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屁股;他没办法应对夏知命;又舍不得牺牲初雨;只好硬生生的拖着。才不过半月;胖得腰如水桶的周岚;愣是瘦成了竹竿子。
放榜这天;官差敲锣打鼓的来给老太太报喜,周逸果然高中了解元。老太太乐得合不漏嘴;从私房里拿了一百多两银子打赏官差和下人,摆了八大桌筵席宴请亲朋好友;另设了几间米棚施舍穷人。
周家四爷的名声鹊起,流传出一段才貌兼备的佳话,多少待字闺中的女儿芳心暗许,誓要嫁给周四爷。自打周逸中了解元之后,一些世家大族的贵妇们开始活动起来,时常以各种借口来走动相看,说亲的媒人也往来不断,险些踏坏了周家新换的门槛。
要说这些世勋贵族之中,最和周逸般配的,当属工部尚书之女顾玲珑,顾玲珑当初有号称第一才女名声,追捧的人众多,怎奈她顶着高傲的名号选来选去,选到了十五岁还没定下,已然成了‘有价无市’的剩女了。门第高的碰过一次钉子之后,自不会在讨嫌,门第低的顾家又看不上。如此拖着,眼看要到十六岁了,顾家这才着急起来,再回首去找那些曾经意结亲的人家,多半都已经定亲了,剩下的几个不是人品不好就是长相太丑。顾家人不肯委屈顾玲珑,只好另求人家,选来选去便把对象锁定在心中的解元周逸身上了,顾家夫人高氏便勤快的往来周府。
周岚绞尽脑汁,没了办法,只好去求老太太。可老太太这些日子忙着和高氏等贵妇们应酬,替周逸相看人家,根本没时间搭理他。周岚想起也参加秋试的儿子周辽,连个榜尾都没中上,他想拿个理由在老太太面前夸一夸都没有,心里觉得憋屈,便把所有的火气都撒到周辽身上。
甄姨娘心疼儿子,气哭了,抱着儿子不撒手。
周岚骂道:“都怪你宠他,瞧瞧他这幅样子,连周逸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甄姨娘哪里容得他这样骂自己的儿子,破例回嘴道:“他当然比不上。住的吃的用的,我们那样不是捡人家挑剩的?老太太肯花大价钱给他请有名望的夫子授课,我们呢,只能躲在宗族学堂的旮旯里受欺负!辽儿年纪不大,没考上可以再考,老爷耐着性子教导便是,二房的周迢不也没考上么,他是嫡子,还比辽儿多学两年书呢。”
提起二房,周岚就一肚子火,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靠摔茶杯撒气。
甄姨娘从九岁开始做周岚的贴身大丫头,俩人一起长大,也算是俩小无猜,和周岚建立了十分深厚感情是。周岚心里有什么事儿从来不会瞒着她,夏家的事儿也是。甄姨娘是丫鬟出身,二十岁得了个小妾的名分,是正妻张氏主动应允的。她可是跟在周岚身边的‘老人’,又颇得周岚喜欢,可以在张氏的眼皮子底下活了这么多年,且生下一子,当然会有些高明的手段和心机。
“老爷可是为夏家的事儿发愁?若我说,这事儿咱们还得靠着老太太,今儿晚些时候,您再去试试?”
“她那里忙得脚不沾地,我去了,要么是哪家夫人来访,要么是倦了累了,总不得时候,再去还不是一样?”周岚丧气道:“今儿上朝前,我特意最后一刻才到的,就怕那个夏知命逼我,一下朝我跟个耗子似得乱串,也为躲着他。再这样下去,我非被逼疯不可。”
“老爷不知,前几日老太太不肯见你,确实是因为恼你呢,可过了这些日子,加上四哥儿中了榜,她老人家心里那点气早消了,你瞧你,都瘦脱相了,她会舍得?你这时候去求,正合适。即便是她正歇息着,老爷耐着心思等,让老太太见识到老爷的诚意。”
周岚听着在理,连忙要去换衣裳整理容装,被甄姨娘拦了下来。
“老爷这样去,才显得可怜呐。”
周岚不禁拱手,佩服的给甄姨娘行了个礼。赶紧往老太太房里去,赶巧老太太闲着,立马见了他。果然,老太太见周岚突然暴瘦,心生怜悯之意,不等周岚说几句话,便应承下来。
周岚欢喜,心中有了希望,谄媚的询问母亲:“你可有什么办法?”
老太太眯着眼没回答他,反而问周岚:“你这些天可想到什么中用的法子来?”
周岚别有深意的观察一眼老太太,见她的问话并无它意,才敢回答:“儿子思量着可以让七丫头帮帮忙。”
“她?”老太太皱眉,似乎没想到周岚会找到孙女儿身上,故而问:“她一个不足岁的丫头,能顶什么用?”
