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是四四方方的小厅,厅里的正中央的墙上画着竹子一大副画儿,景色正是外头那片小竹林。然后是摆设简单地桌椅,全部是竹子做出来的。东西两边各有门,老太傅的声音就是从东边传来的。
初晨在厅中顿住脚,没动。小童跟在后头,也没动。
初晨心中冷笑,若不是她先前来过这,知道会面的顺序,搞不好被这小童坑了。他分明应该在前面引路。看来小童是有心打算让她直接进去,好让她冲撞太傅。不对,就算那小童再讨厌她也不会有这个胆量。那么,这就是太傅的意思。
初晨心里骇然,这太傅是想她在怀璧面前出丑?
姓夏的一家子果然没有好东西!
初晨等了一会儿,方听见里面传来问话:“司书,人可到了?”
那个小司书的小童赶紧跑进去应声,然后再出来,挑帘请初晨到东内间。
夏太傅正站在案后,而他身边坐着正写字的则是怀璧。
怀璧写好落款,赶紧放下笔,抬头笑着看初晨,眼神儿里闪烁着万分的柔情,似在向初晨道歉,又似乎像是在安慰初晨。
初晨规矩的给太傅行礼之后,面容淡淡,感觉的怀璧的视线,浅笑着给怀璧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夏太傅背着手,严肃的盯着初晨,发现初晨神色有变,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怀璧。
怀璧耸一下肩,将字拿给夏太傅,埋怨道:“外祖父,这回你挑不出错了。有错,我也不写了,直接领媳妇回去,再不见你了!”
怀璧不满的拍着桌案上早叠起厚厚一层的写过的宣纸。
老爷子也不知道是在抽哪门子的疯,突然闹着要检查他写字,写了一副说不好挑毛病,怀璧按照他的要求改了,又写一副,他又说不好,还拿着不见初晨的荒唐话威胁他。
怀璧碍于初晨的面子,才和老太傅较真,谁知耽误了这么久的时候,早如此,还不如不领初晨来见这个老古怪。
夏太傅太了解他这个外孙子了,耐心有限,他再拖着不见这位外孙媳妇,怀璧肯定和他造反,搞不好记恨上他了。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怀璧是个男子,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夏太傅叹口气,扫一眼立在地中央外孙媳妇,听说叫什么初晨。
夏太傅早听小童的五官详尽的描述,又听他说此女长得伶俐剔透,美若天仙。夏太傅掐指一算,卡在‘伶俐’这个上了。
夏太傅听说秦王妃草率定亲之后,就叫人拿了这个丫头的生辰八字给他,按照卦上说这丫头是个短命,而且一生霉运相伴。
可现在的情况却与这卦相矛盾,因为这丫头嫁给他的宝贝外孙怀璧,怀璧可是大富大贵之命,嫁给他,对于这丫头来说是万分大幸的事儿,根本不叫霉运。
刚才小童说她的五官之相,星之眼,月之眉,阳之唇,五官虽美,却阴阳失调,这种相貌的女子徒长一副漂亮的空壳子,内里轻薄懦弱,不成大器。
作者有话要说:
刚才存稿箱抽了,这里不知道为啥写不了字,终于好了,雅蠛蝶,JJ永远抽的这么销魂。
有读者反应想要看初晨死后夏家的反应,这是一部分番外,陆续还会在作者有话说里赠送
(接第一章楔子)
李嬷嬷带着一拨人在树林子里撒网,没找到大爷,往回转去。路上正碰见跟着大奶奶找人的那拨丫鬟,李嬷嬷急急忙忙的凑上前去问。
领头的丫鬟急急忙忙道:“嬷嬷这可怎么办呀,大爷没找到,大奶奶也不见了!”
