐出了天山派。
从此天山派,再无天官此人!
“师父!”毕灵灵大悔,泪流满面,终究明白天官对自己已经维护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再多的言语也形容不出她的懊悔。
“林朗,我要反出师门,追随师父!”站在仙山崖边,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林朗眼神一黯,伸出手来,将她揽进怀里,长叹一口气,问:“那一日,你为什么要燃树?”
毕灵灵倔强,咬唇不语。
“是因为她么?”他第一次在毕灵灵面前提起那个她。
“是!”她直言不讳。
“唉!小叉,你在我心中是最重!”他再次长叹,只得三个月,为什么她不能等!所有的一切,多说已经无益。
他只能更加用力的去抱住她:“小叉,能不能为了我留下?”
直至今日,他才明白,自己的爱,相较于天官的炽热,实在过于渺小,就连提出这个请求 ,他都觉得羞愧。
毕灵灵沉默,抬起头来,对着他微笑:“我爱你,林朗,真真切切的爱,可是,我也爱师父,他便如我的亲人一般,一直以来照料我,容忍我,他的恩情我已经无法去报答,如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