“儿子听说怀璧公子托秦王妃送了两幅玉蝉子的画给七丫头,母亲大概不知,玉蝉子画作当世仅存八幅,乃无价之宝,圣上他老人家对玉蝉子的画作是仰慕不已。公子明明有机会讨好皇上,却偏偏给了不识货的七丫头,说明什么?说明他喜欢咱们七丫头,肯下血本了。即是这样,咱拿这事儿求他,他必肯帮咱们,有他和夏知命这层关系,必然能把此事干净彻底的解决了。”
老太太思忖了一会儿,摇头:“你说的不无道理,可是我听说这怀璧公子性情乖张,诡辩难测,连你那媳妇都没看透他,想必他是个人物,我们不好鲁莽行事。再言工部一事正是由他出面调查,你主动找他,一旦对方不念情谊拿了你,坐实了证据,我们再无翻身可言。至于他和七丫头的关系,虽说口头上定了下来,可毕竟还没过手续,即便定了亲,咱们翻船,对他们秦王府也没半点影响。此事求他,不可行,不过倒是可以让七丫头探探他的口风,了解案子调查的进展,看看那个夏知命有什么其它的动作没有,以防意外。”
周岚听老太太的推敲谨慎有理,不禁佩服的五体投地,连连点头赞同。他听老太太的这么一说,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周岚最了解他母亲了,说话越是有条理冷静,越是说明这老太太心里有主意了,故而耐着性子听周母继续说。
“七丫头昨儿个被顾家二太太请去游湖,碰见了田家夫人,回来和我说,我才想起来咱们还有这门亲呢。”
“田家?”周岚恍然,一时想不起老太太口里的田家是谁。直到老太太最后说是亲戚,周岚才想起来,她死去大姐的娘家可不正是定远将军府的田家。
周蕙出嫁的时候,周岚十岁,那日他傻哭了一夜。后来周岚二十五岁的时候,周蕙突然暴毙在田家,他又哭了一夜。当年,老侯爷离家出走搬进了庄子隐居,老太太当年一个人累死累活的撑起侯府,根本没有时间管教他们,大姐周蕙就是在这时候担当起母亲的责任教诲他几个兄弟,故而周岚对这位大姐的感情特别深厚,甚至超越了他对母亲的感情。只可惜大姐早亡,没等到他有出息可以孝敬她的时候。
“你大姐当年死得有些蹊跷。”
“怎么说”周岚一听这个,瞪起眼来,如果说大姐真是被什么人害死的,他第一个不放过!
“我曾找过给她把脉的大夫,大夫说她肝火过旺,血气逆行;你大姐走得时候紧抓着胸口,面色扭曲,大夫推断说是得了绞痛之症。这种病,情绪平稳的时候不会发作,只有在气急的时候才会——”老太太叹口气,拿帕子擦擦眼角道:“都怪那个姓田的宠妾灭妻,娶个下贱的歌姬回家,如今,还把那个歌姬扶了正!”
周岚听这话吓一跳,奇怪道:“当年大姐过世,母亲不是派人把那歌姬打了板子赶出田府了么?怎么会有扶正之说?”
“哼,还不是你那个‘正直’的姐夫,竟敢对我的属下使银子,蒙骗我!若不是初晨回来和我讲说那位继室田夫人左眉心上有颗美人痣,我还真忘了是那个小妖精!”
“真是她?”周岚有些不敢相信。
“是她!”老太太肯定的回答,告知周岚:“可惜当年的仆从被我打发了,若留到现在必扒了皮抽筋。当年见过那小妖精的,如今只有常婆子,昨儿个她亲自去瞧得,正赶上这位田夫人去法华寺上香,模样生的和那个小妖精一模一样,比起当年,不过是脸上多了几道皱纹罢了。”
“这还了得!我这便去报官抓她!”周岚立即起身,被周母呵斥住了。周母招呼周岚至身边,对其附耳低语一番,周岚听着听着脸上露出兴奋地表情,待周母说完,周岚摆手大赞。“好主意,儿子万分佩服母亲,这招真是大快人心,既解决了我的难处又压了那个贱妇一头。”
老太太笑眯眯的点头,指使周岚快去办事。
没多久,京城第一媒人马媒婆登门定远将军府田家,向田家待字闺中的六
VIP章节 65第六十五章 夏府阴谋亲事
马媒婆可是长着一张能把死猪说成美女的嘴;任凭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愣是把夏家少爷说成了抢手货。
“不瞒夫人,民妇这次来不是提亲的;而是给您通信的;夏家这门亲事可是百年难遇的好啊;你想想;你若和夏家这样的望族结亲;将来路还不是要多平坦有多平坦。这世家亲贵之中统共已有九家有意结亲的;我想着多凑上一家,多得点赏钱啥的;也给咱们将军府多谋一条出路不是。”
田家现任将军夫人柳氏是个势力贪财之人,听说说亲对象是名门第一望族夏家;喜不自胜。她见马媒婆满脸铜臭之气,心料他必是个贪财之人,自是不怀疑她的话。得意的使了百余两银子给马媒婆,力求她促成这门婚事。果然没过两日,马媒婆带着夏夫人上门,相看田婉婉。
相看之后,柳氏一直满怀希冀的等着马媒婆的消息,她耐着性子等了三五日不见人,便不耐烦了,打发人去请马媒婆。
这一日天近黄昏了,柳马媒婆方姗姗来迟。马媒婆手里拿着一张红色的婚书,上头已有夏家人的亲笔签名。
柳氏当下兴奋起来,问马媒婆:“你可是代夏家人来提亲的?这倒好,改日我也要相看相看那夏家少爷了。”
马媒婆听这话,脸色僵了下,连忙摆手道:“夫人别误会,这婚书并不是——”
“那是谁家的?”柳氏听说她们落选了,不乐意的截话道。
“这——”
柳氏见马媒婆犹豫了半天不说,怒道:“你倒是说啊,谁家的?凭什么我们家婉婉落选?她哪儿点不好了?”