“什么!”李嬷嬷心料不好 ,难不成这丫头跑了?赶紧各吩咐人去通知大太太,另叫人去守住夏府各处出口,决不能放任那丫头跑了。
安排完这些,李嬷嬷带着人往水榭方向找。突然听见大爷的叫喊声,李嬷嬷带着人飞速的冲发声方向跑去。夏达正拍着手从水榭往这头跑,嘴里喊着“嫌弃娘子”,李嬷嬷赶紧叫人牵制住夏达,四位粗壮嬷嬷,分别控制住夏达的四肢抬着他往新房那头送。
借着天上鸣放烟花散发出的光芒,某个靠近水榭的小丫鬟瞧见湖里有一抹红,她挑着灯笼往湖里看,是个人!
“啊——”小丫鬟的尖叫声刺破宁静的夜空。恰这时候,冯氏带着人赶过来,被小丫鬟的小声吓了一跳。冯氏听说新娘子不见了,心里烦躁的很,听她这么叫,更烦。骂道:“小蹄子,乱叫什么,找死!”
小丫鬟吓得瘫在水榭上,双脚滑着地面向后退,抖着手指着湖,哭着说不出话来。
冯氏和李嬷嬷瞧出她的奇怪,互看一眼。李嬷嬷带着两丫鬟,挑灯去看,打眼是一抹红,仔细看,嫣红之中浮出一张惨白的脸,在红灯笼的映照下恐怖的吓人。李嬷嬷吓得冷吸一口气,连退几步。身边的俩丫鬟早吓得没魂儿了,丢了灯笼,撒腿往后逃。
冯氏就站在不远处,刚才的功夫打眼瞧见湖里是有什么。见李嬷嬷等人的反应,心里抖了一下。李嬷嬷随后来告她,周家七丫头在湖里淹死了。
冯氏皱眉,吩咐人通知管家来打捞尸体之后,甩着帕子往回走,嘴里直骂“晦气”。半路上,听见草丛里有动静,冯氏吓了一大跳。李嬷嬷立即上前查看,从半人多高的树丛里拎出个丫鬟来。
“夫人饶命!”丫鬟战战兢兢的跪地磕头,身体不停的颤抖,她双眼瞪大大的,嘴唇也抖得厉害。
冯氏瞧她这么样,立马厉声责问:“说,你都看见了什么?”
丫鬟闻声,身子剧烈颤抖,赶忙摇头道:“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冯氏冷哼一声,让李嬷嬷把人带回去审问。
冯氏进了屋,坐定。李嬷嬷便把那小丫头拎进屋,上去便扇了两巴掌。小丫鬟被打的嘴角吐血,再不敢有所隐瞒,将自己所见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大奶奶带着奴婢们四处找大爷,奶奶走得快,我们东张西望的忘了照应她,我发现她不见了,赶忙提着灯笼找,远远地看见大奶奶站在水榭上,这时候大爷出现了,对大奶奶……”小丫鬟说到这,恐惧的看向冯氏,见冯氏瞪着她,吓得不敢继续说下去。
冯氏思忖了一会儿,突然趴桌子起来,踹那丫鬟一脚,破口大骂道:“放肆!你竟敢诬陷我儿杀了他的妻。”
小丫鬟趴地痛哭,连连求饶。这时候李嬷嬷过来,扶起了小丫鬟。笑眯眯的问她:“夜色黑,你当时看清楚是了么?莫不是眼花了,看错了什么,是大奶奶失足自己掉下去的?”
小丫鬟一愣,看着李嬷嬷脸上的奸笑和眼睛里的警告,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为了保命,她只能违心了。小丫鬟心一横,咬着唇,点头。
冯氏烦恼的很,摆摆手,叫人把小丫鬟拖走关进柴房,免得她把不住嘴到处乱说。至于如何处置他,冯氏暂且没想好。单周家七丫头的事儿已经够让她烦的。
这时候,夏知命也赶来了,得知事情经过之后,皱着眉头坐在冯氏身边一言不发。
冯氏担心这事儿闹大了不好收拾,毁了夏家声名显赫的名声可不划算。她问夏知命求主意:“咱们怎么办?”
夏知命眉头皱的更紧了,烦躁道:“什么怎么办,还不是你,没看住人!”
冯氏听丈夫埋怨自己,不高兴了。“今儿个大婚,上上下下的事儿全要由我打点,这达儿的事儿我事先嘱咐好了的,叫人看住了看住了,谁晓得这些下人不中用,根本拦不住达儿。那周家丫头也是,好端端的自己跑去水榭干什么,可见她不是什么本分的人,趁着丫鬟不注意,在咱们府里头乱跑。保不齐她是要逃跑呢。若那样,还不如死了干净。”
夏知命觉着媳妇说的在理,如果周家丫头不愿意这门亲事,跑出去乱说,难免会污了夏家的名声。倒真不如死了一了白了。他叹口气,道:“大家统一口径,就说她不本分,乱跑失足掉进湖里头。”
冯氏笑着点头,心里头小小有点愧疚,不觉得为自己开脱道:“这真不是咱们对她不好,是她命不好。还是咱家老爷子说得对,她是个短命鬼。真晦气,早知道她这么命短,当初就不要她了,选个庶女都比她争气!”
“行了行了,你赶紧处理好后事,明儿我亲自去和周岚说,咱们知道他的把柄,谅他不敢挑什么刺儿。”
冯氏点点头,不放心道:“周家老太太可精明着呢。”
“他是周家的大房,顶梁柱,有他顶着,老太太自然不会追究。”
次日,夏知命去周家交代。冯氏这边草草料理了周家七姑娘的丧事,以没有入洞房不算夏家媳妇为理由,随便找了个山头给初晨立了坟。这些事儿,一天就打理完了。过后,冯氏到底觉得那个知情的丫鬟早晚是个祸根,吩咐人灌上药,投到井里,装成她自杀的假象。
VIP章节 第八十九章
可偏偏这个丫头呈现出一副伶俐精明的模样;奇怪;奇怪!
夏太傅对一个命理如此矛盾的姑娘实在没什么好感。这样的女子给他的外孙究竟带来的是福是祸?他不知道。正因为如此,才让他心生恐惧;面露厌恶之色。
怀璧早怀疑夏太傅留他写字另有目的;见他脸上流露出对初晨的不屑之色;怀璧皱起眉头。这老头,人家好端端的敬他;他什么态度。
“你出去吧;我和璧儿说几句话;便放你们走。”
初晨行礼,转身要走;被怀璧叫住了。
怀璧埋怨夏太傅道:“外祖父;没你这样的;她等你半天,我也按照你的吩咐写好字了,你怎么能这么怠慢她?”
“我怎么怠慢她了?我不是说你写好,就答应见她么,这不见了么。”夏太傅反驳道。
怀璧冷哼一声,拉着初晨坐在桌边的坐下,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而后转身对夏太傅道:“你当然怠慢她,第一次见外孙媳妇,见面礼呢?”
夏太傅气消了,捋着花白的胡子对怀璧道:“你和她说,瞧着这屋里哪样东西好就拿哪样。”
初晨不动声色,稍稍拉下袖子,抬手举起茶碗往嘴里送,杯沿刚碰到嘴边。忽听夏太傅一声喊:“别动!”
怀璧一听,更不高兴了,一屁股坐在初晨的身边,挡住夏太傅看初晨的视线。不满道:“怎么,老爷子?您穷得连杯茶都不舍得让她喝?”