“哎呦,夫人,婉婉姑娘秀外慧中,得貌兼备,是一等一的好啊。”
“那夏夫人是为什么不满意?”
“满意,夏夫人当然满意。可她不单单对婉婉姑娘满意,同选的另一家姑娘也满意,不知道选哪个好,便让小的好生查探二位小姐的品行,从其中选一位最好的。”
“另一家?那是谁家姑娘?”
柳氏问完话见马媒婆支支吾吾的不说,便拿了二十两银子贿赂她,马媒婆这才为难的张口。
“正是周家。”
柳氏一听是周家,气得蹿起来,双手互相紧握着,踱步在屋里徘徊。突然她顿住脚,吩咐丫鬟去取二百两银子来给马媒婆。
“婉婉这桩婚事我要定了。”
马媒婆迟疑着,没敢接银子,为难道:“周家四姑娘人不错的,我这样不好吧。”
柳氏料定马媒婆是见个贪财货色,又加了一百两银子,统共三百两一遭儿推到马媒婆跟前。
“你随便挑个错处回夏夫人,就说那周家姑娘骨子里□,不适合做媳妇。”
“唉!”马媒婆笑呵呵的点头,放下手里的婚书,欢喜的拿出一块布装银子。
柳氏笑看着她,趁马媒婆不注意,把婚书抢到手里,使唤丫鬟把备好的笔墨拿来,提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柳氏得意洋洋的将婚书交还给马媒婆,叫她尽快去衙门报备,尽早把这桩婚书坐实了,免得横生枝节。
柳氏因怕马媒婆太贪财,路途上出什么变故,特意安排了两个粗使婆子和她一块去。等婆子们回来禀告她一切坐实了,柳氏立马打发走所以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得意的哈哈大笑。
哼,周家那个老死太太耍什么阴招都没用了,这门好亲事被她给抢了,你哭去吧!
柳氏突然想起当年她受的委屈,连哭带踹的发泄一通,顿觉得全身神清气爽。
田震雷剿匪归来,见府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心里觉着奇怪,随手抓了个小丫头问话,方得知他的六女儿婉婉定亲了。他才离开半月有余,这六女儿的亲事就被草草的定下,不曾问他半点意见。田震雷心生不满,连盔甲不曾换下,直奔柳氏屋中兴师问罪。
柳氏是哄男人出身的,田震雷这点脾气,三两下便被她搞定了。临末田震雷还乐呵呵的夸柳氏会办事,是个得体的当家主母。
田震雷是武行出身,脑粗心大,对于后宅之事想不得那么周全,只听说婉婉的亲事是和许多世族之家比赛争来的,便觉得荣耀无比,又听说亲家是名门第一望族夏家,更高兴了,险些乐掉了大牙。
高兴之余,田震雷拉着柳氏闲聊起来,问她:“你刚才说最后和咱们争的还有一家,是哪家?什么来历?”
柳氏垂目,不想回答,奈何田震雷是个执拗性子,她越扭捏对方越刨根问底。柳氏深吸一口气,面对着田震雷缓慢的吐出两个字“周家”。
田震雷闻言俩眼皮跳起来,瞪圆了眼,吹胡子跳起起身,愤怒的指着柳氏道:“贱人,好端端的你惹她们作甚?咱们的事儿若被发现了,我们都得死!”
柳氏不以为然:“夫君何必大惊小怪的,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周府的下人接连换了两茬了,只要不让老太太见着我,谁认得我?当年见过我的晓得我身份的,除了你和周家老太太,早死没了。”柳氏提起这些年的苦,抹起眼泪来。“这些年为了你为了天龙我受了多少苦,好容易做了你的妻,却和蹲牢房没什么分别,月月年年的深居简出,我想去法华寺为天龙上一炷香都不敢。这种的日子我熬了整整十八年,我受够了。从今以后,我要过得像个真正的定远将军夫人!”
田震雷听说柳氏的苦处,疼在心里,眼圈含着眼泪,紧紧地拥抱着柳氏。腹中千言万语融汇成简单地一句话:“柳儿,你辛苦了。”
柳氏泪如雨下,脸颊紧紧地贴在田震雷的胸膛,失声痛哭。哭够了,她深情地抬头望着田震雷,柔柔的笑道:“多少年了,你不曾叫我的名字,多少年了,为了掩盖我卑贱的身份,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原来我叫柳儿!将军,你还记得么?当年在长乐坊,我和将军第一次相遇,我因唱哑了嗓子,将军和我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柳儿,你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