夏太傅焦急地摆手,示意怀璧走开,皱着眉头骂:“混小子,胡说什么。”
初晨这时候笑着站起来,从手上脱下那串佛珠,递给怀璧道:“太傅似乎看得是这个。”
怀璧拿着串珠抖了抖,奇怪的看眼初晨,又看向夏太傅。回手把佛珠又套在初晨的手腕上,笑道:“你想多了,他什么都不缺,哪里会看得上你手上的这串珠子。”
“看得上,看得上!”夏太傅突然笑道。
怀璧惊讶的扬眉,回看夏太傅:“老爷子,你脸色变得忒快了些。早知道这一串破珠子就能贿赂你,何苦费我这么大的精力。”
夏太傅有点激动,颤颤巍巍的走到桌案后面坐下,从下面的暗格里拿出一只红色的锦盒来,他小心翼翼的打开锦盒,看里面的东西。
怀璧好奇,起身去看。
初晨则坐在原地没动,那盒子她前世见过,她拜见夏太傅的时候,夏太傅正拿着盒子里的串珠和冯氏讲缘故,初晨则全程跪在地上、
等夏太傅故事讲完了,方听见夏太傅对她说的一句话,唯一的一句话,“你可以出去了。”
现在,夏太傅从盒子里拿出的东西正是那串珠子,那是他在大婚那日送给结发妻子的礼物,后来她病重,夏太傅爱妻如命,发誓要陪妻子西去;夏太傅的妻子怕丈夫的话成真,死前特将这串珠子交还给了夏太傅,求他找到另一串珠子,凑成一对。
其实那话不过是夏太傅之妻求他活下去的推辞罢了。夏太傅倒痴情,妻子死后,一直玩命的找同样的佛珠。可茫茫人海,世间万物,想去找一串特殊的珠子谈何容易。
初晨觉得这一世她真算是幸运,难得的灵修草她种到了,这变色的珠子也主动送上门了。而这些,都是她敲进夏家大门的吉祥物。真是托了夏太傅死去妻子的福。也亏了冯氏,和她讲过灵修草的事情。
说起来,这夏家人真够无耻,自家人是人,怎么好怎么惯着都成,外人就不是人了,好不好死不死无所谓。
初莲当初给初晨的佛珠的时候,初晨只觉得眼熟,并没有多想。因为是初莲的心意,她一直戴着,后来沾了水才发现这珠子变色,正和当初夏太傅演示给冯氏之时的珠子一样。
这串佛珠,来得如此机缘巧合,莫不是上天赐予初她仇的礼物?
夏家人,周家人,终有一天都会被她捏的死死地,然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否则,天理不容。
怀璧听夏太傅讲述那串珠子的故事,唏嘘感慨一阵,回首发现初晨正在发呆,笑问她想什么。
初晨笑道:“外祖母和外祖父伉俪情深,令初晨羡慕万分。”
“啊哈哈,这丫头嘴还挺甜。”夏太傅突然发笑,一改之前的态度。“外孙媳妇,容外祖父求你一件事,可否把那串珠子拿来给我瞧瞧,和我说说他的来历?”
夏太傅眼瞧着那珠子确实和他的是一对,一模一样,可是如果不变色,就不是真的了,他必须亲自验一验。
初晨便将珠子的来历讲了,又让怀璧把珠子拿给夏太傅检验。夏太傅盛了一小碗水,把珠子往里一放,果然变色了。
“真的是!我一听是静心大师所赠,便觉得没错了。当初我那串珠子,也是他送的。这东西真奇怪,着了水就变色。”夏太傅兴奋道。
怀璧没想到夏太傅的脸变得比天还快,懒得理他,把佛珠从碗里头取出来,擦干净,套在初晨的手腕上,扬眉对夏太傅道:“我们走了。”
“别啊,留下来吃午饭。”夏太傅盯着初晨手里的那串珠子不放。
初晨心中冷笑,这位正直高洁信命的太傅。还,真,好,贿,赂。
初晨笑眯眯的把珠子脱下来,给怀璧:“君子不夺人所好,权当我孝敬外祖父的。”
“你是女子,不是什么君子。”怀璧把珠子挂着手指头上,转了转,斜眼看夏太傅,冷哼一声。
夏太傅突然从一个假正经的老人,还童了,笑眯眯的拉着怀璧说好话,最终求下了那串珠子,并且答应怀璧,把他的那两幅玉蝉子的画赠与他们。
“不是给我,是给你外孙媳妇的见面礼。”怀璧强调道。
“好好,随你怎么说。”夏太傅夺下怀璧手里的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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